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突然,前方突然传来有人倒吸气的声音。
季昕予的方位看过去,能看到不远处的灯光里映着个人影。
他对陆深使了个眼色,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得明白,便自顾自地伸展胳膊圈住他修长的脖颈往下拉。
然后,主动吻了上去。
人影很快便在短促的脚步声中离开了,陆深随即便将季昕予拉开。
季昕予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暧昧地笑笑,说:“我是在帮你维护名誉哎,态度好一点好不好。”
陆深僵着脸理了理西装,转身便回宴会厅去,季昕予也笑着亦步亦趋地跟上。
回去后不久,温昕沅他们也跟着回到了大厅。
他身上只剩了件白色衬衫,脸上与脖子上微微发红,并没留下太深的痕迹。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旁边有人感叹着,暧昧的目光下意识又往陆深和季昕予身上瞥了瞥。
时间已经不早了,季明杰很快便站到台上,嘴角满溢着笑容,简单说了几句:
“多谢各位贵宾莅临,相信在各位朋友的合作中,温氏一定所向披靡,也祝大家财源恒通,咱们下次再会。”
话音落下,陆深便幽幽地在季昕予头顶说:
“看来,温氏对宁市城建的项目志在必得啊。”
“是吗,亲爱的?”
第14章 转变
离开温氏年会后,陆深竟然带着季昕予回了陆氏集团总部。
在原书剧情中,他从来都只在必要场合下——温氏主场的场合里,才会带原身出门。季昕予心中纳闷,难道真是因为他与原身截然不同的行为举止,诱发了某种蝴蝶效应吗?
像之前那样,在从酒店到公司的整段路程中,陆深的目光依然稳定在电脑屏幕上,且不说如年会里那样暧昧地互动,他分明眼神都不想从他身上略过。
季昕予望着窗外模糊不清的夜色,不由自主地便回忆起刚才与陆深形影不离的几个小时。
他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鼻腔里充斥着霸道的烟草味,修长的手指胡乱揉过他的发梢,强势地将他堵在墙边亲吻,然后邪笑着称呼他为“亲爱的”。
肩头烙着的体温那样灼热,唇齿相依的感觉经久不衰,还有被偏爱的滋味,如同田野里的罂粟花,令他欲罢不能。
这些美好浓烈的感觉,不止原身从未得到,连他自己也是初次体验。
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中,陆深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展现对他的关切。季昕予暗自分析着,比照原书对他“年会过半就不告而别”的描述来看,今天陆深的表现总归该有一丝丝是因为自己吧?
季昕予快速在脑子里复盘了自己今天为他澄清丑闻、为他欺骗温家、帮他维护形象的种种行为,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初冬季节,飞速行驶的汽车将他们从朦胧的灰雾带到了夜幕之中。
Panamera的车窗一尘不染,借着浓郁的夜幕背景,陆深流畅的侧脸线条完美的像玻璃上精心镌刻的装饰画。
季昕予小幅挪了挪位置,陆深大半个身子便都被映在了车窗上,几乎与季昕予放大的面部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很快,车子便停在了陆氏办公园区,中央的办公楼前。
几乎在车子挺稳的同时,陆深突然抬头看了过来,刚好对上车窗倒影中季昕予专注的目光。
季昕予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像是被对方的视线烫到一般,迅速低下了头。
不知为何,肩头的余温和唇边的缠绵似乎骤然重现,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对于陆深下一句话的种种猜测如潮水般蜂拥而至,而他悲哀的发现,这所有的问题面前,他连一个体面的回复都想不出来。
为什么看我?
因为你好看。
为什么看窗户里的影子?
因为你太好看。
为什么一直沉默?
因为沉浸在英俊的容貌里无法自拔。
幸好,陆深只是随意抬头看了一眼,便下了车。
也许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被偷看呢?季昕予抱着侥幸心理宽慰自己。
“陆总,季先生……”史晨恭敬地站在陆深身侧,说话音量压的很低,以至于季昕予只听见了个开头。
陆深微微侧头向史晨说了些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办公楼。
季昕予通过刚才陆深那边的窗户向外看着,这回没人过来开车门,他也猜不透陆深的想法,索性坐在车里没有动作。
陆深离开后,史晨先是回头往车里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从车尾绕到季昕予那边,终于开了车门,低头说:
“陆总有些事要处理,请季先生到办公室稍候。”
说完,便后退两步让出些空来。
季昕予不置可否,兀自下车环视一圈,不仅在心里暗暗感叹:陆氏不愧为宁市首富啊!
园区内除了稀疏的办公楼外,还做了大面积的绿化和人工湖,遥遥望向四周,便能见到隐没在绿化中的一圈圈光晕——那是精雕细琢的工艺路灯,与四周建筑的风格出奇的一致。
“居然连路灯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季昕予不禁感叹出声,美术出身的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蕴含的设计难度。
史晨侧头看着他,没有听清他的话,低声问:“什么?”
季昕予收回乱窜的目光,对着他摇摇头表示没说什么。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从酒店出来后,史晨对他的态度便骤降成十足的冷漠,连礼节性的举动都不再有了。
“跟我来。”似乎是为了印证季昕予的想法,史晨头也不回地说了句,然后便迈着急促的步子往办公楼内走去。
季昕予亦步亦趋地跟在史晨身后,对方一直背对着自己不做声,他便也只站在一边看他与保安交涉、登记,而后才得以进入这栋心脏一样重要的大楼内。
“陆深的办公室在顶层?”季昕予与史晨站在一门干净的足以照出每一根发丝的独立电梯里,指指楼层按钮最上方那空白的按键问道。
史晨并不回答,面无表情地掏出刚才在门口使用过的精致卡片,电梯门感应后“滴”了一声,他才按下那个按键。
“哦。”季昕予哀怨又无奈地沉吟一声,索性也闭上了嘴巴。
也对,他现在还只是个误入陆家的温家人,而陆深一手创建的建筑公司,在广宁省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温氏。
虽然比起陆氏这样多面开花的综合性集团,温氏建筑的市值仅为陆氏的四分之一,但温氏几代人都在建筑行业深耕,其在业内的地位也是其他公司无法轻易撼动的。
从打工人角度出发,温氏阻拦了陆氏建筑业的发展,也算变相阻碍了公司员工的待遇吧。
季昕予感同身受,当初他们的工作室有项目被抢时,他的年终奖也少了一大笔。
专梯很快便到达了顶层,季昕予特意看了屏幕中蹦出的数字,22层。
电梯门外是一条分别向两边延伸的走廊,与陆家别墅的装修风格出奇的一致,除了灰色地毯外再无任何装饰。
“史秘。”季昕予跟着史晨穿过一道感应门,旁边西装革履的保安恭敬地与他打招呼。
感应门内不远,季昕予终于看到了棕褐色的实木门,上面挂着灰底黑字的铭牌,陆深总裁。
史晨再次用那张精美的卡片开了门,不知在门口处按了什么按钮,偌大的办公室瞬间被灯光照亮,四周灰白的墙面也迅速变得通透,外头的灯火阑珊被轻易收入眼中。
办公室的面积很大,依旧是陆深一贯的简约风。除了必备的办公桌椅,以及会客区的黑色单人沙发外,便只剩了个书柜而已,连盆绿植都没有,空置的面积甚至要比他呆过的工作室面积还大。
“请坐,”史晨顶着一张面瘫脸指指单人沙发,“稍等。”
说罢,他便退了出去。“咔哒”一声,办公室的门自动锁上。
瓮中捉鳖?季昕予好笑地想,把对家锁在满是公司文件的地方,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主意吧。
季昕予本着严于律己的态度,面对陆氏几乎要堆成山的文件岿然不动,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夜景后,索性从桌上拿了纸币,坐在陆深的办公椅上画起画来。
不知过了多久,季昕予笔下的人像已然成形,那道厚实隔音的木门才终于有了响动。
陆深与史晨推门进来时,边看到季昕予头埋得很低,眼神一错不错地随着笔尖运动,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你在干什么!”史晨低声呵斥。
季昕予这才猛然抬头,看到陆深与史晨一前一后站在了办公室中央。
“我就随便……”季昕予低头看看纸上的图,猛地用手盖住,“随便画画!”
天晓得,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画出了陆深的肖像!
不行,这也太像花痴了!季昕予默默地将画像折起来,丢到垃圾桶里,要是被本人发现,也太丢脸了。
幸而,陆深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
他信步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优雅地举过手臂,看了眼时间——这个极简的办公室里,甚至连时钟都没有。
“你先出去。”陆深低声向史晨吩咐道。
后者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季昕予,点头便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季昕予突然叫住了史晨,起身小跑着到他面前,白皙的手掌从兜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玩意,摊开在手掌中央递到史晨面前:
“物归原主。”
史晨惊讶地看看那枚本应该用发胶粘在季昕予头发里的□□,又问询版地将目光投向陆深。
“出去吧。”陆深摆摆手,史晨便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从发现这枚窃听器时,季昕予便一直给自己洗脑:这东西一定是史晨怀疑他,才用来监听他的。
他一直强迫自己忽视陆深怀疑他是理所应当的,直到现在,亲眼看到陆深毫不掩饰的反应,他才终于放弃了那自欺欺人的可笑想法。
陆深是陆氏集团的总裁,是温家目前最大的对头,怎么可能会对他——对家养的一条蛀虫,有一丝信任可言呢?
只可惜,往后回忆起那几个小时相处的美好时,都要烙印着一块黑色脏污了。
本来就是,屈指可数的美好时刻啊。
季昕予转而将那枚米粒大小的窃听器放到陆深面前的矮桌上,黑着脸问道:
“那么陆总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吗?”
第15章 对峙
“偷我资料的事,”陆深抽出支烟来,叼在嘴里点燃,斜睨着季昕予反问,“还是偷听我电话的事,嗯?”
季昕予被他冷漠的眼神盯着,一时语塞。
他穿过来的时间恰好是原身将U盘里的资料泄露给喻安洲之后,在原文剧情中,那份标书正是陆氏递交的最终版本。
而正是由于原身的暗箱操作,陆氏错过了这样一个大项目,直接导致董事会借题发挥打压陆深在陆氏集团的势力,一步步将陆深逼上绝路。
虽然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份纸质版标书,但新的报价比U盘版本高了不少,季昕予根本无法辨别两份文件,更遑论要说服喻安洲和季明杰涨价了。
原来如此!
季昕予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从一开始,剧情线就发生了变化,那份纸质版的标书摆明是拿来干扰他与喻安洲的判断的。
怪不得,他闹着住进陆深房间时,陆忠并没有多加阻拦,他还傻乎乎的以为是什么温家少爷的牌面,原来他不过是掉进了陆深的算计当中罢了!
亏他还在纸质版180亿报价的基础上,告诉喻安洲陆氏报价加到了200亿!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在我身上放这玩意儿?”季昕予学着陆深的套路,用反问对抗反问。
原剧情中,原身从进陆家别墅开始就不言不语、绝食抗议,一直到那次借家宴之名传递信息,原身甚至从来都没有与温家人联系过。
因此,原书里陆深压根儿没把原身当回事儿,才让温家有了可乘之机。
按照原书描述中陆深的性格,但凡被发现背叛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更不必说是温家派来的人。
陆深吸了一口烟,袅袅烟雾在二人中间散开。
有那么不真切的一瞬间,季昕予看到陆深眼底闪过一丝千帆过尽后的沧桑感,又立马被掩饰过去。
“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
陆深刻意向季昕予吐了一串绵长的烟雾,看宠物一样,满意地欣赏对方被呛得不停咳嗽。
他随手将未燃尽的烟蒂碾灭在那颗□□上,手臂随意搭在沙发靠背,问:
“为什么给喻安洲那样的价格?”
“哪有什么为什么,好玩儿,不行吗?”
季昕予的心底,没来由的有些别扭。这种异样的感觉若有似无,把他撩拨的毫无耐心。
他不耐烦地应了声,然后转身看向落地窗外。
或许自己是对那枚象征猜疑的窃听器耿耿于怀,或者是对自己被利用这件事有些气恼。
他一门心思想做解救陆深的天使,却被对方圈禁起来当成向恶魔宣战的工具。
陆深站起身来上前几步,手掌按住季昕予的肩膀使力,将人翻转过来摁在落地窗上,强迫他面对自己。
“啊——”季昕予的后脑勺碰到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那颗还未消肿的大包再次传来阵阵钝痛。
陆深拦住季昕予下意识抬起的手臂,摁着手腕举过头顶,腕骨“咚”地一声砸在玻璃上。
季昕予顾不得吃痛的脑袋和手腕,因为陆深伏在他的耳边,狠厉地说:
“在有机会说话的时候,最好老老实实回答。”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刹那间,季昕予突然觉得今天遇见的宠溺的、冷淡的、暴戾的、恶趣味的陆深全部都是他临死前的白日梦,真实的他依然是那日餐厅里的样子,像一只嗜血的恶魔,咬着他脆弱的咽喉宣誓:
无论你们打什么主意,都得死在我手上。
冷光下的陆深面色苍白如纸,衬的眼窝更加深邃,像善于俘获人心的深渊一般,诱惑着每一个到访者吐露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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