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有。”尤利安想,因为那个他不是虫。
“啧啧,如果真能变成星星,那咱们三也要挂在一处。”
“切,我勉为其难地同意吧。”
“勉为其难?昨天战场上要不是我和尤利安,你早进星兽的肚子里了。”
……
一般美好的开头总是伴随着潦倒的结局
直到最后……
同伴一个被迫嫁虫,死在了呼啸的鞭子下;一个喜欢上了根本安抚不了他的雄虫,死在了寒冷的56边缘星。
一座座坟茔立起,曾经并肩作战的背影渐渐模糊,只剩下他一个人捧着花孤独地立在那里。
“老伙计,我也要了找你们了。”阿文此刻竟感到无限的释然,他放松身体就在感觉自己即将变成星星的刹那,一股裹着寒意的冰锥,带着不可抵挡的凛冽战意,将四分五裂的精神海钉原地。
白榆控制着精神力长驱直入,期间也受到了残存意识的攻击,但精神方面的攻击谁能强过自己?
白榆勾起嘴角,眼底闪过骄傲与自信,庞大的冰川将那些阴郁的“废料”一一化解,再以不可抵挡之势清扫了那些显而易见的污垢。
随着精神力的不断深入,那些黏腻的黑暗的精神疮口被一一填补,直到感受到那片已经破碎的精神海。
哎,不知道伊尔西收到消息了没,我得尽快。
白榆控制着精神力,像拼拼图般将雌虫的精神海碎片放置原位,又用冰锥固定成型。
这个精神海真够糟的。
但也只能这样了,他已经有了伊尔西,也没有无私到要为了救虫“献身”。
希望阿文能坚持到自己的药物上市……
又或者…
白榆突然想到另一个方案。
不同于淡定的白榆,此时门外的军雌们一个个红着眼眶,喜极而泣地拥抱在一起。
在他们看来,雄虫就是静静地立在那里,连脚步都没挪。大概30分钟后,阿文因狂化横突的骨刺根根断裂,兜不住血肉的肌肤在恢复的治愈力下有了愈合的趋势。
“原来这就是a级雄虫。”
“天呐,好厉害,阿文有救了。”
“谢谢白榆阁下,谢谢虫神!”这些高大的铁血军雌再看向那个并不壮实的背影时,眼中已是满满的感激。
艾克文心里复杂万分,他想:或许这是一颗希望的种子。
白榆不知道门外的情况,他做完了收尾工作,精神力撤离时却受到了阿文记忆的拉扯。
记忆和精神海确实息息相关。但一般来说,雌虫不主动暴露,雄虫是很难窥伺的。白榆没有看别人隐私的习惯,他直接粗暴地斩断拉扯,利落地将精神力撤出。
却在彻底抽离的瞬间,感到一种很近很近的亲和力。
一帧记忆闪过,白榆看见了一头银白发的虫子带着清浅的笑意。
是…雌父。
白榆瞳孔皱缩,在瞬间对上了阿文褪去复眼,却失了焦距的眸子。
“尤利安?”阿文的声音很轻,转瞬即逝到白榆以为是错觉。
“你说什么?”白榆脑子一片空白,他匆忙上前两步,却见阿文脑袋一歪彻底昏迷了过去。
看着耷拉脑袋的雌虫,白榆死死地盯着他。红血丝不受控制地攀上眼球,双手攥紧,一股巨大的后怕瞬间将他吞没。
幸亏自己来了,幸亏自己动了瞬间的恻隐之心,幸亏…他活着。
“阁下?阁下?”
白榆被一阵阵声音召回现实,他没有转头,不想让别虫看见他的失态: “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你们可以放心。”
“不是,您的雌君……”
“白榆。”熟悉的声线宛若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无法忽视,不容拒绝地在黑暗中撕出一道口子,再洋洋洒洒地如雨如雪般落下。
其实门外的军雌,在听见伊尔西直呼雄虫的姓名时忍不住心里一咯噔,他们紧张兮兮地为大佬捏了把汗。
但现实与他们想象的截然不同。那个对着他们一脸冷漠的雄虫,在见到伊尔西的瞬间褪去层层淡漠。
白榆倏然回头,他看见伊尔西就站在玻璃门外,静静的,敞开着怀抱,满眼都是自己。
突然,所有的淡然和伪装尽数崩塌。
他感觉自己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大片的衣摆在空中扬扬起舞。
冰冷,惨白一一略过,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瞳孔中渐渐放大
最后,他们不顾所有虫的眼光紧紧拥抱在一起。
“伊尔西,离开你的第7200秒,好想你。”
“白榆,我也是。”
艾克文:原来离不开雌君真是字面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提示,白榆一开始就叫白榆,在一众西方人名下白榆就叫白榆。
(叉腰)今天不会有人说我短小吧!
第38章 交易
最后,白榆和伊尔西还是没有去昨晚他们说好的餐厅吃饭,耽误的时间太多,再加上阿文的事儿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们默契地决定在食堂简单吃点。
“上将,我和白榆想在义务处的食堂吃午饭,不知道方不方便。”
伊尔西看出来白榆的情绪不怎么高,于是主动担任了对外交流的责任。
“这是义务处的荣幸。”老上将微微颔首,连右眼角疤都显得柔和了几分: “我来带路。”
“麻烦了。”
伊尔西与白榆十指相扣,在一众军雌的目送下走出了冰冷的强控室。
艾克文用余光瞟着落后他一步的两个虫,他们挨得很紧,雄虫更是时不时地凑到总裁的耳边嘀嘀咕咕。
老上将听不清内容,但能看见传闻中清冷的总裁温柔宠溺地弯了嘴角。
艾克文是知道伊尔西,之前是隔壁军团的军雌,退役后成为星河集团的掌权人,并在数年间坐到帝国首富的位置。
同时,他也知道:这个掌权人常年被精神海疾病困扰,他曾经远远看过一眼,只觉得虫群中的他脆弱,苍白,皮肉下是渐渐腐朽的骨头,不知道何时就会彻底坍塌。
但是今天,艾克文看见那张常年苍白的脸庞泛着红晕,气色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没了之前的死气沉沉,取而代之的是宛若抽条的柳枝,伴着蓬勃的生命力再次盎然出的新意。
不光带路的老上将,那帮军雌也悄悄地跟在白榆和伊尔西的身后偷偷看着两个虫的背影,小声地交头接耳道:
“天呐,我一直以为论坛上的传言是假的。”
“我也是,我一直以为是为了稳住星河集团的股票特意装出来的呢。”
“谁不是啊,呜呜呜,白榆阁下这种雄虫哪里可以找到啊。”
“我觉得……”同伴拉着长音,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觉得啥?”
“你得先有伊尔西先生的财力…”
“然后是皮囊。”
“呵,你直接让我睡一觉不更简单。”军雌撇撇嘴,白了他的同伴一眼,端着餐盘去隔壁窗口打饭了。
*
“白榆阁下,今天真的很感谢您。”艾克文作为义务处的负责虫,自是承担起了“三陪”的责任。
只不过…
他看着对面头挨着头的一对小情侣,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曾经握着枪现在握着酒杯的手不禁抖了几下。
“小事儿。”白榆掀了掀眼皮,看着今天餐盘中的菜忍不住皱了眉。
和地球上的鱼,虾,螃蟹很像。
最主要是:吃起来一样的麻烦。
白榆的筷子跨过这些需要自己动手的食物,夹起了餐盘边缘的热菜。
“阁下,是这些东西不和您口味么?”艾克文始终观察着雄虫的一举一动,看着分毫未动的某些食物,他的内心有些忐忑。
这些都是特意给雄虫准备的,只不过,雄虫看起来并不是很满意。
“没有。”白榆面无表情地再次夹起西兰花塞进嘴里。
“哈。”一声很浅的笑声在白榆的耳边滑过,紧接着他看见自己餐盘中多了很多处理好的鱼肉,虾,还有蟹肉。
白榆愣了一下,停止咀嚼,鼓着腮帮子看向了身旁的投喂者。
“吃呀。”伊尔西笑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将那些繁琐的外壳一一褪去,只余下里面的雪白的肉。
“别扒了,我不喜欢吃。”
白榆其实说的是假话,他喜欢海鲜的滑嫩与鲜美,只是纯粹懒得去弄这些东西。
更主要的是,他上辈子刚被收养时被鱼刺卡过,养父母家的保姆带他去了医院,表面尊敬实际却是委婉地说教: “少爷您刚被收养可能不知道,在这个圈层吃东西要注意礼仪,被鱼刺卡到这种事情代表着不上档次。”
后来白榆长大一些才知道,豪门家的孩子也会卡到鱼刺,只是因为他是被收养的,才会被嘲讽不上档次而已。
白榆抿了抿嘴,扒拉一下了那些处理好的海鲜与鱼肉,黑色的眼睛紧盯着总裁灵巧的手,那双本应该握着昂贵钢笔的手现在沾上了一些汤汁,平白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伊尔西不应该做这些事情,更没有必要为他做这些事。
“你别弄了,我真不喜欢吃。”白榆又说了一遍,并且直接放下筷子,伸手去拉伊尔西的袖子。
“白榆。”伊尔西停下手中的动作,蔚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少年: “你喜欢的”
伊尔西言之凿凿,他明明从来没见过白榆吃这些东西,却十分笃定白榆是喜欢的。
瞬间,白榆的脸上浮现出强装镇定后被戳穿的僵硬,连手指间笔直的筷子在他的用力下都稍显弯曲。
他嘴角拉成一条直线,黑色的眼睛流转着暗色,让对面的艾克文有些心惊。
旁边窃窃私语的军雌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便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停止了进食,不约而同地瞟向白榆和伊尔西。
“怎么了这是?”
“感觉像吵架,但又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可能不奇怪!
目睹了全程的艾克文忍不住在心中咆哮!
雌虫给雄虫剥虾,雄虫拒绝,然后雌虫不依不饶,午夜12点的狗血剧场都没有这种剧本。
所以你到底爱不爱吃!
艾克文感觉心里爬过了一万只蚂蚁,他现在算是被吊足了胃口,就想探究出一个答案。
就在军雌们一边好奇一边为伊尔西揪心时,只见大佬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手头扒好的一段虾肉喂到了白榆嘴边。
“他们都看着呢。”这句话声音很小,只有白榆能听见。
所有军雌瞬间屏住呼吸,就在他们猜测雄虫会不会打开伊尔西的胳膊时,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一脸僵硬的雄虫张开了嘴。
“嗷呜”一口,全部吃下。
伊尔西勾起了浅笑,然后擦了擦手,夹起一块鱼肉同样喂到了白榆嘴边, “没有刺,我都挑好了。”
白榆又“嗷呜”一口吃掉了。
鲜美的鱼肉刺激了他的味蕾,他真的已经好多年没有吃到了。
就这样白榆一口一口吃掉了来自自己雌君的投喂,就在所有虫都认为结束时,白榆突然张口:
“我觉得你不应该做这些。”白榆从来没让伊尔西做过饭,也没有如其他雄虫一样为了立规矩让自己的雌君做家务。
他感觉伊尔西就应该坐在办公室,握着墨玉做的钢笔,签着上千万的合同。
指句话,其他军雌听得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伊尔西张口的瞬间,他们恍然大悟。
“但是我喜欢啊。就像你给我码拖鞋,叮嘱我吃药,每天早上准备一杯温水一样。”
“白榆,我也是在爱着你的。”
“所以这些事情我愿意做。”
“我感觉很幸福。”
伊尔西并不是习惯表达的性格,他多半时间含蓄而又沉默。
突然在大庭广众下听到这些话,白榆忍不住抖了一下,他看向伊尔西,发现雌虫弯起的眉眼里面都是自己的模样。
眼底渐渐漫上深沉的暗色,宛若一只窝在洞穴守护珍宝的巨龙。
突然,他伸手揽住伊尔西的身体,微微靠近并变换方向,遮挡住午后窗外的阳光,蔽出一片阴影。他从上至下死死地盯着伊尔西,声音低沉带着满满的占有欲:
“那你能给我剥一辈子么?”
“直到我老去,死去,我们埋在一起,就算下辈子依旧如此。”
白榆舔舔牙尖,他想,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伊尔西了,就算死也要带着他,让他和自己染上相同的颜色。
“当然。”伊尔西主动靠近,让自己完全浸没在白榆遮下的阴影中,他用手抚上少年的侧脸,迎着灼灼的目光承诺道: “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的承诺永远作数。”
这仿佛不是食堂,而是世界的尽头,前面是倾泻的光明,身后是万丈蒙着黑雾的深渊,他们站在混沌的中央,不进不退。
军雌们瞪着眼睛,或惊异,或羡慕,或不可置信,餐盘中的饭明明没扒拉几口。
但是……
“我感觉我饱了,你呢?”凯瑟推了推身边张着嘴的同伴。
“嗝~我也是。”
*
下午伊尔西回星河集团,艾克文单独收拾出一间屋子,用于白榆精神海梳理的地方。
“下一个。”白榆斜倚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再次切换成没有伊尔西时的面无表情。
“阁下。”艾克文带着凯瑟走到这间诊疗室,关上门的瞬间,凯瑟再次“扑通”跪下。
他垂着头,看着地面的三棱花纹,还没等白榆开口,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上午对您的冲撞,我真的深表歉意。无论您想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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