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谁不知道他们的老板是个超级恋爱脑,助理凌诚从覃斯越创业起就跟着他了,这三年里除了那个余家小少爷,还真没有什么事能让覃斯越不淡定成这个样子。
覃斯越从会议室里冲出去的时候,凌诚便已经猜到肯定事关余家小少爷,只是没想到探子反馈来的竟然是这种消息。以这样一种方式意外知晓了余家小少爷给老板戴绿帽子的劲爆消息,凌诚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饭碗。
见覃斯越沉着脸不说话,凌诚思考再三还是打算先安慰他一下,“那人是之后才到的,根据他们两的说辞,应该是巧合遇到,并不是事先约好的。”
他话音一落,覃斯越的眉头却蹙得更深了,垂在身侧的手发出几声轻微的脆响。凌诚便自觉闭嘴了。
余年以为就近原则的意思就是从诊所出来再跨进几步远的小区,然后直接到达目的地,没想到白舟年领着他沿街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程。
他的耐心给这又闷又热的天气和身上越来越难忍受的奇痒消磨得七零八落,娇生惯养的少爷脾气也在发泄的边缘徘徊。
余年又后悔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很莫名其妙,梧州这么大,去哪里不好,怎么就接受了来自情敌的好意,还是一个他很不喜欢的完全没有把握赢的情敌。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现实让他自尊心一阵受挫,再加上身体不舒服,此刻的余年烦躁的像一头随时可能暴走的大象,一小丁点不爽都有可能让他彻底情绪奔溃。
偏又旁边走的是白舟年,那个他以前总爱拿来和自己作比较的人。今天给白舟年撞到他又狼狈又爆丑的一面,余年想死的心都有了,情绪只能忍着,根本不敢乱发,怕给白舟年留下更多丢人的笑料。
“累不累,马上就到了。”白舟年说。
一路上,这句话他已经重复了三遍了,余年都有些怀疑他根本不是想帮他,而是故意带着他兜圈子出丑。
“要不还是算了,我感觉也没那么难受了,就不麻烦你了。”余年忍着心中的不快说。
“不麻烦的,就到了。”白舟年立刻摇着头说,他把箱子换到了另一只手里提着,似乎担心余年从他手上抢走。
“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你都还没见过我住的地方呢,你都不好奇一下吗?”白舟年打断他笑着说道。
余年不想看他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也根本就不好奇他的生活,但不知怎么的,对上白舟年殷勤的笑脸,那些坚决的想要拒绝的话就变得犹犹豫豫说不出口了。他真的讨厌死自己这种不会拒绝的软弱性格了。
这次留给他犹豫的时间并不长,白舟年说很快就到了,真的就只走了一小段路,两分钟的时间都不到,他就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白舟年指着面前一所很小但装修相当别致的院落说。
这里是城中心唯一一片旧宅区,靠近街道的一侧墙是用栅栏围起来的,黑色的栅栏上爬满了粉紫色的蔷薇,院子里也种了好些花,有几盆余年自己都叫不上来名字,浓郁的香味萦绕在鼻翼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带着香气,两层小楼房就坐落在这一片四溢的芬芳中。
余年第一眼就给这房子吸引了目光,他惊讶地看一眼白舟年,再打量一遍小院子,才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吻说,“你就住在这......一片花海里。”
白舟年给他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逗得忍不住笑了,他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余年很喜欢花,但覃斯越却不喜欢,在交往的三年里,覃斯越很少送他花,记忆中他就只送过一次玫瑰,后来又送过一盆仙人掌,但仙人掌好不容易开花了又被覃斯越给丢了,就是两人住的家里也很少养些花草,光秃秃的无趣极了。眼前这样一幅景象倒让余年想到了覃斯越,心情瞬间又低落下去。
“想什么呢?”白舟年突然把脸凑到他面前问。
他靠得实在太近了。余年一抬头,额发擦过他的下巴,骤然对上他那一双浅褐色的眸子,脸莫名一热。
“你离这么近做什么?”余年慌得问他,语气都变得有些不自在。
“没事,就是头上落了一枚花瓣。”他说着摊开手掌,手心里赫然躺着一片粉色的蔷薇花瓣。
余年朝他手心里瞥了一眼,涨红着脸不说话了。
“进去吧。”白舟年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余年便没再犹豫率先走了进去。
白舟年边走边向他介绍,院子里的花,墙上的画,客厅里稀奇古怪的摆件......所有余年驻足欣赏过的东西,他都一一做了讲解并附赠一段渊源故事。
真是一个艺术家的家。余年做了这样一句评价。他被屋里空调的凉风吹着,短暂地忘却了身上还很痒这件事。
通向楼上的楼梯拐角处挂着一幅笔触很稚嫩的画,像是儿童的涂鸦,在墙上的一众名作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竟然也被白舟年郑重其事地裱起来挂在墙上。余年走过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但考虑到或许是什么艺术家的念旧情怀之类的,没多好奇。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能看到整个市民公园的全貌以及中央广场那个被红墙围起来的颇为庄重的主席台,余年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绕到另一边看了好一会之后,余年方才发现不对劲在哪里。明明穿过诊所出来的那条小巷子就可以直接到这里了,而白舟年却领着他绕了好大一圈,至少多走了四五倍的路程。
“我们刚刚应该从那走,那条路直通到这。”余年指着诊所出来的那条小巷子对白舟年说。
“啊......”白舟年很惊讶地“啊”了一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好半天才有些似懂非懂地说:“好像真是这样,糟糕,我刚到这,还真不熟悉哪里有近路可走。”
考虑到自己在梧州生活这么多年还是个路痴,白舟年才回国半个月,不识路似乎也正常,余年便不再多纠结这一点了。
白舟年看他相信了自己的话,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站在余年身边,离他很近,两人的胳膊几乎挨在一起,目光俯视着楼下不远处的巷子口,嘴角勾起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
覃斯越朝着一个方向盯了太久,眼睛有些干涩,但他仍是痴痴地盯着,眼睛几乎一眨不眨。
助理安静地待在驾驶座上,不动声色地抬眸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后座上的覃斯越,见他面色阴沉可怖,吓得立时收回视线,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车厢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吓人。
约摸二十来分钟后,覃斯越终于收回目光,面色看着有些疲惫,他揉着眉心说道:“回去吧。”
凌诚有些犹豫,他想明明都看到夫人了,老板为什么不接他一起回去。但很快他又觉得老板可能也是要面子的,毕竟夫人都跟那人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接吻了,这样贸然上前去撞破大概两人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在内心谴责余家小少爷的时候又忍不住心疼起自家老板,目睹夫人出轨还不敢去质问,得是爱得有多深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偷来的爱情果然还是要还回去吗?路边的风景开始后移的时候,覃斯越悲伤地想。
作者有话说:
所有人都知道覃斯越爱余年,只有余年一直在怀疑。
第20章
午餐是白舟年自己下厨做得,简单的番茄意大利面只配了开水烫过的青菜,味道很清淡。考虑到余年过敏,他任何肉类都不敢放,就怕加重他身上的不适。
余年倒也没表现出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面一端上桌就乖巧地连道了好几声谢谢,之后便埋头吃饭。
白舟年见他没表达什么意见,便也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两人边吃饭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在和白舟年曾经短暂相处过的那大半年里,余年只在画室里初见的时候对他表现过一点好感,更准确地来说,是先对他的画有了好感,连带着也佩服白舟年本人。但这点钦佩的好感消失得很快,在目睹覃斯越和白舟年总是形影不离的时候,余年对他便只剩深深的嫌恶了。
少年的钦佩终究是抵不过那股初恋的冲动。
如今和自己的情敌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吃着东西唠嗑,倒突然有点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气氛说不出的融洽。余年心里的矛盾当然还是存在的,只是被白舟年清风般的和煦微笑给吹得零零散散,总也凑不到一处。
他边用叉子卷着面条边回忆往事,突然从并不多么美好的回忆里挖掘出一件特别有趣的事,并且当即就想一吐为快。
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坐在他对面的人突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动作很快,面色凝重,像是被什么事给惊到了。
余年不解地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突然发什么疯。
白舟年一手举着叉子,一只手里捏着手机,手机的屏幕还亮着,他刚刚应该在看手机,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竟然紧张成这个样子。
“出什么事了吗?”余年问。
白舟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那种仿佛要把他穿透的眼神看得余年心里一阵发毛,皮肤上的那些红疹子仿佛突然之间变得更痒了。
这是突然不想装好人了?余年心里疑惑,眼神无意间扫过白舟年握着叉子的手时,更笃定了心里的猜测。
不会是想把他一叉封喉了吧!再往那满院子的花地下一埋,神不知鬼不觉!
这下真的要和覃斯越说拜拜了!
还有老头和年婉婉,早上只给老头打了电话,给年婉婉没打,知道了肯定要念叨!有点后悔,都怪那只害我过敏的猫猫。
怎么办?虽然离开覃斯越是很难过,但也还没想过要把命给交代了
......
“余年!”
白舟年的声音将他从胡乱猜测的幻想中拉了回来,余年面露惊恐地看着他翕动的嘴唇,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生怕他突然换上什么诡异的笑容,就像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一样。
虽然怕怕的,但他还是盯着白舟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知不知道你对什么东西过敏?”白舟年略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么把话问出来,说完之后他又解释了一遍:“我的意思是过敏源是什么,你知道吗?”
还好还好!好像不是要害我。余年松了一口气。
不过到底对什么东西过敏,余年还真不清楚,他没去医院查过,因为以往没这么严重过,只是春夏的时候皮肤会略微有点痒,但也完全在可忽略的范围内。那么点不适,大大咧咧的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只当是季节变化引起的,谁叫他的皮肤天生就细嫩呢。
他摇摇头,一脸茫然无知。
听到他的话,白舟年却仿佛突然松了一口气,他重新坐下来,手里的叉子随意放在盘子上,但手机还紧紧地抓在手里。余年还在盯着他看,他总感觉白舟年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余年目瞪口呆地注视下,走过去将开着的窗户一一给关上了,然后又回到餐桌边,对愈发困惑的余年说道,“先吃饭吧。”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但余年心底的疑惑却更深了。
“真没什么事吗?”余年没忍住朝他一直握着的手机看了一眼问。
以余年的位置根本看不到他手机上的内容,但白舟年竟然下意识地把手往怀里缩了一下。
“没事,快吃吧。”白舟年笑着说。
他的眼里始终漾着笑意,表情一丁点细微的变化都没有了,仿佛刚才突然站起来只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刺激了一下,比如鬼上身之类的。
莫名其妙!
余年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好奇心,真就依言继续吃面。
他吃饭的时候一向斯文,面条一根一根卷在叉子上,吃得相当专注,因此也就错过了白舟年盯着他时若有所思的所有表情。
午饭过后,余年身上的红痒没有缓解,反倒好像比早上那会更严重了些,喷嚏一直打个不停。他的皮肤本就白皙嫩滑,红疹在身上看起来格外明显,被挠过的地方无一例外爬满了一道道凸起的粗犷纹路,看着很是瘆人,整个人也被这东西折磨成了一个小可怜。
白舟年给他用沾过冰水的干净毛巾细细擦了一遍胳膊,又把医生给的药膏细心涂抹了一遍,但基本没啥用,余年还是痒的难受,总忍不住想挠一挠。而且后背肚子到处都痒,那些藏在衣服里隐秘的地方只能干挨着,不能当着白舟年的面抓。
看他实在难受,白舟年说要带他去个地方。
余年有些犹豫,因为现在外面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他都能想象来一出去就被汗水包裹着的那种感觉,想想都觉得难受。但这里是白舟年的地盘,他要赶人的话,他还真就只有乖乖离开的份。
白舟年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便也没立刻坚持要走。他倚在二楼的木窗边,隔着玻璃窗看着满院子开得正盛的鲜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年给这安静的气氛弄得有些昏昏欲睡,他强撑着眼皮看了一眼立在窗前的白舟年,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午饭后的倦意,靠着沙发上的软垫睡了过去。
浅浅的睡眠中,余年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有覃斯越,也有白舟年,那些远去的画面像梦又像现实,一时分辨不清。
后来,有什么东西贴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柔柔的,像鸟儿的羽毛一般划过他的脸颊,最后停在他的唇上不动了。
余年动了动眼睑,突然睁开眼睛。
墙边的空调扇发着规律的细小的嗡鸣声,地毯上落下的细碎阳光随着窗外的浓密枝丫一起晃动,房子里的一切跟他闭上眼睛前一模一样,除了白舟年。
白舟年已经不在窗边了,而是弓身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面上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紧张,拿起蒲扇的动作略微有些僵硬刻意,就好像他在他短暂浅眠的间隙里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吵醒你了吗?”他站直身子,笑着问,掩饰地摇了摇手里的蒲扇。
刚睡醒的迷蒙已经彻底没了,余年动了动略有些酸的脖子摇摇头,从白舟年的脸上收回了视线。
白舟年却一直盯着他看。余年向来如婴儿般白嫩的脸蛋上此刻也沾染了指尖大小的一块红点,像是被人刻意蹂躏过一般,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可欺。
“余年!”白舟年突然叫他的名字。
余年懒散地抬起眼皮,和白舟年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一种很强烈的不安在他心头肆意流窜,心也被这股烦乱搅扰得砰咚跳个不停。但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他躲闪地移开视线,又忍不住朝白舟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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