源柊月:“里面有冰系新植物。”
伏黑惠:“它的作用是?”
源柊月:“呃……移动制冷吧。烤火炉见过没,这个是制冰盆。”
伞冰菇的效果,不久前才亲眼见识过,大夏天都能冻得人够呛,一点也不想拿出来折磨自己。
伏黑惠闻言,好奇地将手靠近,说:“真的好冷。”
源柊月拿了一瓶常温可乐,放到花盆上,仅十几秒的功夫,蓝色易拉罐外冒了薄薄一层汗,十几秒的制冷效果比肩冷藏俩小时。
“还挺实用。”他说。
放在房间里就是免费空调,各种意义上的实用。
伏黑姐弟对冰盆很有兴趣,一下子被吸引了,往冰花盆上支一个铁盘子,再来一把小铲子,开始捣鼓着利用它的制冰效果自制炒冰沙和原创冰激凌。
“加点巧克力酱吗?”
“水果冰沙里加巧克力酱,很奇怪吧……”
“那就不加好了。”
两个小孩玩得津津有味,五条悟站在边上眼巴巴地看,很想加入,又不好意思。
他心想‘嘁小孩子才喜欢玩这个’,多想了几次说服自己,然后走出大门,看向正蹲在池塘边上逗猫尾草的源柊月——
这人手持一根树枝,上面绑一个用草叶攒成的小球,成本0元、一扯就坏的捡漏逗猫棒,和小猫们玩得很开心。
猫尾草们相当配合他。
明明跳起来扫一下尾巴就能把树枝抽断,非得演出一副努力哄抢的样子,“嗷嗷”地挤来挤去,跳起来去够空中的小球,再假装差一点咬到的样子,遗憾地落回水里。
一群成精的猫尾草正在努力哄主人高兴。
源柊月当然也清楚,但他就是想和小猫玩。
明明白白,愿者上钩。
五条悟在他边上坐下,说:“真幼稚。”
源柊月立刻卸掉微笑,放下树枝转移阵地,刚站起来,就被他抓住手腕。
“喂。”他不服气,“凭什么见到老子就躲。”
源柊月:“怕被传染狂犬病。”
五条悟:“?”
五条悟:“老子才没有狂犬病。”
源柊月:“哦。那放开我。”
“不要。”
他理直气壮地拒绝了。
想和五条悟的力道正面对抗,显然是不可能,且不理智的。
源柊月挣脱了两下,没能成功,果断开口求助:“杰——”
第一个音节刚从唇齿中吐出,就被五条悟的手掌闷下。
对方瞬间站起身,反手盖住了他的嘴,强行拦截,不许他喊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怎么又叫他。”他非常不满地嘟囔,“明明老子才是你的宿敌吧?”
“唔唔……”
“你喊啊,不是很喜欢喊人么。”五条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略带恶意地质询道,“还指望谁来救你呢?不如求我试试看呢?”
源柊月:“……”
他不吱声了,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
原以为这能使他偃旗息鼓,谁知对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贴近过来。
眼睛对着眼睛,他的脸在源柊月面前放大,苍蓝瞳眸仿佛有银沙流淌,如此近的距离,面庞却看不出一点瑕疵。
隔着一只手,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
好像要吻下来一样。
但并没有。
对方偏过头,鼻尖逼近他的下颌,轻轻嗅闻,而源柊月仰头躲开——但这个动作,看起来却像将脖颈递送过去一样。
皮肤冷白,清瘦骨感的筋脉显得尤其分明,血管是淡淡的青色。
“你……”五条悟忽然开口,“你闻起来很香。”
怎么去形容这种味道,清浅,接近无嗅,像月光下淋过雨的山野,走进丛林的一瞬间,水汽扑面而来,淡淡的、凉爽的香气,雨水、月色、清凉的夜,全部融在第一口呼吸里,嗅觉有记忆。
他以一种十分认真的态度询问:“是擦香水了吗?”
然后,为了得到回答,他松开了手掌。
“……”源柊月深呼吸,用尽毕生涵养,堪称好声好气地说,“……五条悟,你给我滚出去。”
五条悟:“嗯?为什么?所以你用香水了是吗?”
源柊月:“……”
五条悟兴致盎然:“因为我拆穿你偷偷用香水的事情,恼羞成怒了吗?……但是还很好闻的哦?放心,不会嘲笑你的。”
源柊月:“……”
源柊月启唇:“——”
没能发出半个音节,又被捂住了嘴。
“又想喊人来救你,对吧?”五条悟笑眯眯道,“不行,不可以,现在是我们单独的谈话时间。说实话,看到你们两个讨厌的家伙凑在一起我就格外火大,真是太讨厌了……对了对了。”
他给出了一个自认为不可能被拒绝的极佳提议,有理有据:“我一直想说,既然是宿敌,那在称呼上也应该稍作变化吧,特别允许你叫我‘悟’好了。”
然而,源柊月立刻摇头。
“……”五条悟顿了顿,“唉?不愿意吗?”
“为什么?”
源柊月没理他。
他顿时有些苦恼,甚至有些委屈地说:“……作为唯一的宿敌,甚至不愿意直接喊我的名字吗,是为什么呢?”
“一直想说,对别人就和颜悦色地直呼其名,碰到我就是‘五条同学’,明明我遇到你比他们都早吧?是在针对我吗?想以这种方式故意保持距离吗?”
就称呼问题上,五条悟还在试图说服他。
“你刚刚是准备喊‘杰’了对吧!”
“他是好朋友,我是宿敌——”
他不由分说地,用压根无法联结疏通的逻辑,欢快地给两个毫无关联的字词划上等号,“所以也叫我‘悟’吧。……毕竟,从地位上来说,我应该比他更重要才对~?”
源柊月再次摇头。
非常坚定。
不可能。做梦。
“……”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
“啊。”他轻轻歪头,舌尖擦动上颚,一个代表疑惑的音节,“为什么呢?”
这个人像舞台剧演员,习惯用力度过大的肢体和口头语言,将自己的情绪进行夸张表达,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能将自己的感受尽善尽美地传递给观众。
但他现在卸掉了所有的表情。
语调渐渐沉下来,尾音在低温中逐渐结冰。
“让我猜猜看。”五条悟口吻凉凉的,“难道是因为……”
神通广大的六眼并不能解析一个人的心,隔着皮肤、肌肉、骨架,它被密不透风地包裹。
看不见,所以始终怀疑;哪怕经过很多次试探,哪怕得到亲口盖章印戳的‘偏心的是你’,也依然存有疑虑。
‘喜欢’需要妥善包装,小心隐藏,否则心意会被轻视,被随意对待;但‘讨厌’不需要。
只能深埋在心底、独自密封保存的不安,遇到‘厌恶’这个明目张胆的幌子,立刻倾泻而出。
他问:“你和杰……正在交往吗?”
“或者说,更喜欢他?”
第99章 (1300地雷加更)
明明是问句, 却带着不加掩饰的强势作风,言语中含着隐约的威胁之意——完全不想听到意想之外的回答。
所以手掌依然紧紧地贴着源柊月的下半张脸,生怕他说出不愿接受的答案。
“……想好了再回答哦。”
五条悟笑了笑。
慢慢松开五指。
源柊月终于拿回了呼吸新鲜空气的权利, 他深深地看五条悟一眼。
然后,他的回答是——
“杰!!!”
前所未有的音量。
“把这个变态赶出去!!”
……
禅院直哉在门口蹲着,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山里蚊子多, 尽管穿了长袖长裤, 狡诈的野蚊子依旧将他咬的浑身是包,奇痒难忍。
他一边挠痒, 一边满怀恨意地想:“五条悟是死里面了吗还不出来?死了最好,赶紧死啊这死混球。”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实际上只有接近一个小时,院子大门打开,五条悟被人推了一把, 踉跄着走出来。
“好凶啊。”他笑着说,“怎么就知道打我,又没真的欺负他,真是太小气了。”
源柊月在他身后探头, 表情都维持不住了, 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滚远点。”
夏油杰站在门口, 单手扶着门板, 无奈叹气,满脸心累:“悟……这个, 五条同学啊。恢复正常前, 你别回来了,赶紧走, 有多远走多远,行吗?”
五条悟纳闷:“老子这不是挺正常的。”
‘魅惑菇’的效果不一般,他的认知被篡改得很彻底,彻底到,哪怕知道自己服用了一种效果不明的蘑菇,也依然不会去修正自己的行为。
毕竟,他相当依赖直觉,总是随心所欲地行事。
大门在他身后被关上——砰!
五条悟走回门口,似乎正在用六眼洞悉门内的情形,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禅院直哉暗自揣度着他们吵架的原因。
会是因为什么?五条悟不‘正常’?他不是一直都挺不正……
听到了他内心所想似的,五条悟忽然转过头,蓝眼睛瞬间望过来。
他咧嘴一笑,牙齿整齐且白森森的。
“哟,好朋友。”
禅院直哉:“……”
“我们去找点乐子吧。”五条悟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双手交叠扣在脑后,招呼道,“走吧走吧~”
禅院直哉不声不响地跟上他,心里怂得要死。
五条悟说的‘乐子’是开会。
总监部在东京设有分部办事处,而他作为御三家代表,有权召开紧急会议,这份权利在凌晨四点半的京都总部被动用过一次,下午三点又在东京分部使用一次。
“开始吧。”五条悟愉快地说,“一个个地汇报工作,我会仔细听的——对了,不介意我吃个蛋糕吧?”
当然没人敢介意。
他打开一枚纸盒,里面装着一小只草莓味蛋糕,淋面是红色莓果酱,晶莹而鲜红。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第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那是一名姓‘石塚’的中年男人,他说:“各位下午好,那我就斗胆第一个汇报……”
五条悟吃着蛋糕,一边点头,似乎听得很满意。
石塚的汇报接近尾声,见他表情始终很愉快,隐隐松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
甜品银叉在五条悟指间转了转,‘嗖’得一下,被投掷出去。
驽钝的三角叉瞬间化为凶器,扎进石塚的左肩,肩膀处的衣料顿时被渗出的血液浸染。
“……啊!!”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嘘,在开会,保持安静。”五条悟似笑非笑道,“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不是吗?”
男人顿时脸色苍白,底下头,唯唯诺诺地说:“抱、抱歉……”
“继续。”五条悟说。
第二个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
会议室十二个位置,三人受伤,一人失血昏迷。
被攻击的咒术师自知理亏,低头不敢说话。
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气。
剩下的人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站起来被爆头的就是自己,于是各个胆战心惊,吓得要命。
禅院直哉当然也没好哪去,不如说,从京都远道而来的他才是最不明白情况的那一个,内心忐忑极了。
这疯子。
以前朝人发难好歹有理有据,今天分外随心所欲。
而五条悟还在吃那块蛋糕,似乎是口味不合心意,他吃得挑挑拣拣,纸托盘上奶油和莓果酱混杂在一起,如同血液与脂肪,甜腻腻的气味也和室内的血腥味交织,莫名显得诡异。
上一秒笑嘻嘻的,下一秒就拧掉咒灵脑袋的可怕家伙,自己却浑然不觉。
“哎……”
五条悟叹了口气。
正在汇报的咒术师骤然停下,惊恐万分地盯着他,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
而他垂荡的视线抬起来,落在与会众人的身上,美丽的、独一无二的苍蓝双眼,却带给他们比山更重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会化作冰锥,穿透他们的身体。
“我应该喜欢开会……”
五条悟的表情恹恹的。
旁边是他的‘朋友’禅院直哉,这里是总监部东京分部,他清楚,正在做他‘喜欢’的事。
心情雀跃着,大脑分泌的激素正在努力使他感到愉快,于是他浑身上下处于一种懒洋洋的快乐状态中——
“……但真无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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