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他说:“答应过你脚好了就去。”
“走不开,也要走开。”
第31章
出发的这天, 是张叔开的车。
院长妈妈姓白,叫白秀兵,老家就在首都的隔壁市,张叔也是这个市的人, 故而这趟出行方便多了。
黎昌靠在车窗边看剧本, 没敢往任克明那边靠, 昨晚这男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那架势,黎昌现在想来都吞口水。
刚上路没一会儿, 还没出首都城呢,就听任克明接了个电话。
一开始接电话前还是很放松的神色, 听了两秒后那双眉就微微蹙起来了, 再一分钟后, 沉声对电话对面的人说:“好,我知道了。”说完他抬腕看了眼表:“二十分钟后我会过来一趟, 你把东西守好。”
黎昌放下手中的剧本,问:“咋啦?”
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任克明摇了下头:“没事, 我回公司取份文件,取完后我们们继续出发。”他看向驾驶座:“张叔, 先掉头吧。”
车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从出首都的路上掉头回到市区。
黎昌见任克明好像并不打算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便看回手中的剧本, 不过眉头这时却像跟着任克明一般也皱起了,咬着唇一副疑虑重重的样子。
任克明见状,以为他是在担心还能不能顺利去见白院长了,柔了点儿声音说:“答应你去, 就会去的。”
黎昌却说:“我知道。”
他抬眸,对上任克明深邃的目光说:“我只是在担心你。”
任克明眸底的光怔了一瞬, 下一瞬涌动,说:
“没事,只是任庆回来了。”
任……庆?
黎昌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但还没待回想出来,就听任克明继续说:“我这边的弟弟。”
……黎昌这下立马想起来了。
任庆,就是任老爷子的第二个儿子,任家人口中的二崽子!
“他从国外回来了?”黎昌问:“他不是还有一年才毕业吗?”
任家二少不学无术,在国外撒着绿钞票玩艺术,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据说还风流成性,耽误了好几个姑娘的身体。
当然这都只是传闻,但就黎昌之前跟着任克明回任家那次他二姑说的话来看,好像这些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
“退学了。”任克明说:“他主动退的。”
主动退的?
那……
“他回来,是要和你争……?”黎昌迟疑地问。
任克明垂了秒眼睑,摇头:“无所谓,也不缺任家这笔钱。”
回国十年来,任克明的能力不管是任家人还是其余局内人皆是有目共睹,他即便不再掌管任氏集团,也能凭自己打出一片江山。
甚至,可能比任氏更加壮观。
只是说如今的任克明虽能力尚在,不离开任家这个背景,总归是好许多的。
毕竟,他也不是孑然一身,放手一搏前,还得考虑着身边的人。
他不想让黎昌因为自己而跌倒。
车驶回到任氏集团大厦之下,任克明迈出长腿下车,一袭纯黑色西装,步履风火地走进大厦。
黎昌坐在车里挪了两下屁股,挪到那边车窗,视线一转不转地追随着任克明的背影。
这身材,这气场,啧啧,一看就是那种平时坐落地窗办公室,随便牵个合同就是上亿流水的大老板。
哎哟,真帅……
黎昌趴在车窗上看着任克明的最后一点衣角消失,还回味了许久,这才恋恋不舍地想把头转回来。
然而这时,车窗旁忽然走来一个身影,按上了车门。
黎昌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门把自己塞进了车里,惹得黎昌急忙后退屁股,靠到另一边车窗。
进来的是个男人。
这男人穿得特奇怪,一身花花绿绿的,十分古怪又惹眼。
如果说任克明是风雅骚包,那这男的就是毫不风雅的纯骚。
太辣眼了。
黎昌收回惊后,打量了他两眼。
目光移到脸上的那刻,差不多确认出来这人是谁了,但还是问:“……你谁?”
并且靠在门那边的手还悄悄摸上门把,随时准备下车。
那男人看了眼他的手,嘁笑了声:“你不认识我啊?”
黎昌没回答他,握着门把不放手。
男人见状念叨了句:“……没趣,我以为你多漂亮呢,也就这样。”
黎昌有点不想再跟这人再共处一个空间内了,握着门把的手刚想用力,却被男人一声打断:“诶,等等。”
“你别着急走嘛,”男人说,“搞得跟我是什么坏人一样。”
黎昌:……
这样直接闯进别人车里,你不是坏人难道我是吗?
这男人忽然凑近了点,盯着黎昌的眼睛说:“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黎昌这下真受不住了,手一用力就打开车门,手脚特麻利地站出车外。
那男人也紧随其后下车,盯着黎昌啧了声。
黎昌也盯着他,似乎沉思几秒,后退两步,说:
“这是你哥的车,你不该上。”
那男人闻言愣了一下,笑了:“什么我哥的,都是任家的钱,我凭什么不该上?”
“倒是你吧。”任庆停了几秒,上下打量了下黎昌:“你凭什么坐任家车里边?”
这话一出,还真是把黎昌问住了。
对啊……自己又以啥身份坐里边儿?
思忖几秒后,他硬着脖子说:“你哥……你哥是我老公。”
任庆这下是真笑开了:“老公?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就去抱自己的肚子,跟笑疼了一样,搭配上那身花花绿绿的奇怪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都有点过于前卫。
黎昌于是又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
“哎我去,我真没怎么听过哪个男的叫另一个男的老公的……”他笑得哎哟着去扶自己的脑袋:“你们这种人真好笑,那你叫他老公,你是他什么?诶你别说话,我想想啊……”
“诶,我知道了。”他指着黎昌:“媳妇!是不?”
话音刚落,黎昌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听一句沉稳男音从后方传来——
“黎昌。”
黎昌立马侧头去看,果然是任克明终于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封文件袋,眉头紧蹙,不怒自威。
他立马绕过车,往任克明那边跑去。
任克明微微侧身一步,一片宽肩将他护在身后。
要是平常,黎昌肯定是不愿意被任克明这样护着的,他自诩不是什么矫情怂货,不需要谁这样保护。
但是现在不一样,对面那人明显精神不太正常啊!
……还是就这样乖乖躲任克明后面比较好。
他越过任克明的肩头去看车对面那个花花绿绿的身影,只见那身影脸上的笑此刻是消失了,转过身来和任克明面对面。
一双眼里丝毫没有寻常人见到任克明时的那种不自觉的恐惧。
反而嚣张至极。
“大哥。”任庆双手插兜:“下午好啊。”
任克明扫了眼他插兜的手,十分敷衍地嗯了一声。
嗯完就轻轻开口:“上车。”——这话是对身后的黎昌说的。
任庆却特耳灵地听见了:“别走啊。”
他吊儿郎当的朝黎昌的脑袋顶挑了下眉说:“大哥,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吗?”
“没必要。”任克明拒绝得很果断。
黎昌却在他的身后怔了一下。
……什么叫做没必要?
就是,任克明觉得自己没必要被介绍出去吗?
黎昌瞬间就往后退了两步,却被任克明一把捞住手腕,紧紧攥着。
任庆在前面说:“没必要?好吧,我觉得也是,一个靠车祸上位的,啧,确实没必要……”
“任庆。”任克明忽然打断他,攥着黎昌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黎昌这时候想挣,却挣不掉,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另一只手去掰这个说自己没必要的男人的手时,却听男人说:
“我的没必要,是指你没必要被介绍给他认识。”
任克明的声音冷得如倒春之寒下的一抹大风。
他说:“你不配。”
说完,他牵着黎昌就大步流星朝车旁走去,而黎昌还是一脸蒙圈的状态。
这时只听任庆说话了:“大哥,你误会我了。”
他的声音里少了先前的几分吊儿郎当。
甚至倘若去看他的脸,会发现那张与任克明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孔之上,一双黑眉也是紧锁着: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八年前的那场车祸,与我无关。”
任克明一瞬间顿下步子。
黎昌没来得及刹车,直当当撞在他的背脊之上。
背脊肌健硕僵硬,黎昌撞得有些发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任克明的大手摸了下额头。
抬头去看对方,发现那冰凉的眸里带着独有的关切。
“你先上车。”任克明说。
黎昌愣了一下,迟钝地点点头。
在任克明和任庆的注视之中,他朝车上走去,上车前又回头看了任克明一眼,只见他的眸色已恢复到那片一贯的凛冽之中。
狭长的眼终于越过车,落在对面的任庆身上。
那种眼神,仿佛是在施舍。
任庆的神色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接受着来自自己这位大哥的眼神,感觉像是一柄利剑刺在额前,分明想要再说什么,却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许久后,只听任克明说:“这件事我不想再提,总之,”
“管好你在任家的狗。”
声音冰冷,不带分毫犹豫与怜惜,语落便长腿一迈朝车走去。
车上的窗户没有摇起,黎昌看着任克明挺拔的身姿再次进入车内,目光急忙投向他的脸孔。
那熟悉的面容之上,剑眉再次紧紧蹙起,如同一尊尘封的冰山。
黎昌想问,没事吧,但没问出口。
他只朝任克明坐近了些,用自己的手握上他的手。
任克明这才像忽然回神般看向自己的手,看清是黎昌后,紧蹙的眉头骤然一松。
“没事,”他声音低低,回握住黎昌,“张叔,开车吧。”
“继续出城。”
车子于是重新点火,朝外驶去。
拐弯之时,黎昌透过任克明那侧的车窗看见了还站在原地的任庆。
任庆愣愣站着,和他对视。
一秒即逝。
……
首都到邻市用不了多少时间,到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左右。
车窗外的天已逐渐泛上霞色,下车后黎昌戴上口罩,任克明在前面办理酒店入住手续,一直到上楼,黎昌都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后面,跟得紧紧的。
进电梯后,只有他们两个人,黎昌于是伸手去勾任克明的手。
除了在英国那一个月,他和任克明似乎从来没一起出过门,上一次像这样在外面牵手,也都是那个月的事情了。
而且那时还都是任克明先伸手。
他一般是用大掌将黎昌的手紧紧包裹着,温暖而干燥的掌心伴随着海岸的风,倒还挺让黎昌无法拒绝。
反正从那时的经历来看,任克明似乎很喜欢在外面牵手的这个举动。
黎昌便想接这个来安慰一下他。
但他脸皮薄,一直到密闭的电梯里才敢主动牵上去。
触碰到任克明指尖的那一刻,对方手指下意识弯曲了一下,随即投过目光,眉弓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怎……怎么了。”黎昌见状问。
任克明的眸在他微红的耳尖上停了一秒。
“没事。”他说。
含着冰碴似的神色终于露出些许柔意,但也没去回应黎昌的牵手。
黎昌脸皮薄得,被他这一笑给笑得耳根更热了,嘟嘟囔囔:“不想牵就说……”
“没有不想牵。”任克明说:“这在公共场合。”
公共场合?黎昌真是听得一愣,这就俩人的电梯里还能算公共场合啊。
……好吧也许算,但是他俩只是牵个手而已,也没那么伤风败俗吧!
“有病。”黎昌嘀咕吐槽:“这么有包袱,该换你去当明星。”
按说任克明此刻的心情算不上好,听到他这声嗔骂却也没恼,倒是嘴角翘得更高了。
“你不喜欢在外面牵手,我照做而已。”
黎昌听这话,当时就想问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但转念一想,十八岁的自己没说过,不代表二十八岁的自己没说过。
二十八岁的自己都坐到视帝这位置上了,确实有可能更注重这方面。
行吧,不愧是未来的自己,还真是心细缜密。
眼看电梯要到楼层了,黎昌于是收手说:“不牵算了。”
任克明却一把追住他的手:“谁说不牵?”
说完毫无预兆地上前一步,猛然间将黎昌抵在墙板之上,大手带着他的手按在头顶上方。
“谁说了,嗯?”
气息交融,侧首要去咬黎昌的耳垂。
黎昌没躲,因为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然而牙齿接触到耳垂的一瞬间,忽然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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