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很清楚。”霍珩淡漠道。
“哼,”雷鸣冷笑着,然后看了眼双手紧紧抓住胸前被撕烂的衣领,视线却胶着在霍珩脸上的何川,俯身在他耳边道,“小美人,看来你跟霍二少果然有一腿,既然霍二少肯为了你把他哥哥搬出来,那我就放了你。”
“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落在霍珩手里未必会比跟着我舒服,”雷鸣直起身,眼神恶狠狠地看着霍珩,“霍二少这种人啊,铁石心肠。”
“你可以滚回霍阎身边了。”霍珩冷冷道。
雷鸣从鼻子里嗤哼了一声,没再留恋地离开了。
待他人影从走廊上彻底消失后,霍珩也打算转身离开,可是刚一转身,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何川紧紧攒在手里。
霍珩回头,看着何川被打肿的半边脸颊,眉头微皱:“松手。”
何川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控制不住地流着,他情绪激动,呼吸有点急促,声音哽咽:“你……你叫霍珩?……你恢复记忆了?你回到家了是吗?……”
“那我呢,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把我忘记了?”
“还是你……你只是不想理我了?”
“你为什么变成这样子了啊,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你说话啊……求求你,不要再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我了……”
何川哭诉着,身体承受不住地发着抖,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又很滑稽的梦,明明这个人几个月前还跟他同吃同住在一起,为何一转眼就变成了高高在上冷漠淡薄的模样。
何川越说越难过,再加上刚才雷鸣给他的冲击,让他哭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霍珩默默地看着可怜巴巴、委屈难过的何川,冷峻肃然的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情绪外露,只是在何川哭着哭着突然又把他抱紧的时候,漆黑的眼眸里才泄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难过,何川紧紧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温热的泪沾湿霍珩的衣服,流过他的心脏处。
霍珩突然拉过何川的手腕,把人拉进了雷鸣刚才打开房门的那间套房里,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何川惊讶地望着霍珩,脸上满是泪痕,哭红的双眼和红肿的半边脸让霍珩的表情愈发阴冷。
“你到底想要什么?”霍珩把人抵在墙上,修长有力的指尖挑起何川的下巴,“一直哭个不停,是想让我来哄你吗。”
“我——唔——”何川的话被霍珩突如其来的吻给堵住了,霍珩吻得又凶又狠,似乎带着某种宣泄,不管不顾地冲撞进何川的嘴里,让何川的呼吸愈发艰难。
可是何川没有推开霍珩,他的心脏传来尖锐的疼痛,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霍珩压抑霸道的吻里他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可眼前的霍珩深锁的眉头里分明都是不加掩饰的厌烦。
霍珩吻了一会,松开了何川。
何川眼神失焦地大口喘着气,这下连嘴唇都是红肿的了。
“不哭了?”霍珩问。
只是这话刚一出口,何川就猛然抬起了头,盯着霍珩:“你分明都记得!”
“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为什么不辞而别,刚才又为什么让那个混蛋把我拖走?!”何川质问着,胸腔有一团怒火,烧得他的眼泪又开始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何川喊道,气愤地往霍珩的胸口上推了一把。
霍珩纹丝未动,刚想张口说些什么,身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霍珩皱眉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霍阎’。
漆黑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霍珩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影影绰绰,接通了电话。
何川望着站在霍珩的高大的背影,感受到霍珩身上的气场在发生转变,刚才吻里的那点熟悉的感觉正在逐渐消失。
霍珩拿着手机接听通话,自始至终没有出声回复一个字。
等到霍珩挂掉电话后回头再看向何川的时候,何川的心里不由一个激灵。
又是刚才那种完全陌生任由雷鸣把他带走的冷漠残忍的眼神。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良久,霍珩缓缓开口。
房间没开灯,窗外有隐隐的灯光照投进来,打在霍珩线条分明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地不近人情。
“我离开,是因为我恢复了记忆。”
“我没联系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对我不重要。”
“我说不认识你,是因为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霍珩走到何川面前,略微低头,看着何川,语气疏离讽刺,“我的小川哥哥,别再来找我了。”
霍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拉开了房门,只是在他的脚刚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何川颤抖压抑的声音。
“来宝,爷爷……走了……”
【作者有话说】
霍珩,你小子虐妻有一手。
前三章倒序结束,下一章开始按两人正式相遇的时间线走剧情。
依然是求评论、海星的一天,真的很重要!
第4章 门口男人
薄暮冥冥,山路崎岖难走,有道人影窸窸窣窣地穿过一片矮草地,月光把他高高的身躯拉得摇摇晃晃,他走了两步回过头,望向身后那片黑暗无望的路,仿佛一只守在夜色深处的野兽,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噬,男子回过头,继续凭借本能地往山下走着,这条山路又黑又长,眼下除了风声和脚下发出的踩踏声,再无其他人烟带来的生息。
男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多久的路,在脱鞋蹚过一条浅溪后,他发现了不远处的人烟,那里聚集着一片房屋。
他捧了把溪水送入口中,穿上鞋,加紧了步伐。
终于来到山下的时候,天边开始出现一丝单薄的光线,尽管还是不怎么见着人影,但至少脚下的路越来越宽敞平坦,甚至还可以听到不远处的狗吠声。
又走了一段距离,似乎是拐进一条主路,路两边都是些招牌老旧的门市房,这个时间没有店铺开门,男人在经过一家门市房的门口处却停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闻见了飘香四溢的骨头汤的味道。
男人转头看着身旁的紧闭大门的小店面,招牌上有四个掉色的大字——‘何家面馆’。
***
“小川,今天起来这么早干啥?”老何今年七十多岁,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老人睡眠浅,听到对面屋老门开关时发出地吱吱呀呀的声响后,便躺在床上冲屋外喊道。
“爷爷,吵醒你了吗?”何川本打算下楼,听到屋内爷爷的声音后停了下来,转身往爷爷的卧室走,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何川推门进去了。
老何从床上起身,伸手拉了一下床头的灯绳,“啪”地一声,头顶的灯泡亮了,灯光发黄,不像节能灯那么明亮。
“王叔刚才给我来电话,说昨晚扭着腰了,今天发现起不来床,所以不能来给店里送菜了,我等忙完了得自己去市场提货去。”
“这个老王,也快六十的人了,干起活来还像年轻人那么拼命,咋就不能悠着点。”老何叹了口气,习惯性地从床边拿起一个塑料袋,打开里面全是满满的烟丝,老何抽出一张卷烟纸来,捏了把烟丝放在里面,老道熟练地卷了起来。
“刚起床就抽烟,还说人家呢,你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抽起烟来也没见你悠着点。”何川不满意道。
“我这吃了五十多年的烟了,你要是不让我抽,那我死得肯定快。”老何掏出根火柴划了火,眯着眼吸了口烟,脸上是享受舒坦的表情。
“大清早的,就不能说点好话,”何川瞪了一眼爷爷,朝门外走去,“那您就像个地主爷一样舒舒服服地抽会烟,我先下去干活。”
何川和爷爷住在自家小面馆的二楼,楼上就两间小屋,分别在木头楼梯的两侧,楼下一层是间二十平方左右的面馆,里面有四张桌子,临门处放着出面的操作台和煮面、盛放汤底的两大口桶锅。
楼梯下方则是一间狭小的卫生间,不过这卫生间何川从不对外开放,一是他和爷爷就住在这里,卫生间若是给外人用了,必定会脏乱起来,他有点洁癖,不乐意跟陌生人共用。二是这条街上的尽头就有一间公厕,再说了,这就是镇上一间平平无奇的小面馆,又不是大城市里的高端饭店,即便卫生间不对外开放,也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何川从一踩一响的老木头楼梯上走下来,刚才爷爷问他为啥醒这么早,他只说了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何川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店门口摔了一跤,然后定睛一看,居然是被个黄金灿灿的大元宝给绊倒了,何川心里那个乐啊,乐着乐着就笑出了声,梦里刚准备屁颠屁颠地去捡大元宝的时候,菜市场的王叔就来了电话,扰了他的美梦。
何川从小就听过一句话,叫做‘早不说梦,晚不梳头。’尤其是做了好梦,三日内都不能说破,否则这好事就得跑了,何川还想着捡个大元宝呢,于是就没把这个梦告诉爷爷。
可能是做了个美梦的缘故,何川下楼干活都有劲儿了,他哼着美滋滋的小曲儿,往靠近门口的操作台边上的大铁桶里放了几根昨天备好的猪骨头和一些香料、调料,又去面馆的后院搬了一桶水倒了进去,然后拿着打火机点了火,准备炖一锅骨汤给面条做汤。
何川动作熟练,虽然身形清瘦,可是小臂上有隐隐的线条,提桶抬水的时候就会显现出来,若不是看他干活动作利索,只看脸蛋的话,会以为是哪家娇滴滴的小少爷,因为何川的脸实在不像是个会干苦力的样儿,更不像是在这种小镇小村里长大的孩子。
这里的孩子不说从小就泥里打滚,那也得跟个猴儿一样的见着树就爬,见着洞就钻,一个个疯得没眼看,而且到了农忙时就得在自家地里帮着大人干农活,个个晒得皮肤黢黑,可何川不一样,他从小就爱干净,而且同样是下地干活,别人一个夏天下来就只剩下牙白了,何川却只是皮肤晒得通红,过两个星期又捂回来了,怎么晒也不见黑,比村里哪家的小姑娘都还要白。
村头坐着唠嗑的大姨大娘们每次看见何川经过,都会打趣道:“何家小妞这是去哪啊?”
何川顶着“何家小妞”这个外号,一顶就是到现在。有次何川回村的时候坐村头的一大娘还喊他:“何家小妞,咋越长越小了呢,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哇?”
“三十了,别再小妞小妞地叫了。”何川不乐意地回道。
“这都三十了啊,咋还不娶媳妇呢?”大姨大着嗓门问道,坐一旁唠嗑吃瓜子的其他婆娘听后笑得直捂嘴。
“小妞长得比村里的姑娘都漂亮,谁能配给他当媳妇啊。”
“再漂亮那也是个男人啊,是男人可不就得娶媳妇生孩子嘛。”
“说得也是,不过你看老丁家的传贵也跟小妞差不多大吧,他这不也没娶老婆么。”
“你还别说,传贵和小妞儿两个人从小就一起玩,这长大了还一起作伴儿当单身汉哈哈哈哈哈哈,他俩可真逗……”
何川都走出几米远了,还能听见嚼舌根的风凉话,气得当场拿出手机给丁传贵打了个电话。
“你咋还不娶媳妇啊?”电话一接通,何川就气呼呼地质问着,好像刚才的气都是丁传贵给惹出来的。
“咋了?”电话那头的丁传贵有点懵。
“村头的妇女大会今天批斗的主题是你和我为啥还不娶媳妇!”
“那你咋还不娶呢?”丁传贵反问。
“我……”何川语塞,“你管我呢。”
“嘿嘿……俺等你。”丁传贵傻笑着。
何川一愣:“你等我啥?”
“俺等你娶了媳妇以后,俺再娶。”
“……你有病吧,这又不是放学等着一起回家,娶媳妇怎么还等啊。”何川无语。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何川和丁传贵,两个村里黄金单身汉,被村里的婆娘儿们念叨怕了,都不敢回村了,两人没事的时候就老老实实地窝在镇上守着店铺做着小本生意。
何川继承的是他爸爸何东言留下来的‘老何面馆’,丁传贵则是去大城市学了个美容美发的技术回来后在镇上开了家‘贵美人理发店’。
两人的店只有一墙之隔,理发店就在面馆的隔壁。
此时铁桶里炖着骨头汤,何川又去后院的杂货屋里搬来一盆肉,屋里有个大冰箱,肉就从那冰箱里拿出来的,他把肉扔在操作台的案板上,提起菜刀,熟练地切着肉丝,切完肉丝又从操作台下的隔层里搬上来许许多多敦实的小陶罐,里面是各种酱和秘制配方。
何川打算开始做面的浇头,又想起来门还没开,何川平时干活就会开点门缝,感受着小镇接近清晨时分的那片宁静,何川走到门边,把手放到门把手上,拉开插销,把门往里一拉,门外的凉风嗖的入了门。
还有同时依坐在门外台阶上的一个人,回过了头。
“妈呀!”何川吓地叫了一声,坐在门外的人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也吓到了,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咋啦,小川?”爷爷的声音从楼上传出来。
“啊……这……门口坐了个人……”何川回道,同时细细打量起门外的男人。
男人虽然坐在台阶上,但看他的两条大长腿憋屈地蜷缩着,就知道个子不会矮了,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有些脏了,可一看就是那种价格不菲的冲锋衣,何川在大城市里打过工,看人的穿衣打扮就大概能知道这人的经济能力,显然眼前的这人绝不是什么流浪汉……
何川又往男人的脸上看去,男人看起来很年轻,鼻子高挺,嘴唇紧抿,面相看上去冷峻寡淡,何川直觉他的年龄应该没有自己大,他的脸颊上还有几处擦破皮的地方,头发也是凌乱的,有几缕额前的头发随风飘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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