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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转头问许灏瑞：“可有笔墨？哎，瞧我老糊涂了，记得带账本却忘了笔。”
许灏瑞在一旁默默计算着来的人数，闻言，冲他点头，“有的，我这就去拿来。”
他直接搬来张桌子和椅子出来，将笔墨搁在桌上，提示道：“一分地需要大概15至20斤的土豆。”
村长掀起衣摆的手一顿，坐下后抬头看了看眼前22户人家几十号人，不好意思道：“那？”
“一户人家限领20斤吧，抛去94斤，剩下的346斤，我先借着，等冬收后尽数还我。”
村长高兴地连应道：“好好，你放心，你所做的善举，乡亲们都会铭记在心，以后在村里有何需要帮忙的来找何叔。”
尽管之前许灏瑞就应他给乡亲们借土豆种，可当时也没想道需要这么多，得亏这小子为人大方守信。
“对的对的，小猎户这恩情我们都会记在心里。”
“没错，以后小猎户家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咱们能帮的上绝不推辞。”
院中的村民将村长和许灏瑞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纷纷站出来表态。
许灏瑞把墨研好，将笔递给村长，语气平缓，“举手之劳而已。”
林清玖站在堂屋门口，注视着人群中的许灏瑞，面对乡亲们的感激不尽，那张五官出众的俊脸神色不变，语气淡淡，随意借给村民三百多斤的土豆，彷佛就是件借针线的小事。
大方有度。
林清玖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美眸含着欢喜和得意。
院中站在队伍旁等候自家男人的婶子和叔么们，无意间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小夫郎。
“哟，小夫郎这是快要日子了吧？”
这话把院中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许灏瑞转头往屋里看，和村长说：“我去把剩下的土豆搬出来。”
他边走向林清玖，边对回应婶子们，笑道：“快了。”
“怎么不坐着？”他弯腰拉了个椅子放在门边，扶林清玖坐下，捏了捏他白皙的指节“我等会儿过来陪你。”
林清玖冲他甜甜一笑，软软应道：“好。”
许灏瑞眼神深邃深深看了他一眼，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轻吻。
外面的人只看到许灏灏半蹲在小夫郎身前的背影。
半个时辰左右，村民们得了土豆了解了注意的问题，陆陆续续离开。
他叫住了走在后头的村长。
何村长放下手中的袋子，转头看向他，“灏瑞你还有何事？”
“我家后面那块旱地的红薯，我想请人过来帮忙挖一下，麻烦村长帮忙找下人，您也看到了清哥儿马上要生产了，我不方便走开。”
何村长爽快答应，“不麻烦，刚巧你穆哥他们在村里，我让他们过来就是，你何时需要人？”
“这几日都行，看穆哥他们何时方便。”
“成啊。”
“多谢村长。”
许灏瑞边道谢，边帮他提着那袋土豆将人送出院子。
何村长心情颇好地提着土豆回家，走到半路才想起，脚步一顿，这个红薯又是何物？
和村长说了找人后，他回头在羊圈旁的围墙上凿了一个可以一人前后竖着挑箩筐通行的小门，以便通往屋后那边旱地。
不过两日，何大树三兄弟和何穆两兄弟爽快地扛着铁锹过来。
许颢瑞带着人到地里教他们如何挖，随后商量好包吃中晚两餐，一人一天三十文工钱。
何穆他们是村长喊过来的，可不敢收钱，直推辞，许灏瑞不容拒绝地道：“你们不收，我也不好意思用你们，那就只能找其他人帮忙了。”
好事哪有往外推的，几人自是应了下来。
林清玖和宝姑坐在梨树下看着他们挑红薯回来，占满了院子一角。
许颢瑞看着一亩多地的红薯他们几人大概要收两天。
他偶尔会过去帮忙搬运一下，或者送些吃食过去。
挖红薯的第二天，他给地里的几个兄弟送水。
宝姑从小门跑出焦急地喊他回来，许颢瑞见状急忙放下才接过的锄头，跑了回来。
他喘着气问：“宝姑，是清哥儿要生了吗？”
宝姑吩咐他，“对，你跑得快，快去村头找稳婆过来。”
“好，这就去。”
许颢瑞马不停蹄地直奔村头出租的空房。
之前找来的稳婆是外村的，前段时间把她接到村里来住，为的就是今天猝不及防的需求，他不仅把稳婆带了来，还请来何大夫，以备不时之需。
林清玖在肚子发动后，就被宝姑扶着回房，无助地躺在床上。
宝姑把他进来后，就出去喊许灏瑞，房里一时只剩他一人。
林清玖疼得抱着肚子，额间瞬时沁出冷汗，小嘴张合小声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
最后忍不住呜咽地喊许灏瑞。
宝姑带着稳婆进房内，把想要跟进来的许颢瑞推着出去，“颢瑞，你去灶房烧些热水备用。”
许颢瑞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听到里面林清玖痛吟的声音，心中焦急满脸心疼，无法帮忙只好先去厨房烧水。
将柴火塞满了灶膛，不一会儿就烧出一锅沸水，他把灶口的柴火都往灶膛推，确保不会引烧厨房后，疾步跑到卧房门口守候。
宝姑坐在林清玖身旁给他擦汗并叮嘱道，“清哥儿省点力，等稳婆叫你用力时你再用力昂。”
“还要再等上一些时辰，现在才发动不久，还没到时候。”稳婆司空见惯平静道。
林清玖疼得小脸惨白，禁不住出声抽泣。
门外许颢瑞听得心疼不已，何大夫安慰地拍拍他肩膀。
许颢瑞疼夫郎，这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心疼也无法顶替，也只能默默地在门外守着。
他等候片刻，又回到厨房，舀热水到澡间将全身上下都清洗一遍，换上干净的衣服，用浴巾包起湿发。
“哎，许颢瑞，你干嘛呢！”
何大夫见他推门却来不及阻止，人已经钻进去，房门已在他面前关上。
何大夫：“……”
房内的宝姑和稳婆皆一愣。
“颢瑞，你咋进来了？快出去，别捣乱。”宝姑站起身把他往门方向推。
“是啊，小郎君还是出去吧，哪有汉子进产房的，不吉利啊。”
许颢瑞不顾宝姑得阻止，径直走到床前，“宝姑，我不捣乱，我就在这旁边陪着清哥儿，你们不用管我。”
他坐上床上，托起林清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轻哄：“清哥儿别怕，我在。”
林清玖疼得脑子一片空白，隐约听到许灏瑞得声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嘴中呢喃着许颢瑞的名字。
好疼啊！
许颢瑞见他一直闭着眼睛呢喃，低下头在他耳旁温声道：“清哥儿，我在。”
他不停地在林清玖耳边说，“我在。”
林清玖艰难地睁开杏眼，颤抖着唇瓣：“呜呜，阿瑞，我疼，好疼。”
许颢瑞心疼地擦着他小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清哥儿可以坚持过去的，对不对？”
林清玖漂亮的杏眼溢出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他双手抓着许颢瑞的手臂，“啊——”
肚子一阵阵巨痛，失声痛喊，指节因用力抓着他而泛白。
许颢瑞罕见地慌了神。
见林清玖用力咬着唇，怕他咬伤自己，便把自己的手臂塞他嘴里。
一个时辰过去，孩子仍然没有出来的意思，许颢瑞频频看向稳婆，却见她依然稳如泰山，只好压下心中的焦虑。
不停地给小夫郎擦汗，恨不能代替他受罪。
第七十八章 初为人父
紧实的手臂被林清玖攥住，他抬起头对在床尾帮忙的宝姑说，“宝姑，您能拿碗温开水来来么？”
“哎！”宝姑立马站起来朝外走。
林清玖疼得嗓子都喊哑了，许灏瑞有心无力抱紧他低喃，“咱以后都不受这个罪了。”
不一会儿功夫，她把红糖水和蛋羹一起端进来，放到床旁与床齐高的矮桌上，“等会清哥儿还需要用力，要吃饱了才有力气，灏瑞你喂一下清哥儿。”
“嗯。”他低沉地应了一声，小心地将正在受折磨的人儿往上扶了扶，让他靠在自己胸膛。
长时间紧拽着他手臂的双手此刻已无力，他轻轻把手臂挣扎出来，伸手拿了碗红糖水，一勺一勺喂到林清玖嘴边，喂了小半碗。
等他缓了一阵，又拿起那碗蛋羹，半哄着人吃下。
许是痛久，林清玖承受里也强了，缓过来后，抬头对许灏瑞安抚地笑了下，微颤着小手拍了拍胸前圈着他的手臂。
“阿瑞别担心，我没事。”
他轻抚着被他咬伤的手臂。
许颢瑞低首轻啄了下他失去血色的唇瓣，“清哥儿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林清玖忍着痛，眼眶红如桃瓣，“你拿张，大点的帕子，给我咬着......”
剧痛再次袭来，他仰着头咬住牙，推开了许灏瑞递过来的手臂。
稳婆大喊，“小夫郎用力！”
宝姑连忙递了块折叠起来的帕子给他，示意他给林清玖咬住。
又一个时辰过去，门内总算传出婴儿洪亮的嘀哭声。
稳婆笑着抱起洗净的婴儿递给宝姑，“恭喜啊，是个大胖小子嘞。”
“欸哟。”宝姑立马接过孩子，用早已准备好的襁褓将孩子包起来。
她喜悦地抱着孩子，给孩子的两位爹爹看，“颢瑞、清哥儿，看你们的儿子长得多标致。”
许颢瑞怀里抱着虚弱的林清玖，两人伸头看向他们的宝宝。
林清玖精神欠佳，强撑着看了一眼，傻了眼，颤了声音，“他，怎么，红彤彤皱巴巴的，这么难看。”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许颢瑞：“……”
他好歹是知道婴儿刚出生是个什么模样，没有林清玖那么大反应。
宝姑一怔，笑了：“娃娃刚出生都这样，过两天就好了，你看他的眉眼多像你。”
稳婆捂着嘴：“对嘞，这娃娃五官漂亮得很呐。”
为了不打扰林清玖休息，宝姑和稳婆将孩子抱了出去，给堂屋候着的何大夫瞧瞧。
许灏瑞把房内清理了一番，给林清玖换上干净的衣服，看着人疲惫地睡着后，出去将何大夫请进来把脉。
“刚生产完体虚了些许，属正常，月子期间好好补补就好。”
何大夫知道他给林清玖准备有不少补身子的药物，不上一句，“切记要温补,不可大补。”
“好。”他明白万事都需有度。
“多谢何大夫，我送您出去。”许灏瑞帮忙拿着大夫的医箱，送他出门。
出了房门，看到堂屋里围一群人在看孩子。
他脚步顿了一下，继续领着何大夫出门。
见他回来后，宝姑把孩子递给他，“来颢瑞，抱抱你孩儿。”
初为人父，他情绪万般复杂。
许颢瑞双手无措地捧着软乎乎的小娃娃，看得宝姑直发笑，让他把孩子放到臂弯，另一手托着孩子的脑袋的姿势抱着。
许颢瑞生疏地抱住襁褓中的孩子，垂眸仔细端详宝宝的睡颜。
这是他与心爱之人的共同血脉。
“恭喜啊兄弟！当父亲了。”
何穆碰了碰他肩膀。
“恭喜兄弟！”
其他四人纷纷开口。
“多谢。”许灏瑞扬着嘴角冲他们颔首，“宝姑，劳烦您帮忙结一下账，工钱在屋内抽屉里。”
他把挖红薯的工钱以及请稳婆的钱，都已事先准备好。
他冲几人道谢并表达歉意，抱着孩子进了房内。
小婴儿也不管身处何处，是否吵闹，在襁褓中睡得香甜。
他把孩子放在床榻上，熟睡的林清玖身旁，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脸，光滑细腻毫无瑕疵，此刻脆弱得像个漂亮精致的瓷娃娃。
何穆几人知道他忙，没有多留自行离开，等他出来后，院外只有宝姑在忙着杀老母鸡。
他展时也没空去管角落的那堆红薯，拿起瓦罐去了羊圈，宝姑抽空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清玖仿若渡了劫，睁着眼愣愣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疼痛以及不在隆起的肚子，无一不在提醒他，孩子已经出生了。
他收回腹上的手，孩子呢？
再丑也是他和许灏瑞的骨肉，他还没仔细看看呢。
撑起疼痛的身体坐起，余光看到躺在床内的孩子，他神色一怔，旋即好奇地伸手去碰了碰他红彤彤的小脸蛋。
孩子的哭闹声，惊得林清玖措手无策，笨拙地轻拍襁褓，柔声哄，“宝宝不哭，不哭。”
许颢瑞在屋外听闻哭声，在宝姑的提醒下，端着煮过的羊奶踏进来。
无论怎样哄，娃娃都是哇哇大哭，林清玖急红了眼，见人进来，委屈巴巴地开口：“我哄不好。”
许灏瑞把羊奶放在桌上，疾步上前扶着林清玖躺下，将两个枕头都垫在他头下，“清哥儿你躺着不要乱动，孩子应该是饿了，等喂了羊奶就好，别担心。。”
他把孩子从襁褓里挖出来，坐在桌旁，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拿着小勺子，一点一点慢慢地将羊奶喂孩子，小婴儿喝一点奶吐出一大半，把衣服都弄湿了。
许颢瑞喂完孩子，又给小婴儿套上新衣服放进襁褓中，才松口气。
林清玖抱着被子，看着他生疏又温柔耐心地给孩子喂奶，弯起灵动的一双眸子，笑了笑。
许灏瑞见他精神甚好，把孩子递到他怀里，“来清哥儿抱抱我们的孩儿。”
怀里瞬时被塞了个柔软的娃娃，林清玖浑身僵住不敢乱动，轻柔地将孩子圈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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