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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狐狸(玄幻灵异)——二百

时间:2024-05-02 06:58:21  作者:二百
  林间的桃花扑簌簌往下落,风一吹就搅成海,蛮不讲理地将树下的人拖入漩涡。
  涟绛摇头笑笑,拂去肩上纠缠不休的花瓣,抬脚往前,直至地牢入口前,才再次停步。
  地牢门口的凶兽石像覆着灰尘蒙着蛛网,巴掌大的蜘蛛一动不动地吊在树梢,藏在阴影里直勾勾地盯着明处。
  青铜铸就的大门已经破烂不堪,正中间破着一个大洞,像是被硬生生咬开的。
  涟绛思索片刻,弯腰从洞里钻进去。小白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往前走,疯狂摇头。
  见状,涟绛指了指门口旁侧的一棵大树,并未强求:“去那儿等我。”
  小白犹豫着挪过去,一会儿看看大树,一会儿看看涟绛。
  涟绛极其短促地笑了一声,转身往地牢深处走,没有再等小白。
  地牢里的烛火已经熄灭,廊里黢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涟绛捏诀掌火,幽幽的火光映在脸上,照出自左眼下蔓延到颈肩处藏进衣领里明灭的猩红莲纹。
  他扭头往两侧看去,见铁制的栏杆弯折着倒塌,上面贴着的符咒或褪色泛白,或被撕做碎片。牢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凝固着血块的铁链自房顶垂下。
  到处弥漫着死气。
  一直走到地牢尽头,即将拐向当初客奴尔带他与观御到的那间牢房时,涟绛方才听见些许模糊声响,有点像交谈声,又有点像哭声。
  他脚步微顿,掐灭掌心里的火,没入黑暗中。
  目不能视物时,其他感官变得更为敏锐。
  他嗅到腐烂发臭的空气里掺杂着的一缕桃花香气,听见墙后两人低声交谈,片刻后意识到他们使用的并非凡间任何一种语言,而是桑女一族独有的语言。
  他微微蹙眉,安静听了一阵什么都没听懂。
  而里面的人似乎早就意识到他的到来,身形样貌渐渐变化,等他踟躇着走进去时,那人已经与原来判若两人。
  “涟绛,”摇晃的烛灯下,清冽如泉水淙鸣的声音响起,“你终于来了。”
  涟绛凝神打量面前的两人,辨认出说话的是当年吊在房梁上吓唬他的疯子。而疯子的旁边,身形稍矮,相貌平平无奇的男子正安静地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的刹那,涟绛心一颤,先行别开脸。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女子一面说着,一面起身用细小的木棍拨弄灯芯。
  涟绛瞳孔微缩,这才看清她的后脑并非头发,而是一张稚嫩的脸——江笑雨。
  觉出自己的渗人,女子扭头朝着涟绛微微一笑:“你莫要害怕,我叫厌岁,与小雨本就共用一副身子,只不过之前她与我闹脾气,将我踢出身子让我失去神智而已。如今我们已经和好,我不会再强行拖你入梦。”
  涟绛未出声,于是她轻笑两声,补充道:“她也不会。”
  她笑的时候眼睛会弯起来,眼皮遮住芝麻大小的白色瞳孔,一双燃山眸只露出黑漆漆的眼白。
  涟绛将目光移开,心下了然。
  ——桑女族挑选出来救世的神女,从来只能有一位。但厌岁未死,江笑雨却以为她魂飞魄散,遂受天命入世,是以燃山眸混沌难辨真假,将二人系于一身。
  仅是“桑女”二字,便要断送她们的一生。
  明面上看是救世之人,是万人叩拜的神女,实际上是永失自由,连生死都早已定下:为三界而生,亦为三界而亡。
  涟绛抿唇,心里五味杂陈,多有不适。
  而厌岁大抵是察觉出他的情绪,柔声说:“万事都有因果。世人皆道盘古开天辟地时灵浊两气撞出山火,却无人知晓这两气是桑女一族前身。”她含笑望着涟绛,“这是我的宿命,我不觉得辛苦。”
  因果。
  宿命。
  涟绛沉默少顷,移开话题:“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白三娘......”
  他倏然住口,目光落在厌岁身边抱袖不语的男子身上。
  男子定定回望过来,道:“白三娘与公子一样,受人所骗,心如死灰才跳下弑神台。”
  涟绛凝望着他,片刻后偏开脸:“人间有句话叫‘有其父必有其子’,观御也确如玄柳一样狠心,但我不是白三娘,绝不会因一个不值之人寻死。”
  说完,他半阖起眼睛,借长长的睫毛挡住眼中的心虚难过。
  想过死的。想过很多很多次。
  但世上值得眷恋的,不止情爱。
  男子垂眸,涟绛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些许波澜,但以失败告终。
  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公子能以自己为重,自然是好的。”
  “我不仅不会寻死,”涟绛盯着他,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我还要死皮赖脸地纠缠他,让他永世不得安宁。”
  男子不惧他的视线,甚至抖着肩膀发笑:“别犯傻了,他在天上,连见你一面都不愿意,你要怎么纠缠他?祥云阶烈火烧身焚心之苦还没吃够么?”
  涟绛明显地松了口气,眼神瞟向男子时心觉自己定是又魔怔了。
  男子也敛起笑意, 垂在身侧的双手虚虚攥起。
  “白三娘抱着孩子跳下弑神台后,顺着天河漂到了青丘,是你娘亲救了他们母子二人。”厌岁瞧着这两人,适时出声。
  涟绛愣住:“孩子?你是说......”
  厌岁扫一眼男子,颔首道:“楼弃舞。”
 
 
第131章 因果
  楼弃舞与观御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两人最为相像的地方,是眼睛。
  眼珠黑白分明,瞳孔如浓墨一般幽黑,眼白比新雪还要纯洁。眼尾微微上挑,有着睥睨众生的尊贵与傲气。
  但就这样一双含情目,在楼弃舞那儿是浸在似笑非笑的神情里的温柔乡,在观御那儿却是雪山上无人敢靠近的寒冷贫瘠之地。
  涟绛稍有怔愣,他虽曾猜想楼弃舞与观御同胎所生,但始终拿不准白三娘因何弃观御于不顾,而与楼弃舞跳下弑神台一道赴死。
  “观御出生时伏羲山崩,承妄剑不召即来,凤凰涅槃,七彩祥云聚于苍穹,是为祥瑞之兆,”厌岁看穿他的疑惑,缓声道,“而楼弃舞降世之时,无妄海风起浪涌,海水化雨降于人间引三年洪水奔涌......众神都说他是灾星,甚至跪求玄柳杀子除后患。”
  涟绛心绪不平,心想观御与楼弃舞出生前后相隔不过须臾,于天神眼中却是天差地别。
  有些肆意定人生死的天神,确实不该留存于世。
  厌岁未察觉他的异样,接着道:“但楼弃舞也是白三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玄柳终归是舍不得下手。于是先帝逼他休妻,让白三娘带着楼弃舞滚出九重天。
  奈何白三娘诞下观御与楼弃舞以后,生有九尾一事暴露,先帝便想用她斩杀魔骨。玄柳再三恳求,先帝才勉强答应不会伤害白三娘。”
  闻言,涟绛眉头皱得更深。
  “玄柳......他曾向先帝立誓,会以苍龙之身镇压魔骨之力,绝不会让魔骨操纵白三娘,在三界作乱。”
  涟绛虚捂住耳朵,不用厌岁多说也明白玄柳最终未能做到。
  厌岁则是注视着他,停顿片刻后接着往下说:“后来白三娘答应借身给魔骨,其实并非她的本意,而是因先帝执意要杀楼弃舞,而带着楼弃舞跳下弑神台也并非她所愿,是被逼无奈。”
  涟绛蓦地抬头,眼底充斥讶异。
  厌岁却不再往下说,而是朝旁边斜倚在冰冷墙壁上的男子点点头。
  男子心领神会,站直身子,随后自窄袖里摸出画卷,递给涟绛:“这是创神书,盘古劈开混沌后,三界生灵生老病死,万千事宜都载入此藉。”
  “多谢,”涟绛接过创神书,指腹触到男子手上裹着的光滑柔软的白布,难免微怔,“你的手......”
  “之前捕猎时与猛兽打斗,受了点小伤,过几日便好。”男子垂下手,衣袖遮过手背,挡住涟绛探究的目光。
  鲛纱价格高昂,寻常人家不吃不喝大半辈子也未必买得起一匹。但眼前的人,却舍得用鲛纱包扎伤口,看来非富即贵。
  涟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良久,才低头自顾自展开画卷,不忘提醒道:“鲛纱虽然质地柔软,不易弄脏,但它是鲛人尾鳞所制,上面多少带着鲛人一族的怨恨。你以后若是不想留疤......最好别用鲛纱包扎伤口。”
  “......你说得对,”男子颔首,随后一圈圈解下鲛纱,“我用鲛纱只是为了止血,如今血已经止住,再用它绑着伤口倒是不宜。”
  画卷缓缓铺展开,涟绛将它拿在手中时它不过一臂大小,不想展开后竟快要占满屋子。
  男子与厌岁无处落脚,只好挤到涟绛身边。而涟绛也正因此瞥见他手上的伤,拳头大小的两个齿印,边缘破皮红肿,确实如他所言,是被凶兽咬伤的。
  涟绛只好放下猜疑:“你叫什么名字?”
  “观御。”
  涟绛骤然扭头,却发现说话的人并非男子,而是画卷中人。
  他看见男子嘴唇微动,似是在回答他的话,但他只能勉强听清一个“霄”字。
  不等他发问,厌岁仰首望着创神书,抢先道:“九重天诸多神灵上书先帝,让他处死楼弃舞。他虽有不舍,却也只能大义灭亲。
  玄柳得知此事,却未与白三娘提起,仍旧盼望着楼弃舞死后众神之怒能得以平息,不再以斩除魔骨之名为白三娘定罪。
  但有人暗中通风报信,白三娘终是知晓此事。”
  画卷中,瘦弱的小孩被压上弑神台。他惊恐大哭,哭声撕心裂肺,然而周遭的天神都只是漠然注视着他,眼中竟无半分不忍。
  玄柳铁青着脸跪在莲花台前,面前则是仰首挺胸的先帝。
  先帝盯着莲花台正中的稚童,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他身边胡子花白的老神仙搭着拂尘,眉眼舒展,为自己能替天行道而沾沾自喜。
  ——她今日若不前来,老夫便让这个孽子魂飞魄散。
  先帝捻着指腹,目中无物。
  ——再等等吧,她会来的。
  玄柳在这说话声里震惊地抬头,直到这时才迟钝地意识到先帝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真正想杀的人,不是楼弃舞,而是白三娘。
  “先帝以为可以拿楼弃舞的命为筹码,逼白三娘束手就擒,趁机诛杀魔骨。但他不曾料到,白三娘早已对言而无信的天神失望透顶。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宁愿召出魔骨,与三界同归于尽,也不肯服软。
  白三娘......一心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白三娘闻讯果真匆忙赶来,自投罗网被缚神链牢牢捆住,抬眸看见玄柳苍白的脸时,方知今日是请君入瓮。
  她不再挣扎,似是早已料想到会有这么一日。除却望向玄柳时眼底满是失望,她并未流露出半分难过,甚至勾唇笑了起来。
  笑天道不公,笑诸神伪善。也笑自己愚不可及。
  先帝命攥着缚神链的人将链子交到玄柳手中,要他亲自诛杀魔骨。
  ——小柳,你是三界的太子,大义灭亲没人会怪罪你。
  可玄柳做不到。
  而在他犹豫不决时,白三娘猛然拔下发簪扎穿他的掌心,趁他吃痛奋力挣脱,起诀召出兰因琴。
  九重天刹那间黑云滚滚,数万妖兽得令脱狱而出,从四面八方狂奔而来怒吼着撕咬诸天神佛。
  与此同时,青丘子民齐跪于祭坛前,男女老少,皆闭目合掌诵读经文。
  “白三娘以九尾之躯召出魔骨,诸神骇然,张皇而逃。”
  浓郁不散的黑云之间,墨一样散着不成形状的魔骨放声大笑,应允白三娘的祈愿,猛然涌入她的身体。
  魔骨未曾食言,挥手斩断锁着楼弃舞的铁链,弯腰将他扶起,抱着他轻声安慰。
  先帝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强行镇定下来捏诀祭出法器与诸神合力起阵,欲将魔骨再次封印。
  “魔骨杀神弑佛,九重天血流成河。”
  阵起,巨大的金印自天际压下,龙吟震天。
  魔骨将楼弃舞放下,哄他到一旁等候,旋即抬掌击碎金印上缠绕着的龙影。
  兔起鹘落间,他的手已经穿透先帝胸膛,折断肋骨将温热的心脏掏出,邪气地笑。
  ——想杀我?你何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几两。
  魔骨慢条斯理地将血蹭在先帝毫无血色的脸上,看着他惶恐不安地抽气,遂微抬起下巴,当着他的面活生生拧下扑上前护驾之人的头颅。
  “玄柳挟持观御,逼迫她停手。”
  众神难以抵抗魔骨,须臾间死伤无数,伤口里淌出的血将弑神台四面八方的莲花花瓣染红。而台顶的佛祖垂眸望着这一惨象,慈悲含笑。
  玄柳亲眼看着自己的父王被剖出心脏,悲痛震惊之下欲再次挟持楼弃舞,阻止这一场血腥的屠戮。奈何楼弃舞有魔骨相护,他根本碰不到楼弃舞。
  是故,紧急之下,他不得不咬牙举剑抵在听见动静摸索而来的观御颈上。
  那一刹那,诸神皆惊,就连捂着心口奄奄一息的天帝,都错愕地张大眼睛。唯独被魔骨剥夺心智的白三娘不为所动。
  直至利刃割开喉咙,观御颤着声音害怕地向白三娘求救,而体内温热的血洒在白三娘手背上,一个母亲的本能终于胜过魔骨暴虐的杀欲。
  白三娘骤然清醒。杀红眼的魔骨被她压制,囚入识海中的牢笼。
  “玄柳暴怒,弑父之仇让他不顾往日情谊斩杀白三娘。”
  白三娘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望着被血染红的莲花台,知晓自己无路可退,也从未想过要退缩。
  玄柳不会放过她。众神不会放过她。
  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玄柳放开观御,飞快地捏诀封住他的经脉,而后提着剑一步步朝白三娘走去。
  剑上沾的是观御的血。
  顺着剑刃一滴滴往下落,在白玉石板上刻出蜿蜒的痕迹。
  ——你罪该万死。
  白三娘笑看落雨剑斩下。
  “楼弃舞为救母亲,死于非命。”
  千钧一发之际,楼弃舞不知从何处来的气力,遽然冲向白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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