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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不知道那是演出来的还是事实确实如此，至少从表面来看，明日见澄川并不介意他在这间公寓逗留，甚至口头上还会有所挽留。
诸伏景光走出厨房，对着站在超大尺寸鱼缸旁的雇主说：“汤大概还要煮一个小时。”
那个叫做明日见澄川的年轻程序员回过头，笑着说：“辛苦了，苏格兰师傅！”
诸伏景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前一天来时他还没见过这个鱼缸，大概是今天新买回来的。
他的目光定格在在鱼缸里慢慢悠悠地游着的大鲤鱼上，欲言又止，最终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如果他没认错，那条鱼应该是明日见澄川买回来但是因为他上门时也买了一条鱼所以没能吃上的那条，上次见还是在水盆里扑腾溅了明日见澄川一身水，今天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鱼缸。
虽然但是……一般人会选择在家里养这种鱼吗？
诸伏景光把无关紧要的想法驱逐出脑海，明日见澄川的品味不在他该考虑的范畴内，他准备先试探一下明日见澄川的口风，初步判断一下明日见澄川究竟是不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个技术人员，再做后续打算。
但是想了想，一时间竟然也没想到什么太适合的话题，他不能提及太多，毕竟按照雇主和被雇佣的杀手之间的关系，他不该知道太多关于雇主本人的相关事宜。
于是兜兜转转，诸伏景光的目光再次定格在了那条大鲤鱼上。
“那条鱼……”诸伏景光缓缓道：“是准备养来吃的吗？”
明日见澄川爱吃鱼，即使这不在调查出来的资料里，几次接触下来，也不难看出这个人对鱼的偏爱。
听到这个问题，明日见澄川又往鱼缸里扔了一把鱼粮，怜爱地摸了摸鱼缸：“不吃，以后它就是我的宠物了，虽然才遇到它两天，但是感觉我们之间已经有感情了。”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挺好的。”
某种程度上讲，明日见澄川这个富二代在各种意义上都很别致，如果不去深究更多，既没有依托血缘关系进入自家公司也没有挥霍青春、每天定时定点地打卡上班甚至是自愿加班，这在他过去在接触到的一些富家子弟之中都算是一股清流。
资料中显示，明日见澄川并没有什么烧钱的爱好，如果是放到当下看，那个家伙最大的花销应该就是请他到家中做晚饭。
说起来，明日见澄川为什么没有进入自家的公司？搬出来独自居住的原因又是什么？
明日见澄川的父亲当年是以软件开发起家又打拼出如今的产业的，计算机专业出身的明日见澄川应该算是专业对口才对，安排一个管理层的职位算是理所应当，况且按照情报，明日见澄川在如今的公司算是备受冷落，几乎看不到什么发展空间，加上租这样一间公寓其实并不便宜，再算上日常的花销……几乎算得上是花钱打工了。
诸伏景光微微皱眉。
难道其实明日见澄川同明日见家的其他家庭成员之间有所隔阂吗？
有着一位大自己十岁且才能出色的兄长，如果说兄弟两人在争夺家产的方面有所对立，也算是符合常理。
明日见澄川雇佣他来的真实目的会是准备让他去暗杀自己的兄长吗？
诸伏景光的思绪被一旁传出的声音打断。
“苏格兰师傅，你的琴包里是贝斯还是吉他啊？”
明日见澄川笑容灿烂：“这个可以问吗？”
诸伏景光看着那张布满笑容的脸，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
装模做样的家伙，那个乐器包里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一个杀手天天背着的东西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狙击枪。
虽然对这种故作姿态的表现感到无语，但是诸伏景光还是想尽可能地将话题延续下去，方便后续进行更多的调查。
他转头瞥了一眼立在玄关的琴包，淡淡道：“你可以猜猜看。”
明日见澄川笑道：“贝斯！”
“姑且正确。”
明日见澄川不解道：“姑且？”
诸伏景光只是轻描淡写道：“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是吉他。”
“真厉害。”
诸伏景光发现明日见澄川时常会以一种赞叹的语气对他说这句话——“真厉害”，无论是他处理任何食材的时候还是制作料理的时候，甚至是一些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刻，明日见澄川都会莫名以一种诡异的带着微妙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连眼神都可以兼顾做到位，倒也不枉连他那位擅长扮演的好友都对明日见澄川的演技投以戒备。
明日见澄川还在继续感叹：“多才多艺……苏格兰师傅，你一定会成功的！”
诸伏景光不知道那个家伙说的成功到底是指什么方面，但是见识过那个家伙耍酒疯时的胡言乱语模式，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值得意外。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仍旧不影响在面对那句话时，诸伏景光认真道：“当然……会成功的。”
——无论是眼前的调查任务，还是未来的击溃组织，他们终将迎来成功。
“有机会真想听听苏格兰师傅你的音乐啊……”
诸伏景光：“？”
那是另外的价钱。
第10章
刚刚接手这个项目时，明日见澄川对那位离职的前辈谈下来的测试餐厅不太感兴趣，但是遇到了苏格兰师傅以后，他对那家餐厅的好奇度与日俱增，并且在一周后达到了巅峰。
他决定去那家餐厅看看，说不定还能和苏格兰师傅来一场缘分妙不可言的偶遇。
因为这个项目大多都是那位前辈规划的，他肯定不至于去找一位离职的前辈询问，便准备自己找找资料，总该有什么合同凭证一类的东西才对。
同办公室的浅野君为他提出了建议：“去资料室那边的电脑查一查，应该会有记录。”
明日见澄川对此表达了感谢，午休时请浅野君喝了一杯咖啡。
“看到你能振作起来我就放心了。”拿着咖啡的浅野君一脸欣慰：“明日见，忙于事业、让自己忙碌起来就可以忘记很多烦恼，虽然你的项目它……嘶……”
浅野君的声音莫名停了下来，轻咳了一声，又说：“但是走弯路也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嘛！加油！”
明日见澄川深以为然：“浅野前辈，你说的太好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受到鼓舞的明日见澄川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他今天就要去资料室把那家餐厅的地址找出来！
虽说这个项目组只有他一个人，也从来没人会过问他的工作进度，但是明日见澄川自认找那家餐厅是工作以外的事情，便趁着还未结束的午休时间跑到了资料室。
他原本还在担心休息时间资料室会不会锁着门，但是他敲了敲门，门竟然是开着的。
明日见澄川探头看了一眼，没人在。
他走了进去。
资料室的电脑不在少数，明日见澄川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随手抓起鼠标在鼠标垫上挥了几下，膝盖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动作一顿。
明日见澄川弯下腰看向桌下，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紫眸。
他惊喜道：“啊，安室师傅！”
明日见澄川连忙起身后退了几步，把办公桌前空出来，让安室师傅从桌子底下出来。
他原本还在疑惑为什么安室师傅会在这个奇怪的位置，但是等到那个金发青年起身时，看到那身清洁工的制服，他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安室透抿着唇，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头脑风暴该如何解释目前的状况。
确定了明日见澄川和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神秘程序员有所关联后，他立刻着手展开了新行动。
明日见澄川从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不及家族企业的公司又接手了一个不被看好的项目，总该有什么缘由促使他做出这种决定才对，于是他找准机会以清洁工的身份混进了这家公司，准备拿一份明日见澄川负责的项目的资料研究一下。
他观察确认过，午休时间资料室无人看管，公司电脑的密匙也并不难搞到手，一气呵成地拿到资料几乎是顺理成章。
那扇门他明明反锁了，听到门外的动静，情急之下他只好暂时躲在办公桌下，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撞到明日见澄川。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明日见澄川发现藏身之处，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无论如何，暂且抛开其他不谈，打草惊蛇绝对是他目前最不想看到的状况之一。
他试图为自己的出现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我——”
“安室师傅，修空调、服务生、清洁工……你不会还有其他兼职吧？”
安室透：“？”
明日见澄川感叹道：“好厉害，这么多的兼职。”
安室透微微皱眉，隐秘地观察面前那个年轻人的神色，没看出任何演戏的痕迹。
——是故作姿态还是真情实感？
——不，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安室透了脸上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真巧啊，明日见君，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到。”
明日见澄川也是赞同地点头：“是啊，刚刚真是吓了我一跳。”
安室透刚要放松两分，对方又话锋一转：“不过……”
安室透眸光一暗：“不过什么？”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安室师傅你的兼职足够多吧哈哈哈哈哈……”
安室透：“……”
手持清洁工体验卡的波本先生跟着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回答道：“我的兼职可不止于此，说不定以后还能遇到呢。”
“那我可就要期待一下了。”
“我也很期待。”
寒暄适时结束，安室透带着水桶和抹布离开资料室，路过门口时他看了一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扇门竟然是坏的，所以即使反锁了门明日见澄川却还是走了进来。
安室透转头看了一眼重新坐在电脑前的年轻人，手指触碰到口袋里的U盘，转身离开。
……至少东西已经拿到手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明日见澄川重新在电脑桌前坐下，继续查询起资料，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敬业啊，连桌底下这种边边角角都不放过……这么认真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吧。”
就像浅野前辈说的那样，午休时间结束之前，明日见澄川很顺利地在资料库里找到了跟他接手的项目合作的餐厅。
他记下地址查询了一下，那家餐厅距离他居住的公寓不算远但也不算近，便准备等到周末去店里看看。
接下来的几个工作日，明日见澄川仍旧会准时下单找苏格兰师傅来家中做饭，但是他并未提及自己的计划。
明日见澄川心里存了届时说不定能和苏格兰师傅来一场缘分妙不可言的偶遇的念头，但是实际上，这个缘分妙不可言的对象跟他预想中有所出入。
周末，明日见澄川走进那家餐厅，看着站在收银台内的金发青年，一愣。
明日见澄川由衷地感叹道：“天啊，你的兼职也太多了吧，安室师傅。”
从拷贝的资料里查到明日见澄川负责的项目和某家餐厅有合作于是合理怀疑这家餐厅有猫腻的安室透：“……”
刚刚应聘成为收银员的波本先生露出一个职业假笑，一边再次在心中断定这家餐厅有猫腻一边笑道：“又见面了，明日见君。”
“欢迎光临。”
*
很遗憾，特意来实地打卡的明日见澄川没能见到苏格兰师傅，也没能吃到苏格兰师傅做的菜。
虽然他原本的确的奔着苏格兰师傅来的，但是该有的分寸感还是要有的，明日见澄川吃过饭，在店里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收银台结账。
站在收银台内的人熟练地为他找零，接过零钱时，看着那身餐厅的制服，再想想过去见到的穿着不同制服的安室师傅，明日见澄川忽然灵光一闪。
他负责的项目随时会被砍掉的很大原因是市场部判定这个APP即使正式进入市场也不会有长期受众群体，迟早都会关停那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诚恳来说，虽然他本人就是这个APP精准定位的客户，但也不得不承认，市场部的判断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如果扩展一下业务面，不局限于厨师上门业务，而是涵括修空调、清洁等等各种各样的业务呢？
以此类推，APP的厨师端系统也可以修改成各行各业来者不拒，业余面广了，受众面自然也就扩大化了。
不仅是个人客户，一些公司也可以通过这个系统来寻找相应的员工，甚至求职者也可以在这里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明日见澄川越想学兴奋，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把新想法上报给公司进行一场新测试。
他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餐厅。
安室透全程一直在注意明日见澄川的动向，普通地点菜、普通地吃饭、普通地结账离开，表面看，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他还在研究明日见澄川的菜单里是否藏有玄机，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眼前。
“安室师傅！！”
明日见澄川说：“我这边有一个网站，未来无论是遇到什么样的问题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合适的人解决，等它开发地再成熟一些我就介绍给你！可以的话，要是使用后你能给我一些反馈就更好了！”
安室透眯了眯眼睛，稍稍垂下头，将带着锐利的眼神藏在阴影处。
“好啊。”他说：“我可是非常非常非常地感兴趣呢……”
那个所谓的网站，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注册成为杀手了。
毫无疑问，明日见澄川果然和组织的新网站之间脱不开关系，而且甚至在尝试将这个网站推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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