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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狐狸(玄幻灵异)——二百

时间:2024-05-02 06:58:21  作者:二百
  花迟终于还是妥协,像以往一样纵容她。
  那时他一无所有,便将母亲留下的耳环相赠,耳环上有他和百里轻舟小时候的毛发。
  思及此,唐烟复又摇首叹气:“小殿下,过会儿雪下大了,路不好走。你要琉璃灯,明日夜里来取便是。”
 
 
第67章 临别
  百里轻舟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未再多纠缠。她起身拍拍雪,望着平静的念河,沉默须臾,而后低声道谢。
  她知晓此事她确实有些过分,仗着花迟的宠爱,得寸进尺,是以道:“明日我会将雪耻一并带来。”
  闻言,唐烟倏然抬头。他分明记得前不久百里轻舟刚跑到念河来哭过,一边抹眼泪一边自责,说是将雪耻弄丢了。
  花迟静静地看着她哭,良久,才慢慢道:“无妨,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百里轻舟抽噎不停,最后唐烟被吵的不得安宁,终于忍无可忍趁她不备时将人劈晕送回将军府,耳根子才算清静些。
  但今日,百里轻舟却又说要将雪耻拿来。
  看出他的不解,百里轻舟解释道:“雪耻在风晚那儿,之前他便找我要过雪耻,但我没给他。这事儿也怪我粗心大意,没多留个心眼,以至于后来让他找了个法子将雪耻拿走。”
  “你与他交情不浅。”唐烟不悦地皱眉,他并不喜欢风晚这个人,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百里轻舟叹气:“他一直在找哥哥,但哥哥并不愿意见他……唐烟,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看着他,都觉得心酸。”
  唐烟甩袖哼声:“他有什么好心酸的?若不是他,花迟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百里轻舟抬眸,知晓唐烟讨厌风晚,便不再多说,弯腰捡起提灯,余光瞥见不远处大树后面一片衣角时手上动作一顿。
  “怎么了?”唐烟问。
  百里轻舟握紧灯杆子,缓缓摇头:“没什么,我这就回去,你也快些回去歇息吧。”
  唐烟不疑有他,颔首应下。
  松晏哈欠连天,歪着身子倚在树上,倦倦地说:“看样子我娘不仅认识风晚,还知道些风晚和花,”他卡了下壳,接着道,“和舅舅的事……是该叫舅舅吧?”
  一下子多出那么多家人,松晏尚不习惯。
  沈万霄闻言先是颔首,而后道:“若你不自在,直呼其名也可。”
  “那多无礼啊,”松晏发困,眼皮一直打架,但强撑着没睡,“我好不容易才有亲人,虽然……”他抬头看向沈万霄,“虽然你把他封印在寒潭底下,我见不到他。不过还好,他还活着,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沈万霄握着剑柄的手一紧,指腹按在凹凸不平的花纹上,隐隐作痛。
  “你怎么了?”松晏向来对他的情绪感知敏感,尽管他不动声色,可松晏就是知道他不开心了。
  沈万霄正要摇头,松晏先醒了瞌睡,凑过去仔细看他的眼睛,不满地说:“你明明就是有事,还想诓我?”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松晏忽然就伸手捏他的脸:“你看你看,要是真没事你绷着脸干吗?”
  沈万霄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微怔,垂眸淡淡地望向松晏。
  目光相迎时,松晏心跳微滞。他仓惶失措地收回手,十指紧拧在一处如乱麻麻一团糟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
  沈万霄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双唇微张:“你……”
  “那什么……我不是故意掐你脸的!”松晏深吸一口气,猛然开口,恰好抢在沈万霄出声时。
  说完,他又不无心虚地低下头。
  ——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掐,谁让你喜怒哀乐不管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哦。”沈万霄干巴巴地应声。他不大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正好见那边唐烟回了念河,百里轻舟走出去几步,复又驻足,便道,“她应是瞧见了风晚。”
  “哦,”松晏摸摸耳垂,抬脚跟上百里轻舟,“你说我娘会不会和风晚再一起回来?”
  话音未落,只见百里轻舟转身,脚尖一动,踢起的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风晚膝盖上。
  她神情不悦,在风晚嘶气出来时皱着眉头问:“你跟了我多久?”
  风晚揉揉膝盖,末了翻翻捡捡从衣裳里掏出一只锦袋递给她,答非所问:“我刚才听那家伙说花迟为疫病四处奔波操劳,累坏了身子,明日你将这灵药一并给他吧。”
  百里轻舟掂掂手里鼓囊囊的袋子,随后扬手将锦囊还给他,脑袋一歪:“风晚,我哥哥如何与你无关,以后你别跟着我了,也别再找他,他并不想看见你。”
  “我知道,”风晚半垂下眼皮,虽然什么说着,但依旧执着地要将灵药交予她,“他一直都恨我,怨我……如今我不敢奢求他的原谅,只是希望他能有释怀的一日。”
  “你这般缠着他只怕他更难释怀,”百里轻舟抬起眼皮扫他一眼,拢紧毛绒绒的披风,“风晚,哥哥他什么都知道。他不愿意说,是不想与你走到兵刃相见的一天。”
  风晚苦笑起来,数九寒冬里的风冰凉刺骨,它们争先恐后闯进他的咽喉,让他难以出声。
  见他这般固执,百里轻舟无奈地摇头,叹着气走远,不再与他多言。
  而风晚久久伫立在原地,任由风雪扑满怀抱。
  “其实他若不那么执着,便不会那么难受,”松晏望着风晚落寞的身影,不禁摇头,颇有些悲伤地靠在沈万霄身上,叹气道,“他留在九重天,好好地做四季神,受万人供奉,无论如何都比在付绮面前装狗好得多。”
  他靠过来时沈万霄五指微蜷,继而睨他一眼,内心片刻的挣扎后终是默许他懒懒地靠在身上,出声说:“他对花迟应当不止是师徒之情。”
  闻言,松晏一下子站直身子,错愕不已:“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他怎么敢——”
  “松晏,”沈万霄声如叹息,“有些事,总有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松晏怔然,呆呆地望着沈万霄道:“所以你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么?”
  不然怎么会为了那只狐狸被贬为罪神,怎么会受聚浪穿喉之苦......
  沈万霄十指紧攥成拳,大抵猜到松晏在想什么。于是他隐隐有些无奈,又觉心痛,但还是淡漠道:“是。”
  松晏情绪低落下去,心中酸胀难忍。他低头瞧着脚边打转的麒麟,忽然觉得格外碍眼。
  他想,兴许以前沈万霄也和那只狐狸这样并肩站在一起......不对,或许他们会更加亲密,会旁若无人地相拥,会在风里接吻。
  沈万霄注视着他,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相思骨牵扯出细密的疼。
  他并不想让松晏伤心难过,但更不愿意有一日重蹈覆辙无法收场。他能救松晏一次,但再无法救他第二次。
  于是他只希望,松晏以后一切都好,即使这样的以后,他未能参与其中。
  -
  百里轻舟回到府中,匆匆擦净脸上的雪便缩进被褥里。李凌寒半梦半醒间将她抱进怀里,梦中呓语:“手怎么这么冷,都捂不热……”
  百里轻舟心里发酸。她小心翼翼地翻身,指腹贴着李凌寒的眉眼轻轻描摹。
  李凌寒左边眉毛上有一道细小的疤,平日里若不细看,很难察觉。但她无论何时看见李凌寒,都能注意到这块疤,因为这疤是为了救她而留下的。
  当初应柳儿起疑试探她,慌张之下请了些道士到家中驱邪。但其中一个却不是修炼之人,而是狼妖。
  他混在众多道士里,想借刀杀人,夺百里轻舟的妖丹。
  可是应柳儿从未想过要伤害百里轻舟。
  狼妖意识到情况不对,发现那些道士并不想取百里轻舟性命时暴跳如雷,狗急跳墙现出原形袭击百里轻舟,没成想最终不仅未得逞,还将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李凌寒赶在百里轻舟出手反击前到来,拉弓射穿狼妖头颅。他将百里轻舟护在身后,转身与她说话前还不忘擦干净溅到脸上的血。
  但两人都没想到的是,那狼妖并未死透,拼了命也要拖百里轻舟一起去死。
  若换成旁人,兴许便只会顾自己。但狼妖再次扑来时,李凌寒毫不迟疑地挡在了百里轻舟身前。
  那次负伤,李凌寒险些丧命。
  百里轻舟惊骇不已地接住直挺挺往后倒下的人,忽然明白为何人间的话本里总爱写英雄救美——原来真的会有萍水相逢之人奋不顾身,而你一见倾心。
  许是她的手太凉,李凌寒皱着眉醒来。他半睁着眼,睡眼惺忪地将百里轻舟往怀里搂:“怎么了,睡不着么?”
  百里轻舟窝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摇了下头。但又很快意识到他睡眼朦胧的,看不清,便低声道:“没事儿,你睡吧。”
  “嗯,”李凌寒含糊应声,摸索着扯起被角将百里轻舟盖了个严实,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背,“睡吧,我给你捂捂。”
  百里轻舟浑身都暖,呼啸的风雪被挡在门外,无论如何也冻不着她。她鼻尖有些发酸,抱着李凌寒的手紧了又紧,闷声道:“以后孩子出生,你也要这样哄他睡觉。”
  李凌寒“嗯”了一声,百里轻舟又接着道:“还有啊,我们狐狸鼻子都灵,尤其是小狐狸,以后你别总带他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宴席,免得呛到他。”
  “嗯,好。”
  “不准让人欺负他,”百里轻舟想了想,接着说,“你也不准欺负他。他要是犯错,该罚便罚,但不许动粗。”
  李凌寒瞌睡醒了大半,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忙问:“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日后等孩子出生,我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直接说便是,怎么现在就......”
  “嘘,”百里轻舟无声地笑了笑,轻声道,“你那么鲁莽,成日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嗓门又大,我就怕以后你带着他,把他也教成个莽夫。”
  “我哪儿莽了?”李凌寒立时反驳,又在她柔和的目光里败下阵来,“行吧,我有时确实粗鲁了些,你多担待些。”
  百里轻舟点点头,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明天我回哥哥那儿一趟,你自己千万要多加小心。”
  “我陪你回去吧,”李凌寒彻底没了睡意,他知道百里轻舟家里那位哥哥对他十分不满,这么些年来他虽也常陪百里轻舟回去,但都没怎么见到过花迟,“正好前几日南疆那边的朋友送了些酒来,刚好拿去给哥哥尝尝。”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披衣下床去取酒。
  “哎呀,你别瞎忙活了,”百里轻舟拦住他,微微摇头,“哥哥不喝酒,唐烟也不喝。明日我自己回去便是,顺带将雪耻还给哥哥。”
  李凌寒一愣,以为是她与花迟闹僵了:“怎么忽然要将东西还回去?他是不是又与你吵架了?”
  “没有,”百里轻舟失笑,“哥哥前些日子为疫病四处奔波,累坏了身子。雪耻虽是我们狐族挑选人的东西,但也算是个宝物,我将它还给哥哥,也好让他早些痊愈。”
  听她这么说,李凌寒才松了口气,躺回她身侧:“没吵架就好。我记得府里还有些灵芝,你明日一并拿去吧。”
  “嗯。”百里轻舟抬手,时轻时重地揉着李凌寒的眉毛,心疼道,“你看看你,这几日为了查刘盛的事,瘦了好多。”
  李凌寒握住她的手:“刘兄失踪一事实在是蹊跷,我若不查清楚,这心里总归是不安宁。”
  “知道了,”百里轻舟趴在他胸口,“你想查便去查,但要小心应空青。”
  李凌寒颔首:“时候也不早了,早些歇息。”
  “嗯。”
 
 
第68章 划界
  翌日一早,百里轻舟便动身往念河去,李凌寒放心不下,一路送她到河边,才在她再三地推拒下三步两回头地离开。
  百里轻舟到念河边时,天色虽然刚蒙蒙亮,但河边已有了浣衣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拉扯家常。
  她绕过河边浣衣的人,寻了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借着树丛遮掩,这才朝着河面轻声唤道:“唐烟,唐烟......”
  松晏蜷在树下,远远见着百里轻舟便抖抖身上的雪起身,蓬松的毛发软乎乎的,蹭着沈万霄小腿。
  他的心情并不愉悦,又不想让沈万霄察觉,便化成原身,将那些不愿承认的神情藏起来。
  总归是没有资格嫉妒,没有资格伤心。
  是他明知沈万霄心里有人还情难自控地动心,甚至妄想从那只不知名的狐狸那儿争得沈万霄短短几个月的驻足回眸。
  唐烟来得也快,李凌寒前脚刚走,他便踏出水面,乜斜一眼李凌寒的背影,并不十分满意:“还算他有几分良心,知道送你过来。”
  百里轻舟不想与他多作无用的争论,便瞪他一眼,将雪耻给他:“雪耻给你,琉璃灯呢?”
  “这琉璃灯又没有灯芯,你要它做什么?”唐烟接过雪耻,在袖子里捣鼓半晌,才终于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灯来。
  松晏三两下跳上前,踩在浮冰上仔细打量那盏灯——它与长明灯别无二致,唯独灯芯那里空荡荡的,确实是琉璃灯。
  爪子下的浮冰冰冷刺骨,松晏站不住,没一会儿便跳回雪地里,趴在地上默默将爪子缩了起来。
  沈万霄低头瞧见,犹豫片刻后弯腰将他抱起来。
  松晏在这怀抱里失神,片刻后回神蓦地挣扎起来:“你抱我做什么?放我下去!”
  沈万霄不知他为何突然变得这般抗拒,便只当他在羞涩,轻而易举地将那些挣扎压制住:“地上凉。”
  “雪地哪儿有不凉的?我又不冷,你放我下去!”松晏愤然。
  他感到无比难过,心说财宝说的果真没错,沈万霄就是个小白脸,是个黑心肠的,明明心里有人还非要来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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