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任克明呢,一直都是个大忙人,只有回家躺到黎昌身边的时候才像短暂得到了片刻安宁一样,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唇角也不紧绷了。
好是好,就是吧,他太以黎昌为生活支柱了,倘若哪一天黎昌突然撂挑子不干给他玩个消失,嚯,那他的世界就彻底天崩地裂了。
吴妈确实把这俩人看得很清楚,但不管看得再清楚,说回去,说到底,她终究是个局外人,不能左右两人之间的相处。
但如果要她来给个意见的话,她倒也能给。
给黎昌的意见就是,不要再想入非非,抓紧眼前人。
给任克明的意见则是,不要把眼前人抓得太紧,抓太紧了,就是猴子也知道咬绳子往外逃的。
到时候再想挽回,可就晚咯!
这天吃完晚饭后任克明留下来和黎昌一起睡觉,两人很平静地躺着。
任克明的手从背后紧紧抱住黎昌,就像是小孩子抱那种陪伴入睡布娃娃一样,不容许任何人从手中抢走。
黎昌虽然被锢得有点难受,但也不挣扎。
因为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任克明很累。
毕竟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过程中还要提防对他并不看好的亲戚,能不累吗?
更别提还在这期间和自己吵了一架。
想来,从黎昌上一次给任克明打电话的时候起,这人就已经是这样一种疲惫的状态了。
黎昌于是转过头去亲了亲他紧蹙的眉间,说:“睡觉呢,别想太多事了。”
任克明那眉被他这样一吻,倒还真像起了作用一般缓缓释开。
“嗯。”他锢着黎昌的手松了一些,鼻子蹭上他的耳后,忽然闲聊似的问:“最近在剧组怎么样?”
他这问题,其实是就着上次张平那事问的。
这事给任克明留下的阴影属实有些巨大,一想到黎昌被人觊觎,又这么容易被人骗走,他就害怕,打心底里的害怕。
但他毕竟不能把黎昌每天栓个链子锁自己身边吧,所以只能试探地问问剧组里还有没有这种情况。
发现苗头就好制止,晚了只会酿成大祸。
黎昌却像被提醒起了什么一样,整个人一激灵,坐起身就从床头柜摸手机。
我去!
今天是请假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复工了!
他掀开被子小跑到梳妆台面前,对着镜子把自己的脖子左看右看,然后转过头来很是愤恨地看向床上的任克明。
任克明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有些搞不清状况,问:“怎么?”
黎昌扯了扯衣领,挺起脖子对他说:
“明天要上镜,你把我脖子咬成这样,怎么办!”
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那任克明就爱咬脖子,难不成做到欲罢不能的时候黎昌还能拿块布把自己脖子围起来不让他咬啊?
对此,十八岁的黎昌心间惴惴,生怕一回到剧组就被经纪人和导演轮番攻击。
可不曾想,自家经纪人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早已是见惯大风大浪的。
一点小吻痕算什么,她见黎昌鬼鬼祟祟围着围巾上车,立马就心领神会了,大手一挥招来后座的化妆师:
“上遮瑕!”
就这样,黎昌到达剧组的时候整个脖颈洁白如雪,丝毫看不出来半点昨晚任克明努力的痕迹。
就是有点黏糊糊的,黎昌想,老忍不住去摸脖子。
反正既然看不出来,那这戏就正经开拍了。
张平的角色被替掉,换了另一个实力派演员。
黎昌跟这演员对戏特能进入状态,有些时候台词说完了,镜头都关了,他还觉得自己真是那主角,在警察学院里念书呢。
原来演戏真这么好玩。
黎昌于是越发对这个剧本上心了,上心到休假都不怎么回东郊宅子,一心只陷在怎么演好这部戏里。
戏演着演着就到了一个阶段,这阶段里,主角的人生陷入低谷,整个人清瘦得不行。
王导这时要求黎昌在原本的体重上再减五斤左右。
其实五斤并不算是什么难事,少吃几顿饭,多锻炼锻炼,很快也能下去,但问题就是,黎昌在这五斤之前本身就已经减掉了十斤。
原本就瘦削颀长的身材这时候薄得像片纸,就连已经在逐渐消肿的脚踝和小腿相比都显得粗壮了。
经纪人说,要不别减了?
黎昌却咬咬牙说,减吧,不减演不好。
于是黎昌又过上了只吃几片菜叶的生活,一心扎进剧本里镜头前,全然不知道自己好像完全把某件事给忘了。
那就是,东郊宅子里还有个人在等他,等他忙完回来,等他的脚不再痛。
直到一周过去,宅子的人实在等不动了,就给黎昌打了个电话,黎昌没接到,是经纪人接的。
“诶,任总呐,您等等,小黎没拿手机,我给他送过去。”
任克明嗯了声,静静等着。
一阵窸窣颠簸后,那边传来声音了,不过仍旧不是黎昌的,而是王导——
“不错,加油,再多吃几天菜叶,咱们争取早日阶段杀青!”
待到黎昌笑呵呵从经纪人手中把电话接过来,一看来电显示,忽然心底就直觉不好。
“……老公。”他小心翼翼地叫。
任克明没回答他,只说:
“今晚回家吃饭。”
声音冷得像冰霜。
黎昌啥也不敢多说,转头给王导请了个假就屁滚尿流地跑回东郊宅子了。
从剧组回去的路用了三小时,到家时已是傍晚八点半。
黎昌心惊胆战地进门,转头就看见任克明那挺拔厮称的身影端端坐在餐厅饭桌前,一双眸就那样不冷不热地把他给盯着。
黎昌吞了下口水,走到餐厅,对任克明脆生生叫:“老公……”
任克明没说话,盯了他几秒后勾了勾手,示意他走近点。
黎昌很听话地走近了。
一走到任克明身前,就被对方大手一揽,紧紧勾住了腰。
黎昌没料到,惊呼一声,扑进他怀里。
本以为接下来要进行些什么事儿了吧,谁知任克明竟然没有动作,只是手在他细得跟个竹竿似的腰间掐了掐,又向上摸了下他的肋骨,然后皱着眉头说:
“瘦成什么样了,吃饭去。”
黎昌这下却不听话了。
“不能吃。”他说:“我有戏……”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敢在任克明面前说出这句话的!
任克明的眼神当时就冷了几分。
“不吃,信不信我让你没戏。”
黎昌吓得,立马就从他身上下来坐到对面,嘎嘎刨大米饭。
他其实也确实是饿,一会儿的功夫就连吃了两碗。
但主要是怕任克明刚才那句话,要是他真不让自己演了怎么办!那么好的剧本!
就在他要刨第三碗的功夫,任克明忽然说话了:“黎昌……”
黎昌一抖打断他:“我都吃下去了,你还要怎样!”
这一打断抬头,才发现任克明的眼睛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红了,闭着绷直的嘴不再说话,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他的真丝手帕,擦了擦眼角。
那眼神,分明里边有泪水,但就是让你觉得还有着比泪水更要命的东西。
黎昌这下是真怕了。
“我吃,我吃……”他说。
晚了。
任克明站起身,对他说:“晚上吃多了不好,上楼吧。”
那话语乍一看体贴极了,只有黎昌自己知道这句话有多要命。
上楼,就意味着要睡觉了。
和生气的任克明睡觉,是没那么简单的。
第29章
确实不简单。
这天夜里黎昌洗干净后颤巍巍出来, 就见任克明从另一间屋刚洗完澡回来。
明明还在擦头发呢,视线却在自己身上停留,由上到下,最后停在黎昌腰上那块掉着的浴巾那。
“解了吧。”他轻飘飘说。
黎昌那敢不解吗?当下就上手解开了。
本以为任克明要有什么兽性大发的举动吧, 谁知人家就盯着那看了几秒, 然后皱着眉说:
“都没肉了。”
黎昌听见这句话眼睛都瞪大了。
哪没肉?
他说自己哪没肉?
“不是, 我哪没肉了?”黎昌头一次知道短短三寸舌能说出这样冰凉的话语。
“说你后面。”任克明说:“不是前边。”
黎昌立马缓了下。
哦, 不是前边啊,那还差不多……
不对!
“我一个男的……”他小心翼翼坐到床边, 嘀嘀咕咕说:“要那么多肉干嘛。”
然后就捡起旁边的浴巾想重新给自己遮上。
然而脱下来容易,再遮上可就难了。
任克明很快就让他见识了要那么多的肉能干嘛。
第二天早上起来, 黎昌窝在被子里崩溃了。
照任克明昨晚那架势, 他现在都不敢去看自己脖子上得有多少痕迹。
一会儿handjob, 一会儿blowjob,甚至后来黎昌实在太大声, 任克明还用他那真丝手绢把黎昌的嘴堵住了,只能听见手绢后面呜呜的声音。
取下手绢后, 他又一次践行单词,摸着黎昌的头发温柔到变态地说:“宝宝, 这个也吃下去, 好不好。”
黎昌被那声宝宝叫得双腿一颤, 心说自己难道还能说不好吗!
毕竟……之前又不是没吃过。
身旁的人似乎早就起身离开了,黎昌就把头埋在被子里迟迟不起来。
咋办啊,又要找化妆师遮瑕了,能遮住吗?
咬唇想着, 忽然一只大手伸进被子,把他捞了出来。
“睡出来。”是任克明:“头憋在里面不好。”
黎昌睁着双大眼睛, 特懵逼地把男人看着。
他居然没走?
啥时候回卧室来的,自己怎么连脚步都没听到一声。
任克明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他又在出神了,揉了把他的头发说:“起床吃饭。”
黎昌下楼后,发现今天的早饭不是吴妈的手艺,估计又是任克明自己下的厨。
顶着任克明半强迫的目光,黎昌无可奈何地吃了两碗小米粥外加一鸡蛋。
对面那人这才像略微满意一样,开始缓缓用自己的餐。
完了,黎昌想,这等回了剧组又得再吃多少天菜叶才抵得回来啊。
任克明却像看透他在想什么一般,边垂着眼帘切盘子里的白黄鸡蛋,边说:“回剧组后也好好吃饭,不准再减。”
黎昌被这样提醒,嘴上特乖地说:“知道了。”
然而心底其实想的是:
不行,还是得减,我有没有好好吃饭,你又不知道。
任克明那手忽然就伸过来,用餐刀点了点他眼前的那片桌子:“每天报备三餐,肉蛋奶一样不能少。”
“白天少吃多少,晚上就回家来等着我喂你多少。”
最后那四个字说得一字一句,句调缓慢极了。
黎昌想到昨晚的事,总觉得他这句话是在一语双关,不禁抖了一下,想:
这话应该是说着玩的吧?
毕竟真要实践起来,那任克明……
能吃得消吗?
任克明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当场就得再让黎昌加餐了。
好在他确实没这个读心能力,黎昌乖乖吃完早饭后他逮着人再啃了啃嘴就放人走了。
上剧组车前黎昌回头,就见任克明一身白色睡衣站在门口送自己,忽略掉那自带威慑力的气场,就说这副模样和做的事吧,真有些像依依惜别的小媳妇。
搞得黎昌都有点儿不想上经纪人车了。
一步三回头上车,关上门黎昌就对后面的化妆师熟练地说:“姐,遮瑕。”
化妆师也熟练地拎起化妆包过来,然而端着遮瑕对黎昌左看右看后却说:“弟,遮哪啊?”
黎昌说:“脖子啊。”
化妆师:“没有啊,洁白无瑕。”
黎昌愣了,接过化妆师的镜子看了看自己脖子。
我去,当真没有!
他沉思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昨晚自己在半推半就的时候曾对任克明说过一句:“别咬脖子,明天有戏……”
那时任克明一刻也没停地在他的脖颈间落吻,模模糊糊地应:“好,那换其他地方……”
黎昌还以为这人是在哄自己玩呢,毕竟他那嘴当时可一刻也没停下。
现在看来,好像确实是没有咬出任何痕迹。
好吧,黎昌想。
可不咬脖子,那任克明口中的其他地方又能是哪呢?
黎昌左思右想都没能想出来,待到了剧组后,想着想着就开拍了,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还得是下午的时候,黎昌有场戏得踮脚伸手去书架上取档案袋,一伸手吧,腰间白皙的肉露了一小半出来。
当时王导就叫停了。
黎昌特懵圈地转头问:“咋啦?”
王导扶着额头不说话,一旁的经纪人这时驾到,指着黎昌腰上那片壮观的吻痕说:
“化妆师,上遮瑕!”
……
反正剧组的日子就是这样,黎昌好好拍戏,和王导商量了后没再过分减肥,时不时回家去哄哄那个非要喂自己东西吃的爱哭男人,一个多月也就那么过去了。
脚踝好了,戏也拍完了。
阶段杀青的最后一天,黎昌在房间里和经纪人收拾行李,这时王导忽然来敲门。
王导说:“小黎啊,这个月辛苦了,进步很大。”
黎昌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跟着您学到了很多,下个阶段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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