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辞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地说了下去:“我也很早就注意到你了,从我们还是校友的时候,就喜欢你。”
凌景从眼睛亮亮的,他凑上去用鼻尖磨着宁辞的鼻尖,用气音轻轻说:“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呀?”
“我……”宁辞几乎能感觉到凌景从的嘴唇张合,他和凌景从对视半晌,咽了好几次唾沫,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凌景从直起腰,拉开他跟宁辞的距离,翘起嘴角说:“原谅你了,那你喜欢我的话,就跟我表白吧。”
“嗯?”宁辞愣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向凌景从,对方冲他挑了下眉毛,声调上扬:“我等着呢。”
这回他确定自己听清楚了。
不过听清楚之后,宁辞觉得自己肩背都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开始飞快地组织措辞。
“凌……”第一个字说出口,他突然就卡住了,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凌景从。
叫凌总,好像显得太生疏了;直接喊名字,似乎又有点生硬……宁辞停顿的空当,凌景从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似的,接着他的话说:“凌同学吧,我喜欢这个称呼。”
“好,”宁辞看着他点点头,轻声念道,“凌同学。”
“嗯,”凌景从循循善诱,“然后呢?”
宁辞给自己默默打气,一鼓作气地说:“凌同学,我喜欢你很久了。”
“嗯,”凌景从弯着眼睛看他,“然后。”
宁辞有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不过他看过挺多次别人表白的场景,说完“喜欢你”,接下来的台词应该是……
“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卧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橘黄色的小夜灯实在是很有氛围,散发出的光亮是恰到好处的柔和。凌景从一半侧脸罩在暖光里,另一半融在阴影中,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宁辞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室内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在这漫长又短暂的沉静中瞄了凌景从一眼,对方似乎正看着他,只是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他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凌景从终于动了一下。
他轻轻笑了一声,喟叹道:“你这也太直白了。”
宁辞没来得及答话,他紧跟着又说:“我愿意。”
“现在我是你男朋友了。”凌景从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一手按在宁辞的肩膀上,低头看着他,轻声说,“我真的超喜欢你的。”
宁辞仰头看着他,轻轻咬着下唇,“我也是。”
“好了,”凌景从抬起手,把小夜灯调到最低档,卧室的光线瞬间变成一片朦胧的黑,他贴近宁辞的脸,说,“快休息吧,我去隔壁睡,明天见。”
“好。”宁辞在浅淡的光亮下紧紧盯着他的侧脸,“明天见。”
他重新躺回床上,只不过大脑一直都处于亢奋状态,宁辞闭着眼,刚才他自己说过的话开始不断在脑海里回响起来。宁辞拉起被子蒙住头,在头晕的加持下渐渐睡了过去。
凌景从站在自己床边,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皱起了眉。
“喂?”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把人带去哪儿了?”
凌景从简直想隔着电话对他翻白眼,“他不喜欢你,他讨厌你,你以后离他远一点,行吗?别到处问问问的,你以为你谁啊?”
“我——”凌响和被他一连串的诘问给搞晕了,他刚插着缝蹦出一个字,凌景从接着打断他说:“我就是喜欢宁辞,你以前给过他钱是吧,我连本带利还给你,你以后离他远点,知道吗?”
他一连串地说出这些话,觉得心底无比畅快,凌景从停顿了一下,电话另一端寂静无声,凌响和居然难得地没有反驳他。
“听到了吗?”凌景从喘了一口气,“以后别再来找他。”
那头沉默了一下,凌响和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凌景从扔掉手机,仰头躺倒在床上。
·
也许是吃了药的缘故,宁辞这一觉睡的格外沉,他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凌景从已经不在家里了。
沙发前面的小茶几上放着一部手机,旁边是一张纸条:
——卡已经补好了,好好休息,我晚上回来。
宁辞拿起小纸条,慢慢侧身躺在了沙发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这一方空间就显得特别的宁静祥和。
他自己在家里没什么事做,各个屋子转了一圈,又闲着刷了会儿社交平台,迷迷糊糊睡了半下午,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宁辞蜷缩在沙发上,脸埋在臂弯里,他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咔哒一声。
他有点不太想动,于是只抬起胳膊,视线透过一条小缝隙看向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伴着楼道里的暖光一起走了进来。
“怎么睡在这里?”凌景从打开客厅的灯,把手里拎着的一个大袋子放到桌子上,“睡了多久呀?是不是还觉得头晕?”
“不晕了。”宁辞趿着拖鞋走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表,“回来的好早。”
“今天马路上特别通畅。”凌景从脱掉外套,看到他侧脸上有几道压痕,他抬手蹭了蹭,笑着说,“看来今天睡的很舒服呢。”
“嗯。”宁辞僵了下,对两人间的肢体触碰显然还不太习惯。他转身去扒袋子,说:“我去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你还生着病呢,要吃清淡一点,”凌景从从袋子里拿出几颗菜,顺便夹着几个调料瓶往厨房走,“我今天跟他们新学了一道,一会儿你尝尝,清淡又不失味道,特别适合生病的时候吃。”
“啊。”宁辞站在原地顿了一下,凌景从路过他走进厨房,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骤然拉回了他游离的思绪。
“我来吧。”宁辞走到厨房门口,透过玻璃门看见凌景从围着一个围裙,手法熟练地切着菜。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推开门走进去,站在桌案前开始择菜,“你上班已经够累了,我来做饭吧。”
“还是生病的人更累,”凌景从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把食材都处理好,开始调调料,“而且我现在是你男朋友,更应该给你做饭了。”
宁辞面色一红,小声说:“不用这样……”
“这样吧,我来做饭,一会儿吃完了你洗碗,”凌景从开始往外推他,推出去以后靠在门口看他,“这样行吗?”
“行……吧。”宁辞脖颈又僵硬起来,他点点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正常舒展一点,慢慢离开了凌景从的视线范围。
凌景从戴着个围裙里里外外地跑着,宁辞站在餐桌旁时不时地转一下盘子,整理一下菜品的位置,他越是没事干,看见凌景从就越不好意思。
“行了,都好了。”凌景从解下围裙扔在厨房里,关上玻璃门走过来,“这厨房的设备好像也该换了,前几年买了就没怎么用过,偶尔用一次还老出毛病。”
“快坐下,”凌景从盛了碗粥放到他跟前,“尝尝怎么样。”
宁辞顶着他的视线尝了一口,大概还是因为发烧的原因,他有点尝不出是什么味道。
“嗯,很好吃,”宁辞搅着勺子,对凌景从笑了一下,“你也快吃吧,一会儿粥要凉了。”
凌景从眯起眼笑着看他,两人面对面慢慢地吃完了这顿饭,宁辞站起身来收拾碗筷,“我去洗碗吧,你歇会儿。”
“好。”凌景从靠在椅子上没动,等宁辞把碗都摞在一起往厨房端的时候,他又开口说:“橱柜里前嵌着一个洗碗机,你放进去就行了。”
他转头看向凌景从,后者耸了下肩膀,说:“我刚刚才想起来有个洗碗机,正好省事儿了。”
第32章 别担心
两人吃完饭以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晚间新闻的声音不断回荡在空气中。
宁辞突然有点后悔昨天“表白”的行为了。半夜两个人的脑袋都晕乎乎的,而且前边儿都没什么铺垫,他突然就来了一出掏心窝的戏码……搞的现在两个人并排坐着一起尴尬。
“那个……”他咳了一声,出声打破这片沉默,“今天公司怎么样?”
“嗯?挺好的。”凌景从显然疑惑了一下,他说完这句,偏头看向宁辞,“不过你不在,有些事确实比较难处理。”
“啊。”宁辞应了声,继续说,“那我明天就去上班。”
“不急,”凌景从把电视音量调低,“你病还没好呢,而且有几天没去医院了,我们可以先去看看阿姨,再安排别的事。”
他率先起了话头,主动权却落在了凌景从手里,宁辞皱着眉想了一下,最近几天发生的事确实有点多,他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去医院看看闫善新的状态了。
“好,”他轻声应道,“那就先去医院。”
凌景从靠过来,毫无征兆地伸手按上他的额头,“好像好多了呢,要不我们明天就去?”
“好。”宁辞抿了抿唇,脑袋不动只转着眼珠去看他,犹豫道,“凌响和那边……”
“我会处理好的。”凌景从顺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以后都不用管他,有我在呢。”
宁辞点点头没说话,短暂的交流过后,两人又陷入到一种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里。
凌景从的手从挨上他的头发以后就没离开过,他沿着宁辞的后脑勺一路向下轻轻摩挲着,指尖在他一串珍珠似的脊骨上打转,问:“阿姨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手上的动作暧昧非常,可问的问题却又正经无比,宁辞脑袋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说:“要很频繁地进行透析,说实话……她的状态不太乐观。”
“嗯,”凌景从应了一声,摸着他的后颈,“别担心,我会请专家会诊,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谢谢。”他的体温透过脖颈的地方传过来,宁辞不受控制地不自在起来,电视播放的晚间新闻到了尾声,自动暂停在结尾处,屋子里陡然安静起来。
“不用跟我说谢谢。”凌景从关掉电视,挨着他坐在一起,“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一次天呢。”
他拿着遥控器把客厅里的灯调暗,两个人转头面对面看向对方,却无法看清对方的神色。
“我之前,有去看过几次阿姨,”凌景从像是怕他生气一样,小声说,“她跟我聊过一些关于你的事,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宁辞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想知道,阿姨生病的这些日子里,你都是怎么过的?”凌景从小心翼翼地问出声,昏暗中宁辞的眼睛闪着水光,让他的心也化成了一滩水。
宁辞很轻地笑了一下,声音也轻轻的:“其实最开始知道我妈生病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了。”
他说完这句之后停顿了一下,接着自嘲一样地说:“其实是我自己太懦弱了,什么都指望不上,还得让我妈每天都担心我。”
“一点都不。”凌景从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用气音说,“其实你特别厉害。”
宁辞笑了一下,安静半晌后轻声说:“是呢。”
他的语气很轻很慢,像是在回忆的长河中仔细拼凑,“我妈生病了以后我特别缺钱,正好有个同事给我介绍了个在酒吧调酒的工作。于是我每天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就去酒吧工作,倒也勉强能周转的开。”
他说到“酒吧”,凌景从就差不多能联想到之后的事了。他微微用力捏着宁辞的手,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然后,就遇到凌响和了吗?”
“是的。”宁辞转过头来看着他,“我一开始没答应他,后来实在没办法了。”
他看着凌景从,补充道:“而且他真的很像你。”
凌景从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他转头和宁辞对视,两人鼻息交缠在一起,他感觉到宁辞离他越来越近,最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贴在了他的嘴角上。
那是个一触即分的亲吻。
凌景从心跳如擂鼓,宁辞离开他的唇角,低下头,额头抵在他肩窝处。那是一个极度依赖对方的姿势。凌景从听到他轻轻说:“然后你就出现了。”
在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候,在他深陷不堪而又下流的泥潭时,在他马上放弃沉沦的时候……一个只存在于记忆当中的人出现了。
他撕下卑劣者的外壳,迎来了独属于自己的救世主。
“宁辞,”凌景从贴在他耳边喊他,“我早点去找你就好了。”
宁辞抵在他肩窝处没动,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安静了片刻,他抬起头,鼻尖划过凌景从的凸起的喉结,“什么时候都不晚。”
他站起身,在黑暗中显得从容了一点,抬手拍了拍凌景从的脸,柔声道:“去睡吧。”
“一起吧,”凌景从仰起头看着他,乞求道,“可以吗?”
凌景从趁他犹豫的空当,直接把客厅里的灯彻底关掉了,两人视线有一瞬间的漆黑,宁辞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看到凌景从正往茶几下面塞着什么东西,然后站起来抱住了他的腰。
“去睡吧,”凌景从的语气很柔和,却不容拒绝,“一起。”
宁辞跟他一起摸黑走到了卧室,凌景从跟他一起平躺到了床上,两人各占了床的一半,几乎没有一点肢体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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