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你怎么来了?这是……”朋友正好不想干了,何言和梁译川的出现简直拯救了他,带着两人正大光明摸鱼去。
“我弟,带他在附近玩,这不是没来过德基写字楼,进来参观。”
“这有啥好参观的!参观社畜是吧!”朋友痛哭流涕。
“视野好啊。”何言微笑。
落地窗前是一片阳光,洒在碧蓝的天幕上,像是一副天然的画卷。这里的视野的确很高,梁译川第一次站在这个角度俯瞰新街口。不过,他和何言也只是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毕竟人家在加班,他们在这儿晃悠是挺烦人的。
两人走出去,电梯还停在一楼。梁译川看到旁边的楼梯道,忽然对何言说:“我们走楼梯?”
“这里三十多层。”何言朝他看了过来,提醒了一句。
梁译川说:“我知道,但我想试试。”
“好,那就试试。”何言微微怔愣,随后无条件地答应了梁译川。
这又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那一天,他们两人走走停停,几乎花了三十分钟才走完德基的写字楼。
然后,在安静无人的某个角落,梁译川因为做这些奇怪的事而感到好笑。他笑着笑着,何言的脸在他面前放大接近,一个吻就这样不期而至。
第9章 二十三天的男朋友-P
何言的吻很轻柔,他会先试探着贴过来,嘴唇的温度不炽热,但是非常柔软。
然后是他手臂的动作,会环住梁译川的腰,让梁译川和他距离缩进。再接着,何言的试探结束了,他会微微侧过头,唇舌不算强硬地撬开对方。
梁译川的气息微微不稳,接吻的时候眼睛也没闭上,何言很轻地与他纠缠了几圈后退出来。很奇怪的是,在光线昏暗的地方,何言的眼睛还是很明亮。
何言哑着声音问:“吓到了吗?”
梁译川抿了抿嘴唇,在心里回味了一会儿,想着的是——原来是这样,何言的吻原来是这样。
“没。”梁译川小声说。
何言弯了弯腰,垂着头看他:“那你不生气吧?”
梁译川还是说:“没。”
但他往前走了两步,何言跟在他后面,快要见到外面明亮世界的时候,梁译川还是很不客气地扯过何言的胳膊,说:“走快点!”
何言笑道:“好,我走快点。”
第二天,他们“在一起”了。
那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何言第一次送梁译川去火车站。他们站在南京南的外边,人潮汹涌,送客的网约车一辆接一辆地停下,而又开走。
冷风灌进梁译川的领口,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吐槽道:“这个鬼风。”
“穿少了。”何言下了结论。
何言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站到梁译川的面前,给他一圈一圈地快速缠上。
梁译川愣了几秒,说道:“在外面你也发疯。”
何言认真地说:“我挡着你的,其他人看不见。”
梁译川抬起眼,懒洋洋地看了看何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林鹏说他俩谈过,想了想后干脆带点玩笑意味地说:“你这样……难怪林鹏会误会我们。”
“误会什么?”何言扬了扬眉。
梁译川笑了笑:“他说我俩谈过。”
何言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然后又无可奈何地说:“他想多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梁译川还在笑,“我们怎么可能谈过,以前你就是我的……”
梁译川卡壳了。
因为他忽然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何言。
那一瞬间,南京南外的风静止下来,他脖子上的围巾还在散发着何言身上好闻的味道,余温是滚烫的,让梁译川感到温暖的同时又带来害臊。
“我是你哥,我是你的青梅竹马,我是你的同桌,还有朋友,嗯……死党?”阳光落在何言的眼睛里,他对着梁译川笑着说了一堆。
梁译川思考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是言言。”
这回换了何言卡壳。
梁译川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围巾,垂着眼睛说:“好吧,那我走了。”
何言低低地“嗯”了一声,送梁译川到安检的门口,不能继续往前了之后,忽然喊住他:“圣诞节吧。圣诞节我去上海,有些话想对你说。”
梁译川回过头,说:“好。”
然而——
那些混乱的告白和喜欢已经呼之欲出,何言等到梁译川坐上高铁后就急匆匆地给他发了微信。
何言说:【小译,我以前有很多身份,但我以后想要的身份是你的男朋友。所以,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梁译川手机的网巨差,发消息发不出去,最后点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好巧不巧发了出去。
梁译川:“……”
何言:【……】
何言:【呜呜。】
梁译川:【别哭,点错了。】
梁译川撤回了那个表情包,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打着字:【等你圣诞节来,男朋友。】
何言:【好的,男朋友。】
两人都知道,这个答案早就是yes。
于是,何言做了梁译川不到一个月的“男朋友”,严格来说是二十三天,就在去年的十二月。
这段爱情和网恋没有任何区别,这段爱情也和两人之前的相处模式没有任何区别,是一段非常意外、非常不踏实的感情。
梁译川当然是兴奋的,他失眠了好几个晚上,仿佛血管里面的血液都在迷路。在漆黑的公寓,梁译川关掉了暖气,朝着天花板伸长自己的手臂,看见了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他居然真的在和何言谈恋爱。
梁译川应该感到满足。
但梁译川没想到的是两人都在期待的圣诞节,最终变成了一个急转弯道,两人就这么咻的一下碰撞,撕扯掉不堪一击的冰面,又重新沉入水中。
当时天气很冷,雪没有下成,只是变成了绵密又刺骨的冬雨。
那一天,从早上开始就有预兆。
梁译川起来的时候手滑打碎了一个玻璃杯,因为害怕玻璃渣弄伤叮当,干脆请假在家里打扫卫生。下午,何言给他发微信,给他拍了一张吃饭时候的自拍。
梁译川:【下巴怎么了?】
何言:【早上刮胡子不小心刮破了。】
梁译川:【你是不是要换个自动的剃须刀?】
何言:【我下次试试,我一直觉得手动的会更干净。】
晚上,何言的高铁延误了四十分钟。梁译川在家做饭,还点了一些其他外卖,开红酒的时候又不小心划破自己的手指,只能去找创口贴。
何言姗姗来迟,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梁译川的公寓,他把花放在外套里面遮风挡雨,但花自然而然地失去了最初的造型。
梁译川的公寓变成一个亮着光的水晶球摆件,暖黄的灯在夜里亮起,里面是精致的布景,他们的约会地点在巨人的眼睛里会变成一种微观模型。
何言脱下大衣外套,里面还是穿的整整齐齐的深灰色西装。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进门后便开始接吻。梁译川的手抵在何言的肌肉紧实的胸膛上,拽着他的领带,将他操控其中。
花束落了一地花瓣、黑色的背包咚的一下摔在地板上。何言边亲梁译川边走进来,他的手托了一下梁译川的腿,让他坐在桌角。
半晌两人才分开,梁译川的手停留在何言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气喘吁吁地说:“我做了饭。”
何言感觉自己不是来吃饭的,但看了梁译川做的这一桌,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吃也不好,于是只能冷静了一会儿说道:“我去拿碗。”
梁译川做饭很一般,但何言还是吃了不少,反倒是梁译川自己没怎么吃,喝了很多红酒——他开的这一瓶有一点点巧克力的香气,融化在舌尖的时候很醇厚。
梁译川喝了一点,翻身坐到何言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低头和他交换了一个带着巧克力香味的红酒之吻。那多余的、来不及被咽下的红色顺着唇角滴落,在衬衫上染上了淡淡的红。
何言的身体往沙发后背靠过去,他仰起头,露出修长又脆弱的脖颈,露出他的喉结,梁译川用手指轻轻摩挲过去,低头时额前的碎发拂过何言的脸颊。
他们接了很长时间的吻。梁译川从来不知道这是一件这么上瘾的事情,他只是一想到面前的人是何言,他就会浑身颤栗。
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何言的呢?梁译川忘了。曾经选在一个不怎么合适的机会向他告白,梁译川记得。失败之后有好几年,梁译川都会刻意地避开跟何言接触。对啊,何言之前明明不喜欢他来着,现在为什么可以和他接吻?
梁译川的狂喜与甜蜜中始终萦绕着深深的疑问,何言不知道,可能他自己不知道。因为谈恋爱实在太美好了,所以这些疑问的声音渐渐变小,压过它们的是——梁译川的心跳。
何言紧紧地抱着梁译川,下巴蹭着他的颈窝,低声笑道:“怎么不继续了?是对我哪儿不满意吗?”
梁译川闭着眼睛,也笑道:“没有。”
何言的手臂下滑,托住梁译川,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梁译川的反应很快,于是像树袋熊一样扒在何言的身上,还抱怨道:“去哪儿啊……”
何言不说话,只是很轻很温柔地笑,带着梁译川一起摔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这对于梁译川来说还是有些刺激了。
他有限的经验还没有体验过真正的最后,以一个二十几岁的正常人来说可谓清纯得有些离奇,不是梁译川不喜欢,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过不了心理上的洁癖。
梁译川从来没想过和何言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他很纠结,却也觉得这些事情本就是情侣之间的水到渠成。话又说回来,他都好不容易跟何言谈恋爱了,如果还是像个和尚一样保持纯洁,那是不是也有点亏?
“你去洗澡吧。”梁译川下定了决心,对何言说。
何言看着他,也不扭捏,微微笑道:“行,一起?”
“一起不行。”梁译川很诚实地说,“公寓浴室是绝对挤不下两个人的……你先吧……嗯,我把剩饭收拾一下。”
“那听你的。”何言低头亲了亲梁译川的额头。
何言没有衣服留在这里,事实上他也没有在这里留宿过。
梁译川给何言找了一件干净的T恤和睡裤,房间里有暖气不怎么冷,不必穿太多。随后他站起来去收拾桌子上留下的那一团糟,剩饭倒掉,碗筷收拾好放在水池里,红酒……红酒只能下次再喝了,也许明天。
浴室里面传来细微的水声,梁译川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蒸笼蒸过一样,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内心唾弃这么没用的自己。何言的外套、包还散落在门口,梁译川走过去把它们拾起来,但他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不小心晃出了包侧边口袋里的东西……
那是什么?
梁译川弯腰去捡,心脏莫名地跳动起来。但不知为何他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白色雾气,他揉了揉眼睛,心里很紧张,却还是无法看清。梁译川不信这个邪,急得头上都是汗,就在此时——
叮叮叮叮——噔噔蹬蹬——何言那天杀的闹钟响了起来!
梁译川从梦中被吵醒,头昏脑涨地低声骂了一句:“何言!你脑子被驴踢了!真的定6点的闹钟啊!”
第10章 去年的你比较可爱
何言睡死过去了。
梁译川打了他肩膀一拳,他才醒过来,第一时间去把他那个倒霉的闹钟关掉。
外面的天还阴沉沉的,不过是刚刚有了一些光亮透出来,是一种很暗沉的蓝。唯一会带来生机的是几声清脆的不知名鸟叫——叽叽喳喳,有可能是在何言家窗外的那棵老树上做了巢。
两人都在一种被打断的睡眠中痛苦地苏醒,有几分钟,梁译川的眼睛又闭上了,但何言显然还不想放过他,伸过手来撑开他的眼皮,声音沙哑地说:“起床,不许睡。”
梁译川恨得牙痒痒,阴沉地说道:“你离我远点,你早晨没刷牙。”
“嗯。”何言很快离开,顶着一头鸡窝头出去,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
浴室外面传来何言洗漱的声音,梁译川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自己的手机已经充好了电,他拿过来一看,上面的时间简直令人心酸流泪——06:10,这是有多歹毒的人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梁译川觉得何言一点也不帅了。
“小译,起床!”何言洗漱好,再次走进来的时候已经容光焕发,宛如被打了鸡血。
他弯下腰,走到梁译川的床边,一边换衣服一边盯着他笑。梁译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万分无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怨气十足地去洗漱。
镜子里面他一副明显睡眠不足的模样,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杀气。
算了。梁译川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心里想着,只有这最后一次了。
再陪着何言疯一会儿吧。
梁译川出去的时候,何言已经收拾好了床铺——梁译川换好衣服,还是昨天出门的那套,他坐在沙发上,看见外面的天已经比他刚醒来的时候更亮了一点,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一个眨眼的瞬息。
星期天,手机天气上显示今日温度适宜,偶尔多云,大部分晴朗。
梁译川坐在何言家的沙发上玩手机,摸到茶几旁边柜子的一本书,书签夹在第65页。梁译川看了一会儿有点眼熟,翻到书名总觉得自己以前就坐在这个位置看到这一页。哈,难不成何言一直没动过他曾经看过的书吗?
何言走去厨房,在冰箱里翻来翻去,问梁译川:“想吃点什么?包子还是披萨?”
“还有其他的吗?”梁译川有点儿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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