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翼黎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所以你不让我跟他接触更多的原因，是怕有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亲密，会给凌爻造成影响，坐实了‘金·主’这个黑料吧？”
娄愠语静默了一瞬后，点头承认：“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你这个人。”
乔翼黎皱了皱眉，没有生气，却很不解：“我这个人？为什么？”
“没有原因。”许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再次面对乔翼黎，娄愠语倒是没了平时的剑拔弩张，“直觉吧，我总觉得，你不会给凌爻带来什么好运，反倒会给他添麻烦，还是大麻烦，所以为了杜绝麻烦，就想让你离凌爻远一点儿。”
听到这话，乔翼黎冷声道：“就凭一个直觉？”
娄愠语继续道：“当然不止是这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你们之间的差距。”娄愠语声音带着些许的无奈。
“凌爻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受到很多人的喜爱，但在你们这样的人眼中，依旧得不到尊重和公平。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不仅我自己这样觉得，凌爻也这样觉得，你的出现，只会给他带来不可预知的未来，你们之间从来不是公平的，一旦发生些什么，或许对你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对凌爻来说，或许足以毁了他。”
“不对等的关系，不管是什么，都不会长久。”娄愠语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你明白吗？”
乔翼黎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之前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娄愠语却不止一次直接或者间接的跟他说过这个事情，乔翼黎自然明白这确实是一件横亘在他与凌爻之间的沟壑。
可他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难道让他脱离家族，断绝关系，才算是平等吗？
身份的差距确实是无法改变的，但他的心里从来没有对看不起凌爻过，更没有任何不尊重凌爻的想法，在他看来，凌爻是自己的挚友，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是他无论如何都想留在身边的人。
尽管乔翼黎心里很是急切，却仍压制住了心头暴躁的欲望，正是因为凌爻对他的重要性，让他能克制住自己易激的本性。他想用最完美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沉默了片刻后，乔翼黎这才开口：“在我看来，关系的是否对等，从来不是靠身份和背景来定义，而是靠自身对对方的等级评估来看的。”
“在我看来，凌爻是我寻找了那么久都不愿意放弃的人，是即便我一直找不到他，也会坚持下去的对象。他与我而言的重要性，是谁都无法替代的。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我不会做出不知结果的承诺，我只能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必然会对他保驾护航。若是我做出什么伤害到他，或者给他造成什么负担的事情，你可以马上将他带走！”
乔翼黎的语气并不快，甚至是有些慢，但语气中的郑重和认真却是那么的明显，虽然说不会做出承诺，但这番话，又跟承诺有什么区别？
而听到这番话的娄愠语却并未第一时间给出反馈，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按理来说，我是一个外人，是没有资格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的，但我确实无法看着凌爻被动的接受一些他不能选择的事情，所以我一再制止，哪怕现在，我依旧还是那个答案，我把选择权交给凌爻，他愿意见你，我才会告诉你他的行程。他不愿意见你，那我依旧会拦着不让你见到他。”
乔翼黎轻轻点头，虽然知道娄愠语看不见，但还是低声道：“我明白。同样的，我把选择权交给他，他愿意见我，随时随地。他不想见我，我就在这儿等他。”
娄愠语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低声‘嗯’了一下，“我会再跟凌爻沟通，具体结果.......等我消息吧。”
乔翼黎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真心实意道：“麻烦你对凌爻的照顾了........”
娄愠语轻嗤了一声，淡然道：“没有必要，目前你也没有那个资格因为这个原因向我道谢，我对凌爻的照顾，也从来不是因为你，更不是因为其他。”
乔翼黎低声道：“我明白。”正是因为他明白，所以才向娄愠语道谢。
因为他知道，正是有了娄愠语的帮助，凌爻才得以在这个吃人的娱乐圈儿能安身立命，不至于因为利益而受到伤害。
电话挂断，乔翼黎深呼一口气，心里难得平静了下来。最初急切的心情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已经平复。倒不是他不想见凌爻了，而是已经知道了凌爻的下落，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消失了。
他当然也想两人尽快见面，但他知道凌爻需要时间，也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时间，他是等得起的。
然而，就在乔翼黎已经打定主意做好长期准备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娄愠语的电话。
“凌爻说想跟你见一面，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第37章 当年的原由
听到这话，乔翼黎身子一僵，好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娄愠语皱了皱眉，将耳边的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确定还在通话中，又问了一遍：“乔翼黎，你听到了吗？”
乔翼黎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勉强发出声音：“我在.......”短短两个字，他说的很是艰涩。
似是听出了乔翼黎的异样，娄愠语轻啧了一声，再次重复：“凌爻想要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乔翼黎先是舔了舔嘴唇，又用力咬了咬腮帮子，这才勉强维持住情绪，但有些沙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此刻激动的情绪：“我随时都有时间！”说完，乔翼黎又强调了一句：“我现在就有时间 。”
娄愠语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想了想道：“今天不行，凌爻晚一些还有一个采访，结束估计都十点多了，明天吧，明天我安排........”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翼黎打断：“十点也没事，我可以等他。”说完，似是怕娄愠语不同意一样，又道：“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在门口等，等他忙完。”
娄愠语皱了皱眉，“你这么着急吗？”
乔翼黎并不否认，一边从衣帽间里往外拿衣服，一边再次强调：“地址发给我。”
娄愠语挑了挑眉，不再阻止，“行，我发给你，不过现在还早，你可以晚一点儿再过去。凌爻的工作忙。”
“我知道，我不会打扰他工作的。”说完，电话挂断。
乔翼黎挑了又挑，才勉强挑出来一套满意的衣服快速换上，然后就拿着钥匙下楼去了，丝毫没有叫司机的意思，甚至连易发都没带。
他到的时候天都还没黑，乔翼黎的心里尽管很是急切和兴奋，仍老实的等在外面，一遍一遍的看着时间，几乎是细数着一分一秒的度过.......
好不容易熬到十点，终于看到助理带着一个带着口罩的男生从里面出来。
乔翼黎赶紧迎了上去，两人的视线不期然对上的一瞬间，乔翼黎的脑子都开始迟钝，尽管心中无数次幻想过两人重逢后，第一句话他会说些什么。可不管做过多少次心理建设，等真正的触及到凌爻视线的那一刻，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幺儿.......”乔翼黎艰涩的开口，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数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凌爻轻吐了口气，拉了拉口罩，遮住半张脸，低声道：“别在这儿说，先上车。”说完，抬脚朝前面的商务车走。乔翼黎瞬间回神，急忙跟了上去。
助理应该是得到了消息，并未打扰他们，小跑着去了副驾驶。
上车之后，司机很快就开走了。
两人坐在后面，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乔翼黎双眼像是两个探照灯一样，死死的盯着凌爻，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了一样。
凌爻又不是反应迟钝，怎么会察觉不到乔翼黎的视线，他轻叹一口气，将口罩从鼻梁处拉到下巴，露出大半张脸。他微微垂着眼帘，并未看向乔翼黎，而是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分隔多年，乔翼黎是什么感觉凌爻并不知道，但他确实有种生疏感。再加上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久，凌爻并不想把两人的关系弄的很僵硬，而且当年的事.......并不能全怪乔翼黎。
所以他想像个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与乔翼黎寒暄......
可是乔翼黎却不这么想.......
乔翼黎的手张张合合，强忍着没有去抓凌爻，而是低声问道：“当初你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他问的直接，语气也带着委屈。那时一觉醒来，便再也找不到凌爻的茫然感哪怕时至今日想起来，仍会让他心头压抑沉闷，难受不已.......
这些年他想过无数次，当初的他确实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他轻易许下承诺，给了凌爻救命稻草一样的希望，可最后的结果却差强人意，凌爻对他失望是应该的，可是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而是那样决绝的离开？
他就那么的不可原谅吗？
许是执念，也或许是不甘心，再加上对凌爻的占有欲，这才使得凌爻对乔翼黎的重要性与日俱增，时至今日，已经无可替代......
听到乔翼黎的话，凌爻一愣，随即哑然，他张了张嘴，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逐字逐句的思考着轻声问道：“我听娄总说.......你一直在找我，想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乔翼黎嘴角向下，不知是不是因为车内的灯光昏暗，他的眼尾甚至有些泛红，他也没有回答凌爻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当年你为什么突然离开？我哪儿都找不到你.......”
凌爻下意识避开乔翼黎的视线，有些不知所措的轻轻抬了下口罩，眼睫细微的颤抖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乔翼黎咬牙，声音带着点儿鼻音：“那就慢慢的说！我有足够的时间听。”
凌爻张了张嘴，半晌后轻叹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视线投向窗外，“原因很重要吗？重要到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开口就问我这个问题。”
乔翼黎深呼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钻心的难受，声音不仅有些哑，还带着些许的颤抖：“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真的是因为我的失败，让你对我失望至极，以至于这么多年你连见都不想见我.......”
凌爻张嘴想要解释，不过不等他开口，就听到乔翼黎低哑着声音继续：“如果真是这个原因......你能不能......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些什么，让我做些什么......”
凌爻怔愣了片刻，他的眼神不再闪躲，终于落在乔翼黎的身上。也是这一刻，他才终于看清乔翼黎的表情。
一闪而过的路灯光照下，他清楚的看见乔翼黎发红的眼眶和克制隐忍的表情，眸中更是满满的期待和生怕被拒绝的仿徨。
那一瞬，凌爻的心头也是沉重压抑的厉害。
他闭了闭眼睛，不敢再看乔翼黎。
再次垂下眼眸，抿着嘴唇，半晌后才轻声开口：“当初的事......其实远不止你看到的那样，如果单单只是因为外婆的病逝，我不会怨你。人各有命，外婆的情况医生早就跟我说清楚了，我心里也早有准备。但她本不该那么快的离开.......”说到这儿，凌爻似是也想起了当时痛彻心扉的绝望和无助，还有那刻入骨髓的恨意。
第38章 求求你，别恨我好不好
乔翼黎怔楞，显然仍不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爻深呼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恨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时至今日这么久，按理来说，已经没有翻旧账的必要了。因为不管怎么说，外婆都回不来了。可我做不到.......”
凌爻看着乔翼黎，难掩眸中的愤怒：“我无法大度的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无法做到原谅。”说着，凌爻喉间发出一道自嘲的哼笑，“我甚至连亲自报仇都做不到.......”
凌爻再次将视线从乔翼黎身上移开，声音低沉，“今天跟你提起这件事，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有能力可以报复，而我，需要他们付出代价。”凌爻丝毫没有向乔翼黎掩饰自己的目的。
乔翼黎也并未因此而生气。尽管凌爻还未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或许正是那件事，才导致凌爻这么多年杳无音讯.....
乔翼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说，不管是谁，不管你想要报复到什么程度，我都一定让你满意！”早就说过，乔翼黎从来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更没有任何约束感，做事随心所欲不计后果。如今凌爻向他提出要求，乔翼黎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含糊。
凌爻扯了扯嘴角，“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不等乔翼黎再次保证，凌爻轻启薄唇，声音缓缓，一字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乔崇山！”
听到这个名字，乔翼黎眼神顿时暗了下来，咬牙：“我就知道！肯定是这个老东西.......”
凌爻将当初的事和盘托出，他疲惫的靠着车窗，“我没有任何证据，甚至是连外婆的死因都没有任何的问题，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我都奈何不了他.......可是外婆不能这么枉死.......”
凌爻的眼睛发红，他看着乔翼黎，声音低哑发颤：“看在外婆当初对你还算不错的份儿上，能不能给她一个公道.......”
从听完凌爻道清了事情的真相后，乔翼黎僵在原地，浑身颤抖，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的眼前止不住的发黑，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窟中一样，从头冷到脚。
他太清楚外婆对凌爻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想象，当初的凌爻会多么的崩溃......他真的不敢想象......
若不是还坐在车上，乔翼黎都觉得自己会摔在地上。这几年来，他想过很多原因，到底是什么，让凌爻连见都不肯见他......可他万万没想过竟然会是这么不堪又让人窒息的原因.......
乔翼黎脸色苍白的厉害，这一刻，他甚至都没脸再说出让凌爻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这种话.......
如今，一切都有了合理的原因！
可这个原因，莫说凌爻，就是乔翼黎都接受不了！
他宁愿凌爻是因为真的嫌弃他，对他失望才选择远离他，而不是夹杂着外婆的生命！
乔翼黎浑身颤抖的厉害，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凌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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