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容我拒绝。”付臻说完,就又要爬回床上,刚爬回一半,但却被对方一把握住脚踝。
已经入冬,曝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都是冰冷一片,对方冰冷的手指搭在他裸露的脚踝上,传递着相差不大的温度。
付臻拨开祁无庸的手,就听见对方轻笑道: “就当是陪陪我,好么?”
他语气故意放缓,显得又轻又软,极不容易让人防备,哪怕是再冷意的心,都会被对方这一声捂化了。
但付臻的心不只是冷,还很铁,直接当做没听见,又钻进了被窝。
冬天起床晨跑的,是大毅力者,也是笨蛋。
他这样想的,就听见被窝外面一声轻叹,紧接着就是轻轻的开门和关门声。
走么?
付臻垂了垂眼。
其实如果对方再请求一次,他会答应的。
抱着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他再次陷入沉睡,再次醒来之时,是听到了开门声。
他还有些昏沉地掀开被子,就见祁无庸已经晨跑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包子豆浆。
见付臻醒了,祁无庸提着东西走过来,献宝似地将热腾腾的包子豆浆递过去, “起来吃吧。”
付臻点点头,反应慢半拍地说了声谢谢,才下床洗漱顺带吃买回来的早餐。
吃包子看晨间新闻时,他顺带看了眼时间,发现就算是睡了一趟回笼觉,现在也不过才七点半。
他迅速浏览着新闻,看着头条版面写着“强强联手,东临龙家与腾宇林家联姻”的字样,他没有点进去,而是快速掠过,直接翻看下一条。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新闻,就听见祁无庸在旁边突然道: “吃了我的包子,和我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付臻吃包子的手一顿,将手里还没喝完的豆浆递过去: “现在还你。”
“我不要,”祁无庸掰回一城,心情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和我一起去玩吧。”
付臻面无表情道: “如果还是爬山那样的活动,请容许我拒绝。”
“不会,”祁无庸摇摇头, “去游乐场怎么样,我还没去过游乐场玩过鬼屋。”
付臻有些意外地挑眉, “你没去过鬼屋?”
祁无庸摇摇头: “还是上次那个理由。”
以前没有机会去,现在没有兴趣去,直到遇到付臻,才算勉强起了几分兴趣。
付臻是个对玩乐都没什么兴趣的人,但是想着毕竟真的吃了祁无庸东西,到底欠了一份人情,索性还是答应了对方请求,两人一起去了游乐场。
虽然是冲着鬼屋去了,但并没有直奔鬼屋而去,而是转头搭上了太空漫步车。
太空漫步车的轨道架在游乐场上空,可以环游游乐场一圈,并且没有坡度,算不上刺激,但可以一览游乐场的所有设施和远处景色。
坐在漫步车上的付臻原本还在眺望远处覆盖的层层冰雪,就被坐在旁边的拍了拍臂膀。
他看向对方,就见祁无庸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得前仰后合,手指着隔壁的海盗船: “你看他们的表情,好扭曲,好好笑!”
刘海软软地垂下来,完全遮住了他的桃花眼,也遮住了对方眼中因为大笑而泛出的些许泪光。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游乐场周遭发出一声声尖锐的爆鸣。左边海盗船的人嗓子刚喊哑,右边大摆锤的玩家便接着上演交响曲。
祁无庸笑得更开心了,用手轻轻拂去眼角笑出的泪, “好好玩……你看,那是什么?是鬼屋吧?”
太空漫步车会环绕游乐场一圈,并且运行速度极其慢,此刻正好路过鬼屋。
付臻顺着他指的地方,斜着看过去,就见写着鬼屋的巨大房子的入口,一个疑似穿着工作服的人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祁无庸玩味道: “虽然鬼屋的客人比较少,但是这样消极怠工可不行啊。”
付臻斜睨他一眼: “你想干什么。”
对方轻笑一声,慢吞吞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前置摄像头: “这么有趣的事情,先发一条朋友圈。”
付臻提醒道: “小心手机别掉下去了。”
“好。”他举起手机找角度,将摄像头对准两人,努力瞄准鬼屋里的工作人员, “来,笑一个。”
付臻没有配合他,还是面无表情,祁无庸轻笑一声,按下拍照键。
他迫不及待地查看图片效果,凑近一看,轻轻“咦”一声: “奇怪,怎么没有拍到那个工作人员。”
几乎完美的构图,只有付臻和祁无庸两人的大头像,以及鬼屋作为背景图,鬼屋里的工作人员却是不见踪影。
付臻也看了一眼,沉默片刻,突然指了指远处的鬼屋: “你没有发现,你口中说的那个偷懒的工作人员,在我们盯着他的几分钟里,他的姿势完全没有动么?”
第37章
见面
哪怕是在白天,但因为付臻的那句话,突兀地弥漫着淡淡的诡异感。
但祁无庸像是浑然没察觉到这种诡异的气氛,面上完全不担心地淡笑道: “没有动么?”
付臻点点头: “一直没有动。”
祁无庸想了想,当机立断道: “等下去看看。”
“不怕被诡异的东西缠上?”付臻淡淡看了他一眼。
太空漫步车到达终点,祁无庸取下安全带,回头微笑道: “唯物主义者,鬼神不侵。”
他没有再去售票部买门票,而是直奔鬼屋。
鬼屋的面积不大,入口是一道铁门,只不过因为没有买票,铁门是锁着的。
祁无庸没有试图翻过去,只是隔着铁门看向了里面,就见里面不是工作人员,也不是玩偶之类的,而是一尊财神爷雕像。
祁无庸蓦地失去兴致, “走吧。”
“去买票?”
“不用了,回去吧,今天已经很开心了。”
付臻没有问为什么又不去鬼屋了,只是点点头,跟在他后面。
天空渐渐下去小雪,没带伞的行人匆匆忙忙避雪,唯独祁无庸和付臻两人步伐悠闲,不紧不慢,好似在散步一般。
祁无庸伸出手,一片小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又化成一滴水,他将手翻过来,掌心朝下,那一小滴水又顺着皮肤纹理滴落。
他抬头看了看天,淡淡呢喃道: “快过年了吧。”
付臻想了想: “还有一个月,学校也快放假了。”
“如果放假了,就不能和你更频繁地见面了。”祁无庸状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付臻有意无意提醒他: “你平时也没怎么在学校。”
他们几乎在学校没有见过几次面,现在合租倒是天天能见到。
祁无庸选择性当没听见,微笑道: “周末再一起玩吧。”
付臻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身后有人道: “祁无庸,居然在这碰到你,真是so bad啊。”
付臻跟着祁无庸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林正溪穿着一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休闲卫衣,冻红的手拿着一串棉花糖,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甜美的妹子挽着他的手。
林正溪从医院出来就闲不住,哪怕感觉到自己对付臻有奇怪的好感,但是不把妹身体实在不舒服,就来游乐场猎艳了。
没想到居然就在这里碰见付臻和祁无庸这个逼东西约会,他一时嘴快出言挑衅,但话说完才有些后悔了。
连忙将手臂从妹子身上抽回来,他难得有点无措道: “只是凑巧在这里玩,你不要误会。”
付臻不知道对方在和自己解释,旁边的祁无庸倒是听出了意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小溪真是受欢迎啊,身边美女如云,不像我,毫无女人缘。”
林正溪被他茶里茶气的发言恶心到了,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道: “神经病。”
祁无庸抿了抿唇,看向旁边的付臻,脸上浮现浅淡的委屈: “他骂我。”
林正溪: “……”你是小孩么,居然还告状!
付臻各扫了两人一眼,淡声道: “回去吧。”
祁无庸反应快,脸上立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好,去吃饭吧。”
说罢,不由分说地握住对方手腕,神色自然道: “我调查过了,西街有家日料店很好吃,我们去那里吧。”
付臻只想赶紧远离林正溪这个麻烦精,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向前走。
林正溪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眸色渐深。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也不看,直接拨出一串号码,片刻后电话接通,林正溪也不在意电话那头的人听不见,照旧勾起轻佻的微笑: “龙潜,你在找祁无庸对吧。”
*
在看守所呆了好几天的龙潜,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祁无庸。
不过不是找他对峙或者复仇,而是想要进行一番痛苦质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他。
祁无庸就这么讨厌他么,甚至不惜帮付臻作证,将他送了进去。
在接听了林正溪的电话后,他第一时间就买了飞机票准备飞过去见祁无庸,但花夏一直缠着他,只能带着他一起去。
哪怕隐隐知道去见白月光还带着替身是不太好的行为,但又死活甩不掉花夏的纠缠,龙潜索性自我催眠:祁无庸大方得体,才不会在意花夏这个小人物。
事实上,祁无庸也确实不在乎。
不只是不在乎花夏,连龙潜也一样没放在眼里。
所以祁无庸和付臻在“冰雪世界”游玩,见到龙潜和花夏出现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异常。
只是当做两个陌生人,神色自如地揽住付臻的肩膀, “我们去冰钓吧。”
龙潜自然不甘被这样无视,直接冲着祁无庸喊道: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祁无庸脸上笑语吟吟,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贩,对付臻道: “冰钓有些花时间,需要补充体力才行,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求你了,不要无视我!”
祁无庸脸上的笑意倏地变淡,他转头,看向被他甩在身后的龙潜,原本轻柔的语气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意,淡声道: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龙潜得到对方的回应,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冷淡的态度,只是激动地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上次在警察局说的那些话,不是你的本意对吧!”
说罢,他眼神不自觉看向站在祁无庸旁观的付臻,有些咬牙切齿。
一定是这家伙挑唆,所以祁无庸才帮着作伪证!
一定是这家伙的错!
在一旁思想放空的付臻浑然不知自己又被恨上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龙潜急迫地得到对方的回答,连声追问道: “是这样的,你告诉,是这样的对吧!”
祁无庸上下扫了他一眼,微笑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龙潜眼睛瞪得更大,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付臻对两人扯头花不感兴趣,随口对祁无庸道: “我去买点吃的。”
祁无庸点点头,笑容温柔: “去吧。”
他的笑容深深刺痛了龙潜的眼,心像是被万千根针扎了,密密麻麻的痛苦一起袭来,分外折磨。
龙潜受伤地看向祁无庸: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见付臻的背影渐行渐远,祁无庸是一点都不想装了,表情戏谑道: “是啊。”
看着对方的表情,被愚弄的感觉渐渐袭上心头,龙潜又痛苦又愤怒: “那我们以前算什么!我们以前的回忆算什么!”
祁无庸微笑: “算你脑。瘫。”
龙潜只觉得眼前一黑,急火攻心,竟是要当场气晕过去,幸好一旁的花夏及时扶着他,才避免了摔个大马趴的悲剧。
原本的爱意被对方的一句脑。瘫烧得所剩无几,龙潜站稳了身体,突然冷笑一声: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
祁无庸挑眉, “看来你一定恨死我了,那就赶紧取消婚约,和我永远解绑,这样就不用看到我这张面目可憎的脸了。”
“绝不!”
龙潜突然情绪激动道: “我绝不取消婚约!我就是要一辈子和你绑在一起,让你一辈子都无法逃脱我!”
就在一瞬间,龙潜福至心灵,明白了祁无庸的目的,他突然大笑道: “你想龙林两家取消联姻,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和付臻在一起对吧,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龙潜故意说这么一堆话,希望能打破祁无庸淡然自如的面具,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
祁无庸脸上的笑容也果然如他想的一般消失,平时总是弯着的桃花眼耷拉下来,温柔与亲近感消失不见。
在短暂的面无表情后,祁无庸又扬起一个笑容。
但此刻的笑容不像平时的温柔阳光,而是与之相反的扭曲阴暗,脸上是龙潜从未见过的怨毒,像是带毒的曼陀罗,流着带毒的汁液,写满了危险。
龙潜第一次注意到,祁无庸的眼瞳瞳色居然如此黑,不笑时显出它的全貌,像是浓稠的墨,如同书画里鬼怪的瞳色,不仅没有半分美感,反而是平添一丝吊诡。
吊诡的瞳眸,配上他那张惨白的脸,倒是真像是行走在阳间的鬼。
龙潜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就看见祁无庸面无表情道: “那你就去死吧。”
这种吓唬放在之前龙潜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配合刚才的联想,龙潜下意识一激灵,瞪大眼睛就要开口,就瞧见祁无庸已经恢复成往日的神情,倏地一笑: “我开玩笑的。”
龙潜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祁无庸笑容更盛, “我根本没有将婚约放在眼里,这种东西,我完全不在乎。”
所谓的婚约,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具。
玩具而已,他随时都可以玩坏。
只是现在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实在不多,如果有谁敢来破坏他的游戏,他不介意一并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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