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雪兰一双血红的双眼死死的瞪着伏彦，一句话都不说。
伏彦也不在意他的反应，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我猜......林梦婷应该不是你的亲女儿吧？就算你是的亲女儿，你对她的感情......或许没那么重要？否则你怎么会连一丝活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我听村里的阿婆说，你好几次都劝张衡离开，是张衡固执的想要救出林梦婷。由此可见，你的神智是清醒的，你能最大限度的分析利弊，知道你们无法救出林梦婷，所以你堪称冷血的劝张衡放弃，可是张衡不肯走......”
“于是他死在了这里。他死后，你，”伏彦的手指虚虚指了指邓雪兰：“疯了，你不仅杀了林梦婷，你还吊死在张家人的门楼上。你自己说的，你知道一些术法，自然明白吊死在别人家门楼上意味着什么，所以我猜......你在死前应该是做了什么，以保证自己死后魂魄不散，且亡魂上身......”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为了林梦婷，而是为了张衡，也就是林衡，你的丈夫！”
邓雪兰依旧死死的盯着伏彦，不发一言。
伏彦毫不在意，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从哪儿知道他的身份的，但是你起了歹念，想将他的灵魂据为己有，所以不管是林梦婷的死，还是村中妄死的亡魂上身，亦或者是你想让村里所有人的命，都是为了张衡的灵魂，他的鬼帝之位吧......”
第22章 他就在你身边
他的这番话一出，原本死寂的邓雪兰像是疯了一样，嘶吼着朝伏彦撞击，像是想跟他同归于尽一样，可惜被圈禁锢，她寸步难行。
“我才不是为了什么鬼帝之位！我才不稀罕什么鬼帝之位！我只要他！我只要他！啊！！！”
邓雪兰的双眼流出血泪，恐怖又哀伤：“我不在乎他是谁，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什么鬼帝！我只要他活着！活着！”
邓雪兰的声音像是掺了石子一样，粗嘎的难听，却比刚才她说起林梦婷的时候真心实意的多：“我劝他.......让他走，孩子救不出来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再去领养都可以，只要我们还在，就还能是一家人.......可是他不听.......他不听啊！！他为什么不听我的？！他说过要永远爱我永远陪着我的！他为什么先走了？！为什么！他为什么承诺了又不做到？！”
伏彦眯了眯眼睛，看了封北阴一眼，之后沉声问道：“所以你是因为张衡的死，杀了林梦婷，吊死在张家人的门楼上，引亡魂上身，成厉鬼之魄，你要村里所有人的命，根本就不是为了给林梦婷报仇，你是为了张衡？”
邓雪兰血红没有瞳孔的双眼死死的看着伏彦，她的脸上露出癫狂的笑：“没错，我要给他报仇......他们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害死了他，那我就让所有人都给他陪葬，我不管他是什么鬼帝，我只想找到他......”
说到这儿，她的眸中闪着明显的迷茫：“可是他去了哪儿啊？为什么我找不到他？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他.......他是在躲着我吗？”
伏彦嘬了下腮，沉吟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在你身边？”
邓雪兰一怔，随后猛然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他在我身边，我为什么看不到他？！”
若林衡一直在她身边，那不是亲眼看到她杀了林梦婷，看着她杀了张家一十三口？还看着她想杀掉整个村子的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邓雪兰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她自小就学阴阳术法，他们这一行，所有人都逃不过五弊三缺，所以她注定无子无女，注定孤寡。
林衡都知道，为了避免她遭受等多的法则之力，他要求她绝对不能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么多年，他们夫妇行善积德，就为了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可是谁曾想到最后还是没能躲过......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破坏了他们之间的约定。而林衡.......还亲眼所见！
他肯定对自己失望透顶了，所以才不愿见自己，他在故意躲着她.......
邓雪兰的声音带上了惶恐：“不......不可能！他要是在我身边我不可能感受不到他！你骗我！你在骗我.......我不信.......”
伏彦看着蜷缩成一团颤抖着不成样子的邓雪兰，吐了口气，看向封北阴。
封北阴淡淡的看着她，“他确实一直都在，看着你作恶，看着你杀人。”
这话一出，邓雪兰抖得更厉害了，她张嘴想要说什么，结果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终于是怕了的邓雪兰，伏彦轻吐了口气的，开口问道：“后悔了吗？”
“世间自有法则，不管你是否觉得公平，都不该是你滥杀的借口，我理解你想给张衡报仇的心理，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张家一十三口已经死在你的手里，其他人，不该为你的仇恨买单。”
邓雪兰抬起头，崩溃嘶吼：“难道这些人就没有罪吗？害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就不该死吗？”
伏彦淡淡：“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天道自有衡量，你我都是天道之下的产物，谁都没有决定任何人生死的权利。”
邓雪兰不甘嘶吼：“凭什么！凭什么他们犯了错，还能潇洒肆意的活着？但是我的衡哥一生积德行善！凭什么是他死？！”
伏彦反问：“谁告诉你活着就是潇洒肆意，死了就一了百了？你既知鬼魂的存在，就该知道冥界的作用。说到底，你不过是不相信任何人罢了，你只信你自己，即便你察觉到了张衡的身份，依旧不相信冥界会给出最公平的审判。”
“你落得如今的下场，不值得同情，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伏彦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微微颤抖的邓雪兰，声音好似带着悲悯的惋惜，又好似带着冰冷的漠然。
邓雪兰无从反驳，她想要说什么，但是嘴巴张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旁边从始至终都在旁观的封北阴见伏彦说完，这才淡淡挥了下衣袖，声音有股莫名空洞的穿透力：“罗酆山鬼帝，张衡，现身。”
他的话音落地，原本盘踞在邓雪兰身上的黑气像是有了意识一样，挣扎着从她身上脱离，之后汇集成一团之后，凝结出一道人形，在几个呼吸后，黑气再度褪去，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黑衣黑裤，在幽幽灯光中，好似与黑暗融为一体，但是他的身上却不见丝毫的阴森恐怖之感，只有满满的儒雅和清隽。也难怪邓雪兰会这么爱他，为了给他报仇不惜自身化厉鬼。别的不说，光这张脸，就足以让人心跳如雷。
张衡先是看了邓雪兰一会儿，收回眼神，这才拱起手，认真的向封北阴行礼：“张衡，见过帝君。”
原本他还想向伏彦行礼，可惜不知道伏彦的身份，这才作罢。
而封北阴显然没有介绍的意思，看着张衡，眼神微沉，“身为五方鬼帝，本应镇守一方，可是你既已归位，为什么不尽其职？本君若是不来，你待如何？任她屠村？”
张衡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事实摆在眼前，无从辩解，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之后，心甘情愿的认罪：“确实是属下之过，属下认罚。”
他的话音刚落，邓雪兰原本紧紧低垂的头瞬间抬起来，她的眼睛不敢看张衡，却癫狂的朝封北阴的方向撞去：“是我作了恶！我杀了人，我要全村的人都死！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要罚就来罚我啊！魂飞魄散还是下十八层地狱我都认！你冲我来啊！你来啊！！”
封北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淡漠道：“你有你的罪要赎，他有他的罚要受，你以为，你能逃得了？”
邓雪兰走到今天这一步，压根儿就没想过后果，不管什么罚她都受的住，所以她毫不在乎封北阴的话，膝行上前，还想再争取什么，封北阴却没那么大的耐心，衣袖一挥，邓雪兰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邓雪兰滥杀无辜，更诱导亡魂，引怨气上身，甚至还想屠村，罪无可赦，但念在助北帝张衡渡劫成功，将功补过，罚十世入畜生道，十世后方可为人。”随着封北阴的声音落地，原本缠绕在邓雪兰身上的怨气像是被剥离了出来一样，与此同时，她的魂体逐渐消散，变得透明，
她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被封着的嘴巴说不出一个字，但原本逃避的眼神，在这个时候死死的盯着张衡。原本血红骇人的双眸中噙满了血泪，颗颗如豆般掉了下来。
她的眼神那么炽热，张衡怎么会感受不到？眼看着邓雪兰的魂体全部消散，他到底没忍住，低低的说了一句：“我不怪你.......”
他的声音很低，按理说邓雪兰是听不见的，但是这四个字一出，邓雪兰的眼神瞬间绽放出了灿烂的光。
被她咬出血的嘴唇，这会儿正毫不吝啬的露出最灿烂的笑，一如她第一次见到张衡时的模样......
很快，邓雪兰的身影再没有任何痕迹。而张衡，还怔怔的看着那个已经失效的圈子，若是细看，还能发现他的眼尾泛着红。
封北阴无波无澜，将目光落在张衡身上，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北方鬼帝张衡，玩忽职守，不尊冥界律例，本应罚你受轮回之苦，然，念在酆都重建的紧要关头，大惩小戒，禁于罗酆山内千年不得出，违令受十之。”
听完封北阴的决定，张衡跪地叩首：“多谢帝君手下留情......”说完这些，他才起身，又朝伏彦拱了拱手，面向北方的那座山，走了几步，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没多大功夫，张衡和邓雪兰都被处置了，伏彦环视看了一圈儿躺在地上乌泱泱的村民，伸了个懒腰，问封北阴：“这算是了了吧？”
封北阴刚点了一下头，就听伏彦问：“那钱什么时候到账？”
对于伏彦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话，封北阴已经见怪不怪，扯了扯嘴角，原本上位者霸气的威亚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消失了还是他自己收敛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无奈：“明天一早天一亮就能到。”
第23章 爹带你报仇
得到自己的满意的答复，伏彦更满意了，看着那一张张像是被掏空了精气一样发黑的脸，他都觉得格外可爱，甚至还有心情将脚边儿的人摆正姿势。
等他弄好，才抬脚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跟封北阴·道：“你知道我的银行卡号吗？转账的时候会对名字的吧？别转错给别人了，要是转给别人，我可不认.......”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封北阴嘴角又抽了抽，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两人的脚步同时一顿，眼神像是两只离弦的箭一样，射向祠堂后方......
静谧的黑夜中，好似鸦雀无声，但伏彦和封北阴都听到了一道普通人听不到的栖栖索索的声音。
伏彦眼睛眯了眯，看了封北阴一眼，给他递了个眼神之后，身子倏然一动，不知怎的，瞬间出现在数米之外，一个呼吸不到的功夫，他已经钻入祠堂后方的漆黑夜色中......
封北阴抬脚跟了上去。
在外人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在他们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的影响，很快，封北阴就来到了伏彦身边，但是等他看到伏彦手上的东西时，肉眼可见的顿住了。
片刻后，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的看向伏彦。
结果伏彦并没有抬头看他，而是一脸无语的提着那只‘猫’的后脖颈，“你怎么在这儿？”
封北阴幽幽问道：“你认识它？”
伏彦随口应付了一句：“哦，我的猫。”说完，直接将‘猫’提在自己眼前，没好气的继续问：“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还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那只‘猫’嗷呜嗷呜的叫着，四只脚挣扎着好想让伏彦把它放下来。
伏彦一脸嫌弃的看着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滚的一身都是土，你钻谁的坟了？”
‘猫’继续嗷呜嗷呜的，好像还真在回答伏彦。
封北阴的表情更加微妙：“你说它是......‘猫’？”
伏彦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它就是猫。”
封北阴：......
封北阴又问了一句：“那它叫什么？”
“苍狗。”伏彦想也不想道。
封北阴：.......
封北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看着被伏彦提在手里的白脑袋和明显壮硕的两对爪子，语气难得迟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应该是只梁渠吧？”
谁曾想他的话一出，伏彦竟点了点头，不甚在意道：“你没看错，它确实是。”
封北阴：.......
封北阴一时一言难尽，“那你说它是只猫？”
伏彦将苍狗提到封北阴眼前：“它长得不像猫吗？就爪子大了点儿。”
封北阴无言以对。
见他不说话，伏彦将苍狗收回来，撸了一把它脏兮兮的脑袋，将毛发里面的小土块儿抠出来，正要再训斥两声，突然一顿，察觉不对，仔细一翻苍狗厚重的毛发，发现它身上竟有不少细小的伤口。若不是伏彦刚才扒开它的毛，没准都发现不了。
他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沉声问道：“谁打你了？”
苍狗嗷呜嗷呜张牙舞爪的回应着伏彦。而伏彦好像真的听懂了它的话一样，眉头越皱越紧，脸上原本的嫌弃逐渐被愤怒替代。
莫名有种自家淘气的孩子在外面儿撒泼打滚滚的一身脏，回家还没等挨骂，先哭着说被谁谁打了一样护犊子的神色。
果不其然，只听伏彦愤恨磨牙，“他们还想抓你？抓不着就撒针雨？阴毒的玩意儿，走，爹带你报仇去！”说完，转身就走。
封北阴一时不备，等回过神赶紧去追，结果他们刚出祠堂，伏彦脸上的怒色一收，瞬间凛然。
不知是不是封北阴的错觉，他竟在伏彦气势变化的那一瞬，感觉到了浓重的杀意。
果然，没一会儿，祠堂之外的黑暗中出现十来个人，手里拿着家伙事儿，当看到伏彦手里的苍狗时眼睛一亮，随后恶狠狠的对伏彦道：“小子！把你手中的畜生给我！”
伏彦眸中泛着冷光，带着莫名的戾气：“想要它？过来拿！”
对方也察觉到伏彦不善的语气，吊梢眼一抬，带着明显的不屑：“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枫木山的外部弟子！枫木山知道是什么吗？那是国内最大的五个驱邪组织之一！得罪了我们可没有一点儿好处，我劝你最好识趣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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