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起攻击的一瞬间被丢进走廊以免被波及到的太宰治视线扫向周围,没有听见任何被陌生人闯入房间的尖叫,果戈里应该没有传送到这一层,剩余的可能性只有楼上或者楼下,楼下地板被打通,对方不可能会传送过去,至于楼上……来之前太宰治查过,楼上住着的应该是来自于法国的异能组织,对方应该不会冒然闯入,因此唯一剩下的可能只有——对方传送到了室外。
浓重的灰尘逐渐散去,透露出其中浮现的点点红光,中原中也浮在半空中,目光扫过完好无损的玻璃窗与楼下一片狼藉的房间,意识到了那个银发青年极有可能是个空间系异能者,他不爽地轻啧一声,回头看向太宰治,后者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显然早就知道。
“跑了呢。”太宰治惋惜地叹了口气。
“你早就预料到了,装什么?”
中原中也瞥了对方一眼,飘到窗边试图看果戈里是不是传送下去了,但浓厚的白雾掩盖了一切,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毕竟我们一个「异能无效化」,一个「重力操作」,根本不可能从正面袭击成功,唯一庆幸的或许该是楼下没有人,不然说不准现在还要跟其他组织打一架。”
太宰治微微耸肩,一边转身走向楼梯口,一边摆手,“好了,总之这次行动结束了,走吧,中也。”
目标已经下去了,接下来就是费奥多尔出手的时候了,虽然极有可能也是无用功,但对方表面工作还是会做的,不然要怎么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趁机指明他根本不是认真合作呢?
……
通过传送果戈里捞着青木顺利抵达了地面,没有熟悉的披风虽然有些影响,但经验丰富的魔术师显然不会因为道具的不称手而出现表演事故。
没等果戈里脚尖踩在地面,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雪白的外套再次扬起,躲开了自地面翻涌出的岩石。
他看着来势汹汹的岩石,唇边溢出一声用于烘托气氛般的惊呼。
“哎呀——”
巨大的岩石像是组合成了手掌,重重地握紧,发出石块撞击的摩擦声响,漆黑的夜空与浓重的白雾在一起近乎组合成了能够隔绝视线的存在,操控岩石的异能者像是从声音反馈明白了攻击落空的事实,再次朝着声源袭去。
果戈里眼眸弯弯,再次扬起外套躲过了岩石轻巧落地。
这一次没有任何声源反馈,操控岩石的异能者失去了目标位置陷入了安静。
下一秒伴随着子弹自枪膛发射出的声音,无数火光自浓雾中闪起,像是无差别范围扫射那样,整片区域都被枪林弹雨覆盖。
但即使如此,想要借助有限的范围攻击到一名空间系异能者还是一件极有难度事情。
果戈里异能的传送距离是三十米,一个人在没有视野范围的情况下平射的高度不会超出身高太多,因此他只需要传送到三十米的上空,再借助重力下坠的间隙不断拉出三十米的距离,就能够顺利脱离子弹的范围。
浓雾或许会影响视力,但视力对于空间系异能者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哪怕视线受限,也能够依靠异能感知精准传送。
果戈里轻巧地落到远离枪声的街道,没等他把臂弯的青木换一个姿势,一道近乎要溶于雾气流动中的轻响自耳畔响起。
这种声响轻微的像是错觉,但经验丰富的人却能够一瞬间识别出这是源自于什么的声响。
在雪白外套扬起的那一瞬间,冲天的火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紧随其后,像是有人蓄谋已久在这片区域都安装了炸弹,以至于他近乎刚落地,就有热浪自身后袭来。
哪怕是果戈里,此刻也不由得开始思考袭击他的人到底把炸弹安了多少的区域。
爆炸的连环声响在浓雾中传递,近乎所有位于高处的人都能够看见不远处在浓雾中闪烁的橙色微光。
一圈接一圈的强大气浪近乎要吹散这片区域覆盖的白雾,无数碎石在半空中飞舞,连带着周围的建筑也一同受损。
“哇哦。”
站在高处旁观战局的太宰治看见如此大手笔的一幕,逐渐为自己刚刚做做表面功夫的做法反思了一秒,随后嘲笑起费奥多尔展现给他的“认真”。
这一环接一环看似是必死局,但对于空间系异能者来说却未必,更别提对方手里还有个即将苏醒的、掌控这个世界的空间系异能者。
既然青木的苏醒与海水汽化同步,那对方理应早就该醒了,哪怕有着一定的延迟,也会在本体面临巨大危机时及时苏醒。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宛如丝绸的白雾朝着爆炸中心迅速笼聚,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疯狂搅动着笼罩在伦敦的浓雾,原本火光冲天的地方如同密不透风的茧,将一切都牢牢包裹。
处于浓雾中心的果戈里只觉得自己近乎要丧失所有感知,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畅,怀里的青年好像消失了,又好像没有,原本袭向他的热浪在此刻被尽数抵消,只留下独属于白雾的凉意。
大量的白雾在他周围浓缩到极致,又在下一刻爆发,比之前爆炸要强千百的气浪向四周迅速扩展,瞬间将周围一切建筑夷为平地。
周围又恢复了寂静,笼罩在伦敦的浓雾终于消散,天空之上一直掩藏着的建筑也终于在所有人的视线中露出了全貌。
第102章
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座庞大无比的城市, 城市通体散发着暗绿色的幽光,这种光芒并不是城市中居民的活动痕迹,而是建筑本身所飘逸出的无机质冷光。
这座城市的构造方式超越了人类目前已知的所有原理, 更为奇异的是,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 能够看见的都只有牢牢紧闭的沉重石门, 以及门两端掩藏在暗中模糊了轮廓的神秘雕像, 古老的石门上镌刻着众多繁丽的花纹, 远远看去像是扭曲纠缠在一起的触手。
暗沉的绿色幽光囊括了整个伦敦, 不断游动的模样如同极光, 但极光可不会给人带来如此之强的不详,仿佛下一瞬那扇沉重古怪的大门就会打开,从中涌出众多令人恶心又头晕目眩的不可名状之物。
压在头顶的未知建筑让所有看见它的人都不由得生出几分喘不过气的压迫感,无论是对城市中未知之物威胁程度的构想, 还是对那座城市如果坠落下来会将伦敦压成纸片的猜测, 都让他们多了几分要结束这一切的紧迫。
亦或许, 这份紧迫并不来仅仅只源于这些,还来源于他们都未曾注意到的——人类从内心深处所涌出的, 对未知异物的排斥与恐惧。
只是还没等他们主动将视线从那座庞然大物上移开,周围接二连三重物落地的声音让他们不得不转移注意力。
——像是神明收回了恩典。
无论是在雨中复苏的亡者,还是在这场伦敦之乱中受到致命伤却仍旧幸存的生者,都伴随着雾气的消散而一同逝去。
伦敦自降雨后而消失的死亡概念在此刻骤然降临。
早有准备的死亡并不会引起人的恐慌, 但死亡概念消失的时间持续的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人的警惕期,因此,在现在骤然爆发的众多死亡让他们都有些猝不及防, 也使得心底生出对未知变故袭来的恐慌。
为什么会突然死了?又为什么突然能死了?原来他身边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吗?为什么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对方是如何死的了?啊……难道对方当时的伤足以至死?
伴随恐慌蔓延而出的,还有茫然。
众多负面情绪交杂在一起, 已经无关异能者之间、各个组织之间的纠葛,打破了异能组织与普通人之间的界限,无差别的情绪传染让这座城市坠入彻底的混乱与无序。
……
昏暗的地下室内。
身形佝偻、披着灰色斗篷的人挣扎着进入窗外投射进的幽光之中,他情不自禁地朝天空伸出干瘦到宛如枯枝的双手,想要捧住那无形的幽光,浑浊的眼眸在阴影中溢出兴奋与狂热,呼吸声也沉重的宛如破旧鼓风机。
从嗓子里挤出的嘶哑嗓音像是巫师的诅咒,却裹挟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喜悦与荣幸。
“拉莱耶……哈哈……降临了……”
“我就知道我们能成功……你瞧,你们瞧啊……要醒来了,只要扣响大门……只要……”
“呈上祭品……”
“哪怕是世界,也只在一念之间……”
灰袍人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他的侍从收入眼中反馈给阿加莎。
阿加莎一边听着侍从汇报灰袍人的举动,一边望着那座似近在咫尺又似遥不可及的怪异城市,在她摆手让对方下去的那一刻,威廉异能被解除的信息接踵而至。
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也摆在眼前。
她判断出错了。
并不是错在她下令使用特异点武器把海水汽化导致青木有机会解除异能醒来,而是错在她判断错了对“拉莱耶”所能造成的影响。
能够在横滨众多势力之中、在费奥多尔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外界视线窃取到「书」的人理所应当该有着独特的过人之处,因此阿加莎从来没有想要利用威廉的异能一直让青木沉睡下去过,她只不过是想利用这一点让对方反过来借助自己的行动解除沉睡异能,这样对方就不会有余力去阻止自己提前揭开“拉莱耶”的全貌。
这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也都按照她预想中的那样发展。
拥有「书」又与“拉莱耶”有着众多牵扯的年轻首领敏锐、或者说是利用某种手段察觉到了自己的行动,为了以防万一在陷入沉睡前通过「书」影响了水汽的温度,使本该是高温的水汽化为了雾气,利用这一点创造出了醒来的“因”,她不清楚对方具体是怎样书写的,但只要中了异能,对方就注定没办法影响“拉莱耶”露出全貌。
也正因为相信对方的能力与对方下属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她才会选择直接蒸腾海水,毕竟无论怎么说,她都是隶属于女王的「钟塔侍从」近卫骑士长,不可能彻底无视伦敦普通人的生死,既然选择为了不让那些组织起疑而把普通人牵扯进来,那么她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放弃他们。
在「全知之眼」得到的资料中显示他们的一切基本材料来源于一位特殊的异能者,虽然当时没有人看见这位特殊的异能者特殊在什么地方,但只要是异能者,那特殊一点也很正常,毕竟异能本身就千奇百怪,这让她产生了所谓的超越异能体系的力量也只不过是特殊异能与异能之间产生的无法被异能无效化的某种特异点。
但现在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哪怕是异能产生的特异点,只要无法被异能影响、只要他们没有任何手段反制,那就是超越异能体系之外的力量。
阿加莎预想过“拉莱耶”能够产生的影响,只是当她真正看见的这一刻,映入眼帘的城市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庞大的城市一眼望不到尽头,无论在伦敦哪个地方去看,所能看见的仍旧只有牢牢紧闭的沉重石门,以及掩藏在石门之后无法判断究竟是建筑影子还是暗沉星空的模糊轮廓。
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的建筑里如同掩藏着众多「星之彩」事件中的东西,也如同某种怪物的巢穴,沉睡着无数更为恐怖的存在。
现在阿加莎有点相信那个灰袍人的疯言疯语了,如果沉重的石门打开,里面沉睡的东西跑了出来,祂们所能造成的精神影响确实有可能干扰到整个世界。
在意识到自己情绪被放大、开始变得不正常的一瞬间,阿加莎下达了命令。
——绝对不能让这个东西跑到现实去,要在石门打开之前,结束掉这一切。
……
幽绿色的建筑将这个世界都晕染得诡谲绚丽,奇异的色彩让人近乎产生坠入梦境的错觉。
一片废墟中万籁俱寂,视野中占据了一切的熟悉建筑无声地浮在高空,比三年前的更为清晰,像是模糊的印象终于找到了源头。
一道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寂静,果戈里微微侧头,从口袋里拿出了被自己遗忘已久的手机,不健康的电量让手机屏幕变得有些暗,但也足够让他看清楚屏幕中的文字。
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耳边由寂静产生的嗡鸣中响起了清晰熟悉的嗓音,驱散了一切似而非似的模糊声源。
“果戈里,你知道‘命运’吗?”
果戈里循声望去,发现原本捞在臂弯里的青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站在自己身侧。
一片废墟中只有两人脚下的地面仍旧完好无损,对方雾霾蓝色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之上的建筑,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嗯……命运啊……”果戈里已然从眼前熟悉的建筑与对方的问题中联想到了什么,他笑眯眯地点头,“知道哦。”
“那你是相信命运是注定的,还是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回答,青木言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是后者吧,如果‘这世间的一切事物的发展与结局都是注定的,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改变’,那未免有些太束缚,也太绝望了,显得一切努力和挣扎都是用于埋葬悲剧的笑话。”
“没错~!不愧是小青木,我们果然很契合——!”
果戈里脸上的笑容不变,口吻也仍旧热情,但那双不同程度的异色金瞳中却流露出几分危险的观察,仿佛只要青木言表现出任何偏向前者的意图,他就会表现出失望的、与之前不同截然不同的两极态度。
青木言轻笑了两声,“确实是这样呢。”
在尾音落下的那一刻,青木言情绪随之转变,嗓音重新变得平淡,诉说起了所谓的命运,“我无数次梦见它,也无数次打开过那扇门,每一次那扇门之后都会呈现给我不同的画面,有时伦敦繁华的街景,有时充满生机的森林,以前我分不清那究竟是我记忆中的碎片,还是我创作时溢出的想象,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成为了我创作的灵感,只是,当我现在不再创作却仍旧频繁梦见这些、在现实中产生似曾相识感时,我忽然意识到,它们正在变成‘未来’,或者说是有东西在向我透露‘未来’。”
果戈里若有所思地问道:“是小青木你得到的那些‘试验品’?”
“不仅仅是这个。”青木言微微摇头,“在我得到‘试验品’之前,我曾通过异能,在另一个世界窥见过‘未来’,预见过我死亡的命运,命运是一种很恶趣味的东西,我想改变既定的命运,于是接触到了这个能够梦见‘未来’的能力,每当我没有得到想要的‘未来’,那种不甘的情绪就会催化出我失败的缘由,在我的梦里反复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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