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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枣(近代现代)——熳山里

时间:2024-04-30 08:11:47  作者:熳山里
 
站在床边的曹赤辛像掌管人生死的十殿阎罗,居高临下地瞧着面红耳赤的陈藜芦。他脸上的标准虚伪微笑透出狡猾、算计与阴狠,同时手里抓着一个装模作样的诊疗记事手册,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天是你入院的第一天,考虑到病症较为严重,我们决定改变之前的温和治疗方法。”
 
瞪向眼前道貌岸然的男人,陈藜芦胸口混着郁结、忿恨与紧张,他破口骂道:“滚开!你算个什么医生!”
 
又是一道响亮的巴掌打过来,陈藜芦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许对院长不敬!”一名穿着警卫服的男人立马怒喝。
 
曹赤辛撩起眼皮斜觑向两边脸颊早已高高肿起的陈藜芦,眼眸中带着戏谑,不紧不慢道:“看来,病患的病症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记得加大量度。”
 
“收到。”
 
旁边几位医生模样的男人带着白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双冷漠的眼睛。听到曹赤辛的话,他们一起恭敬地低下头,仿佛训练有素的死侍。
 
量度?什么量度?
 
陈藜芦对即将到来的未知遭遇产生了些许害怕,他不顾耳边的嗡响与被打肿的面容,唇舌苍白地紧紧盯着右手边的男人。对方将他的手控制住后,把那台看上去很奇怪的仪器慢慢推了过来。
 
“滴——”仪器被启动。
 
陈藜芦因为四肢锁住动弹不得,再加上被扇了几个巴掌,所以并不能看清仪器屏幕显示的图像是什么。在像惊弓之鸟怒视着周围的时候,他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上被贴上了磁片。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待最后的发号施令。
 
曹赤辛将诊疗本递给身边的助手,缓步上前,他弯腰看向陈藜芦低声道:“宝贝儿,现在听话还来得及。最后问你一遍,我是你的谁?”不疾不徐的语调、冷冰冰不带丝毫情绪的语气只让人联想到盘绕在树枝间的毒蛇,吐着红色信子向猎物无声靠近。
 
陈藜芦头皮发麻,可他的目光是过去从未出现过的憎恨。他斜睥向曹赤辛,一句话也不回答,宛如一只不愿被驯服的老鹰。
 
曹赤辛与陈藜芦对峙僵持着,看到陈藜芦那双桀骜明亮的眼睛,他胸口涌起一阵想要彻底毁掉的冲动,心里更猫抓似的痒得他喉结上下滚动。
 
等了几秒钟,曹赤辛忽地笑了,笑容中带着令所有人都胆寒的阴森。他若无其事地起身,双手放在背后,漫不经心地瞥了陈藜芦一眼,开口道:“看来,你是做好要治疗的准备了。”
 
收回视线,曹赤辛对控制诡异机器的人说道:“开始吧。”
 
“是。”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电流猛地蹿进陈藜芦的身体中,让他肌肉绷紧,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
 
那是一种灼烧肺腑的痛与麻,流动的血液皆成了传导源,将人体不能承受的电流源源不断地输进体内。
 
原来曹赤辛口中的“量度”是电量。
 
陈藜芦脸色惨白,额头与脖颈青筋同步暴起,如一条条干涸大地上皲裂的裂痕,交错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之下。他身体剧烈抖动,呼吸停滞,视线很快变成了一片模糊,耳边更是嗡响不断。
 
曹赤辛等待陈藜芦的求饶,等待陈藜芦发出受不住的叫喊,但是过去了十多秒,陈藜芦依旧咬紧牙关,他全身布满了冒出的冷汗,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曹赤辛不满地皱了皱眉,抬手让人停止了电击。
 
电流停止输送,陈藜芦因为抽搐而扬起的身子像条死鱼重新弹回了床上,“咚”的一声,带着单人床都向旁边错位了几厘米,铁制的床脚剐蹭地面,发出刺耳的动静。
 
暂时没有了电流的侵袭,陈藜芦目光空洞地看向上方,他整个人从水中捞出来般虚弱,喘着不平稳的粗气。
 
这一刻,陈藜芦忽然明白陈丹玄对他的厌恶是多么强烈,还有所谓的家人对身为同性恋的他感到多么地羞耻。他们恨不得他死。
 
堪比鱼肚白的嘴唇狼狈地扯了扯,陈藜芦从电击的痛苦刺激中缓缓回神,他瞳仁聚焦,终于恢复些许神采。
 
然而,曹赤辛早做好打算不会轻易放过陈藜芦。他燥热的手掌覆上陈藜芦冰冷的额角,拇指意味不明地摩挲着陈藜芦眼角处的浅色泪痣,低缓的嗓音似在与爱人耳语,“刚刚的方法主要是为了刺激你的大脑,治疗你发生病变的中枢神经。体验下来,滋味如何?”
 
“.…..”
 
陈藜芦依旧保持沉默,然后直接选择闭上眼睛来表明自己的不屑态度。
 
曹赤辛对陈藜芦的忽视心生怒意,他倏然收起狰狞的笑,用力抓住陈藜芦的头发,恶狠狠道:“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好了!”
 
头皮扯得刺痛,陈藜芦被大力甩到床上,接着曹赤辛冷喝:“开到最大!继续!”
 
“是!”
 
电流是凶猛的野兽,彻底将陈藜芦吞灭。
 
“呃——啊啊——!!!”
 
陈藜芦仰面被绑在床上,几乎将眼珠瞪出来如死不瞑目的尸体。被更强一级的电流折磨,他终于忍不住叫出声,但也仅仅持续了几秒,因为很快,陈藜芦便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爆炸般疼到发麻,体内一节节的骨头仿佛在被锤子狠狠敲击,他只能无助地张大嘴巴,脸上的五官挤在一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抗电流的侵蚀。
 
不过,弱小的人类怎么能与堪比雷击的电流抗衡?
 
陈藜芦意识逐渐消失,他感觉自己是一块被架在烤架上烧焦的肉干,火光与日光的灼烧成为元凶,电流更像雷击不断向他冲撞,直到他化为灰烬。
 
大约过了十秒,神经中枢麻痹带来机体失控,陈藜芦浑身的肌肉震颤,麻木地发出几声不清楚的呜咽。渐渐地,他开始双眼上翻,露出大片可怕的眼白。
 
陈藜芦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此处,但很显然,身边的人是有经验的,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停止了电击,给了几秒的喘息。
 
曹赤辛漠然地望向被折磨得几乎没了人形的陈藜芦,无情地发话,“还有八次,希望你能坚持住。”说完,曹赤辛转身离开,没有施舍给陈藜芦一个眼神。
 
 
 
 
来到清秋医院的第一天,陈藜芦经历了十次不同级别的电击。
 
他晕倒数次,却会在电流刺激下重新清醒,清醒后又开始新一轮的电击。
 
直到傍晚,神志不清的陈藜芦被拖回了他今早醒来的简陋屋子,带着捆绑红痕的手腕再次由铁链锁紧,几个人把晕倒的陈藜芦扔到木板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深夜,寒冷吹醒了陈藜芦。他肩膀瑟缩一下,像迟暮的老人缓慢地睁开了双眼,随后漆黑的眼珠茫然地转动几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一开始的房间。
 
铁栏的另一边还是空空如也,没有新的“病患”进来。
 
趴在潮湿的木板上,陈藜芦指甲里是被电击时从自己掌心里刮出的混着血污的肉丝,他被冷汗浸湿的黏腻头发一缕一缕粘在苍白的脸侧,虚弱得进气少出气多,呼哧呼哧的喘息在静谧的昏暗房间内如破旧的风匣带着几分绝望。
 
又过了很长时间,混着换气扇的嗡响,陈藜芦沙哑且带着嘲讽的笑声突然在黑暗中传来。
 
穿着单薄衣裳的男人脑袋歪斜紧贴简陋的木板,他的眼前是两个铁盆,一个用来上厕所,另一个用来…用来做什么,他也不清楚。
 
感受四周冷风流窜还有脑袋的晕眩,陈藜芦努力回忆起在这之前发生的所有荒唐事情,不由地笑了。
 
他快30岁了,却被自己的家人送来戒同所,说出来真是有趣。
 
经历了今天,陈藜芦也明白陈丹玄的确不喜欢他,或者应该说是厌恶他至极。不然,那人不会大费周章地把他送来什么“清秋医院”。
 
况且,陈丹玄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个怎样的地方吗?
 
费力地抬起眼皮,对一切了然的陈藜芦用空洞的目光望向唯一通向外界的风扇口,神情凄凉无助。
 
没有人知道,一颗真心于今夜的暴毙。
 
更无人知晓,陈藜芦埋藏了十五年的满腔爱意跟随生命自此被定格在他悲苦的二十九岁。
 
 
第28章、李梦
 
 
被迫挨饿的第五天,陈藜芦因为反抗与倔强不屈的性格再次挨了顿毒打。
 
躺在黑漆漆像棺材一样寒冷的空旷房间里,他的意识趋近模糊,仅仅几天时间,人已经瘦了一大圈,深陷的乌青眼窝也昭示着陈藜芦经历了多少可怕且非人的遭遇。
 
自从被陈丹玄送到清秋医院,除了昏倒的时间,陈藜芦没有一秒不在电击、殴打、饥饿中度过。他原本素白的肌肤布满了过去未曾有过的恐怖伤痕、淤青与被电流烧灼的乌黑印迹,一张白皙嫩滑的脸也成了凄惨的焦黄干枯,像秋末失去水分的落叶,落魄地躺在泥地中等人踩碎。
 
宽大的蓝白条纹“囚服”遮不住陈藜芦身上青紫的淤伤与皮下的暗红,无数的伤痕像被烈火焚烧过的大地,形成一道道焦黑的裂痕撕扯着陈藜芦脆弱的身体,让他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少。
 
身为医生,陈藜芦清楚自己的身体已接近极限,正濒临崩溃的边缘。接近五天的不吃不喝使他的喉咙宛如被烟火熏呛,呼吸都带着嘶呼的沙哑动静,干裂的嘴唇更没有丝毫的血色,随着力气逐渐消失殆尽,陈藜芦觉得他在慢慢成为一具绝望的枯尸。
 
无数次半昏半醒,陈藜芦总是在现实与虚幻间游移,残忍的经历与梦中的美好混乱搅拌,让他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实的。
 
他有时觉得自己还在老宅,身边有爱人陪伴,欣喜地等待第二天与友人的聚会,可是冷风一吹,在被冻醒或饿醒的瞬间,他又遽然恢复了清醒。
 
瞧着无时无刻不困住自己手腕的锁链,还有眼前光秃秃的四壁和象征囚牢的铁栏杆,陈藜芦仿佛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白隼,除了隐忍与低头,毫无办法。
 
而最近,除非是接受所谓的“电击治疗”时会被带出屋子,陈藜芦根本没有别的机会与精神策划逃跑的事情。
 
几乎每一次的治疗都会要了他半条命,再次醒来便是深夜,每到此刻,这所不正常的医院又开始到处充满诡异——棍棒落在皮肉上的砰砰声与男人女人的哭泣叫喊,如鬼魅在走廊里回荡。
 
凄厉的尖叫像坟冢里的孤魂野鬼穿透墙壁与铁门直达每个人的脆弱心底,不过奇怪的是,除了陈藜芦,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样的殴打有什么问题。
 
一排排的小房间里皆安静得如死人岗。
 
面对周身窒息的冷漠,陈藜芦由不解到被迫接受。因为他知道,不论自己对眼前疯狂又残忍的一切表现出多少的愤慨与指责都不会有人理会他,甚至他也会为此受到惩罚。
 
在清秋医院,他只是一个叫陈藜芦的渺小“病人”亦或者是“囚犯”,往日加持在身上的那些光环或称呼,全都成了轻描淡写的不屑眼神又或是嗤之以鼻的轻蔑嘲讽。
 
眼皮半阖,陈藜芦呼吸微弱。他的胃在叫嚣,连带着情绪也起伏不定,产生了崩溃的征兆。
 
陈藜芦情绪忽上忽下不受控制,以至于引起了剧烈的躯体反应。他手指颤抖得厉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滑进眼中,灼辣的感觉让他不得不闭紧双眼。
 
但是无论多么痛苦,陈藜芦明白他不能让自己的病被任何人知道。因为若是如此,他或许再也走不出这个地狱了。
 
没有药物的辅助,陈藜芦只得用力深呼吸,逼迫自己变得麻木以此来麻痹自己的神经,然而过了很久,他的肩膀依旧颤抖得厉害,症状不轻反重。
 
临近傍晚,头顶昏暗的白炽灯并没有因为黑夜的到来变亮或发暗,沉寂的铁笼中,唯有角落里几只老鼠或蜘蛛在窸窸窣窣。
 
不久,几道脚步声在走廊里突然响起,由远至近。原本虚弱的陈藜芦立时睁开双眼,身子僵直,化身成被侵犯了领地的狼,拖着受伤流血的身子誓死捍卫属于自己的地盘。
 
“哒哒”的声音逼近,牵动陈藜芦的心脏跟着怦怦乱跳,直到凌乱的脚步在门后停下,一切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陈藜芦额头不知何时冒出了许多冷汗,他不难猜出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依旧害怕。
 
“咔哒~”钥匙打开了身后的门,陈藜芦侧躺在木板上不敢回头。
 
下一秒,绑住他手腕的铁链应声掉落,一个男人猛地抓住他没多少肉的胳膊向外扯。
 
连续几天的电击让陈藜芦现在只是想想仪器的滴滴声便身体抖动,他用尽力气挣扎,“放开我!”然而有气无力的虚弱反抗起不到丝毫震慑作用,还让他白白挨了一巴掌。
 
“妈的!老实点!”
 
陈藜芦被打得侧过脸,红肿的嘴角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痕,像灰败之地开出的娇嫩玫瑰,只想让人残忍摘下。
 
脑袋彻底发昏,陈藜芦任凭被几名警卫人员夹起胳膊向屋外带,脚尖在地面拖行,划出一道长长的悄然的绝望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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