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恋爱
作者:我每天都好烦
文案:
小少爷强取豪夺翻车的故事。
一句话简介:爱你这件事,我最拿手了。
标签:BL,长篇,现代,狗血,破镜重圆
第1章 陆斯明
“佑溪,能麻烦你帮我把九号桌的菜送过去吗?”
同事小李脸色惨白,她捂着肚子艰难道,“我想去个洗手间。”
后厨油烟味重,各类食材被丢进热锅里,辣油一呛,劈里啪啦的声音像放炮似的。
“可以。你先放那儿吧,等我摆完这盘就帮你。”
季佑溪手里拿着镊子,专注地完成最后一道菜品的造型设计。
将嫩绿的薄荷叶放到果盘里点缀,再综合每个品种的色彩加以调配相搭的位置。季佑溪俯着身子摆弄好久,额间浸出一层薄汗,终于大功告成。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抬袖抹了把脸,准备帮小李上菜。
餐车上的食物满当当,他推起来有些不适应。
季佑溪来这家餐厅兼职摆盘师不到两个星期,他一直待在后厨没出来过,今天头一回在饭点来大堂,他感觉社恐犯了。
这家餐厅算是全G市最热门的老字号,此刻已经座无虚席,各种声音吵吵嚷嚷,因为生疏和不适,他略显迟钝。
季佑溪的视线循着一排排桌号快速寻找。
九号…九号,在哪呢…
“服务员!麻烦加一下水。”此时不远处一位女士朝他招了招手。
季佑溪放眼看去,目光稍稍顿错,落在她对面的男人身上,然后愣住了。
一股要命的窒息感顷刻之间澎湃如潮,他像被人用力扼住了脖颈,呼吸堵塞,浑身僵直到不能动弹。
陆斯明。
那是好久没见的陆斯明。
季佑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思绪滚涌,记忆纷飞,熟悉的刺痛感随着好久没出现的应激反应一点一点布控全身,他握在餐车上的手开始发抖。
“客人在叫你,你发什么愣?”路过的主管拍拍他的肩,催促说,“赶紧的。”
季佑溪猛地一颤,回过神来。
“我..知道了。”
他沉着嗓音应下,鞋底却仿佛在地板上生根发芽,每走一步都是剥筋剜骨,疼得挺不起脊梁。
季佑溪强忍着转头就躲的冲动,默默祈祷陆斯明永远不要抬头看他。
“抱...歉,让您久等了。”他把头垂得很低,努力将注意都集中到自己的手上。
可直至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季佑溪才发现他的声音早就带上了不正常的沙哑。
“能和你们合作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前几年我们公司多倒霉,”女人接过菜单扫了一眼,继续和陆斯明抱怨:
“三年前A市市长贪污案你知道吧?季柏涛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股东,他一入狱,资金链垮了三分之二,当年差点被他害破产。”
“哐当”一声,季佑溪手里的茶杯没拿稳,直直掉到了桌面上。
满壶热水悉数洒出,把他的手背浇得通红。
谈话中的二人均是一愣。
茶水飞溅,弄湿了女人的衣袖,她皱起眉质问到,“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对不起!没烫伤您吧?!”季佑溪这才如梦醒一般恢复了感官知觉,他连忙抽几张纸巾帮对方擦拭,边擦边急忙道歉。
“没烫伤。”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女人被他诚良的态度噎得没脾气,她摆摆手,转而关心对面的人,“斯明,没弄到你吧?”
“没有。”坐在对面的陆斯明终于说话了。
他的声音好像和六年前没什么差别,依旧低沉冷淡,具有极高的辨识度。
季佑溪心头狂跳,或许是距离问题,他觉得那短短的两个字就像是砸在自己耳边。
顾不上一点体面,他迅速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这瞬间,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倏然上涨。脑中走马灯般浮掠一些早已过期溃烂的记忆,他紧蜷着指尖,酸涩的无力感直冲鼻梁骨,下一秒视线也跟着模糊。
“哎呦我操!你这个服务员是眼瞎吗?!没看见有小孩在前面啊?”
严厉的斥责声劈头盖脸落下,季佑溪刹住脚步,一个男人将一个几岁大的小孩从他的视线盲区抱起,“妈的,真傻逼,差点撞到我宝贝了。”
“对不起...”
“对不起!孩子没事吧?”
数不清今天一共说了几句“对不起”,季佑溪被心底滋生而出的疲惫裹挟了。
“你的‘对不起’说给鬼听吗?这么小声!”那男人喝了酒,语气很差,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
周围的人纷纷停下筷子,朝他们看去。
季佑溪只好尴尬地提高了道歉的音量,“对不起,由于我的疏忽,差点撞到您的孩子,我在这里真诚地向您道歉,请您原我。”
说完,他又站出来鞠了个躬。
“嘁...”
一拳打到棉花上,碰了软钉子,男人彻底哑火。
“算你识相,老子今天放你一马。”他翻了个白眼,抱着小孩路过季佑溪时,肩膀忽然用力一撞,“赶紧滚开,别挡道。”
季佑溪被撞得往后趔趄几步,地板刚被阿姨拖过,水渍未干,他脚底打滑,眼看就要后脑勺着地。
好吧,摔就摔吧。
洋相出尽,倒霉至极,他选择摆烂到底。
然而,几秒后并没有产生预想中的疼痛。有人从后面把他拖住,季佑溪的后背紧紧贴住了对方的胸膛。
他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呼吸有些急促,“谢…谢。”偏头一看,陆斯明的脸遽然放大几倍,近在咫尺。
“你…”季佑溪立马从他身上弹起来。
空气停滞了好久,他们沉默地对视着,却迟迟没人动作。
这句以“你”开头的话该从何说起呢?
季佑溪的喉咙哽了一下,像被堵了一团棉花。
“你…还好吧?”最后是陆斯明以一句轻飘飘的问候替他一笔带过。
季佑溪下意识用力抠自己的手指,“没事。”
“嗯…”
和他相比,陆斯明的表现一直很坦荡。
“再加一道菜,麻烦了。”
就例如,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目光没有分毫闪躲与回避,行为举止都礼貌得像初次见面,同时也处处彰显着他良好的修养。
“好…”季佑溪接过他递来的菜单,心里沉甸甸的,仿佛攥在手里的是这些年来他攒下的所有自尊。
他低着头再次小声道谢,“谢谢你。”等推着餐车回到后厨时,才终于想明白自己刚刚无法述诸于口的话是什么。
是“你还生我的气吗?”
也是“你能不能别讨厌我了?”
季佑溪脱力地靠着墙,任那些残虐的回忆在自己的身体里反复回溯。
……
高中时期,季佑溪是人人都羡慕的小少爷。
家世好,长相好,人缘好,“三好”学生走到哪都是人群的中点,被追捧,被疼爱,被忍让。以至于十八岁的季佑溪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个世界唾手可得,其中就包括陆斯明。
可事实证明,人总无法永远顺心遂意,即便是少爷也不行。
季佑溪向陆斯明示好,陆斯明漠然无视,季佑溪主动对陆斯明表白三次,陆斯明次次拒绝,季佑溪花费心思了解陆斯明,到最后换来陆斯明的一句“我们之间不可能。”
十八岁的季佑溪第一次栽跟头,他什么都不懂,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尊严和耐心反复被人践踏。
于是在拿到陆斯明母亲的病情诊断书和志愿捐献骨髓同意书时,他顽劣的好胜心终于得到满足。
以生命为筹码,他在这场拉锯战中赢得了胜利。
他肆无忌惮地命令陆斯明,要求陆斯明做他的男朋友,要求陆斯明牵他的手,要求陆斯明和他拥抱,要求陆斯明当着众人的面和他接吻...
身边的朋友都说季佑溪的恋爱太畸形,而季佑溪回予:“我不在乎,我想要的只有他而已。”
然而,畸形的关系经不起撕扯,毫无感情的空头身份不堪一击。
他们还是在高三毕业季分了手。
与其说分手,倒不如算是一方的罪有应得,另一方的解脱。
……
“佑溪,你怎么了?”也不知道在那里愣了多久,小李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季佑溪扯了扯嘴角,摇摇头。
“都怪我,我就不应该让你去的。”刚刚季佑溪被客人斥责的时候她也在场,小李愧疚万分,“你又不是服务员,我应该考虑到你不会这些。”
“真没事,别想太多。”
季佑溪不想让姑娘太过自责,只好强打起精神开玩笑,“你们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世风日下,顾客是上帝,真不容易。”
“是吧?社会底层的打工人谁还讲人道主义,要不是找不到其他工作,老娘早不干了。”
等气氛稍微轻松一些,他的肩膀又沉沉地垮下来。
季佑溪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身体放空,这时手背上灼烧的热辣感才后知后觉地传递至神经末梢。
他像被人抽了魂,接下来的工作都做得心不在焉。
脑中一片混沌,也不知道浑浑噩噩过了多久,有人匆匆跑来,拍拍他的肩,“佑溪!九号桌的客人把外套落下了,人刚走,经理让你亲自送过去。”
“什么?”季佑溪听不太懂他的意思,“为什么是我?”
同事把外套塞到他手里,边解释,边把他往外推,“因为你刚刚表现不好啊,他们是店里的vip顾客,经理这是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别问了,赶紧的!!”
同事忍不住催促,“人都要走没影了,你态度好点,记得再给人道个歉!!尽量挽回我们酒店的形象!!”
季佑溪还一头雾水,就被推到了外面。他只好加快脚步,向前追去。
出到酒店门外时,陆斯明他们正准备上车。
“等等!”
季佑溪远远喊了一声,恰巧有辆车从他们之间驶过,吞没了所有的声音。
“陆斯明,等等!”他有些着急,在称呼方面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对面的两个人都有些错愕,一齐扭头向他看去。
季佑溪轻喘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打扰了,这是您落下的外套。”
陆斯明没有马上接,他先是浅浅看了季佑溪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他侧着的手臂上。
“你们认识?”袁艾上下打量了会儿季佑溪,然后问陆斯明。
“谢谢。”陆斯明接过自己的西装外套,没回答她的问题。
“今天因为我的失误影响了你们就餐,实在对不起,我再次诚挚地向你们道歉。”季佑溪按照经理的要求鞠躬道歉。
他紧攥着衣角,即便已经很用力了,却依旧觉得心空了一半。
“没事的。”袁艾也没想到这个服务员的态度会这么好,她先一步坐进车里,无所谓地摆摆手,“斯明我们走了吗?”
“嗯。”陆斯明将外套随意地丢进车后座。
季佑溪站在一旁目送他们离开,在车子驱动之前,他听见陆斯明对司机说,先去袁艾家。
第2章 你可不可以别讨厌我了
——“小季,我给你介绍的工作还行吗?”
“当然行!”季佑溪飞奔着,赶在列车关门前的最后一秒费劲地挤进去。
车厢内人头攒攒,他把手机夹在肩头,从包里翻出工作牌戴在脖子上,“多亏了杨教授的介绍,我才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请您吃饭。”
——“那我就放心了。”
杨教授爽朗的笑声自听筒里传来,他中气十足,“别和我说这些客套话,有空常回来看看我和你师娘就行。”
季佑溪礼貌应下,“好,等我周末放假一定去看您。”
“不着急,你这孩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人难免会有低谷期,我相信你能行的。”
电话挂断后,季佑溪缩在角落里出神。
他能到科盛工作完全是靠走后门,如果没有杨教授的人脉,以他普通二本的学历,是绝对不可能被科盛这种百强企业聘用的。
地铁门开了又关,各类打工人拎着早餐进进出出,从他身边擦过。
蒙着灰尘的玻璃窗上映现出他的影子,隐隐约约,有那么一刻,季佑溪还是很恍惚。
原来这样糟糕的生活已经持续三年了。
他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远,即使提早两个小时出门,也还是要踩着点打卡。
“季佑溪,等等我!”张倩瑶摁完指纹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直接抛弃形象,扶着季佑溪的肩膀缓了好一会儿,“妈的,什么时候才能退休,谁能顶得住早起啊...”
“还好每天都有你陪我踩点。”
季佑溪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你家到公司就十分钟,咱俩性质不同。”
“怎么就不同了?能睡一分钟是一分钟。”张倩瑶拿出小镜子开始涂口红,“诶,你那设计图完成的怎么样了?”
“听说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换了,由新调来的总裁亲自监督。”
张倩瑶和季佑溪所属同个部门且年龄相仿,自然关系近点,话也多。她凑近季佑溪的耳边悄声八卦,“小道消息,据说很年轻,很帅。”
“所以...你今天特地洗了头?”季佑溪上下打量她,脸上带着揶揄的笑。
1/24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