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当时只是让他起来,并没有说不追究,凯瑟觉得自己总该为自己冲动犯下的错误买单。
此时的诊疗室中静得吓虫,白榆坐着,艾克文站着,凯瑟跪着。
这幅场景与午后温柔的阳光极不和谐。
“啧。”
艾克文和凯瑟从白榆的这道气声中听出明显的不耐烦,凯瑟的头垂得更低,静静等待着该有的审判。
“上将怎么看?”白榆话锋一转,眼神从凯瑟的身上移开,懒懒地看向如松柏般直立在凯瑟旁边的上将。
“凯瑟冲撞雄虫,言语无状,应该受200道光鞭然后去边缘星服役3年。”艾克文作为上一任上将对这些条例可谓是手到擒来。
法律对待雌虫太过苛刻,尤其是遇上雄虫,更是变态到令人发指。
他忍不住握紧拳头,迎着白榆黑白分明的眸子说道: “但是,请白榆阁下高抬贵手,凯瑟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果换做其他雄虫,老上将绝对提都不会提,但是眼前的雄虫是白榆,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颠覆了他各种认知的白榆。
“或者阁下还有什么要求,义务处一定尽力满足。”艾克文不知道这个砝码的重量够不够,毕竟从他的视角看来:白榆有能力有金钱,只要不造反,应该什么都不太缺。
“你能做多大主?”白榆突然问道。
“我虽然已经卸任,但军部的话语权并不会因此消失。”
那些都是他用血肉拼出来的荣誉。
“这样吧。”白榆拉着长音,手指不规律地敲击着扶手。
“我每个月都会抽出时间来梳理军雌的精神海,但是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过一段时间我应该要出去一趟,在此期间保证伊尔西的安全。”
“不能让任何虫欺负他。”
艾克文双脚并拢,举起右手,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以我的生命和荣誉起誓,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伊尔西先生和白榆阁下安全。”
“噔噔噔。”敲门声过后,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阁下,上将,阿文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榆方:武力值+1
第39章 雌父
白榆在走廊中疾走,耳侧的风声呼呼作响,直到看见那扇半敞开的门,才恍然顿住脚步。
“阁下,您不进去么?”
带路的军雌有些疑惑。刚才雄虫阁下确实表现得很着急,几乎是收到消息的瞬间就起身赶了过来。
白榆沉默着垂下眼,小幅度后退两步,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
毫无疑问,他爱着雌父,爱着曾经给予了他全部亲情的雌虫。
但是,他穿过来的时候是已经有着成年意识的,独自生活了20多年的人。
那个时候尤利安才30多岁,所以在好长一段时间,他并不知道如何克服心中的别扭,叫这个年轻的雌虫为雌父。
所以在他小心翼翼地享受着从天而降的亲情时,也刻意避开了尤利安的社交圈。
但猝不及防的分别,就像南方四月的天,潮湿中漫着腥气,氤氲了他剩余的人生。
以至于在他发现身边的虫好像都将雌父淡忘的时候,他开始迫切地渴望寻找所有有关尤利安存在的证明。
但是他又会害怕。
怕更加鲜活的形象只会带来更加巨大的痛苦。
“白榆阁下?”
刚刚苏醒的军雌还很虚弱,但听见同伴讲了白榆阁下的英勇,讲了自己的幸运,他感觉自己在昏迷前好像瞥见了十分熟悉的脸庞。
直到他顺着门缝看见了徘徊在门口的白榆。
白榆和尤利安其实很像,只不过完全不同的眸色和发色将这些掩盖了一二。
还有就是,尤利安是一双圆滚滚的杏眼,而白榆的眼睛更加类似丹凤眼,却因为尤利安的基因,丹凤眼更加圆了些。
听到了阿文的声音,白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门完全推开,走了进来。
病房与义务处的风格很实相近,除了大片的白,就是大片的灰,那个被他刚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雌虫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胳膊上的绷带印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他挣扎着动了动身体,好像想下床行礼。
“不用,你别动。”白榆的眼神几乎没有在阿文身上停留,他转头对病房中其他的军雌和医疗虫说道: “可以出去么?我想单独和他说两句。”
“当然,阁下。”他们微微颔首没有任何异议,虽然好奇却也不会多问,并且还在离去后将门带上。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得可怕,只有深灰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鼓涨起来。白榆缓步走到窗台边,将窗户关上,然后逆着光看向阿文。
“谢谢阁下。”阿文轻咳了两声,全身的皮肉和骨头还没长好,他只能带着歉意道: “没有下床,希望阁下见谅。”
白榆没有理睬这句话,他现在心口压了一堆问题,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他突然又开始想念伊尔西,如果是他,一定很擅长处理这些情况。
白榆感觉心吊在了嗓子眼,他不想再迂回婉转,于是十分直接地问道: “你之前叫我尤利安。”
阿文愣了一下,藏在被中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他声音很轻很轻: “阁下,也认识尤利安么?”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作为雌虫他不敢先开口
白榆: “他是我的雌父。”
此话一出,阿文的脸上出现了然的神色,他不禁笑了,嘴角牵动肌肉,惨白的脸色竟也有了一丝生气。
“你似乎和他很熟?”白榆看着明显活过来的阿文再次开口问道。
“阁下想知道多少?”阿文笑着问道。
一般雄子和雌父的感情并不会太深,就算白榆救了他,他也拿不太准雄虫的意思。
“全部。”白榆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他看着阿文,阿文也在看着他。
一瞬间,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中寻到了熟悉感:那是从未断绝过的思念。
死亡不是他的终点,活在世上的人带着渐渐模糊的印象和绵延不绝的思念一步步走着。
阿文看向窗外,叹了口气,他目光悠远,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岁月:
“我,尤利安,塞达三个虫一起长大,我们一起上的中学,后来一起考的军校,再后来进入了同一个军团,直到…”
阿文的声音止住。房间中的两个虫都知道直到后面时什么。
白榆没有打岔,只是静静地听着,雌父的形象在慈爱与温柔的骨架上生长出血肉,那是更加鲜活的模样。
白榆一直知道尤利安是一名铁血军雌,却第一次知道原来雌父也是个爱哭鬼。
“尤利安第一次上战场捡到了一窝星兽崽,毛茸茸的他就没舍得杀,后来被班长发现,将那些星兽崽全部扔了出去,他知道自己不对,却还是忍不住抱着被子哭。”
阿文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尤利安的事情。从小到大,从风光到糗事。
那些灰白的记忆在这个静谧的午后渐渐具象化。
突然阿文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有些恍惚地开口道: “阁下,您长得和蒙格利一点也不一样。”
不光是性格还有长相。
阿文这句话好像只是无意间的感慨,见白榆好似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
“……当时我们三个在56边缘星执行任务时走散了,我最先找到了基地,然后是塞达,我们等尤利安等了将近半个月,就在不得不返航时他突然回来了。”
“他好像没受什么罪,整个虫神采奕奕的,但变得总喜欢往天空看…”
“这场战役胜利后,他册封为上校,然后在事业最辉煌的时期突然说要嫁给蒙格利。”
阿文尽管已经知道蒙格利死了,但依旧消解不了恨意,他缠着绷带的手猛地砸向床,咬牙切齿地说道: “别的虫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
“当时蒙格利的家族落魄,便和尤利安签订了协议结婚,他们婚后互不干扰,尤利安提供金钱,都不需要蒙格利提供信息素。他一直隐藏得很好…”
这个白榆是知道的,因为在他小时候没去126星前,蒙格利虽然不喜雌君,却从来没有动过手。所以他也放松了警惕,谁能想到最后自己成了背刺的工具。
白榆感觉喉咙有点堵,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察觉到一个一直被他特意忽略的事实。
他和前世长得一模一样。
他的名字和前世也一模一样。
而白榆这个名字是尤利安给他起的,在一众西方人名下,这个东方名字其实是格格不入的。
巨大的不真实感瞬间将他淹没,一个很荒诞的猜测在心底埋下种子。
而阿文并没有注意到白榆的情绪, “都是傻子。”他感叹了一句,然后苦笑着喃喃自语道:
“还有塞达那个家伙,非喜欢上56星的一个瘸了腿的D级雄虫,把命都搭进去了,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句应该是发泄,却无意间让白榆想到了一个事情。
瞬间,大脑飞速运转,他表情有些严肃地问道: “那个雄虫,是灰色头发和眼睛么?”
这回轮到阿文吃惊: “您认识他。”
“只是见过一面。”白榆想到了那个在无名山脚下遇到的奇怪雄虫。
那个虫,当时手中好像也拿着一捧花。
白榆突然感觉有些好笑。
自己在无意间好像走进了巨大的迷宫里,一切事情在不经意间交汇在一起,扑朔迷离得好似狗血剧场一样。
只有伊尔西是真的。
白榆看着窗外的枝头落上了一只鸟,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突然好想好想伊尔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说:我短小,我道歉!(T_T)
今天实验拖得晚了些(大写心虚
第40章 失联
今夜无云,只有弯月在夜幕下白得发冷。
别墅中,阿统已经很有眼力架地关闭了听觉系统,静静地呆在已经属于他一个统的房间里。
而他的主人,腰部围了一条浴巾,后背有几道浅浅的抓痕,正将满身潮气的伊尔西抱出浴室。
雌虫的指尖无力地坠着,全身被水蒸气熏得泛着淡淡的樱粉色。
只是嘴唇艳得有些发肿,从胸膛蔓延到脚踝的红痕,带着缱绻的暧昧让白榆心中尽是沉甸甸的满足感。
他们回到卧室,又一起滚到宽大柔软的床上。
白榆没有说话,静静地蹭到伊尔西身边,双手环住雌虫的腰,然后将自己整个脑袋完全埋在伊尔西的颈窝,使劲地嗅了一大口。
伊尔西察觉到少年低落的情绪,有着担心地问道: “白榆,怎么了?”
他拍了拍白榆的背,带着热意的手掌顺着脊椎缓缓捋下去,直至摸到并握住白榆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才很轻很缓地问道: “今天下午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嗯。”白榆的声音闷闷的,他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伊尔西蓝色的眼睛。
他们面对面,挨得很近,几乎是比较贴着鼻尖,呼吸间便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少年的眼睛黑的纯粹,此刻却湿漉漉地蒙上一层无措。伊尔西的心一揪,他撩开白榆挡在额间的黑色碎发,落下浅浅的一吻: “白榆,和我说说好么?”
“阿文今天醒了,他是雌父的战友…”白榆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和自己的猜测一股脑得全部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把玩着伊尔西领口的一颗纽扣。
“伊尔西,你说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白榆停下手中的东西,声音心充满茫然。
白榆早些时候已经告诉了伊尔西:自己来自一个遥远的,已经湮没在历史中的,和这里截然不同的星球。
但直到今天,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世可能真像上辈子小说里的一样离奇狗血。
他两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无力感与未知感,但偏偏涉及到自己的身世,他又不得不去思考。
“伊尔西,你说我的存在是真实的么?”
伊尔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牵着白榆的手摸上自己的侧脸: “白榆,你看这是热的。”
他又拉着白榆的按在自己的胸膛: “你看这里是跳动的。”
白榆呼吸一凝,他感受到了自己手掌下的那颗跳动的心脏,并且随着他们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你看这都是真实的。”伊尔西揽过少年的肩膀,手搭在少年的后脑勺说道: “剩下的,我陪你一起去寻找。”
“答案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我相信无论是雌父或者父母,白榆这个名字都包含着他们的期盼和爱意。”
“所以不要害怕答案。”
伊尔西的声音宛若迢迢的银河,在朦胧的月夜静静地流淌在白榆的心间。
突然,他猛得抬头,盯着总裁的眼睛: “伊尔西,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这是白榆第一次在伊尔西面前展现出自己强硬的占有欲。
“好。”
白榆犹嫌不够,目光移到本就微微红肿的唇,然后直接亲了上去。
他长驱直入,舌尖搜刮着柔软内壁的每一处,他扣上伊尔西的后脑勺,继续加深这个吻,直到嘴唇磕到牙齿,漫出点点铁锈味才缓缓分开。
总裁的嘴角被撞红了一块,像被猎食者烙上的标记。
白榆的眼神暗了暗,又凑上去轻轻舔舐,一边啄一边威胁道: “你要是想离开我,我就给你打一个黄金的脚铐,让你一辈子都在床上呆着。”
少年像个刚刚成年就在标记领地的小兽,抖抖身上的鬃毛,毫无狠态地威胁着一个历经明枪暗箭的年长者。
伊尔西宠溺地笑了笑,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任由小兽在自己身上不停地烙印,撒野。他颤抖着,闷哼着,呻//吟着,泪眼朦胧地一次次承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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