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神力源自信徒这句话是错误的,信徒成千上万,神明懒得理会,那也会通神失败。人力本就很难和神力抗衡,在这不公平的天平上,人类竭尽全力的双手献上,也不如神明的主动一瞥。
一个眼神就能高/潮,如果神主动走来呢?
主动走向他唯一的信徒?
江月鹿想不明白,“算了,这么高深的巫术知识,我的智商很难领会。走吧,咱们回家去。”
说着起身,假模假样从地上去捞泥巴灯笼,“哎,把这顶灯笼也带回去吧!”
他是想捉弄打趣,没想到夏翼一挥手,泥巴点石成金,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灯笼,江月鹿何时见过隔空造物的本事,整个人都呆住了。
夏翼将灯笼拿起来,“不是想要吗?”
江月鹿:“噢,噢,是,是……”
他抱着灯笼,一人一神并肩走了一会,倒不像先前在阁楼谈天说地那么亲密了。
许久了,江月鹿长叹一口气,“人和神果然有很大的差距。”
夏翼听了,微微敛眸。
江月鹿又很快想开了,“不过,这世上有你能做到的事,也有我才能做到的事。你能点土成灯,我能……我能……能打水漂!”
说着,他扔出一块石子,在水上溅起一连串水花。
江月鹿:“哼哼。你可以吗?”
夏翼笑了,“我不行。”
“这还差不多,哪能什么事都被你们神占了呀。”他也知道他在扯歪理,和欺负人一样,想方设法说得更有道理,“话说回来,人神平等即便不体现在力量上,也体现在其他方面。就好比七情六欲,人有,神也有,鬼魂也有。”
“说来说去,人神鬼还是一样的。”
得,又被他绕回来了。
可夏翼听了,却静了许久。
风过树林,将叶子吹得沙沙作响,只剩下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如果……”
“嗯?”
夏翼顿了顿,“如果不是神,不是人,也不是鬼呢?”
江月鹿奇道:“有这样的存在吗?”
夏翼点头:“有。”
江月鹿唔了声,“那还真是奇特啊,不是人,也不是神,更不是鬼,这世间上唯独只有他一个……”
“真是……”
“幸运又寂寞的事啊。”
夏翼停下了脚步。江月鹿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夏翼淡淡一笑,“灯笼太烫了。”
一路上多是他在问,他在答,很快就到了江家。一进门,江月鹿就喊起来,“哥,哥!”
没有人回话,后院也不在。江月鹿:“奇怪,他去哪了?”
不过,江日虎不在也好,现在是上学时间,看见他回来一定要骂他,没准还要挨揍。平时挨揍也就罢了,现在有夏翼在家里,江月鹿有包袱了。
“嗯?这是什么?”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待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脸色一变,“我哥……被先生叫去祭坛了?”
看时间,就在他大闹学校的那会。
他前脚出门,先生后脚就给江日虎飞鸽传书了?可真够快的。江月鹿一拍大腿,“不好!我得去找我哥。”
如果只想惩罚他,那告诉江日虎不就行了?
干吗绕着弯叫他一个人去祭坛,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江月鹿从小就被坑怕了,当下就要去祭坛找人,夏翼跟了上来,“我也去。”
“……不行。”他皱眉思考,“祭坛那边的长老太多了,你刚恢复神力,难保不会被发现。”
夏翼很担心,“可是……”
“不用多说了,你不能去,等我回来吧。”江月鹿在这件事上说什么都不肯让步。
夏翼在阁楼寸步难行,是被封锁的状态。没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不能让他出现在长老们面前。
他三步两步出门,走到院门口时转过身,看见夏翼静静地望着自己,瑰丽的神采都因愁眉不展黯然下去。
他将手掌张成喇叭,安抚他道:“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了!”
一旁的树丛里似乎传来了一声冷哼,江月鹿转头看看,却什么都没发现,转过身朝祭坛跑去。
半路却被一个人拦住了,“……江月鹿。”
“你?你是谁啊?”江月鹿觉得她有点眼熟,看年纪好像跟自己差不多,“啊,你穿的衣服……是我的同学吗?”
他心道,这么漂亮的女生,简直过目不忘,他怎么没一点印象?
漂亮女生听了他的话,不作声了,直勾勾看着他。
诡异的情形让江月鹿有点懵,“你干什……算了,我有事呢。”刚要走,又被拉了回去,他登时急了,“哎,你这人,拉拉扯扯的,干吗呢?”
“江月鹿。”她仍是直勾勾看着自己,“我是男的。”
江月鹿大喊:“我草你有这个癖好——不对你是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她,或者说他,身上忽然又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你说这个干吗,先说重点啊,或者给他一拳,让他清醒清醒!麻蛋的,我们都在忙死忙活找人,他居然在跟小鬼王打情骂俏,想想都要气死了!”
江月鹿惊愕,“你……你你你身上怎么还有个人?”
这声音明显就是个男人,难道他今天撞鬼了!
“江月鹿!”
“江月鹿!”
来人和来人身上,一起响起声音。
模模糊糊地,似乎将他从混沌中拉了起来,他迷迷蒙蒙地揉了揉眼睛,这一次却是能看清眼前的人了。
根本不是什么漂亮同学。
这是冷问寒啊!
第196章 凡人终有一死18
江月鹿大惊之下,逐渐想起这些天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上课,养神明,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压根把正事忘到了脑后!他愧疚得说不出话来,“太不应该了……我怎么……全给忘了……啊哈哈……”
童眠大叫起来,“你也知道不应该?你这段日子,都快被小鬼王迷晕了吧!”
江月鹿羞愧死了,“就算我忘记了,你们……也该提醒提醒我啊,差点误了大事,唉,唉……我真不是东西……”
童眠提起这茬就来气,“还说这个呢?我们难道不知道提醒你吗?可你根本不看啊!冷问寒又是个闷葫芦,在学校里连着找你好几次已经是极限,可你正眼都不瞧他,不是跟朋友闹腾就是急着回家。”
“我还以为你急着回家干吗呢,让冷问寒特意盯了一次才知道,原来你金屋藏娇,养了个小鬼王!”
童眠啧啧啧个不停,江月鹿头埋得更低,更加羞愧,“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来的时候还清醒呢,和问寒碰过面没多久,就……你们没事吗?”
冷问寒摇了摇头,“也许是你的身份。”
童眠也道:“是啊,我们在这里的身份和我们原本的名字都不一样,但你到哪都是江月鹿,我真是麻了,怎么哪都有你,还有,你原来这么早就跟小鬼王认识了?他怎么看起来和后来不一样啊。”
这些事,江月鹿哪能说得清楚,他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童眠一问头就更痛了,“啊啊啊。算了,先不想这些。我们——”
他刚要说话,却停了下来,疑惑道:“童眠,你在哪啊?”
此处只有冷问寒一个人,四周都找不到他的身影,但他的声音却从刚才就一直响起。江月鹿问完以后,童眠的声音又从冷问寒身上响了起来,“我在祭坛呢,对了,这是我们几个人联系用的玉牌,你也拿一个,方便交流。”
冷问寒给了江月鹿一个,告诉他是怎么用的,他听了一下,感觉这东西和微信群差不多。除了冷问寒和童眠,群里还有别人。
江月鹿更愧疚了,“你们连人都找齐了,这些天做了不少事吧。”
童眠哼了一声,“别灰心,人还没齐呢,就我,他,还有鬼头小五三个,哦,现在还有个你。”
江月鹿数了数:“怎么少了一个,莫知弦呢?”
“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们这几天找了不少地方,山都要挖开了都没发现他。”
江月鹿看出他们还有话要说,于是不再追问莫知弦的下落。果然,不到片刻,童眠又道:“冷问寒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了,还记得那瞎子说的找人的事吗,我们虽然没找到具体的人,但却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就在今晚,这些巫师的长老们要在祭坛开一个大会。据说会来很多人。想找人,找巫师,还是经历很特别的巫师,没有比这更适合的地方了。”
江月鹿恍然大悟,“所以你们今晚才会把我带出来?所以我哥根本没被带去祭坛?”
童眠道:“还叫哥哥啊,改不过来了呗。”
他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还真叫顺嘴了。”
童眠哼了一声,“那是把你诈出来的计策,我们要和你相认,肯定不能叫小鬼王看见了,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
江月鹿笑道:“他现在可不是鬼王,你怎么还怕他?”
童眠嘀咕:“也就你不怕吧。”
江月鹿想起懵懵懂懂飞来飞去的小白花神明,夏翼要是知道有人这么害怕他,会怎么想呢?一时间想笑,可是很快,就又笑不出来了。
夏翼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从神明堕鬼的?
他心事重重,童眠催促道:“好了,时间紧急,不多说了,你和冷问寒快点过来,这边马上就要开始了。”
江月鹿有些犹豫,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恐怕夏翼会在家里一直等着。他刚要张口,童眠就道:“怎么了?”这倒是让他说不出话了,本来没做事就心虚,又不能再耽误进度,于是狠了狠心,还是没回头,跟着冷问寒走了。
且说两个人匆匆来到祭坛,远远就看见火把连天,人声沸腾,江月鹿心里咯噔一声,“坏了,今天晚上要开会,难保不会加强守卫,我们进去恐怕就难了。”
冷问寒却很镇定,“不碍事。”
童眠道:“没事,有我呢,接下来你们按照我指挥的方向走,保准平安无事。”
江月鹿虽有疑惑,但见童眠这么自信还是没说什么,继续跟着走了。
接下来的每一段路,都先由童眠发出“向左”、“低头”、“进门”、“穿廊”的指令,他们再行动。
也是神奇,每每都快要和人撞上了,江月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但遵照指令之后又会逢凶化吉。黑夜之中,二人沉默行路,只有偶尔响起的低声提示,终于甩掉了所有守卫,来到了安静处。
江月鹿定了定心,“还好还好。虽然很惊险,但还是平安过来了。”
童眠得意道:“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这个祭坛,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江月鹿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你到底是谁?”
他在祭坛调查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而且还如此熟悉祭坛内的布局。这一路上,要是误入一个阵法,他们全都得玩完。
冷问寒道:“我们到这里来,就是先接他出去的。”
童眠也道:“是啊,快把我带出去吧,这里冷死了,还很臭,我就算是巫师,这地方对我来说也太超过了。”
他们这么一说,江月鹿这才仔细看起四周。
这是一个墙很高的院子,极为冷清,一路经过的殿宇院落都有人把守,但这里却没一个人。
正中间有一间铜墙铁壁铸成的屋子,森森冒着寒气,他们远在门口都能感受到浸入骨头里的冷意。
江月鹿难以置信,“你不会在这间屋子里吧?”
童眠嘀咕道:“是啊,我发出点声音给你听啊。”
话音落下,果真从房间里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奇怪声音。江月鹿用鼻子想都想不出童眠是用哪个器官发出这种声音的。
江月鹿摆了摆手,“好了,消停点吧。这屋子这么冷,你再耗力气恐怕要玩完。”
童眠却不以为然,“没事的,我都在这住了好些天了。冷问寒和你去上课的时候我一直都待在这。”
江月鹿顿了顿,拿走了玉牌,开了童眠不可见的屏蔽,对冷问寒压低声音,“这人真是童眠?会不会有诈?”
冷问寒一愣,“怎么了?”
他一指铜墙铁壁的冷屋子,“这房子这么冷,正常人在里面待不过两天,可他却说自己住了好多天还能活蹦乱跳,不是有鬼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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