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纷纷朝着地上的礼物看去,在顾老爷子五十大寿当天,沈郁送的礼物却是一块挂钟,生辰寿宴最忌讳的就是送钟表,送钟的谐音也是送终。
顾荐岽得到了想要的效果,眼里的得意掩都掩不住,台下人们议论纷纷,顾英羿脸黑如碳。
沈郁不明所以,怯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顾荐岽故作惊讶,阴阳怪气说,“看来嫂子真是摔坏了脑袋呢,不过嫂子说礼物可是大哥准备的,大哥,你也太不懂事了,哪有过寿送钟的,还是说,你巴不得咱爸早点儿让位,好让你继承位子。”他噗笑一声,“未免太心急了吧。”
顾英羿总算知道顾荐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就是利用沈郁为了看他的笑话罢了。
他淡然自若站起身,走到沈郁旁边将茫然失措的沈郁拉到怀里,对顾老爷子说:“父亲,礼物儿子早就给您准备好了,并非是钟,顾荐岽的恶作剧也不必当真,阿朝的伤还没好,他不是故意的,我代他向您赔罪。”
顾英羿在大庭广众下称呼沈郁的是阿朝,这会儿沈郁吓得六神无主,自然没听出来顾英羿叫的什么。
顾老爷子没说话,大家对顾英羿的解释不置可否,就算是顾荐岽的捉弄,此场宴会也足够让顾英羿出丑了。
沈郁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也能察觉出来宴会上不寻常的气氛,顾英羿攥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出宴会现场,他走的很快,沈郁跟不上,手腕被捏的很痛,他挣扎了两下,“老公,手、好疼......!”
走到车前,顾英羿忍耐的脾气终于爆发,他死死抓着沈郁的手腕将他压到车身上,凶戾地质问他,“谁他妈让你来的?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给我闯了多大的祸?过寿,你他妈送钟?!”
手腕要被捏断了一样,沈郁疼的眼泪直掉,他知道自己又犯了错,哭着道歉,“呜...他骗郁郁、不是、不是我。”
沈郁哭的泣不成声,一遍遍自责道歉:“对、对不起,郁郁笨,给老公惹麻烦、郁郁笨、老公打、打。”他握住顾英羿的手让顾英羿打自己,顾英羿一把挣开他,面对这张和沈朝一模一样的脸,他心里说不出的膈应。
沈郁哭的他烦,将人粗暴地扔进后座关上车门,“脑子不好就老实待在家里,别出来给我惹事。”
助理在一旁低头不语,等顾英羿上了车才开车。
回到家,顾英羿去了书房,沈郁眼眶红红跑回自己卧室,自从那晚之后,顾英羿便不再让他进主卧,陈阿姨就给他单独收拾了个次卧出来。
他趴在床底下摸出来一个蓝色的小包,包很旧,是沈郁上小学的时候就用的,上面还打了好几个补丁,他宝贝似的把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的是那种很廉价的糖,他把糖全部倒在手心里,选了几颗最好看的拿了出来。
这些糖是沈郁在福利院帮忙的时候院长送的,沈郁吃了一半,吃完的糖纸他也没扔,都特别宝贝地收在背包里,这盒糖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他想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顾英羿。
他将糖果捧在手心,给自己打气,“郁郁、很笨,不可以、随便相信别人、不给老公、添麻烦!”
他握着糖跑去顾英羿书房,顾英羿没有锁门的习惯,沈郁直接开了门跑到顾英羿旁边,然后把糖全放在了顾英羿手里,小心翼翼讨好地说,“老公、吃糖,就不生气啦。”
沈郁的想法很简单,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顾英羿道歉,可他忘了,他最宝贵的,在顾英羿眼里根本一文不值,甚至还因为他攥久了有些融化的糖沾到手而感到恶心。
他暴躁地把糖全部扔到沈郁身上,忍无可忍吼道,“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滚!”
第6章 蛋糕不会发芽长大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顾英羿就不喜欢他,因为沈郁很笨,没有人喜欢笨蛋。
顾英羿烦躁地出去洗手,沈郁蹲在地上一颗颗捡糖,一边捡一边掉眼泪。
“老公,讨厌郁郁,因为郁郁笨,总是、做错事,没有人喜欢。”
............
之后的几天沈郁都没看见顾英羿,听阿姨说顾英羿最近很忙,去外地出差了。
顾英羿不在,沈郁就可以把柴柴放出来在花园里跑跑了,上次“种”的蛋糕被阿姨挖了出来,沈郁这才知道,原来蛋糕根本不会发芽长大,它只会在泥土里腐烂。
阿姨为了安慰沈郁,特地买了很多向日葵种子在了花房里,让沈郁在冬天也能看到向日葵。
这天阳光很好,A市的冬天久违的暖和起来,沈郁抱着柴柴在院子里晒太阳,陈阿姨说门口有个自称是沈郁哥哥的人要见他。
来人正是抚养他十年的管家奶奶的儿子,张富,管家奶奶去世后,张富代替奶奶抚养的他。
张富对沈郁并不好,常常克扣他的生活费,没少打过沈郁,沈郁对张富下意识是害怕的,但是管家奶奶对他很好,所以沈郁也一直叫张富哥哥。
张富一进门就把别墅打量了个遍,不禁目露羡慕,他大咧咧靠坐在沙发上,招呼沈郁给他倒茶,“给我弄杯水喝,大老远找到这儿真是不容易,渴死我了。”
沈郁怯怯喊了声,“哥哥”。
张富见沈郁做什么都慢半拍子的样子,也不指望他倒水了,自己倒了杯桌上的凉茶自顾自喝了起来,陈阿姨拿来水果招待他,张富翘着二郎腿抓了个桌上的苹果啃了口,“啧,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连苹果都比外面的好吃。”
张富边吃苹果边说,想到此行的目的,“沈郁,给我点钱,哥身体不舒服,要看医生,你也知道哥生活难的很,你现在是飞黄腾达了,总不能忘了哥吧。”
张富嘴里说着不舒服,可看上去没有一点需要看医生的样子,沈郁身上哪有钱,顾英羿从未给过他,不过他在这不愁吃不愁穿,确实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他如实道:“哥哥,我没有、钱。”
“你没钱?!你嫁给顾英羿你说你没钱,谁他妈信,你是不是就是不想给?行啊沈郁,你现在厉害了就不认这个哥了,别忘了是谁抚养了你十几年。”张富把啃了一半的苹果往茶几上一砸,扯着嗓子大声道。
沈郁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他身上确实没多少钱,虽然张富对他不好,但是管家奶奶确实抚养了他很久,他去自己卧室拿出来几张现金递给张富,“我只有,这么多。”
张富眼皮子跳了跳,一把打掉沈郁手里的钱,“五百?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
“哥哥,我真的、没有。”
“沈郁,哥真的生病了,需要钱看病,你没有你就问顾英羿要啊,他肯定有钱。”张富见沈郁真的掏不出来的样子立马装起可怜。
沈郁为难地皱着眉头,他不想问顾英羿要钱,可是,他又没有钱给张富,他想了半天才说,“我会、想办法。”
这句话张富自动认为沈郁同意去跟顾英羿要钱了,他虚假地笑了笑,“哥就知道我家没白疼你,你有钱了记得打给哥啊。”
沈郁抿了抿唇,点点头。
张富走时还不忘把地上的五百块钱揣兜里,然后把桌上的水果也顺走了。
沈郁嘴里的想办法就是织毛线玩偶挂在网上卖,这是管家奶奶教他的,一开始沈郁织了很多小动物玩偶送给福利院的小朋友吗,院长觉得好看就拍照发到了网上,谁知有很多人喜欢,纷纷评论留言说有没有卖的,之后院长就教沈郁怎么拍照片放在网上,他卖的不贵,通常一个玩偶在30-50之间,他自己操作以后,就有很多人就找他定制下单。
他刚把照片放在网上不久,就收到一条信息,一个网名叫倔强的小柯基问他,小兔子的玩偶可以定一百个吗?说是最近需要用,希望能尽快赶出来,他愿意出双倍的价格加急。
沈郁眼睛一亮,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好,不敢相信有人要定一百个,一只玩偶50块钱,那100个就是好多好多钱!
而且他还愿意出双倍,那就更多了。
[“可以!]沈郁立刻回复。
对方问沈郁要联系方式,刚加上对方就转来一笔五千元的定金。
沈郁整齐整夜在卧室里织玩偶,十天很快过去,进度织到快结束才发现家里的线团不够用了,他跟陈阿姨说了以后,陈阿姨就带他出去买了。
那五百块钱哪够张富嚯嚯的,等了都快十天了,沈郁那小子还没给他打电话,他耐不住地又跑到顾英羿家里,但是家里没人,他就一直在别墅外面,骂骂咧咧蹲着等人回来。
沈郁还没回,顾英羿和助理倒是先回来了,张富蹲在大门口等了半天,冻的他脚都麻了,终于听到声响,看到车后以后是沈郁,立马起身拦在了车头面前,司机猛一踩刹车,顾英羿顿时不悦地皱起眉。
助理说:“先生,有人拦了车。”
顾英羿没说话,漠然扫去视线。
很面生,但又有些眼熟。
车窗是防窥的,里面能看清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张富用力敲拍着车窗,努力想往里面看,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嚷嚷着:“沈郁!你真是胆子肥了,这都几天了,让我要钱你要到了没?溜我玩呢,别以为你现在嫁给顾英羿我就不敢揍你了,真以为张富我是吃素的?”
张富?
顾英羿终于认出来窗户外面胡搅蛮缠的人是谁了,当时绑架沈朝的车子意外坠海,打捞上来的行踪记录仪录下来的视频中那两名绑匪提到了张富的名字,只是记录仪损毁严重,只有一小段的内容,顾英羿当下就派人去调查张富,但一直没找到这个人,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喂!沈郁!他妈老子跟你说话呢?!你他妈......顾,顾总?”伴随着降下来的车窗,张富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7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顾,顾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您就放过我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出现您眼前了。”张富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满脸苦色求着顾英羿。
顾英羿低头一下一下摁着打火机,他缓缓将摇曳的火舌送到张富眼前,然后慢慢向下,炽热的温度灼烧皮肤带来烧伤感,张富被吓得一身冷汗,随着司机拎来一桶汽油,张富立马双手抱头喊道:“我说我说!是我当初赌牌欠了钱,实在还不上才让他们去绑架沈郁要挟沈家的,但是谁知道那天沈朝突然出现,他俩又长得一样,那两人也是第一次绑架就给认错了!”
顾英羿整个人一怔,死死揪住张富的领子,“你说什么,绑错了人?”
张富被吓的都快尿裤子了,顾英羿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抱着头哆哆嗦嗦说:“对......对,原本是要绑架沈郁,我们,我们本来想,就算他是傻的可也是沈家的儿子,怎么都能敲诈一笔,我发誓,我们绝对没想绑架沈朝,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
“沈朝为什么会去那里?!”顾英羿脖子上青筋暴起。
“每年沈家都会准时派人过来一次给沈郁生活费,就在那天有个人打电话说要来看沈郁,谁知道他提前来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那天沈朝提前去看望沈郁,张富安排的人也想提前一天绑架沈郁好在第二天威胁沈家,但是命运的齿轮转错了,本来绑架沈郁的人错把来看沈郁的双胞胎哥哥认成了沈郁,所以才造成了沈朝的意外。
顾英羿六神无主地松开张富,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他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原来一切都是错的,一切都是错的......
原本他该娶的人跟他阴阳两隔,沈郁顶替了本该属于沈朝的一切。
错的,错的,不对......
他的阿朝不该替沈郁去死!
一时间,莫大的恨意充斥着顾英羿的心扉,他懊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沈朝提前回国,如果他知道沈朝回国了,或许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或许他就能够阻止。
太晚了,什么都太晚了。
沈朝已经被警方告知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下游被打捞了无数次,捞上来的只有那两名绑匪的尸体和沈朝残破的衣服。
顾英羿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朝司机摆了摆手,声音平淡残忍:“拖出去,废条腿,扔远点。”
顾英羿走到书房,慢慢打开放在一旁的钢琴,这架钢琴是沈朝生前最想拥有的,他买到了,可是沈朝已经不在了。
琴键崭新,顾英羿多么渴望能再看到沈朝谈一次。
他悲恸地闭上眼,轻轻抚摸琴键,回想着沈朝最喜欢的那首曲子,指尖轻按,琴声在寂静昏暗的房间内回旋。
月光如水,沈郁回到二楼,悠扬的琴声传入耳朵,琴音婉转深沉,又有种沈郁听不懂的哀伤,他不由自主循着琴声源头走去,逐渐来到了顾英羿的书房。
“噔——!!”
琴音突然刺耳,原本弹得投入的顾英羿双手摁在琴键上,目光死死盯着沈郁,沈郁被他的视线吓的瑟缩了一下,那眼神里有太多沈郁看不懂的东西,他只觉得害怕。
“老......老公......”沈郁嗫嚅着叫了声顾英羿。
顾英羿背对着月光,沈郁看不清他的表情,书房里只亮着盏昏暗的台灯,顾英羿一步步朝他走来,沈郁胆战心惊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到冰凉的墙壁。
沈郁从未见过这般恐怖的顾英羿,他的眼神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老公......咳!”脖子猛地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大手还在不断收紧,胸腔里的空气逐渐减少,沈郁张大了嘴艰难呼吸,脸憋成了酱紫色。
顾英羿面无表情盯着脸色痛苦不断拍打他手臂的沈郁,似乎只要他再稍微使一点点劲,就能拧断这只纤细脆弱的脖子。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沈朝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沈郁眼泪糊了一脸,窒息感让沈郁痛不欲生,他不懂顾英羿在说什么,为什么说他抢走了属于哥哥的一切,他没有抢哥哥的东西。
“沈郁,是你害死了他。”
沈郁绝望地哭着,“沈郁,没有、害哥哥,没有、抢东西。”
顾英羿冷笑一声,“没有?你真以为我娶的是你?如果不是你爸费尽心机,你根本不可能嫁给我。”
顾英羿终于松开快要窒息的沈郁,空气重新进入胸腔,沈郁捂着嗓子剧烈咳嗽,浑身颤栗。
“你只是一个你爸用来代替沈朝嫁到顾家保住联姻的工具而已。”顾英羿掐住沈郁下巴,刻薄地说出诛心的话后漠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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