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角的冠形雪花线条经过设计,线条偏硬朗,每根主线条上都有往外伸出来的小冰晶,也都是由线条勾成的。
方言仔细看了看,很多横还有很多口,方言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等他分辨出上面是字时,有些不可置信。
桑奕明起身要拿衬衫穿:“言言,衬衫给我。”
方言没松手,还攥着桑奕明的胳膊看,又从头看到尾,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所有的雪花线条里,都藏了很多很多字,很多很多的言字。
一条条横线跟一个个口字,言字最上面的那一点,根据雪花的形状走向,设计成往外延伸的细小冰晶,大的线条冰晶就是大的言,小的线条冰晶就是小的言。
桑奕明凑近方言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言言,我要穿衣服了。”
喷在耳朵上的热气把方言的思绪拽出来,方言立刻松了手,桑奕明把衬衫穿好,衣服被方言攥得皱皱巴巴,不好看了,方言帮他扯了扯衬衫,稍微好了一点。
裴仞交代完注意事项,桑奕明就带着方言离开了纹身店,他们进门的时候太阳还在天上挂着,现在一抬头就是高高的月亮。
“你胳膊能开车吗?”方言上车前问,“要不要叫代驾。”
“不影响,没有那么娇气,并不疼。”桑奕明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
方言在网上找了家附近评价很高的餐厅,两个人吃完饭才回家。
方言洗过澡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桑奕明洗过澡也过去陪着方言看电视,方言的注意力本来就不在电视上,闻着旁边熟悉的沐浴露味道,直接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桑奕明穿着短袖睡衣,整个左胳膊都露在外面,纹身图案周围的皮肤还有些红。
方言侧了侧身,盘腿坐在沙发上,姿势变成了面朝桑奕明的左胳膊。
纹身这种事,方言是从来没想过的,他不是接受不了纹身,栖南上大学的时候就纹了,还给他看过刺青图,方言觉得那很酷。
刺青的意义,代表着一个人的信仰,爱好,或者纪念,还有一种是热恋中脑热的情侣才会干的事儿,疯狂的时候,想把对方刻在自己身体上。
偏偏脑热跟疯狂这两个词又无法跟桑奕明挂钩,他做这样的事也是不声不响平平静静,他甚至都没有主动跟方言解释这个纹身的含义,只是拉着方言去了,那么自然又理所应当一样,少了疯狂这个词掩盖之下的那些不定的虚浮。
“为什么要纹身?纹雪花?”方言问。
桑奕明也侧了侧身:“因为我想让你再看到我胳膊的时候,想到的不是那把铁锹,只是冬天而已。”
“那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设计?万一后悔了呢,万一我们分……”
方言分手一个词还没说完,就被桑奕明捧着脸堵住了唇,截住了方言没说完的词,等他亲够了才松开方言,回答方言问的那句为什么用他名字设计图案。
“因为你喜欢冬天,我喜欢你。”
方言被桑奕明压得只能后仰着身体,这个坐姿他不舒服,手心撑着沙发坐直,一抬腰屁股直接跨坐上了桑奕明大腿上,反把桑奕明压在了沙发上。
方言低着头,隔着修复贴,轻轻在那片纹身上亲了下:“你知道现在的人管你这个行为叫什么吗?”
“叫什么?”
“叫恋爱脑。”
方言屁股又往上挪了挪,直接坐着桑奕明的肚子:“在一段两个人的关系里,只有一个人的疯狂是继续不下去的,爱是两个人的事,所以疯狂也得两个人一起才行。”
桑奕明纠正他:“那不叫疯狂。”
方言:“那叫什么?”
桑奕明:“叫情不自禁。”
方言笑了,胸口直颤,看着桑奕明的眼睛继续说:“桑奕明,我想开始下一步了。”
方言刚说完,桑奕明扣着方言后腰的手掌就用力捏了一把,方言坐在桑奕明的肚子上,桑奕明要承着方言的重量,所以腰腹肌肉是紧绷着的,方言都能感觉到屁股底下收紧的线条。
以前在床上的时候,方言总是摸不透桑奕明的感觉,他知道桑奕明是喜欢的,但每次桑奕明又把自己控制在圈好的范围内。
唯一的两次失控,就是他们当年的第一次,还有就是他们闹离婚时桑奕明生日的那一次。
以前桑奕明是压着自己的,在一份“平淡安稳”的关系里,两个人要保持平衡才行,所以方言也得压着自己。
方言那些想过但没做过的事,现在通通都释放出来,他坐在上面,视线从高高的地方斜着往下垂在桑奕明身上,虽然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姿势,但他也好好接着桑奕明往上的视线。
方言手指贴着桑奕明的下巴往下勾了勾,指腹停在桑奕明的喉结上,感受着那点性感的,在动的骨头。
方言从来都没变过,还是那个直接的少年,只是这么多年的不确定变成了坚定的确定,以前不确定的时候,他都敢使劲儿扑腾着翅膀,更何况是现在。
桑奕明眼睛里即将失控的火苗又跳进方言眼睛里,方言也不着急,手指擦着桑奕明偏薄的下唇:“这次我说开始,才可以开始,我说停,才可以停。”
桑奕明知道方言是故意的,他配合着方言的一步一步。
方言知道桑奕明就快控制不住了,所以他故意放慢节奏,无论是看向桑奕明时带着诱惑的眼睛,还是后面一切的不急不缓,都带着压抑了那么多年后的惩罚味道,他还不许桑奕明主动。
方言说:“你说过,我想要什么要自己说出来,那你想要什么,也得说出来。”
桑奕明忍着火:“想。”
方言问:“想什么?”
桑奕明:“你。”
从沙发到卧室,方言扯着桑奕明,把他一次次拽进泥泞里。
直到最后,桑奕明贴着方言就要睡着的耳朵说:“今天听你的,下次听我的。”
第53章 撤回一条求婚预告
周一早上方言好歹没迟到,闹钟响了三次他才起来,桑奕明从来不睡懒觉,搂着方言一起多睡了半个多小时。
俩人早饭都没吃就一起下了楼,桑奕明先把方言送到学校才去公司,方言在校门口的早餐车上买了几个包子,边吃边往学校里跑。
昨天晚上桑奕明说的下次听他的,当天晚上就开始了。
方言一开始还较着股劲儿,到最后还是撑不住了,第三次的时候方言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一脚踹上桑奕明胸口,让他去隔壁次卧睡。
桑奕明握着方言脚腕,捏着他运动过度后粉红色的脚趾肚,说不去,睡次卧是不可能睡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方言招架不住,天天腰酸背疼,再好的人也扛不住。
好在月底桑奕明要去外地出差,方言得了个空准备好好休息两天。
那天正好是周末,桑奕明想带着方言一起去,方言说什么都不去,他去栖南工作室找栖南去了。
栖南早就给方言发了信息,约他周末一起去喝酒。方言知道栖南这段时间心里一直憋着事儿,现在找他喝酒,一定是有话想跟他聊聊。
两个人周五晚上去了之前常去的一家酒吧,栖南点了不少酒,方言陪着他喝,也不开口问什么,他知道栖南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几瓶酒下去,两个人都晕晕乎乎,方言手指随着音乐鼓点声敲着桌面,栖南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叹了长长一口气后才说:“我跟李凌赫离婚了。”
方言手指不敲了,他想过可能是他哥的感情出了问题,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什么时候的事儿?”
“手续上周就办完了。”
“因为什么?怎么就突然离了。”
栖南看起来有些疲惫,捏了捏鼻根:“人是会变的,这几年他的事业越做越好,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栖南话说了一半,方言已经听明白了,酒杯重重一磕:“李凌赫出轨了?”
栖南又喝了口酒,酒液从嘴角淌下来一点,他用手背胡乱擦掉说:“我还亲眼看见了,那个男的,年轻,漂亮……”
方言的火已经到头顶了:“李凌赫是脑子进屎了吗?他怎么敢的?当初追你的时候那么勤快,半夜来姥姥家门口堵你,求婚的时候怎么说的,说这辈子就认定你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方言越说心里越气,越说也越觉得悲凉,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还记得栖南乐呵呵跟着李凌赫回了家,他们去内蒙拍摄那天,还是李凌赫开车去送的栖南,两个人分别的时候还腻歪了一会儿,这才过了多久,怎么人说变就变了呢?
方言见过听过不少朋友的婚变,但这样的事发生在他最亲近的身边人时,还是太难接受。
等到方言输出完,栖南的情绪也没有多少起伏,他的情绪早就发泄完了,现在找方言就是好好喝一顿。
“总之现在就是离了,后面我再找机会跟爸妈还有姥姥姥爷说。”
“哥……”方言叫了声哥,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
栖南苦笑一声,端着酒杯跟方言碰了碰:“都已经结束了,就不说那些了,喝酒吧,今天陪我多喝点。”
方言喝了口酒:“你的那么多年,都喂了狗了。”
栖南心里难受,喝的多,方言陪着他,但不敢喝多,他一会儿还得照顾栖南。
栖南后来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方言去结了账,扶着喝多的栖南往外走,准备带他回家睡觉。
栖南喝得太多,方言扶着他有些吃力,好在栖南还能走路。
走出酒吧门口,方言正准备招手拦车,看见一个头戴黑色棒球帽,体型高大的男人从马路对面跑过来,一把扶住了栖南另外一边的胳膊,扭头笑眯眯地看着方言,喊了他一声“言哥”,又说了句“好久不见”。
“朝岸宁?”
方言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他早就知道朝岸宁这个失踪人口已经回来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
小时候那个黑不溜秋的小男孩儿,已经长成了比他跟栖南都高的成熟男人。
不过有一点倒是没怎么变,他小时候跟栖南在一起玩儿的时候,朝岸宁只要看见了就来抢人,自己得霸占着栖南,所以俩人一直不对付。
这次也是,只不过这次长大后的朝岸宁是笑着的,方言看不透他眼睛里笑是什么意思。
方言随便找了个话头:“前段时间我就知道你回来了,一直没找到机会聚聚。”
朝岸宁脸上还挂着笑,看起来很有礼貌:“回来有段时间了,过段时间去看看姥姥姥爷,他们身体都还好吧。”
方言也礼貌回:“他们都挺好的,有时间去家里玩儿。”
朝岸宁点点头,说了声“好”,长臂一抬,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南哥喝多了,我带他回去。”
“不用。”
方言没松手,他并不放心朝岸宁,虽然他们算是一起长大的,但毕竟已经这么多年没见过也没再接触过了,他对朝岸宁已经不了解了,不会把他哥交给一个跟陌生人差不多的人。
“我带我哥回家就行,不用麻烦你了。”他说。
“好,”朝岸宁说,“你一个人扶他不方便,我把你们送回去就走。”
栖南上车后清醒了一会儿,看到朝岸宁也在车上,问他怎么来了,朝岸宁说担心他会喝多,一忙完手里的事儿就过来了。
到了方言家小区,栖南胳膊搭在方言肩膀上,没让朝岸宁跟着上楼,让他早点回家,朝岸宁就站在楼下,看着他们上去后才走。
进了电梯方言才问:“哥,朝岸宁看着变了不少,竟然会冲我笑了。”
栖南不假思索:“假笑。”
方言笑了:“对了,他这些年都去哪了?怎么现在又突然回来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没说过。”
栖南回来后吐了两次,方言一直在次卧陪着,怕栖南晚上再吐会呛到自己,直到栖南彻底睡安稳了才回主卧睡觉。
方言还在想栖南在酒吧里说的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看栖南晚上那么难受,他心里堵得慌,一直不透气。
方言干脆给桑奕明打了个电话,压着声音骂了半天李凌赫不是个好东西,当年李凌赫追栖南的时候,还专门跟方言套过近乎,方言那时候还觉得他人挺好的,还曾经无数次羡慕过他们。
桑奕明就在那头安静听着,方言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方言气到骂人,他就在那头也应一句,方言放下手机时,发现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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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南第二天有事,吃了早饭就走了,方言一夜没睡好,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就听到了门铃声,以为他哥落下东西又回来了,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开了门。
门外是桑奕明妈妈,方言愣了愣,赶紧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叫了声“阿姨”,让开门让她进来。
“今天周末,我来这边见个朋友,顺道过来看看你们,刚刚奕明的手机没人接,我就自己直接过来了,”桑奕明妈妈手里拎了不少东西,递给方言,“这里面都是吃的,我跟奕明爸爸自己在家做的,带过来给你们吃。”
“谢谢阿姨。”方言接过东西放到餐桌上,桑奕明妈妈说里面有几个腌的酱菜要放进冰箱冷藏,方言按照她说的,把东西归置好,该放冰箱放冰箱,不需要放冰箱都拿去了厨房。
桑奕明妈妈坐在沙发上,方言去厨房烧了水给她泡了杯茶,坐在她对面。
这么多年了,面对桑奕明爸妈时方言还是不太自在,她问什么方言就答什么。
“你跟奕明,最近挺好的吧?”
“挺好的。”方言说。
“挺好就好,有空跟奕明一起回家吃饭吧。”
如果是前段时间这么问方言,方言不会答应,但现在他跟桑奕明的关系,已经不再需要隔阂,点点头说了声好,又说有空就回去看她跟叔叔。
桑奕明妈妈听着方言叫叔叔阿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毕竟桑奕明跟方言当年结婚的时候,是他们取消了改口环节,现在她也张不开嘴要求方言再改,没有那么好的事儿,什么都会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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