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他若提出来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他什么也没说,享受着紫苏的布菜。
等用过膳,按照贺明隽的习惯,是散散步再看会儿书权当歇息。
他一贯是没有午休的习惯的,加上他如今就是小憩也极为麻烦,就更不愿意了。
起初还是有人劝他,毕竟现在的生活比较慢,大多数贵族都有午憩的习惯,而太子更需要休养。
贺明隽只说自己若中午睡了晚上更难以安眠,而太医见他这样并未引起身体不适便也不再苦口婆心。
嘉乐帝和皇后也听说了他的习惯改变,此时又问起,贺明隽就用同样的理由应付过去。
春困秋乏,嘉乐帝又是日理万机起得比鸡还早的一国之君,他中午是要休息的。
皇后此时却舍不得休息
,只殷切地看着贺明隽道“若是不累,陪母后再说说话可好”
贺明隽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们没有去皇后的寝宫,而是去了偏殿的一间屋子。
皇后屏退左右,将贺明隽的吃穿用度、身体状况问得更仔细了些。
贺明隽一一答了。
她这才放下心,又问起这两日的事。
贺明隽言简意赅地说了,当然重点提了冯保诚的事,至于东宫,他只用有些人太过懒散,给他们个教训而已Θ来”略过。
皇后蹙了眉,不解道“冯保诚为何要针对你”
贺明隽“儿臣亦有些纳闷。”
皇后便不再追问,而是道“你身边的人是该好好敲打敲打,自己没有疏漏,别人才难以钻空子、抓住你的把柄。”
贺明隽此时只是略提个醒,让皇后多加留意,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没再多说,应了一声“是”。
皇后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欣慰地笑了,又软了语气说“你是太子,多少人盯着呢。”
这时代其实不怎么讲严父慈母,通常是男主外,子女的教育主要是由母亲负责的,父亲只是闲暇时过问几句。
皇后见他这般沉静受教的模样,就忍不住多说两句“听说你父皇今日还召见了三皇子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贺明隽心里叹气,到哪里都逃不过被提问考校。
可他根本不会因此吃醋,也没有争宠的想法。
他答“我何须与他计较”
皇后不赞同地摇摇头,耐着性子教他该如何表现出对皇上的在意又不至于讨嫌等。
“那到底是你的父皇,几个孩子中他又最为疼爱你,你不必太过谨小慎微,也不能恃宠而骄。”
贺明隽“”
要是让皇后知道他先前是怎么和嘉乐帝说话的,估计少不了一顿骂。
他真的不擅长、更不想争宠讨皇上欢心。
但他只能说“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皇后再问起今日陛下又说了什么时,贺明隽避重就轻地答“只是让我明日就上学,以后不可懈怠。”
他也不算说谎,就是断章取义了点、语气平静了点,没将嘉乐帝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表达出来。
皇后见之前嘉乐帝没有动怒,甚至心情很不错,就信以为真,还颇为担忧道“就是上进也要有个度,还是身子要紧。”
贺明隽认真地点头,丝毫不见心虚。
他现在是字面意思上的脸皮薄,要是心虚,只怕就面红耳赤,轻易让人看出来了。
待嘉乐帝醒来,贺明隽去请了安,又被询问一番功课。
他在庄子住的这两个月,已经将带去的书都翻了一遍。
这些书虽是繁体又没有标点符合的古文,但贺明隽终究是不是十岁孩童,且太子的藏书,不少都是有大家批注的,即便没有老师讲解,他大多都能理解。
他现在的学识
或许不足以考状元,但应付嘉乐帝的检查,还是足够的。
嘉乐帝心中十分满意,表现就是把自己珍藏的名家字帖给了贺明隽。
不过嘉乐帝嘴上还是很含蓄的,只夸了句“不错”。
嘉乐帝最终还是答应给贺明隽个人,助他打理东宫,也是考验他这次能否约束好下属、掌控东宫。
他们话没说得这么直白,但就是这个意思。
傍晚的时候,那人就来东宫报道了,他名叫赵青山,亦是宦官,之前是从四品的内常侍。
在赵青山随后到的,是皇后派人送来的一封信,上面写着赵青山的生平,包括籍贯何处、曾在哪个宫当值、与谁交好
这让贺明隽不禁哑然。
不过他也领会到帝后的意思。
这是要他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贺明隽在回东宫后又回想了一下嘉乐帝和皇后对自己的态度,发现他们对太子很是宽容,却又在教他储君之道。
到底是何用意呢
贺明隽发现自己以前的猜测似乎有些想当然了。
他之前没有接触过嘉乐帝和皇后,对他们的了解都来源于系统的剧情和太子的记忆。
剧情主要是以女主视角展开的,而此时女主才穿来半年,还在村里种地养鸭做咸鸭蛋,同时斗极品亲戚呢。
等再过五年,女主十三岁时,才有机缘巧合救下去治理水患的男主。
女主十五岁时才来到都城,剧情中才提到朝堂的事。
那时太子十七岁,再过一年,他就死了。
而太子的记忆中,父皇和母后似乎对他一直没什么期望,他这个太子只是徒有虚名。
贺明隽知道剧情和记忆不可尽信,但还是难免受到影响。
尤其,系统称时间线可以回溯,这次他还真切地感受到系统商城的存在,他的心态还是多少有点变化。
其实他并非全然的上帝视角,还是要身临其境才能看清一些细节。
贺明隽反思了一下,然后发现这似乎这对自己并没有太大影响
他还是只会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他是过得太闲适,脑子秀逗了吗竟想这些有的没的
贺明隽轻拍了一下额头。
什么叫内耗啊
贺明隽没有给赵青山安排具体的职位,只让他去辅助新上任的詹事,又命商陆帮赵青山了解东宫的情况。
要让东宫的风气焕然一新并不是一蹴而就。
好在因为原来的洪詹事被贬职,现在嘉乐帝又派了人来,众人都处于一种观望状态,小心翼翼的,不敢再出什么差错。
目前贺明隽也不能完全当甩手掌柜。
于是他又将了解东宫的人事关系和资产等加入每日待办事项。
若是曾经的贺明隽,他会花上几天什么都不干,只完成这一项,但现在,他只能循序渐进。
贺
明隽从宫中回来已经近未时正下午两点,他换了更轻便的常服后就去练了两刻钟毛笔字,同时让人去崇文馆把农学相关的书都找出来。
他让人了解工部屯田司、司农寺有哪些实干人才,再从庄子上调来两个种庄稼的好手。
比起玩弄权术,他还是更喜欢搞点实际的。
丹砂回来时只带了写着书目和简介的纸,问贺明隽今日是否要看哪一本,其余的书明日晒过再放入书房,又说崇文馆已经打扫好,明日可以在里面上课了。
贺明隽洗手的动作一顿,他答“明日再看吧。”
他差点忘了明天就要上学了,或者说他是刻意忽略的,因为他心里排斥学那些为君之道。
嘉乐帝为太子钦点了“六傅”,但却不止六个人,他们都有官职在身,算是兼职家教,除了上午要上朝或去办公外,下午和休沐日都可以抽出一段时间来给太子上课。
可现在贺明隽不想学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想种地。
本来贺明隽只是心血来潮,因为太子地产颇丰,除了东宫这一千多亩地外,还有两个庄子。
这个庄子,并不是一个居住的庄园,而是村庄,或许可以称为小镇,周围的田产、山头,都是太子的资产。
那么多土地,而如今大多庄稼的产量,让贺明隽觉得有些浪费土地资源,他就有了想法子让一些庄稼增产的念头。
而贺明隽的性格,不说“干一行精一行”吧,至少达到的水平要让自己满意。
当他开始为之付出行动时,就说明他不会浅尝辄止。
就算贺明隽还想当学生,他也只为自己安排了三门课程练毛笔字是活动课,种地是主修,中医是辅修。
别的,他暂时没兴趣。
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学太多。
只不过,“六傅”是嘉乐帝安排的,贺明隽又才要了个人,实在不好将老师都辞退。
得了太子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有利有弊,他总不能只享受好处。
贺明隽暂时将下午的时间空下来。
但他预计这样的日子顶多维持一个月。
第二日下午,贺明隽先是接见了客人。
得知他回了东宫,较近的亲戚家都派了人问候。
这并没有耽误贺明隽太多时间,大家都有分寸,略表示一下对太子关心就告退了。
然后,贺明隽就乘着小轿,带着丫鬟、书童、侍卫数人上学去了。
今日上课的老师是林中书令,也就是俗称的宰相。
林中书令一看太子这阵仗,以及太子座位上的软垫、手炉等,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悦。
别人是寒窗苦读,太子这是享福来了
更让林中书令怒不可遏的是,太子竟然在他的课上睡着了
贺明隽并非是故意睡觉的,但他也没有太克制自己的困意。
这个世界贺明隽的作息一直不规律,加上东宫的温度和湿度都与他比较习惯的庄子上不同前天他能睡着多半是因为坐马车太累了还有些发热,他昨晚迟迟睡不着,干脆就梳理起现代所掌握的农业知识。
直到天快亮时他才睡着。
他是睡到自然醒的,可那也才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
若是原本身强体壮的贺明隽,这点时间肯定是足够的。
但现在么
古代的老师讲课抑扬顿挫,拗口的古文加上贺明隽丝毫不感兴趣的内容,就更加助眠了。
贺明隽被叫醒后,就带着歉意地认错。
林中书令还是生气,但见太子态度端正,脸色缓和了几分,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太子揉着手腕开了口
“我身子不适,太傅的授课还是改日吧。”
林中书令
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叫家长
然而,太子的家长是皇上
林中书令请不动皇上,只好去皇上面前告状。
嘉乐帝听了,竟是惊讶超过愤怒,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太子在爱卿授课时睡着了”
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后,嘉乐帝喃喃道“太子竟然做到了朕当年不敢做的事”
林中书令当年也教过嘉乐帝。
听到这话的林中书令差点气了个倒仰,他的嘴唇和花白胡子一起颤抖着,齿间挤出两个字“陛下”
嘉乐帝神色一凛糟糕,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第61章 古穿文(08)
如果贺明隽在跟前,嘉乐帝肯定是要狠狠地将他训斥一番的。
然而,现在嘉乐帝面对的是太傅,他除了要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还不得不维护一下太子。
总不能让太傅撂挑子不干啊,那太子本来就没有的名声岂不是更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嘉乐帝心里颇有些怨念。
太子一回来,净会给他找麻烦
太傅授课是助眠了些,那也不能真的睡着啊,甚至还被抓住,委实太过分了点。
想当年,他再困都撑住了。
太子这是仗着他不会罚他吗
嘉乐帝清咳一声,严肃道“太子也太不像话了,竟如此不尊师重道林爱卿莫要气坏了身子,今日先回去歇息,朕必然会好好教训太子的。”
林中书令哪里听不出来嘉乐帝这是在包庇太子,怒道“老臣无能,教不了太子,陛下还是令寻他人吧”
嘉乐帝不紧不慢地说“怎么会爱卿两朝元老,又曾是朕的老师,再没有比爱卿更适合太傅一职的人了。也是朕太过心急,太子前日才归来,想必今日身子不适又求学心切才会如此的。等太子身体好些,朕让他给太傅赔罪。”
林中书令冷哼一声,没有戳穿嘉乐帝。
他虽年近五旬,可还耳聪目明,方才陛下那句嘀咕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今上在当王爷时也从来不好好听课,还是被立为太子之后才不得不学的。
“陛下”林中书令一甩衣袖,躬身行了个大礼,“恕臣直言,太子贵为储君,如今年岁也不算小了,陛下万不可再如此放纵宠溺下去皇子才八岁,礼、乐、射、御、书、数都要学,他”
嘉乐帝冷声打断“太子就是太子。”
他自己可以批评太子,可听不得别人说太子不好。
林中书令神色一僵,意识到自己失言,犯了嘉乐帝的忌讳。
嘉乐帝知道林中书令并非是皇子党,只是为臣忠直,希望太子能勤勉一些,多学点为君之道。
可太子那身体,他怎么忍心太过严厉
昨天他说让太子次日去上课,是因为一时被太子气到了,又见太子没什么病容,有些欠考虑。
他不久就后悔了,只是朝令夕改不太好,他也不愿表现得太过纵着太子。
谁知太子竟能做出在课上睡觉的事来
嘉乐帝“当年朕二十岁才开始学之道,如今这个皇帝不也做得好好的太子尚年幼,还有的是时间学习,爱卿好好教便是了。朕的儿子,岂会是庸碌无能之辈”
就算太子不如他这个爹
嘉乐帝心想你把你儿子教好,将来辅佐我儿子不就行了。
多亏林中书令听不到嘉乐帝的心声,不然他恐怕会生出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可就是嘉乐帝说出来的那几句话,也让林中书令无
语至极什么叫你的儿子不会是庸碌之辈太子除了那一张脸生得好,目前还有哪里能拿出手的吗
但身为臣子,有时候不得不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陛下天资聪颖,又甚是勤勉,可太子殿下他天分如何,尚不可知,只是一年到头,殿下可能有两个月的时间用来学习如今天气适宜,殿下身体亦有好转,这等良辰却用来睡觉,陛下不仅不劝诫,还颇有维护惯子如杀子,更何况殿下不仅是陛下之爱子,更是国之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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