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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合伙人(近代现代)——非天夜翔

时间:2024-05-07 09:23:05  作者:非天夜翔
  赵星卓最忌惮的就是黄锐,自己在他手下吃过苦头,无论如何要把他支开。
  黄锐看着郑余生,郑余生以眼神示意,又说:“按他说的做。”
  “快点!”赵星卓怒吼道:“我家三姐弟!你们家是独生子!我要开枪,猜猜谁占便宜?”
  “你声音能小一点?”郑余生不耐烦道。
  “人质还这麽多要求?”赵星卓说:“少废话,走。”
  赵星卓押着郑余生,沿客厅出去,又说:“把门打开啊!还要你们少爷自己开门?”
  “照他说的做。”郑余生朗声道。
  己方少爷这麽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人质,大家都不敢动,赵星卓用眼角余光瞥向周围,又说:“快点,别让你爸突然过来,看见你的糗样。”
  “他去菲律宾处理交易了。”郑余生相当配合,也许丝毫不怀疑赵星卓会开枪,也许他不止一次被挟持过,总之,他就这么离开大宅,到了花园里。
  一辆保姆车在门口停下,赵星卓又说:“NoNoNo…… 忠犬,你不能开车,给我换个司机。”
  黄锐只得从驾驶位上下来,朝郑余生作了个询问的眼神。
  郑余生说:“让梅姐来开。”
  梅管家战战兢兢地上了车,郑余生朝赵星卓说:“这样你放心了?”
  “很识趣嘛。”赵星卓于是押着郑余生上车。
  梅芳坐上驾驶位,赵星卓又朝黄锐道:“不要派人跟着,我担保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否则车一多,我紧张起来,可就难说了。”
  “按他说的做。”郑余生平静自如地上车,梅芳关上了车门。
  保姆车启动,驰出郑家大宅白楼,铁门打开,离开的一刻,赵星卓知道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赵星卓与郑余生各坐在一张座椅上,赵星卓依旧用枪指着郑余生,郑余生的手则慢慢放了下来。
  “把手放在前面的椅背上。”赵星卓吩咐道。
  郑余生照做。
  梅芳从倒后镜里看了两人一眼,声音发着抖,问:“你要去哪儿?不要伤害我家少爷,余生是个好人。”
  赵星卓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黑帮少爷,是个好人?梅姨,你真会开玩笑。 来,送我回家吧,地址你肯定知道,对不对?”
  “送他回家。”郑余生的声音很平静,双手放在前座椅背上,侧头看赵星卓。
  “不要盯着我看。”赵星卓说:“没见过帅哥吗?死小孩。”
  “你确定要回家?”郑余生的表现根本不像个人质,反问道。
  “否则?”赵星卓答道。
  郑余生:“我记得你大姐和你不是同个父亲。”
  赵星卓持左轮手枪,想了想,现在已经基本脱离险境,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自己打不过黄锐,对付郑余生与梅管家想必问题不大,便不再处于高度紧张中。
  “是。”赵星卓说:“所以你想说什麽?”
  郑余生:“你母亲刚去世,现在回去,你就不怕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你么?”
  “你以为是你们家?”赵星卓不客气地说:“大姐虽然和我不是同父所生,小时候她可没少带我。 景良和我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赵星卓的家庭确实如此,就像郑家“去母留子”的策略般,他的母亲赵倾城也使用了“去父留子”的培养后代方式,她谈了两任恋爱,却都没有结婚。 大女儿赵尔岚是与美国船商所生,两个儿子的父亲则是非常英俊的法国男人。
  “而且我们三姐弟里。”赵星卓说:“各有各的发展,想看手足残杀?不好意思,你注定要失望了。”
  母亲为他们安排好了各自的路线:赵尔岚接手帮派内政与运营,赵星卓设法走从政的道路为家族提升助力,景良的目标,则负责见不得光的行为。
  “如果我说,他们现在要杀了你呢?”郑余生又问。
  “那是不可能的。”赵星卓说:“不要想着在这种时候挑拨我的家庭关系。”
  “那就当我没说。”郑余生道。
  如果大姐与弟弟有害他的心思,就不会通知赵星卓回国,雇佣杀手在伦敦做掉他反而会更简单。
  赵星卓思考片刻,突然说:“你还记得妈吗?”
  “记得一点。”郑余生保持着人质的姿势,答道:“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开车的梅管家突然说:“余生。”
  “没关系。”郑余生答道。
  赵星卓以同情的目光打量郑余生,忽然觉得他挺孤独的,郑余生没有兄弟姐妹,母亲又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他曾经听过一个传闻——郑裕为了保证没有人来影响自己的继承人,不惜亲手杀掉了郑余生的母亲。
  “你不理解我们的关系。”赵星卓又说:“我们各有各的目标。”
  “是的。”郑余生又侧头看着赵星卓,说:“但我感觉你正在不停地强调,想说服你自己。”
  赵星卓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确实反复地坚定着自己的信心,但凡需要去坚定的念头,就意味着已经产生了动摇。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郑余生最后说。
  “少废话!”赵星卓说:“我差点就被你说服了,你还是挺能干。”
  郑余生没有再吭声,再次转头想看赵星卓,却被左轮枪抵在头上,赵星卓强迫他直视前方,只能看椅背。
  “少爷。”梅管家不愧当了多年的黑帮管家,也渐渐地恢复了镇定:“我们到了。”
  保姆车停在赵家门外,这是一座三层的别墅,处于流金江的北侧,距离江湾路很近,位于富人区的核心地段。
  赵宅显然已经看见了保姆车缓慢接近,并最终停在了正门外,保镖们纷纷涌出,铃声大作,四米高的铁门遮挡一下全部打开。
  车门开启,赵星卓先下了车,所有人登时轰动了。
  “星卓!”高处有男人的声音大喊道。
  “哥!”景良从一楼冲了出来,但一看见车内的郑余生时,登时下意识退后。
  赵星卓却摆手,示意他们先不要接近。
  郑余生两手抱头想下车,赵星卓却说:“等等。”
  终于,再一次,赵星卓又回到了家门口。
  先前什么让郑余生绕着江东裸奔三圈的念头全部扔到了九霄云外,赵星卓细想起来,除了那套女装之外,自己没遭受太多实质上的虐待。
  他在数十人的注视之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朝郑余生说:
  “算了,你走吧。 回去记得把我那些照片删了。”
  郑余生:“枪还我,那是我妈留给我的。”
  赵星卓把左轮枪扔回给郑余生,侧身拉上了车门,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赵宅,保镖们蜂拥而至,围在他的身边,赵星卓只抬起一手,喊道:“放他走!”
  保姆车发动,驰离赵家大门外,郑余生透过车窗,注视赵星卓离开的背影,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左轮枪。
  “少爷。”梅芳担心地说:“这下怎麽办?”
  “算了,让他回去吧。”郑余生答道:“通知黄锐,盯紧东关的动向。”
 
 
第6章 
  赵星卓进了家门,景良顿时扑上前,紧紧地与他抱在一起。
  他的大姐夫刘禹勋也飞快地跑来,与赵星卓拥抱。
  “我们正派人想办法潜入白楼。”刘禹勋说:“郑裕昨天下午离境前往阿根廷,白楼的保全力量不算森严……”
  “没关系。”赵星卓没有多问,人回来就好了,责备家人没有去救他这件事,并不产生现实意义。 他边走边解袖扣,脱下衬衣外的马甲随手扔在地上,疲惫地朝沙发上一靠,老管家马上端来盘子,盘里是加了绿茶的冰威士忌。
  “姐姐呢?”赵星卓的内心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转头问景良。
  景良与刘禹勋都没有回答,看着赵星卓。
  江湾路四十七号豪宅“翡座”第三层,赵星卓推开大姐房门,熟悉的卧室里,年近不惑之年的赵尔岚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闭着,就像只是陷入了一场绵长又美好的梦。
  她的脸上戴着氧气罩,数个机器分别检测她的心跳、血氧、血压等指标。
  赵星卓的声音发着抖,无意义地说了几句话,姐夫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你不该放走郑家的独生子……”
  “尤其现在情况没有查明。”
  “哥?!”
  “我相信她会醒过来。”
  “…… 我们请了最好的医生……”
  赵星卓抬起一手,示意先不要说话,他深深呼吸,颤抖着走近大姐,伸出手抚摸了她的头发。
  “怎麽会?”赵星卓说:“怎麽会?连姐姐也……”
  刘禹勋答道:“出事的时候,妈妈和尔岚在皇家公主号上听取报告,游轮起火,是从厨房里烧起来的,当时只有上救生艇,离船一条路,但她们必须先通过一条船舱通道到甲板上去,恰好火势非常猛烈……”
  赵星卓按着床沿,支撑自己全身的力量,眼泪难以抑制地涌出来,如果说母亲的去世既成事实,在沉重的打击下终于让他艰难度过,那么大姐的昏迷就是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给了他狠狠的一锤,令他双眼一片漆黑。
  “妈妈在最后关头保护了尔岚。”刘禹勋平静的声音说:“我看了船舱的结构图,火势确实太大了,妈妈把唯一的防烟面罩给尔岚戴上,催她离开,一起前往船尾。”
  景良说:“她俩耽搁了几分钟,通道里全是烟尘,大姐跑在前面,被船员救出来了。 但路上妈妈跑不动了,大姐又转身回去救她,被一道掉下来的钢梁砸中,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也许过段时间,她会慢慢醒过来。 你为什么放走了郑余生?!”
  赵星卓:“我不知道……”
  景良:“你该给她们报仇!”
  刘禹勋:“景良,冷静点,现在还没查明凶手。”
  赵星卓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母亲与大姐二人在猛烈的大火之中互相保护,母亲放弃自己生还的机会,把唯一的面罩给了大姐,只希望她最爱的女儿能活下去,看见明天的太阳……
  他再忍不住,跪在大姐的床前,放生大哭起来。
  景良看了眼刘禹勋,刘禹勋点头,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把这里留给他们三姐弟。 他们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对不起。”赵星卓哽咽道:“景良,我对不起你们,我该早一点回来。”
  景良显得十分疲惫,捋了下头发,说道:“回来就好了,哥,现在回来还不晚。”
  他慢慢地走到兄长身边,与赵星卓一起坐在地上,说道:“大姐昏迷的消息还没传出去,葬礼上我找人化妆扮她,目前自己人与外人,都没有察觉。”
  赵星卓点头,景良说:“医生最乐观的估计,就是半年之内能醒过来,但我觉得不好说。 我们每天都会来看她一眼。”
  赵星卓注视着大姐,又把目光转向景良,片刻后,他伸出一手,搂了下弟弟,悲痛在他们之间被淡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家人的有力支撑。
  “是谁做的。”赵星卓的声音里蕴含着新的力量与怒火。
  景良:“我觉得是长川。”
  赵星卓的呼吸随之一窒,景良又说:“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囚禁了你,姐夫赶到桥上时,已经晚了,当时郑裕是不是想杀了你?”
  赵星卓瞬间被怒火蒙蔽了双眼,下意识地站起来。
  景良无奈道:“哥。”
  赵星卓自言自语道:“我真的不该把郑余生那畜生放走。”
  景良沉默,眼神飘移不定,带着仇恨与悲伤。
  “先稳住大家吧。”景良说:“姐夫没让我第一时间去长川,也是这个原因,现在咱们家也很危险。”
  赵星卓深呼吸,他承认弟弟说得对,必须马上稳住局势,他们再没有时间沉淀于伤痛中。 否则母亲亲手创办的产业,很快就会在群狼环伺中被彻底瓜分,成为各大小帮派的一场狂欢。
  赵星卓道:“我需要一份名单。”
  “名单?”景良不知所以然。
  赵星卓:“会里兄弟最近两年来的动向,包括各中层要职与底层,以及他们往来密切的会外职务名单。”
  景良说:“我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赵星卓:“在大姐那里,你找姐夫,从她的计算机调用资料。 先前在伦敦时,我和她讨论过。”
  景良:“哥,你想做什么?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查太多人。”
  “我知道。”赵星卓说:“但这次游轮起火,一定有叛徒。”
  赵星卓虽在伦敦留学,却也相当于家中的智囊,赵尔岚经常与他远程讨论自己的决策,也包括了三大帮派之间的互相渗透,相比较另外长川、鹫组两家,东关被渗透的程度算轻的。 然而他必须心中有数,郑裕在这次意外里扮演的角色,以及三大帮派互相埋伏下的棋子,将会发挥什么作用。
  “好的。”景良说:“我去找找,还有呢?”
  赵星卓整理了思绪,说:“流水往来的名单,以及帐目,姐夫那里应当都有。 接着,你要朝鹫组拜访,这是你的专长,与他们作力所能及的谈判。”
  景良没有说话,只思考。
  “景良?”赵星卓说。
  “我在听。”景良回过神,答道:“他们没有解除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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