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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丝雀决定离家出走(近代现代)——枳许

时间:2024-05-11 21:29:06  作者:枳许
  “切!你这种泡在钱罐子里长大的人当然不懂我们普通人的理想,学长可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这一切。”穆晓晓对亵渎她偶像的话自然不能容忍,立刻呛他道。
  屁的靠自己!余年在心里鄙夷,但嘴上没有说出来,因为穆晓晓前半句说得没错。
  从小有爸爸和哥哥遮风挡雨的他从来不知什么是努力奋斗,他衣食无忧,早认准了这一生就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少爷,人生到现在,除了追求覃斯越这件事经历过一点曲折,似乎再没碰到过什么棘手的困难的事,也从来没有想过什么远大的需要努力才能完成的理想。
  目标倒是短暂有过,那也只是追求喜欢的人,和覃斯越在一起后,他对人生的向往除了和覃斯越厮守一生便再没有别的什么奢望了。
  穆晓晓的话让他忍不住陷入沉思,覃斯越也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会不会一开始他就看不上他这个拼爹拼哥哥的纨绔,只是碍着哥哥的面子和爸爸的势力才不得不妥协。
  注意到余年的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穆晓晓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过了,她打算换个话题转移余年的注意力,就听到余年突然问她“我是不是也该找点什么事做一做?”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余年很快又陷入新的苦恼,他的学习成绩一向不如哥哥优秀,国外名校的学历也是爸爸捐来的,一下子让他想出来自己能干点什么工作还真的是一件很为难的事。
  “也不是不可以。”穆晓晓说。
  “那你说我能做些什么?”余年又问。
  “你啊......”穆晓晓用一种打量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似乎余年的问题真把她给难住了。
  “你也觉得我什么都不会,是吧?”余年眼里的一点期待很快就破灭了,他失落地垂下眼眸。
  “工作嘛,总要去尝试过才知道咯,也可以先去你爸公司从底层员工做起啊。”穆晓晓安慰他说。
  余年并不喜欢和哥哥一样被家族的事业束缚着,他自由散漫惯了,那种工作环境他想想都觉得恐怖,才不要去,于是他很快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穆晓晓又想说,要不去你老公的公司,但考虑到余年正在离家出走,便忍住了。
  “你要找工作吗?”白舟年去而复返,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余年不想被自己的情敌看低了去,立马就要摇头否认,但白舟年并没有等他回答,很快他又问:“要不要考虑来我的工作室?”
  余年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人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白舟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着后脑勺,表情不大自然地说,“工作室刚办起来,人手不够,你要是愿意帮忙的话就太好了,而且晓晓也在。”
  帮忙肯定是不行的,但捣乱完全没问题。余年心里不由得冒出这样一个作恶的想法。
  天天在情敌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可真是一件刺激的事,帮个倒忙气气他,说不定还会有机会看到即将变前任的覃斯越和白舟年成双成对地出入呢。那场面想想都有够膈应人的。
  余年觉得说出这种话的白舟年肯定没安好心,当然不能顺了他的意。
  “我是很真诚地邀请你,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可以吗?”似乎知道他会拒绝,白舟年很快又说道。
  他的表情看起来特别认真,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余年竟然有些看不懂他眼底蕴藏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可以吗?”白舟年又问。
  余年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声:“好吧。”
  白舟年脸上紧张的表情便消失了,转而又换上笑容,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连说了几遍“好”“谢谢”。
  全程仿若置身事外的穆晓晓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既然你们各取所需了的话,能不能考虑下我这个吃货想要马上品尝美食的心情呢?”
  “去吃饭!”白舟年很开心地说。
  余年机械地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心里却忍不住懊恼刚刚为什么就给答应他了!
 
 
第7章 
  时隔多年,再次和白舟年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场面简直要用诡异来形容了。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余年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是初三那一年遇到覃斯越并且一见就倾心的,覃斯越是在本部的高中读高三。之后为了能经常见到覃斯越,余年总是央着哥哥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
  哥哥知道他存着什么心思,虽然总要笑话他是小屁孩在思春,但也从来不会拒绝。靠着哥哥和覃斯越是同班同学的这一层关系,余年近水楼台地成功接近了覃斯越。
  不过让他苦恼的是,覃斯越的身后总跟着白舟年这个尾巴。
  那时候他们四个也经常在一起吃饭,白舟年总是里面最安静的那一个,他的身上似乎天然带着一种艺术家特有的忧郁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保护。
  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余年对他也是这种感觉,但是后来就变了。因为覃斯越。
  覃斯越总是特别照顾白舟年,连和他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要小好几个度,温柔得不像话。这让余年嫉妒不已,因此对他的态度就没有初识那般好了。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余年以为只要模仿白舟年做个安静忧郁的美男子,就能吸引覃斯越的注意。他那么想,也真的那么做了。
  那段时间,他确实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覃斯越的更多关注,但要彻底变成另一种性格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对任何事都没有个定性的余年来说。为了不露馅,他在家里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爸爸妈妈误以为他得了抑郁症,整天带他去做各种心理疏导。余年当然不敢说早恋的事,于是配合着他们的安排,后来还是哥哥实在看不过去才狠心拆穿了他的假象。
  当然了,如果人生能倒带的话,这一段余年铁定是毫不犹豫要掐掉的,简直太丢人了,堪称他的黑历史!
  装忧郁不成之后,余年对白舟年的不喜算是彻底达到了阈值。但奇怪的是,无论他的故意针对有多明显,白舟年都表现得特别平静,不会指责也从不发火,他就像个没有情绪的木偶一样,无波无澜。
  余年对他的挑衅像是一记拳头砸在棉花上,这种没有跌宕反馈的无力感让他一度很崩溃,也让他渐渐丧失追求覃斯越的信心。
  当时余年绝望地意识到,他以为的他和白舟年的两人角逐其实从来都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因为覃斯越和白舟年是一对双向箭头,只有他是单向,而且从来都被排斥游离在他们的磁场之外。
  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但白舟年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赢了。
  事情在白舟年参加高三最后的集训时出现了转机,一个外籍华人画家看中了他的美术天赋,想带他出国深造,白舟年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的帮助,高考都没参加就匆匆出国了。
  四人分队突然就变成了三个人,这场分别,有人伤怀,也有人欢喜。欢喜的那一个当然是余年。
  那年高考结束之后,向来有眼力见的哥哥邀请覃斯越为余年做中考前的辅导,有了独处的机会,余年才能使尽解数让覃斯越同意和他交往。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余年心里很清楚,如果在他们三个人之间非要揪出一个第三者的话,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
  毕竟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比起他这种游手好闲的富家纨绔,以享誉欧洲的艺术家身份回国的白舟年,看起来和事业如日中天的覃斯越确实更般配。余年被这样的现实狠狠击溃,才不得不选择先一步离开,把最终抉择的权力交给了覃斯越。
  如今,再看着对面谈吐自信大方的白舟年时,余年心里很不是滋味。偏偏覃斯越这会一直给他打电话,他都挂了好几遍了,他还坚持不懈地打过来,这让余年更觉得心烦意燥了。
  白舟年也注意到他一直在看手机,很贴心地问:“是谁的电话?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啊?要不你先接一下。”
  余年存着私心,他并不想告诉白舟年打电话的人是覃斯越,于是摆摆手说,“骚扰电话罢了。”
  白舟年看了一眼被他倒扣在桌上的手机,也没再说什么。
  余年又一次狠心按下拒绝接听后,覃斯越总算没再打电话进来,但很快他又发了一条微信。
  ——你在哪里
  干巴巴的四个字带着质问的口吻,余年忍着怒气回了他一句
  ——跟你有什么关系!
  覃斯越的消息很快又回过来
  ——你和谁在一起
  这话问得有些刻意。余年抬头看了一眼白舟年,心里感觉很是纳闷。
  覃斯越已经快一天都没再联系过他了,赶在这会又是打电话又是发微信的,余年猜测他可能已经知道自己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了,打电话又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警告他不要像当年一样欺负白舟年呗。
  切!明知故问!
  余年气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为了故意气覃斯越,他没有犹豫地在对话框里打下“白舟年”三个字发了过去,随后不等覃斯越的消息再进来就直接关机了。
  “没事吧?”白舟年看出他的脸色不好,又问了一声。
  “没事。”余年勉强笑了一下,心里却是想不明白,白舟年是知道他和覃斯越已经交往的事了,但从见面到现在,他一句都没提过,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余年说没事,白舟年也就没再追着问,转而问他和穆晓晓“要不要再添点别的什么东西?”
  余年已经一刻都不想待了,要不是考虑到直接走人会在白舟年面前输了风度,他早就很不爽地离开了。他摇摇头,并用视线威胁穆晓晓也跟着他一起拒绝,穆晓晓白了他一眼,但还算配合地说“吃得很撑了,感谢学长。”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白舟年去结账的时候,余年将餐中没怎么喝的半杯酒一股脑全灌进了喉咙。喝得有点猛,站起来时身形晃了一下,下一秒胳膊上贴过来一只手将他稳稳扶住。
  “小心!”白舟年笑意盈盈地说。
  对上他那张熟悉的笑脸,余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的白舟年变了,又似乎没有完全变,这种和记忆突然重合的熟悉感让他心里异常不安,仿佛双箭头和单箭头的情景马上就要重现了,而他不用等覃斯越做出选择就已经能看得到最终的答案了。
  “走吧。”白舟年冲他笑笑。
  余年的思绪从回忆里剥离出来,他怔怔地点点头便任他扶着胳膊离开座位,白舟年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回事,他也没有马上松开他的胳膊。
  酒精上头,余年的反应变得迟缓,他觉得应该推开白舟年自己走,但只是脑子里在思考,身体并未做出任何行动。踌躇犹豫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饭店门口。
  白舟年扶着他的肩膀,好像他靠在他的怀里一样,腾出另一只手去推玻璃门。晚风很快扑过来,拂过脸颊的感觉凉凉的异常舒服,余年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
  这时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冷的,异常熟悉。
  “你们在做什么!”
  是覃斯越!
  余年闻声睁开眼睛,四处张望,路边一个高大的黑影速度很快地朝着他们的方向来。
 
 
第8章 
  略显迟钝的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覃斯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就已经径直走到他们面前站定了。不光覃斯越,余年看到哥哥也在,只不过他没走过来,只是倚在路边的车跟前朝着他们这边张望。
  路灯下,覃斯越的眉头紧皱,薄唇抿成一条线,脸部的轮廓被街灯映照得很是深邃,眼底像是蓄着一团随时可能迸发的火苗。余年知道他在不高兴,但不太确定他到底在气什么,他好像也没欺负白舟年吧。
  李尔曾经说过覃斯越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当时余年还很不满地反驳他说覃斯越那是高冷,才不是脾气不好。
  事实上,余年自己心里也是承认的,覃斯越不笑的时候真的会给人一种板着脸不大高兴的错觉。也是余年太爱他,无论脾气好坏他都只喜欢他这个人,所以平常和覃斯越说话时总是温声软语的,很像在撒娇。
  他没有告诉过李尔的是,他怕覃斯越,怕他生气,怕他不高兴了会随时说分手。覃斯越就是那种很容易冲动的人,余年不敢拿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这段感情作堵。
  三个人见面的场景多少有点修罗场的狗血那味了。
  余年不知道覃斯越到底会先跟谁说话,是他还是白舟年,这种小小的问题竟然让他的心底隐隐有些紧张,看向覃斯越的目光也变得更加不自信了。
  旁边的白舟年不知也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扶着他肩膀的手突然加重了一点力道,余年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不自觉地扭头看向白舟年,想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在紧张地等待着什么,但白舟年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覃斯越,只留了半边侧脸给他,余年根本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覃斯越扫了白舟年一眼,视线最后定在余年脸上,冷冷地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生硬冰冷的语气听得余年心蓦地一沉,一种更深的寒意直穿后背。在一起三年,覃斯越还没有用这种训斥下属才会有的语气对他说过话,从来没有过,看来这次他是真把他给惹恼了。
  恼什么?恼他背着他和他的白月光见了面!
  余年觉得覃斯越要是因为这种事生气那也就太小瞧他余年了,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才读初中的小孩了,即使很不高兴也不会再做些不成熟的幼稚的事。
  “说话!”覃斯越突然提高音量,声音比之前又冷了好几个度。
  “你凶什么?我不想接有什么问题吗?”当着白舟年的面,余年被他质问的语气弄得很不高兴,他也拔高音量冲他吼了起来,但只两句话后就委屈得再说不出来了,最后一句“我们还有什么关系?”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小声嘟囔,像是在问覃斯越,更像是在问自己。
  他的声音太大,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朝着他们这边看,就连一直等在路边的余庭初也闻声走过来了。站在余年旁边靠后一点位置的穆晓晓小幅度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大概是想劝他不要激动。
  余年不想在马路上和覃斯越吵架,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他甩开白舟年的手,想朝着路边哥哥的车走过去。逃离是非之地是他此刻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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