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下来,直白的说道:“我想见一见鳞渊境。”
周围倏地一静,丹枫目光锐利的看过来,木渊稍稍垂眸:“不需要进去,在外围也可以。”
如果要让大家活下去的话……只靠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木渊不准备说出未来的走向,说这个有什么用呢?他根本没有亲历那个时期,连事情发生的时间都记得模模糊糊的,与其让大家都跟着紧张不知何时来的事件,不如让他们更开心的过着眼下的生活。
没关系,他会保护他们的。
这一次他不会放下匠造出去加入巡海游侠但只当个旅行者,不会满宇宙跑给大家拍摄外面的风景,也不会被卷入奇怪的空间等出来才得知噩耗……
无人看见,少年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殷红之色。
就算这次不能成功,也没关系。
大不了再炸一次宇宙……有了一次经验之后,木渊有信心让这次的行动更高效,除非将他提前抹杀掉,不然那只忘了换隔壁片场装束的大伟丘肯定还能再出现的。
没有理由,但他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只要还对自己创造的这个宇宙有保护的心态,那家伙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以。”
丹枫的声音将木渊唤回来,他抬起脸,眼中的颜色仍是干干净净的绿:“真的么?谢谢丹枫哥。我们加个玉兆的联系方式吧?”
丹枫点点头,在木渊回去拿饮品的时候和镜流对视一眼。
总觉得……刚刚一瞬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出现了,但仅仅是一晃即逝,他也有点摸不清是不是错觉。
镜流沉默片刻,看向了抱着饮品继续吸溜和白珩凑一块看景元热闹的木渊,摇了摇头。
他才这么一点大……应该是感觉错了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镜流开口道,“居然会同意带他去鳞渊境么?”
“他帮了我一个忙。”丹枫也随之将之前的异样感略过去,抬首看着天上虚拟的月亮道,“就当还一个人情。”
而且又不进到鳞渊境内部,只是在外面参观的话也没什么,镜流也是去过的。
进入鳞渊境的方法也不是必须要弄出大动静的开海分流,洞天中其实还有一条偷渡的小路,丹枫之前被烦的不行的时候就是顺着那里进入鳞渊境放空思绪,很巧的是,小路的入口就是那日木渊去钓鱼的地方附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总算把那条水龙打散的景元气呼呼的跑回来,被白珩捞过去擦头发。
月色逐渐朦胧起来,没有锻造室中亮如白昼的高功率灯在运转,木渊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强打精神把喝空了的瓶子和食物包装袋一起丢进袋子里,又开了罐饮品。
饮品一入喉咙,辛辣的味道就从舌根炸起,木渊猝不及防,被辣得一眯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是给白珩带的酒。
怎么把饮料和酒都放在一个袋子里……景元这也不严谨啊。
不过算了。
他的酒量还算不错,也没有再去换的想法,干脆配着糕点喝了起来,旁边两个青年根本没注意他手上抱着的是什么瓶子,还在聊自己的。
长时间绷紧着神经加上高强度工作,让木渊一时间忘记了……他现在的身体才二十多岁,根本不是上辈子拿着海碗和其他旅行家喝酒的时候了。
于是……等白珩和景元勉强擦干净头发并且烘干衣服出来时,就见到木渊双眼迷蒙,听见声音迟钝的看了过来。
“景元……?”木渊眯起眼睛,像是在艰难辨认的样子,疑惑道,“你变成矮子了。”
景元:“……我要举报你人身攻击了,你以为自己高到哪去吗?”
木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还踉跄了一下,一下子所有人都发现他的不对劲了。
他看着景元,又伸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沉默两秒:“……啊,完蛋了,我也变成矮子了……不过没关系,景元你矮了更多哎。”
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激素,明明小时候身量都差不多高,后来倒是长得比他还高上一个头……还占着身高优势去拍他脑袋!一点都没有当上将军之后的稳重感觉!
镜流看向木渊手中的瓶子,顿时认出来了:“怎么去拿了酒喝……白珩,你……”
“……白珩?”木渊出声打断她,愣愣重复,“白珩姐么?”
白珩揉了揉脸,蹲下身在他眼前挥了挥:“能认出我么?你来看看,这是几?”
像是反应过来了,他沉默的将脑袋移动一下,对准白珩后,陷入了沉思。
这难道是阿哈搞的恶作剧……木渊勉强用混沌一片的脑子思考,但这种一点也不欢愉啊!恶作剧的话不应该是能让大家都笑出来——至少是让他能笑出来的类型么!
比起用这种虚假的幻境来折腾他,那个乐子星神不应该去拱火丰饶和巡猎的星神么?或者到处传播祂们两个其实是相爱相杀的冤家之类的……这种宇宙级别的乐子肯定比炸了阿基维利的列车还有趣吧?
木渊一脸严肃的抓住白珩乱晃的手:“不要闹了,你该去办正事的。”
白珩顿了顿,试探着顺着他的话道:“等你睡了我就去?”
“我又不是第一次,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不会憋着坏吧?”木渊眉头紧皱,不赞同的看着她,用一种在讨论人生大事的口吻说道:“我们可是同伴啊,你不能背后捅我刀子的。”
不然小心我把岚和药师有一腿的谣传就是你开始传播的事情捅出去。
欢愉星神变成乐子什么的……到时候绝对很好看!
白珩不知道他的心理过程,只是哭笑不得道:“我怎么会捅你刀子……好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不行啊……我的阶段性目标还没完成呢!”木渊不干,嫌弃的往后退,深沉的双手摊开道:“一袋米要扛几楼——”
下一秒,还在准备复刻让世界感受痛楚名场面的木渊眼睛一翻,瘫软着倒了下去。
镜流收回手,恢复成之前的姿势:“跟醉鬼说那么多干什么?”
刚准备上前去套话的景元凄凉的看了眼他手快的师父,将木渊从白珩手中接过来,心累道:“我来送他回去吧,白珩姐,师父,你们继续吧……”
万一木渊在中途醒过来的话……说不定他还真能套出来点什么。
可惜他的想法落空了,也不知是镜流下的手太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景元背着人一路送到他家里去都没清醒过来,他叹了口气,认命的从自己兜里翻出来钥匙开了门,把人往床上一放,苦哈哈的给对方找衣服。
“你欠我大发了我告诉你……之后不给我打十只机巧团雀我肯定要嘲笑你整整十年……”景元嘟囔着打开灯,适应了黑暗后,灯光的明亮晃了他一下眼睛。
等再睁开,他看清了木渊的脸色,慢慢噤了声。
原本红润的带着婴儿肥的脸此时苍白如纸,木渊喝醉之后是不上脸的类型,一张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此时紧紧皱着眉,一只手克制的抓着自己的玉兆。
玉佩外表的玉兆是成对的,相匹配的两块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圆形,是之前和景元一起买的。
木渊指尖掐的发白,玉兆半圆的棱角处硌在手心都不放松半点。
他嘴唇嗡动,景元俯身去听,一股子酒气扑面的同时,终于听见了对方在说些什么。
“景元……”少年喃喃骂着,带着浓重的绝望,“你个王八蛋。”
房间中恢复寂静后半晌,景元才缓缓直起身。
“……你才是王八蛋。”
第10章
木渊梦见了景元死之后的事情。
梦境中的背景一片混沌,他从哭得形象全无的剑首手里接过白发的男人,卸掉铠甲以后,景元就像剃了一层毛的缅因猫,身形消瘦得不行,常年被发帘挡住的那只眼睛被从血肉中长出来的银杏叶覆盖住,嘴角带着一丝笑,像是专门凹了个漂亮的造型才入睡的。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到令人发指:“他有给我留什么话么?”
彦卿抹了把脸,说:“将军说,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做了,巡海游侠又不差你一个,回罗浮打铁也行,工造司又不是不收大龄儿童。”
良久的沉默。
“没有了?”
“没有了。”
他把怀中人散落的额发捋顺,重新遮住那只眼。
“那他的长眠之处,也由我说了算么?”
“……对。”
声音渐渐遥远,破碎闪回的画面模糊起来,最终归为一片暗色。
……
各种debuff叠满了的木渊撑着脑袋醒来时,外面的天色依旧昏黑,他苍白着一张脸把玉兆打开,本想看看时间,入目的却是数条简讯,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人头疼。
木渊把屏幕亮度调低,从上到下挨个点进去。
回复了白珩的关心、和丹枫订好了之后带他偷渡鳞渊境的时间、应付过去老头子百忙之中发来的“要乖乖听话不然揍你”的警告、向镜流控诉一通因为她下手太重自己头现在还在痛后,木渊继续往下划了划……没有了。
木渊揉着额头,嘶嘶倒吸冷气,点进去头像是一只大白猫的聊天框,刷新了好几次都没刷出来新的信息。
“不对劲儿啊……”木渊喃喃着,“外面有别的猫了?嫌我人老珠黄了?连个关心都不发过来的么?啧,世态炎凉……”
梦境勾出些许往事,木渊看了看时间,觉得年轻人活力旺盛,对方这时候肯定还没睡,突突突发过去十几个表情包作为开场白。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睡了么?我刚醒,还做了一个好梦。】
过了几秒,对面不甘示弱的同样刷回来十几个表情包。
【闪现!星槎海:睡成死猪都能被你震醒,酒豪大人终于醒了?做了什么梦?】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梦到你挂了,我把你炸成了天边最美的一朵烟花,周围人围成圈大喊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闪现!星槎海:……】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又大又漂亮,隔着一座山都能看到的那种,可惜材料不太够,不然就能放宇宙里去炸了,绝对是壮景。】
木渊等了等,没等来回复,又撩拨似的发了一大段话,然后对着短讯旁边的红色感叹号笑得身子乱颤,连带着床都跟着一通抖。
良久,他止住笑声,把自动息屏的玉兆往旁边一丢,脱力般倒回去。
好消息,他昨晚上喝的酒度数不算特别高,没彻底断片,晕倒前嘴里说的话还记个大概。
坏消息,他是真喝多了,嘴里一通跑马,要不是潜意识还拉着缰绳,估计心里埋的那点腐烂化脓的烂事都能倒出去。
也还好没全倒出去,不然被他们知道自己联合欢愉到处散播巡猎和丰饶的不实谣传……那画面太美,木渊都有点不敢想。
debuff叠得太多,睡过一觉后还是觉得浑身酸软,木渊干脆再和崇文请了一天假,对方也不知是还在睡梦中还是在和他的娅尔罗相亲相爱,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复,木渊也不准备再语音过去进行骚扰,大被一蒙,继续睡他的。
而在另一边的云骑宿舍中,景元盘腿坐在床上,头发因为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的乱糟糟的,像是一个大号鸟窝,玉兆光屏的光亮打在他猫猫严肃的脸上。
光屏亮度没有特意调低,也不需要担心会扰醒到其他人。作为云骑骁卫,他还是有单人单间的特权的。
屏幕上的画面还停留在对话框上,景元来来回回看着上面的几段话,忽略掉那些明显是逗闷子的撩拨话语……在木渊的梦境中,他死了么?
不,应该说,那真的只是一个梦么?
之前的怪异连同醉酒后吐露的前言不搭后语,景元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俗话说,当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时候,剩下的答案不管有多么荒谬,都是真相。
何况现在这个时代,各种能力与奇怪的种族屡见不鲜,应该也算不得荒谬了。
预言?还是重生?
在对方印象里已经长得很高了……看样子应该是后者。
一个白珩和他死掉的未来么……景元叹气,这还真是头疼啊。
更为头疼的是,木渊似乎打算单干的样子……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这种想法真是……太草率了!
又不是能够随时回档的游戏——等等,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说不定就是那种达成什么条件之后就可以无限回档的能力……那不是更糟糕了么!
景元被自己的猜测惊到,越深想越觉得按照这个猜测走下去对方绝对会完球,精神上绝对会支撑不住的,到最后肯定是长生种逃不掉的魔阴身单程票……
哎?等等,所以他当时感觉到的对方的异常……不会真的是魔阴身吧?
景元瞳孔乱颤,这下子是真的慌了。
总、总之,直接去问的话木渊绝对会糊弄过去的,逼得紧了说不定当场给他表演个堕入魔阴现场版……先继续观察着吧!还要做些计划,比如说抽时间带着对方去看看美好的风景什么的净化一下心灵!
至于和镜流他们提出想法……这才是他的猜测而已,再说要是真的,对方容易被师父直接提溜去十王司……算了吧,还是再看看。
这个不省心的竹马就由他来守护!——景元坚定的想着。
……
木渊透过星槎的窗户向外看去,澄澈的海水中时而有鱼群游过,飞在空中的星槎周围流淌着海水,有种奇妙的倒错感。
星槎的动力系统并不支持入水发动,眼前的景象,其实是星槎正行驶在一条十分狭窄的海内隧道中,由龙尊亲自担任司机,木渊还稍稍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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