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号绑定的信息并不属于池在水,而属于一个此时还未满14的小孩。限制民事行为能力这几个字在法律面前可是道强力盾牌。
这下轮到苏蔓文语塞了,池在水见状自然乘胜追击,说道:“这么点东西还非要分分,唯一叫得上名字的人还得苦哈哈在这拖飞机,就这能力怪不得仁城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小破作坊。”
池在水终于找到方向了,她眼见着苏蔓文情绪开始波动,喘口气刚想继续开口,却听门锁“咔”地想了一声。
视线偏过去,只瞧见门把手转动,接着门被推开,叶星河拿着钥匙站在门口。或许是写字楼里冷风开的有些大,她这会儿加了件黑色衬衫,衣服下摆飘飘摇摇地晃着。屋外的灯从她身后照进来,朦朦胧胧地给她整个人镀上层光。
叶星河几步走到二人身前,不由分说地抬手把池在水按在椅子上,转过头对苏蔓文说:“蔓文姐,让她们去录吧。”
苏蔓文闻言看了看叶星河,又看了看池在水,视线来回地从她们脸上打转儿。走到门口又站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们。
池在水只觉得无数句话被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叹了口气,只顾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
叶星河随意倚在一旁的桌子上,低下头看向池在水,问道:“生气了?”
“哇这还不明显?”池在水仍旧没好气,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句阴阳怪气的话。
叶星河却只是笑,抬起一只脚在池在水小腿上轻轻踢了下。
池在水只觉自己五感一下子放大了,被踢到的地方莫名紧绷起来,她听到布料摩擦的细响,感受到叶星河西装裤下脚链咯到她腿上时的异物感。连带着心跳也快起来,耳根腾地一下就泛起红来。
拳头莫名其妙攥紧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大抵又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再一次偏过头去盯着还没离开的苏蔓文。叫嚷着:“那给我结策划费吧,后面的营销给我公司做,在市场价基础上稍微加点。”
苏蔓文垂下眸子想了想后点了点头,留下个“好”字就转身走了。于是池在水像打了场大胜仗似的,坐在椅子上拉高声音喊道:
“回头我叫人联系你,记得别赖账!”
“啪。”回应她的是门被带上的声音。
屋子里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顶上吊着的灯好像突然坏掉了,发出的光比之方才昏暗不少。就连空气也一瞬间变得滞涩了,多出些南方夏天特有的湿润黏腻。池在水只觉得心悬悬的,惯常伶俐的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而叶星河依旧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不生气了?”
池在水感觉方才充斥自己全身的怒气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可仍旧觉有些许不甘,仰起头看向叶星河:“还挺烦的,但不想冲着你生气,我先自己调理一下。”
叶星河撇撇嘴不置可否,说道:“这事是我答应蔓文姐的,你现在要朝我生气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用脚勾了勾池在水正坐着的椅子。滚轮骨碌碌地载着池在水朝她这边动了动。
池在水还没反应过来就凑到叶星河身前,距离的拉近使得她们之间高度的差距越发明显,她只得把头扬起更高的角度才能和叶星河对视。清苦的绿茶味夹杂着温暖的麝香味在她鼻腔里炸开,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她的味道。
她的心又被凭空吊起来,在半空中摇晃。池在水晃晃神才分析出叶星河话的意思,心底满是不解。
“为什么啊?”
叶星河仍是笑:“先说说你为什么生气。”
在叶星河面前池在水生不出半分反驳的意思,顺从地依着她的问题回答:
“一点都不商量就加人进来,感觉她一点都不尊重我,我很不爽。而且这个策划最开始的初衷本就是你们各取所需,彩虹之家借着吕季青最后一点热度博些同情,你赚个好名声。她们两个和你一个赛道,这不就是来分你蛋糕嘛。”
叶星河说道:“可她们的加入并不会影响到知道这件事的人对彩虹之家的同情,说到底也影响不到你最开始的目的。”
池在水摇摇头,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让自己和叶星河视线齐平,言辞间是出人意料的坚定:“我根本不在乎她们最终能得到多少同情,彩虹之家又能因此得到多少收益,我只是想要一点儿搅动风云的成就感,和你。”
于是叶星河也楞了下,紧接着看向池在水的眼睛里像住了个摄人精魄的妖怪。她笑着反问:“和我?”
第50章
“对,和你。”池在水点点头,坦荡荡地解释道,“我希望会有更多人因为这件事能对你有个更好的印象,我希望你的路能走的更顺畅些。”
叶星河觉得自己的心跳跟着漏了一拍,她抬起眸子紧盯着池在水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些与谎言有关的端倪来。可那灼灼的目光里左瞧右瞧都只看得出坚定和认真,竟是无懈可击。
外面天快晚了,风沙拉沙拉地在树梢上打着转儿。西斜的日头把天际染成橙红色,连云也是红的,被风卷着跌跌撞撞地前行。大片大片的光从窗子里漏进来,就连屋子里乱飞动的尘土都有了形状。
——
其他人的录音谈不上顺利,但磕磕绊绊地总算赶在午夜之前完成了。只是在所有人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苏蔓文却拉住了要离开的叶星河。
“你来一下。”苏蔓文声音低沉沉的,不用猜就知道憋心里了什么事情。
池在水很快注意到这边情境,还以为是苏蔓文因自己和她争吵的事要朝叶星河发难,担忧地看过来却瞧见叶星河挥挥手让她离开。
于是听话地茫茫然跟着一行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只留叶星河和苏蔓文二人在录音室门外。
这时间已近午夜,公司里其他员工早已下班,除了录音室门口的灯泡还亮着,其他地方尽是空荡荡一片黑暗。就连池在水一行人走的时候都嫌麻烦并没开灯,只是打起手电筒照亮眼前的一小段路。
叶星河就立在那儿,默默看着远处的光一点点暗了,更暗了,直到它消失,周遭一切又寂寥寥归于黑暗,才转过头看向苏蔓文:“怎么了?”
苏蔓文瞧这架势无奈长叹口气,沉声道:“你先过来。”
于是她们又回到苏蔓文和池在水发生争执的那个会议室,斜打进来的日光已经没有了,透过窗子的是月的冰凉。
屋子里制冷打的的确很足。
苏蔓文拉过椅子坐下,揉揉眉心,试着平静开口:“苒儿十月份要去英国留学,你可能要换个助理。”
叶星河当然不认为苏蔓文叫她留下只为这事,可既然她愿意兜圈子,她也乐意陪着。
所以叶星河笑笑开口:“嗯,爱读书是好事,我这边麻烦公司再安排一个就是了。这次记得找个有经验的,我可不想再帮你带小孩了。”
苏蔓文却慢慢地变了脸色,一眨眼的功夫脸上便像覆了层霜似的,声音依旧低沉:“你这不是带的挺高兴的嘛,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而叶星河只是茫然地眨眨眼,一脸不解:“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别演了!”谁料苏蔓文一拍桌子出口呵道。一双眼睛凌厉地盯着叶星河,从中迸出的眼神写满质问,总算是拿出了点老板的架子。
她接着说:“池在水上一秒还在那咄咄逼人,气势硬的好像接下来就要和我打一架,下一秒你才进来她气势就全散了,委委屈屈地倒一副受欺负的模样了。你敢说你们两个只是普通关系?”
“当然不是普通关系,”叶星河回答的很快,“这段时间公司的策划轻松不少吧。我还蛮看好这首歌的策划的,你觉得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苏蔓文眼睛瞪起来了,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问的是,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超过友情的其他关系。”
“你说这个,”叶星河恍然大悟般笑笑,抬起手故作风情地撩起额前散落的碎发,“有人喜欢我是件很难理解的事吗?”
窗外突然“滴”“滴”“滴”连续不断地响起喇叭来了。周围本来静的很,坐在屋子里连青叶子碰撞发出的瑟瑟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这明显不属于大自然的声音在此刻的空旷里就越发显得突兀,只不过始作俑者似乎并不这么觉得,依旧不嫌烦地按着。
她们的谈话怎么都要被打断的。苏蔓文率先起身,大步走向窗边用力关上窗子。窗子“嘭”地砸在窗户框上,下一瞬间复而弹起。
及叶星河慢悠悠走到的时候它已经用掉了所有动能,无力又倔强地大敞着,一股股地朝屋内引渡着窗外的热气。她抬手想关上窗子,却瞥见楼下路旁熟悉的suv开着近光灯稳稳停着。
她心底不可避免地泛起些波澜。
只是叫她这么按下去也不是个事,叶星河只得低头编辑了个“停”发过去。只发出去一秒,喇叭声戛然而止。
池在水的回复被她放在一边不管,叶星河走回椅子旁坐下,开口问道:“就为这事?”
苏蔓文哪里还看不出端倪,却也只能皱着眉头走回去,双手撑在桌子上,试图放出些威压来:“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艺人上升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别做耽误前途的事。因小失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当然清楚,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叶星河边说着边起身,拿着手机就朝门外走去,“还是想想新团怎么运营吧,别再耽误新的人的新的时间了。”
写字楼里亮着的最后一盏灯也关掉了。
——
那天之后池在水便全身心地投入到期末补天计划中了,两天学一门课确实不是件容易事。
而等她考了一阵天试终于打开手机的时候,却看见三个叶星河打来的未接电话。
池在水只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忙不迭地回拨回去,一阵苍凉的忙音过后才听到那边略有些疲惫的声音:“怎么了?”
“我才打开手机,看见你的未接来电就拨过去了,”她声音一下子弱下来,带着些许心虚解释,“我考了一天试,才看到。”
她说这话时正身处乌央乌央的人群里,才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大学生不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和熟识的同学吐槽方才的刁钻试题,就是热切地议论等下要去吃什么。
而池在水就孤零零地在人群里挤着朝前走,连包都没带,只在口袋里揣着陪了她大学两年的笔。夏日里实在燥热,人的说话声,脚步声,蝉鸣声,风声一个接一个地朝她奔涌而来。
她周围的所有嘈杂声响都被自动屏蔽,她此时所能接收到的一切声音都来自塞在耳朵里的小小的耳机,来自耳机那头连着的人。
叶星河却全然没有解释先前三通电话的意思,而是慢悠悠地开口:“都考完了?”
“嗯,过几天就回家。”池在水回答的很快,不过她当然没想到叶星河回应她的却是无尽的沉默。
人群依旧吵闹着,池在水耳边却一下子完全安静了。
“你想在早上的电话里说的事,现在还有时效吗?”她试探着开口,试图打破这苍凉。
“想叫你来录视频,有事就算了,”叶星河说到这儿顿了顿,想想才开口,“你没什么想说的了?”
池在水一向乐于揣测自己亲近的朋友的心里活动,可她这时候应了一天试,脑袋木得发轴,一时间竟是除了那些用不到的专业知识什么都想不出来。
可她也并不想用沉默回应叶星河,因而嘴里一直重复着:“我想说,嗯,我想说,呃,我应该想说……”
忽地一阵风从身侧的人工湖上吹来,到底也带出些凉意。池在水只觉得自己像被这风点了穴似的,一下子眉清目明起来:“你如果不高兴的话能不能直接和我说啊,我怕我猜错诶。”
第51章
转瞬间日月又轮转了几次。
那天之后池在水才断断续续了解到仁城没准备给这首歌拍mv,只是拉着所有人在彩虹之家用早就被淘汰了的设备拍了套宣传片。据说那两个仁城即将出道的新人也去了,不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演的,拍着拍着还掉了几滴眼泪。
不过她们和彩虹之家的小孩倒是相处的挺好。
还好叶星河的新歌最终还是跌跌撞撞地发布了。得益于她最近逐步上升的名气和过硬的唱功,即便是还没投入过多宣传,也有不少人听过歌留下好评。
当然宣发肯定也要跟上,什么#叶星河新歌氛围感# #听哭了#的词条没隔多久就慢慢跟上,从热搜榜底部一点一点往上爬。
偏巧这几日娱乐圈无聊的很,没什么竞争对手,就这两个词条竟隐隐有登顶之日。
不过很快有一条重磅消息空降榜首。
#吕季青因冒名顶替、拐卖妇女儿童被提起公诉#
这是自他和童年的好兄弟于家兴一并被刑拘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再重申一遍他在娱乐圈的地位。二十多年前因他拍摄广告片横空出道,凭着一张脸火遍大江南北。
虽然这么多年没获得过一个奖项,可每个三四十岁的人年轻的时候都一定听过他的名字。
长久的寂寥之后是激增的热闹。
更何况当初他在《听说你讨厌我》节目上被拉走的原因是只冒名顶替他人身份,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提起公诉的缘由又加上了个拐卖妇女儿童。
就像是为了解答大众的疑惑,一个帖子在论坛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楼主的ip地址正是R镇所在的省份。
“老叔叔届顶流瓜 有”
点进去主楼大意就是当年留在山里的于家兴好赌成性输了不少钱,以冒名顶替这件事要挟当时已经算得上是顶流的吕季青借给他钱,说是借但一次也没还过。
后来他赌债窟窿越来越大,当年的娱乐圈收入也远没有如今这般离谱,吕季青也不能眼都不眨地拿出钱来替他填补。
两个人喝酒上头一合计,干脆把吕季青姐姐留下的遗孤用五万多一点的价格卖掉了。
楼主说自那之后就没见吕季青回过村子里,连给双亲寄钱也只是打到卡上,可怜他年事已高的双亲杵着拐深一脚浅一脚地到镇子上取钱,直到又过了将近十年,他才把双亲从村子里接到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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