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无关。”
察觉脚跟上传来的刺痛,付乘凛不禁皱起眉。
“是吗,这就是你的回答啊。”
贴在伤疤上的指尖转而被柔软的唇舌替代,湿热的舌尖,一下又一下,难耐地轻吻起模糊的针口。
“你……”
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红到滴血的双眸,付乘凛心弦一绷,直觉对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正犹豫着该不该改口。
下一瞬,铺天盖地的精神力忽然间涌向他的大脑,吞没了他的意识,掩住了他的视线。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失去自由的囚徒。
一连七天,几乎没能顺利离开卧室半步。
他试过竭力抵抗,恶语相讥,都没能动摇埃蒙。
至于那天他跟何辛远的约定,自光脑被毁后也没了下文。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肯放了我?”
付乘凛头脑昏涨,咽下呼之欲出的沉吟,被固定在床头两侧的手掌收紧。
他吃力地拽了拽腕上的蕴含着精神力的特质锁链,却仅仅只能扯出几厘米的长度,根本无法够到埃蒙那张欠揍的脸。
愤怒跟难堪在胸腔一处聚拢,又急速散开。
一直以来,他不是没有觉察埃蒙的不安,也从那病态的眼神里,看到了近乎凝成实质的患得患失,只是感情的事,他更喜欢循序渐进。
没想到这次一时失言,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埃蒙坐在床边,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付乘凛那被热气蒸熟、落满吻痕的身体,感受着掌心下的温暖细嫩、流畅肌理,还未平息的欲火顷刻间化作燎原烈焰。
“只要你放开我,我就跟你……结婚。”
付乘凛扯了扯嘴角,艰难地抖了抖左脚,试图抖开那偷偷从脚背蜿蜒而上的触手,做出了最后的让步。
“真的……?”
埃蒙身躯募地一僵,眼底的阴霾,霎时间由阴转晴。
他歪过头,目光痴痴锁定床上的配偶,像是害怕打碎这缥缈似梦的场景般,将自己的声量压得极轻。
“……真的。”
直觉门外有动静,付乘凛耳廓翕动,越过对方的凝视,将目光投往前方紧密的房门。
若有若无的抽泣,透过银白色的金属门,传进密闭的卧室,似一只绵软的小脚丫,跌跌撞撞地踩在他的心脏上。
“我不信,你又在骗我,你只是想让我放了你。”
刻意维持的冷静在那短暂迟疑的稀释下,一扫而空。
“埃蒙,我是认真的,不骗你!你让我看看儿子!”
“有阿瑞斯在,你不必担心。你现在只需把你的目光,你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埃蒙侧躺在一旁,掌心托住那张满是焦急的脸颊,浅色瞳眸直视着对方水汽氤氲的黑眸,不容对方躲开自己的对视。
“我用其他方式帮你……”
付乘凛咬紧下唇,撇开视线,看向空荡荡的墙壁。
“不行……”
埃蒙垂眸落向付乘凛的脖颈,天生浓密的浅色睫毛似蝶羽般扑扇了几下,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掌心下光洁温热的肌肤,对发掘那副身体的妙处满怀憧憬。
“那你……赶紧结束……让我见见他。”
看着油盐不进的埃蒙,付乘凛目眦欲裂,不得不选择再次屈服。
“好……”
干净到不带半点瑕疵的脸上,倏而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幽怨。
似是在怪他不解风情?
直到暮色将近,窗外亮起华灯盏盏,逐渐映入昏暗的室内,那投落在墙上的影子终于一分为二,分离开来。
“说好的一次,外面天都黑了……你他妈是真狗。”
付乘凛两眼失神,边数着天花板上游动的灯影,边气若游丝地怒骂道。
“你说的……晚点。”
得了便宜的埃蒙,满眼无辜,接着拿过干净的毛巾,不厌其烦地替付乘凛擦干身上的残留物。
“谁告诉你‘晚点’是这么用的??!”
付乘凛双目瞪直,后槽牙险些磨出火光。
“或者……我们还可以更晚一点。”
埃蒙眸色滚烫,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重了几分。
“滚!!!”
心知骂不赢更打不过,付乘凛索性闭上双眼,眼不见心不烦。
“乘凛,别生气,等会就让你见见孩子。”
察觉配偶似乎真的动了怒,埃蒙俯身靠近对方耳边,目光虔诚而专注地勾勒着那被热气蒸红的侧脸,柔声轻哄。
“赶紧把这链子松一松,再给我穿件衣裳!”
提到见孩子,付乘凛困意顿消,懒懒地挥了挥手,要求埃蒙放宽长度。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付旬舟了,一时间竟格外想念,也不知道那小家伙会念自己名字了没。
他对完全不在育儿频道上的埃蒙,是半点也不抱期望。
相比起来,阿瑞斯或许更靠谱些。
不一会儿,紧闭的房门从外开出一道小缝隙,随着缝隙徐徐加宽,被抱在银色机甲怀中白白胖胖的小身影,也跟着露出了全貌。
“呜~嗝~”
多日没有见到爹爹的付旬舟,一见到床上的半躺着的爹爹,眼眶里的泪珠便开始掉个不停。
一双粉嫩嫩的小手隔着老远的距离,便迫切地朝着自家爹爹可劲地挥舞。
第七十三章 窗边!张开嘴
“快带他过来。”
付乘凛看向门口处的阿瑞斯,语气隐隐夹着几分着急。
作为一个很有眼力见的机甲,阿瑞斯明显能感知到那二人之间的奇怪氛围。
它抱着小家伙的手臂微抬,机械腿却没有动静,而是将幽冷无机质的视线,转向坐在床边的埃蒙。
尽管它迫切地想要满足皇子殿下的心愿,但作为陛下的专属机甲,没有得到皇帝陛下的明确指令之前,冒然行动只会让它更快面临退休危机。
“阿瑞斯,送他过来。”
埃蒙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头颅小幅度轻点了一两下,示意阿瑞斯按照付乘凛的要求去做。
“臭……咳咳,舟舟,几天不见,胖了不少。”
付乘凛强自忽略掉那浸透四肢百骸的酸麻虚软,将付旬舟高高举起,随意掂了掂体重,意外发现沉了许多。
“哒~哒~”
付旬舟抱住眼前的大手,用挂满泪水的小脸蛋亲昵地蹭了蹭自家爹爹的掌心。
碰到那冰冷的手铐时,他疑惑地睁大了双眼,几根小手指难掩好奇地扒拉了几下那笨重的金属环。
“舟舟,你该叫我爸爸。”
付乘凛顺着手腕上的点点暖意,扫向腕上的金属镣铐,脸色变了变,而后恍若未觉地纠正起儿子称呼上的误区。
“pa~pa~”
付旬舟听懂爹爹的纠正,憋足了劲,张大嘴巴,软糯糯地念出声来,圆而大的杏眼一眨一眨,全然一副求夸夸的神态。
“呦,我儿子真是厉害!一学就会!”
付乘凛很给面子地奖励了小家伙一个飞机抱,将小家伙轻轻抛到半空中,再抬手稳稳接住。
不一会儿,室内便充斥着银铃似的笑声。
“亲爱的,也夸夸我。”
修长有力的双臂从旁探出,环住男人轻微起伏的窄腰,状似无意地轻按着那弧度微微鼓起的腹部。
微凉指腹滑过那低低起伏的曲线,缓缓下沿,朝着其他地带迁移。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将会迎来第二个塞纳星幼崽。
“你能有什么好夸的,给我……”
付乘凛顿时涨红了脸,碍于孩子在场,却只能硬生生地憋下了那句“滚蛋”,转而支起酸软的肘关节,用力捣开紧靠过来的身躯。
只可惜,他只抱了付旬舟短短十几分钟,很快便被埃蒙强行夺过,让阿瑞斯抱回了厅外。
心底估算着那二人越来越近的婚期,一度被搁置在脑后的复仇计划重又袭上心头,主导了理智。
无论如何,他都要打消埃蒙的戒心,从这里出去。
“你他妈别弄了……只要你肯让我在这间房间自由活动,让我怎么做都行!”
付乘凛咬了咬口腔内侧腮肉,竭力抑住周身流窜的热潮,一股脑提出了对埃蒙而言更有利的割地条件。
“真的?!”
埃蒙忽而抬起头,眼中含着粼粼水波,纯挚中散发出一股浑然天然魅惑。
“你要不想,那就拉倒。”
付乘凛迎着埃蒙那不敢置信的眼神,反握住腕上的金属链条,发泄似地扯出阵阵毫无旋律的脆响。
“不,乘凛,我愿意!”
觉察配偶似乎有要反悔的意思,埃蒙两根手指抵住那嫣红饱满的唇瓣,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决定。
原本连着地面的那四根锁链,在付乘凛的执意要求下,只留下一根连着他的左手,活动范围也从仅有的几厘米,直接拓宽到三四米。
不足以够到门口,却能在房内活动自如。
“我想看看窗外的风景……你抱我过去。”
付乘凛用臂弯环住埃蒙的脖子,凑近那倏而热意上涨的耳朵,黑眸掠过窗帘外的楼群,最终定格在一旁的衣柜暗格上面。
埃蒙浑身一僵,配偶的每一个字轻飘飘地荡入耳中,都像是具有无穷的魔力一般,在他的每一根神经上翩翩起舞,煽动着他那蛰伏在灵魂深处、从未真正得到过满足的贪念。
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匆匆打量一眼不远处的窗户,很快便被更大的顾忌,绊住了即将迈出的脚跟。
“不去那里好不好?不希望……你被外面的人看到。”
埃蒙强自压下心底的渴望,面带苦恼地拒绝了付乘凛的提议。
即便有着那层窗帘的遮挡,他还是很在意。
“不会看到……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外面看不见。”
付乘凛心脏募地缩紧,敛去那不合时宜的心跳,耐心解释道。
“那好,我这就抱你过去!”
确认那窗户隐蔽性十足,埃蒙脸颊一热,眸中碎光闪闪,殷切地抱起付乘凛走了过去,甚至主动掀开那两层遮得密不透风的遮蔽物。
脊背猝然贴上冰冷的玻璃窗面,付乘凛浑身打了个激灵,短暂迷失的意识再度回归。
“张开嘴。”
他脖颈微仰,扣住埃蒙的后脑勺,指腹摩挲着对方禁闭的双唇,用他那几近肿烂的唇瓣,直白地迎了上去。
埃蒙沿着付乘凛微敞的牙关,卷起对方口中滑嫩的软舌,粗暴碾磨,越发失控。
直到腹部徒然多出一截外物,锐利的疼痛从伤口迅速扩散至全身。
那把散发着荧荧青光、似曾相识的匕首肆意吸食身上的精神力,他才从这似梦非梦的残酷事实中彻底清醒。
“为什么……?”
埃蒙目光哀戚,箍在付乘凛腰窝上的双臂收得更紧。
泛着金色光晕的血液沿着刀柄,直淌而下,滴在两人紧密相触的间隙里,混入一片湿意之中,顷刻消弭无形。
“抱歉,我得离开了。”
浅色瞳眸里的伤痛太过明显,付乘凛仅仅对视几秒,思绪便跟着乱了又乱。
他吃力地移开视线,握着刀柄地指尖微微颤抖,集中精力将整把匕首从埃蒙腹部拔出。
连纸张都无法割开的刀刃,经过高纯度精神力的滋养后,只稍轻轻一划,便轻松撬开了腕上硬度极高的金属镣铐。
“你要……去哪?”
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再次丢下,埃蒙眼眶更红,撕心裂肺的痛苦跟腹部的伤口混杂交织,紧紧扼住声带,使他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艰难扯出一句沙哑的声音。
“了结一些私事。”
付乘凛想了想,不再隐瞒。
“我可以帮你……不管你是想杀谁,或是想得到整个联邦……只要你想……只要你……别离开我,你可以利用我……做任何事。”
埃蒙脸颊贴上付乘凛颈边,在对方目之不及的角度里,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一般,时断时续,滴在曲度有致的肩窝上,浸出浅浅水滩。
他肆意消耗着临近干涸的生命,一刻不停地推销自己的价值,只为换取那人的相守。
“埃蒙,这是我跟他们的恩怨,只能由我亲自了结。”
付乘凛黑眸半阖,掰开腰上的手,正要推开身上的重负,下一秒埃蒙倏地打掉他手中的匕首,手脚并用将他紧紧缠住,跟犯病的犬科动物简直不逞多让。
似是宁肯把身体当做是最后的牢笼,赌上最后的生机,也要困住他的行动。
“你他妈赶紧……放了我……不想死就赶紧滚回塞纳星!”
积攒的体力一再抽空,付乘凛眼底闪过明显慌乱,开始用力推拒。
“不放,不走……好不好?”
埃蒙哑声乞求。
“埃蒙,你给我听着,有些事我不得不去做!”
付乘凛动作一顿,内心反复挣扎良久,抚上那张泪水直流的脸颊,指尖压过对方哭肿的眼角。
“那你……还会……回来吗?”
听出配偶话里的坚持,埃蒙眸光倏而暗下,怀揣着最后一丝念想,喉咙哽咽地问。
“也许会。”
付乘凛掩过心中怅然,轻叹出声。
“会……接受……我的……求婚吗?”
“不都被你登记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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