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青木言故意骗对方的。
如果不通过这种方法,果戈里的行动又怎么会受控制?到时候谁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
可以说早在最初摸清楚果戈里的性格后,青木言就开始了一系列的刻意攻略与计划制定,当然他也很喜欢果戈里,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份喜欢重量不够,也仅仅只是浅薄的、一时兴起的、带着某种移情般的喜欢而已。
要怪就怪费奥多尔为了逼他居然把果戈里引到了他面前。
“其实按照我的预期,在得知你骗我的那一刻,我本来应该是愤怒又伤心的,在惩罚你的时候也应该是抱着遗憾又厌恶的心情……”
果戈里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金色的眼眸里裹挟着某种悲哀,“但是,但是——!在听见你因疼痛而颤抖,而隐忍着低泣的时候,我却觉得……”
说到这里对方的声音忽然停止了,青木言看着对方脸上的迷茫,后者像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样。
片刻后接着说道:“也许是不舍,毕竟我很喜欢你,无论是你的异能,还是你,我都是当挚友去对待的,所以在得知你欺骗我的时候,我的情感才会如此复杂,乱七八糟的一切塞满了我的胸膛——简直快要裂开!”
果戈里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样,脸上的表情无论是夸张的伪装还是真实的情绪已经无法判断。
“所以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在这场游戏里关注你的一举一动,无论是你说谎话时波澜不惊的习以为常,还是出现你意料之外的变故,我都没能看见你最真实的一面,但是我却总是想要帮助你获得这场游戏的胜利,毕竟你看起来是如此孤立无援,就像是一只在暴风雨中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小青鸟一样。”
青木言没有说话,看着果戈里璀璨如同烈阳的浅金色眼眸中浮现出疯狂悲哀的意味。
“但我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一种束缚,来源于情感,又或者是你我之间的感情,毕竟我们相处过一段十分愉快的时光,也交流过很多有趣的事情,十分契合投机,这是你的谎言吗?小青木?”
“不,这不是……”青木言后面的声音被对方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打断。
果戈里该不会是想要掐死他吧?
这可不是合适的死法。
青木言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如果死法不对该如何将对方引上正轨,又或是该如何更改计划脱身。
幸运的是目前对方却没有用力,更像是单纯的把手放在这里而已。
果戈里很快收回了手,他另一只手抚上自己遮住了一只眼眸的面具,嗓音轻柔,“所以我顺应自己的想法去帮助你了,无疑这样是不自由的,我不想被束缚,同样也讨厌这种感觉,你应该能理解吧?小青木?如果不理解你也不会刻意利用这一点来干预我的行动。”
“但是你却仍旧这么做了。”青木言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清楚无比。
“是的,因为我决定斩断你我之间的束缚,在一切失控之前、在我完全被你影响之前,从名为情感的牢笼里脱离出去。”
果戈里手里摘下面具,另一只稍微深一点的金色眼眸里燃烧着的情感与杀意完全暴露在了青木言眼中。
果戈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割裂和异常,这种反应像极了什么疯狂序曲与危险预兆。
很快他表情又重新变得哀伤,像是不舍那样,伸手托起青木言常年握着画笔而显得瘦削修长的手,轻轻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所以……我想杀了你,只有这样我才能从这其中解放,从你谎言编织的情感中获得自由。”
第46章
当太宰治赶到费奥多尔原本所在的据点并且组织手下开始行动抓捕时, 却发现建筑内空无一人,对方像是及时意识到了什么那样敏锐无比地逃跑了。
他站在空旷的客厅里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茶几桌面的通讯器上。
太宰治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拿起通讯器对对面的人讥讽道:“不愧是‘老鼠’逃跑的速度果然十分快呢。”
“过奖了, 您速度也不慢, 或许再早上一些您就能在码头见到我了。”通讯器那头费奥多尔的声音轻松, 含着笑意, 像是胜利者一样从容不迫。
太宰治听出费奥多尔的言下之意, 那一句对方已经坐船离开的事实。
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就像是早有准备那样, 或许那些欧洲来的研究小组里掺杂了费奥多尔的人,等着接对方离开。
“真是严密的计划呢,这倒是让我好奇你为了制定这个抢夺「书」的计划,究竟准备了多久?”
“唔……大概是在我听说横滨有本可以实现愿望的「书」那一刻起就开始准备了吧。”费奥多尔语气缓慢宛如闲聊那样, 他很快话音一转, 充满惋惜, “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拿到。”
“哈?”太宰治第一反应是讥讽对方的惺惺作态,但他很快又意识到对方没有欲盖弥彰的必要。
同样, 以对方看似谦卑实则高傲的性格也不会在真的拿到「书」后说这种话。
“所以你是落荒而逃的吗?费奥多尔?”太宰治鸢色眼眸微眯,话语里裹挟着试探。
“这是命运的安排哦。”费奥多尔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别有深意地说道:“您在最后——被炸飞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注意天空?啊……说起来, 您知道青木君最大的谎言是什么吗?”
太宰治呼吸微窒,隐约有所预料,在这个时候对方优雅低沉的声音也缓缓响起。
“——创造者怎么可能控制不了笔下造物呢?您知道那是北美实验室的试验品, 是超脱异能的存在,那样的东西, 展现出来的真实模样怎么会是‘旧约天使’?”
青木言究竟能不能控制造物?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被拉扯的模糊不清了,也许能够控制,也许不能完全控制,难怪对方能够说出只有被拆穿的谎言才是谎言这种话。
如果谎言无法被拆穿,那就是真实。
这件事情里真实与谎言交叉相融,在那个造物已经被摧毁的情况下,已经无法去验证任何东西了。
“北美试验品最初的模样是一团色彩气体,看不出颜色无法分别色彩的气体。”费奥多尔喟叹着开口,“看在同为这场游戏落败者的份上,就免费告诉您这条情报吧,当初青木君得到试验品融进了颜料里,之后创作出了这幅瞳色与他相近的‘旧约天使’,如果说透过作品能够看出作者的思想与灵魂,那么——您对青木君是否有了更深层的了解呢?”
“这件事……我早知道了。”太宰治语气古井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早在第一次看见那些作品时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一直对青木言持有质疑的原因,只不过……后来得到「书」因为平行世界的记忆和对方称想要保护港口Mafia首领是他时的表情所误导而开始松懈。
原来这也是一场谎言?
如果青木言可以控制造物的外观,也就是说对方是可以让那个东西在一瞬间回归到原本模样——一团气体。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是在得到天空上造物消失的消息时就开始撤离的。
毕竟那份试验品同样也是费奥多尔策划窃取,所以后者很清楚什么样的条件能够摧毁那个东西。
也正是因为在撤离所以没空去管那些追他们的手下该怎么行动,那些宛如提线木偶一样的手下在失去费奥多尔的命令后就会显得呆板。
同样给当时的太宰治造成了误导,就像是费奥多尔已经得到「书」,所以他们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一样。
再加上青木言动作的隐秘和有意无意的暗示,近乎快把费奥多尔拿到「书」锤死在真相上。
“唔……时间差不多了,如果您想见青木君最后一面恐怕来不及了。”费奥多尔嗓音含笑,后一句话比起跟太宰治聊天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到底会不会死呢……死了的话,好像就没有机会拿到「书」了。”
死……?
太宰治似想到了什么,他知道想杀青木言的那个人身份。
但是同为空间系异能者,在青木言已经到家——那种满地陷阱的情况下,果戈里真的能够杀死对方吗?
而且如果「书」不在费奥多尔手上,那么大概率会在青木言手里,后者又是以何种方法获得的?跟果戈里做交易?只为了不让任何人得到「书」?
“您知道吗?太宰君,果戈里其实是不受我跟青木君任何一个人控制的,他同样是游戏场外的玩家,类似于鬼牌一样的存在。”
像是知道太宰治疑惑似的,费奥多尔恰到好处地开口,“青木君所想做的是把这张‘鬼牌’踢出游戏局,因为他知道如果这张‘鬼牌’存在,他是绝对赢不过我的,所以才会剑走偏锋,以眼睛为代价,或许现在还要加上一个生命?”
“所以青木君是依靠自己的异能得到「书」的。”太宰治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他从口袋里拿出「书页」,纯白的纸张在晨曦下舒展,太宰治拿起那页纸对着光看了一会儿,没能发现任何痕迹,正当他以为自己猜测错了时,忽然注意到纸张的一角有一个颜色稍深一点的地方。
只深了一点点,如果不注意会被误以为是光线本身带来的阴影,仔细看的话那一点深色印记像是沾了一点点泥土的指尖用力划过的印记。
这样也能算吗?
太宰治回忆起对方在坠落时咬破指尖的举动,这样似乎真的能算。
那一瞬间青木言借助火光爆炸时的冲击让「书」飞了出去,再加上周围的薄雾一直都有,气浪也吹乱了薄雾,更何况被剧痛席卷神经的太宰治,后者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也根本无暇顾及薄雾的流动方向。
因此,青木言如果真的出手,是有极大可能成功的。
但是他后来握住了对方的手,也握住了「书页」,青木言没有维持异能,否则肯定会被无效化。
对方是以何种手段把「书」转移走的呢?
总该不会是青木言因为那个造物所以导致自身异能也发生异变了吧……
太宰治忽然想起之前问过青木言,后者异能什么时候才能对他完全起效,对方的回答是——“等我完全疯了吧。”
如果这个“疯”是指被同化,而青木言又能控制自己是否被同化,那异能确实可以达到不被无效化的地步。
但他看青木言当时眼睛里神色很清明也很稳定,没有任何疯狂混沌的意味。
情报不够推测不出更具体的答案。
不过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简单。
如果青木言说想要活下去是真话,那么理应不会死在果戈里手里,到时候去询问对方就好了。
与此同时,通讯器里也传出费奥多尔想要结束聊天的声音。
“如果您能见到青木君的话,请跟他说我在欧洲等他,等待着下一场游戏的开启。”
“我可不是传话筒。”
太宰治说完这一句随手把通讯器丢进了一旁的鱼缸里。
他拿出了另一个通讯器,想要去联系之前原本拔给青木言保护对方安全的那些人。
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
太宰治嘴角微微上扬,只不过毫无笑意,那只鸢色眼眸里满是阴郁,气息中的粘稠黑暗让周围港口Mafia成员头更低了一些。
时间会来得及吗?
……
“所以……你觉得只要杀了我,你就能从这份情感中获得自由吗?”青木言微微歪了歪头,那只雾霾蓝色眼眸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像是单纯的反问一样。
“难道说小青木你能给我什么更好的提议?”果戈里唇边笑容弧度扩大,他伸手拉住了对方垂落在身侧的右手。
对方手腕处银镯伴随着动作往低处滑落,但奇怪的是上面的铃铛并没有发出声音,身为空间系异能者的果戈里当然能够感应到里面的金属珠子被取走了,但明明之前他都能听见铃铛声音。
“原来是画里会响,现实里不会吗……”果戈里注意力被分散了一瞬间,“看起来很有趣~”
青木言不置可否,他略过这个话题,回答了对方上一个问题,“很可惜,我无法给你任何提议,毕竟这是你这些天深思熟虑得出来的结论,我不知道你的心路历程,所以根本没办法改变。”
“你知道自己会死,也准备好了被我杀死。”话题毫无预兆地被果戈里更换,他语气收敛了原本刻意营造的夸张感,转而变得平静。
“这是怎么得出来的?是因为之前我跟费奥多尔的聊天吗?但那个时候你应该也被拖进画里了才对。”青木言眼眸里划过一丝疑惑。
那个时候所有看过天空上眼球的人都被拖进了画里,既然果戈里能够帮助他清扫狙击手,那么就说明后者也一定看过天空。
果戈里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兴高采烈地得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那么,在此提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呢?!这当然是因为对小青木你的了解啦——”
他故作俏皮地拖拽着尾音,眼眸里的杀意伴随着尾音被发酵的越来越浓郁。
“每一次来找你,你第一反应都是把我拖进画里,但这一次却没有,哪怕是在感受到我杀意的时候也仍旧没有,明明作为胜利者如果死在终局一定会不甘心的吧?但是你却仍旧如此平静,除去你有后手之外,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你早已料到,当然当然~我更相信后者,因为我之前有调查过你哦,小青木,你在横滨根本孤立无援吧,所以除了自己的异能,我实在是想不出你还有什么方法可以逃掉了,而你的异能在我面前也无法起到完整的效果。”
“啊……是这样。”青木言苦恼地皱了一下眉头,“我不擅长伪装出激烈的反应。”
那样必定会牵扯到情绪,如果想要伪装天衣无缝,那自然要不断下达心理暗示让身体进入到那个情绪中。
但他精神有点不太稳定,情绪骤然激动歇斯底里的话,容易导致精神与身体发生剥离,也就是人格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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