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竹也没有再问,只是微微点头,“我已经派人去救人了,你耐心等等。”
金竹说完,就站起身,示意花无眠随自己出来。
待走出药房了,回到自己的厢房里,金竹才皱眉开口,“发现了没有?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灵君,他知道自己的特别,但是,他好像觉得很羞耻,不敢跟人说?”
花无眠神色很凝重,还有几分担忧,“郎君,我怕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被那什么成衣坊给关了起来……也不知道……”
不知道会不会像那些青楼女子那样,被人给卖了,或者被玷污了?
像他们这样特殊的男子,还是有很多人很感兴趣的……族里的历书也记载过,花族要避世的原因就是他们这些灵君会被人玩、弄、贱、卖,甚至当做生孩子的工具!
金竹拧眉,那到时候很有可能,花容刚刚说了,不想一辈子都被关在坊里。
“我让人去柳州查一下,无眠,你这几天好好的陪着花容,跟他普及一下花族和标记的事。”金竹说道。
恰好此时,阿九回来了。
林叔进来禀报,神色很是凝重,“郎君,阿九已经把人救回来了。”
金竹看着林叔凝重的神色,皱起眉头,“怎么了?”难道,人已经被赵大鹏那个混蛋给玷污了?!
“阿九救回来的不止一个人。除了郎君指定要救的,还有三人,这三人都……有些不大好。”林叔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丝不忍的神色。
金竹沉默了,连素来稳重镇定的林叔都会露出这样的神色,那就意味着,被救回来的三人应该是非常不好的了……
“救人后有没有好好的收尾,不要让赵大鹏短时间内找到,另外,林叔,你辛苦一下,明天告知柳州的管事,帮我查一下一个叫成衣坊的。”金竹站起身,一边朝外走去,一边低声说道。
“是,郎君放心,阿九亲自出手的,打扫的非常干净,这两天金陵那边似乎有传达了什么指示,赵大鹏最近都在找卫大人的麻烦!还有函谷长廊,赵大鹏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在找当年的白马军的幸存者。”林叔一边说着一边走在金竹身后。
金竹顿了一下脚步,眉梢微挑,果然,赵家那边在北越动手了,漠州这边也想动手了!看来,赵家对漠州是早就有所算计了。
“把这个消息想办法告诉沈家军和卫大人!”金竹低声说着,顿了顿,“待会你和阿九说一下,具体怎么做,让阿九去做。”
“是!”
******
三日后,夜幕降临的北越神风军军营中。
老神仙锤了锤自己的腰,直起身板,低声对恭敬跟随他左右的三个军医低声交代了什么,就转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军帐外,如芝兰玉树般身姿挺拔的青年,正背着手仰头看天。
老神仙幽幽的叹了口气,银子带着他,疾驰了三天三夜,到了午后,才赶到了北越,一到地,他老人家还没有怎么消息,就被拉去看病人了,忙起来就到现在了。
他和唐远之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不过,现在倒是有时间说几句话了。
“你要是问竹子的话,那我可以跟你说,他现在情况还好,我的小师弟还在山庄里,放心,我过几天赶回去就可以了。”老神仙低声守着。
唐远之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灿灿让您来的?”
“嗯,本来让我小师弟来也成,白苗族的毒嘛,我们当初都研究过,不过,竹子不放心,说万一这个白苗族的毒又混合了其他的毒怎么办?啧,非得我来。”老神仙撇嘴说着,“我说他没有根据,怎么就那么确定,你这边肯定会出状况呢!”
“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嘛?”老神仙越说越生气,瞪眼看着唐远之,“他非得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哪怕到了,发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成,哪怕只是空跑一趟也行。”
唐远之抿着唇,微微攥紧了手,心头激荡,灿灿还是在意他的,为了他,哪怕只是一点猜测,为了保证他的安危,还是让老神仙来了。
“哼,他就不怕我这把老骨头路上给颠散了!”老神仙气呼呼的说着。
唐远之眼眸微微浮现柔和的笑意,随后躬身拱手,说道,“麻烦老神仙了,近日听闻天山的七色彩莲已经开了,到时候必定送到药王谷中。”
七,七色彩莲?!老神仙眼睛亮了一瞬,随即故作严肃的点头,“嗯,七色彩莲不易保存,到时候,要小心些。”
唐远之拱手应下。
随后,唐远之又低声问了下金竹的情况,待老神仙反复的跟他说还没有开始,已经准备妥当了,还说苏日春也在药王谷后,唐远之才不再询问。
老神仙擦了擦汗,摇头看着因为唐齐云派人来找而离开的唐远之的背影,叹了口气,竹子的蜕变期是还没有开始,之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他说这些,也是因为竹子特别交代的,报喜不报忧。
本来还以为竹子是关心则乱,但,到了这个地界,老神仙心头还是默默的庆幸,还好他来了。
白苗族的毒不是大问题,有大问题的是这毒会传染,如果没有及时解毒,七天之内,只怕会席卷整个神风军,而七天之后,中了毒的,都会死!死后尸体如果没有焚烧,就会再次传染给活人,如此反复,恐怕不止神风军,整个北越都会变成死城!
且那个北越已经封锁了四周,恐怕是提前得了什么消息,打算将神风军就这么的锁死,毒死!
真是自私自利,愚昧至极,如果没有神风军,夷族早已踏平了北越!
此种行径,比通敌更加可恶!等等,说不定人家就是通敌了呢?
老神仙又叹了口气,四年来,这大楚看着歌舞升平,可内里却是腐朽烂到了极点!
*******
中军帐篷中,唐齐云面上终于带上了笑意。
“多亏三郎及时送来了老神仙!”唐齐云声音愉悦,神色也轻快了不少。
只要解了毒,踏平夷族不在话下!
“小叔叔莫要轻敌。”唐远之低声说着,神色沉静平和,“毒可解,但局面还是未解。”
唐齐云一愣,随即思索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没错。”
首先下毒的人在哪里?怎么下毒?军中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夷族拿的战图是假的,但看对方的布置,只怕对方也是拿到了几分情报!
“我已经让阿六去安排,老神仙今日来了军中,就是一个好机会!”唐远之说着,缓缓站起身,“还有,这三天,我要去一趟北越州府。”
“北越州府?”唐齐云一怔。
唐远之没有解释什么,站起身,躬身拱手,就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唐远之的背影,唐齐云先是有些茫然,随即慢慢的若有所思,没错,是得去解决一下本该在他们后方最为可靠的北越州府了,然后……
“哎,唐大人你要去哪里啊?”外头传来楚七爷的大声嚷嚷。
紧接着,楚七爷一步迈了进来,直接问着,“唐三爷!唐大人要去哪里啊?”
唐齐云微微一笑,“他去巡视一下四周,看有没有人偷溜出去。”
“偷溜?哎?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唐齐云只是笑着转开了话题,说起明天的应战准备。
第92章
金陵, 皇陵。
皇陵说是皇陵,但皇陵附近也是世家大族们的埋骨之地。
而在陵墓四周散落的院落宅子,皆是世家大族们自己兴建, 方便来祭奠时休憩。
此刻在其中一间挂着“唐”的牌匾的院落里, 两位老者们正在下棋对弈。
其中一人须发皆白, 瘦削,神色间有沉郁之色,另一人身形高大, 精神奕奕。
“……我听说了,赵宋两家联手了。”瘦削的老者放下一颗白棋,慢吞吞的开口。
“他们不是早就联手了嘛,当年, 娶了东阳, 然后杀了我女儿,差点害死我乖孙。怎么, 你刚知道啊?”高大的老者嗤笑一声, 带着几分嘲讽。
“这次……他们打算拿北越来做文章,远之在北越。”瘦削老者似乎没有听到老者的嘲讽嗤笑, 继续慢慢的说着,“还有白苗族……”
高大的老者见瘦削老者还是这么平静,似乎没有被他的嘲讽气到,不由啧了一声,懒懒的开口, “啊,这个, 我知道,我对远之很放心, 远之他呀,自有成算。”
瘦削老者放下白棋,抬眼看向高大的老者,他当年的亲家,老友,如今的……棋友唐敬奉。
“那远之的婚事呢?”瘦削老者——赵城慢慢的问道。
唐敬奉挑眉,“怎么?你想干预?”
“我没有那份资格了。”赵城看着棋局,声音有点低哑。
“那你就别问。”唐敬奉冷冷的说着,垂下眼,看着棋局,即便有那种资格,佑安那个脾气,他就只认金三郎,他能怎么办?唉。
——希望老大唐琛云,能够说动金三郎。
到底……佑安不同于任何人啊。
*****
夜色涂抹大地,秋初,夜风已经开始染上了几分凉意。
北越州,因着夷族犯境,北越州的宵禁已经持续了半年了,入夜之后的北越州只有呼呼风声。
但就在这样的诡异的安静的夜晚,一行七人犹如鬼魅掠过长长的街巷,目标直指北越州府府衙!
当这七人落在北越州府的府衙的前堂,咻咻咻几声!
利箭划过长空,朝这七人狠厉射来!
而这七人巧妙的一个转身,手中利刃利落的打落狠厉射来的利箭!
这时,前堂的灯火亮起,一声尖细的得意笑声响起,“唐大人真是好兴致!夜探我北越州府!”
七人中的领头,俊美挺拔的青年神色冷漠中透着平静,他淡淡的看着从前堂走出来的一行人,打头的是白面内侍,接着便是北越州府的州令宋家的旁系宋德志,后头的几人是赵家的一等护卫。
“东阳公主看来此番是要置我于死地了,连庆公公你也派出来了。”唐远之声音清冷平淡的说着。
这种平静,让那庆公公有些警惕,但扫了眼四周已经悄无声息围上来的数十个黑衣人,庆公公勾起嘴角,冷笑一声,“若是唐大人肯安分一点,公主殿下也许会考虑留下你的命!可惜!你总是自寻死路,就跟当年你娘一样!明明只要退婚即可,偏偏说什么赐婚不可违!”
唐远之握紧手里的长剑,静静的看着那庆公公好一会儿,目光转开,看向站在庆公公身后的北越州令宋德志,“宋大人,你今晚若是站在此贼身边,就等同于将三十万北越州府的百姓拱手送给了夷族和白苗族!你,就是千古罪人!”
宋德志的脸色有些发白,但依然咬牙开口,“抱歉了!唐大人!今晚,你是回不去了!”
唐远之淡淡的垂下眼,“好,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希望你们不会后悔!”
唐远之挥手示意,“杀了!”
“喏!”在唐远之身后的六人单膝跪地,恭敬拱手应下。
******
虞山,小山庄里。
金竹从客房回到自己的厢房,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好像开始头痛了,是蜕变期要开始了吗?
花无眠端着热水推门走了进来,就见金竹坐在床榻上,一手锤着头,一手撑着额头,脸色苍白得很,不由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喊人去请张神医,一边急急的过去,“郎君?郎君哪里不舒服?”
“无眠,别吵,我很好。”金竹皱眉看向花无眠,他虽然头很痛,但是现在人还挺清醒的。
“郎君,你别动,你的脸色很不好……你你躺下来。”花无眠看着金竹的脸色,简直跟白纸一样!是蜕变期到了?天!他当初蜕变也没有这样难看得跟死人一样的脸色啊。
这时候,张神医已经匆匆赶来了,一见金竹的脸色,立即就让人躺了下去,搭脉,问诊,随后就脸色铁青的勒令金竹乖乖的躺着!又吩咐花无眠好好的盯着人,转身把林叔和匆匆赶来的阿七叫了出去。
走廊上,张神医神色非常严肃和凝重,“我怀疑,三郎的蜕变期开始了,你们这几天不要拿外头的事情来搅扰他。让他好好休息。我会修书给师兄,让他尽快赶回来。”
林叔和阿七忙拱手应下。
随后张神医就摆手下去准备药草沐浴和药汤了。
张神医叫走林叔和银子后,金竹就开始昏昏沉沉了,但还是拉住花无眠,低声的开口,“我桌上有册子,你拿去和林叔,银子一起把事情做完。”
花无眠忙应下。
等金竹昏昏沉沉睡去后,花无眠就拿起桌上的册子,翻开一看,原来是一些事情的处置,包括生意和北越。花无眠看了看昏沉睡去的金竹,心头有些复杂,郎君对蜕变期的到来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哪怕老神仙和张神医都在发愁担忧,害怕郎君熬不过去,郎君却一直表现得很淡定从容,郎君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发愁是没有用的。
郎君还说,但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好,不能留下烂摊子。
花无眠捏紧了手里的册子,那些该做的事情,郎君都已经做好了安排。
那么,郎君自己呢?蜕变期的到来,郎君……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
与此同时的北越州府府衙。
庆公公踉跄倒地,颤抖着,满脸的惊惧,他想往后退,他想朝他走来的煞神远一点!可他挪不动!他明明就挪了啊。他害怕得,害怕的动不了了!
四周四分五裂的尸首,满地的血污,腥臭的气息,不远处尸首分离的瞪大眼睛恐惧的头颅!
都一遍遍的提醒他,就在刚刚,就在刚刚!一炷香?不不不,没有一炷香!
他带来的赵家的一等护卫,公主殿下给的五名死士!一等一的!是宋家和赵家培育的死士!
居然,居然就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死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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