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个暗示。
时冬暖捏着汽水瓶颈,斟酌要如何安慰。
却听见半晌,程彰再次开口,声线因托腮的姿势被压得无奈又委屈:
“不行啊学长,我还是不死心怎么办?偷偷喜欢你可以吗?”
“程彰……”
“直到你有恋人为止,我再正式放弃你。”
————————
韩先生,别蓄力了,大招该交了
第32章
直白拒绝过后,学弟的坚持,让时冬暖无力招架。
好在程彰拎得很清,丝毫没让私情影响社团活动。
白云苍狗,时光一页页流逝于日历纸页。
转眼,校庆如期而至。
山南大学百年的纪念日,国内大小社媒纷至沓来,历届的名人富豪荣归故里。
礼花,红绸,地毯,横幅。
醒目的红装点着原本素雅的校园,宛如恬静的女子换上了艳丽的晚礼服。
园内步道皆是西装革履的青年学子们,为了这难得的一天,孩子们穿上了郑重的西服,青涩的身板撑起成熟的质感,颇有强国之担当。
白天是学生会干部最忙的时候,接待来宾,引导观光,组织活动,维持纪律,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秘书长时冬暖的带领。
而晚上,则是学生的文艺汇演,也就到了各大社区施展十八般武艺的时刻,这其中,依旧少不了动漫社副社时冬暖带队。
于是,对时冬暖而言,这一天就是从早忙到晚,几乎脚不沾地。
早上时冬暖好不容易有个喝口水的空隙,看一眼手机,就是江枝的夺命连环电话。
—— “小妈!急急急!你的花嫁为什么还不到!这都当天了啊!”
时冬暖如梦初醒, “呀!昨晚我还催来的!我再确认一下!”
打电话给丁灵笙,对方也很急:
—— “时冬冬别担心!在搞了在搞了!最后的零件昨晚才到齐,我通宵组装和改尺寸到现在!下午之前我保证亲手给你送过去!不然我提头来见!”
给江枝转述了丁灵笙的承诺,时冬暖刚放下手机,学生会长就小跑而来, “快,市长来了!”
手机这一放下,就是一整个早上过去。
午休时刻,时冬暖累得直接在空教室趴着睡着了。
等醒来,就看到丁灵笙的短信:“时冬冬我出发去你那边了!”
时冬暖睡眼惺忪地回了个消息:“马上到!”
然后就和学生会长打过招呼请假,直接打车回了家。
韩嘉榆答应这晚来看他演出,或许是担心人多嘈杂,音响太吵,当天回了旧城医院复查调整,整天都不在家。
时冬暖回到家等了半天,没等到丁灵笙,正要打电话问,就先接到丁灵笙的来电:
—— “时冬冬我到了,你在哪呢?”
“你到了?”时冬暖站在玄关处环视, “你到哪儿了?”
—— “这是你们动漫社活动室吧?话说你们社团接待我的那个黑皮小哥,之前好像跟我合作过诶!看几次都还是觉得好帅嘿嘿嘿……”
丁灵笙在听筒那头絮絮叨叨念着,时冬暖在这头揉着太阳穴心力交瘁。
太忙了,太累了,又太困了。
以至于他刚醒时脑子没开机,想当然认为丁灵笙会把裙子送到他家里,都没来得及先问一句。
“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到。”时冬暖当即叫车。
—— “哎?你不在学校?”
“我蠢货。我直接回家了。”
—— “我就是怕耽误你才特地送到学校的!也怪我,没提前说清楚。不过,你们社长小姐姐好漂亮,我在宅舞区看过她视频诶吼吼吼……”
丁灵笙的傻笑反倒令时冬暖心安,他听着好友的笑声,乘车有惊无险地赶回了社团活动室。
这条花嫁,从立项到制作,从定稿到送达,几乎每个环节都出了问题。
幸而,目睹她成品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大呼值得。
她很美丽,美得不辜负每个人的努力和期待。
套在塑料模特上展示的花嫁裙体前短后长,层层叠叠的裙边犹如春日最烂漫的花海。
后腰束着立挺的蕾丝大蝴蝶结,像一对小小的四翼翅膀。
头顶的薄纱嵌着金边的长羽毛,似是盛午的阳光亲吻过新娘的裙装。
悬浮的权杖圣洁,轻盈的纱质如蝉翼流动,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似乎都定格在这条花嫁上。
身着最美的婚纱,少女将降落在少年的梦境中,与恋人共舞。
“神迹!是神迹啊!丁当当劳斯,请接受凡民的膜拜!”
“卧槽!我现在需要一个比卧槽更有力的词!超级卧槽!”
活动室充斥着咋咋呼呼的声音。
时冬暖则静静盯着那条长裙,手指缓缓抚过那柔软的布料,繁复精致的绣纹抵着他的指腹,总算有了实感。
一会儿,我就要穿着这条裙子上台了。
真好,等待这么久,每一天都没有被辜负。
“时冬冬,你要不要穿上试一下?”丁灵笙拍胸脯, “虽然我保证与你的身材完美契合!啊!除非你最近胖了?”
“不会。”时冬暖忙都忙死了,哪有空养膘, “我大概率瘦了。”
“瘦了束腰绑紧就行!我现在帮你换上?”
“别了。”时冬暖看一眼手机, “我下午还有接待,现在就得回学生会了。这身西装我是没机会脱了,裙子演出前空档时我自己穿。”
于是,就又急匆匆地与大伙儿告别。
时冬暖这一忙,直接忙到了演出前两个小时。
为了保证夜晚的演职人员有最好的上台状态,学生会的排班强制空出这些人员前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也多亏有这段时间,时冬暖才有能坐在活动室里喘息的余地。
忙得要死,但也格外充实安心。
因为这个世界,好像片刻都离不开他。
时冬暖几乎一坐下就动不了,身体僵直疲惫到了极点,连手指都失去了感应。
他怔怔盯着那条美丽的花嫁,窗外的风扬起她的纱边,像是翻卷海边的波浪。
花嫁在呼吸。他也看着她呼吸。
花嫁的裙纱拨动。他就看着她眨眼。
大脑终于运转,手指重新有了力量,那时天色也已晚。
窗外的暮色像是厚重的眼纱,盖着视野,连花嫁都看不清。
时冬暖才注意到活动室里没有别人,大伙儿应该都提前彩排去了。
时冬暖也才想起和韩嘉榆的约定。
他穿花嫁的第一眼,应属于韩嘉榆。
电话过去,男人秒接,时冬暖问:“你在哪里?”
—— “我在校门口。你呢?”
一切细节都兵荒马乱,偏偏又都能回归到恰好的时机。
时冬暖暗自庆幸,告知韩嘉榆活动室所在,便立刻挂断手机,借着月光,换上那套花嫁。
花嫁装饰繁复,幸而穿起来不算复杂。
时冬暖帮丁灵笙试样衣时没少穿过重工服饰,早已轻车熟路。
过膝白丝打底,套上超短安全裙撑。
主裙轻易上了身,他灵活背手缠紧绑带,将结尾的系带藏纱质蝴蝶结里。
紧接着就是配件,蕾丝choker,如瀑头纱,半臂左手套,不对称的右臂环……
然后时冬暖就盯着不知从哪儿掉出来的大腿腿环,陷入沉思。
时冬暖:“嗯?”
他低头捞前头的裙子,厚实的裙料堆成一大片,要抱起来完全占用他两只手。
坏!没有第三只手!
腿环怎么办!
叩叩。
活动室门响。
时冬暖捏着腿环,心一紧,问:“谁?”
门外传来熟悉的男声,低沉平和, “是我。”
明明并非不速之客,明明知道来者身份……
可直到一门之隔,时冬暖此时此刻,才突然紧张起来。
他攥紧手中的腿环,清了清嗓子,才回应:“门没锁,进来吧。”
把手旋开,门板打开,月光和男人一起闯进他视线。
韩嘉榆就站在门口,逆着光线,月色给其轮廓镀上了一层如纱的朦胧。
这惯常穿黑衣暗调的人,破天荒换了一套白色礼装,燕尾设计成波纹鱼尾,像是幻化人形的深海之主……
踏上陆地,前来娶他。
二人在黑暗中互相凝视彼此许久,一时都没动静,也都没说话。
无形的丝线在交织的目光中越绷越紧,时冬暖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
不是被裙子箍的。
但他一时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时冬暖低头错开视线,呼吸竟也随之顺畅起来。
然而, “咔”一声。
时冬暖循声望去,见韩嘉榆背手合上了门。
“哒”。
几声旋转音。
男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给门反了锁。
时冬暖的呼吸再次被吊起,失去了自在的频率。
光线昏暗的密闭空间,他朝他越走越近。
时冬暖心跳愈快,几乎就要跳出胸膛。
他不自知往后退步,直到腰臀撞上靠窗的桌子,被堵住了退路。
韩嘉榆的皮鞋停在他低垂的视线里。
馥郁沉静如深海的香水气蔓延过来。
“很漂亮。”
面对面的第一句话,是来自男人的评价。
低哑的声音沾染了诱人的情-欲,性感勾人,让人耳根发痒。
时冬暖慌不择路,抬手抵在韩嘉榆胸口,不让人再靠近。
于是,掌心攥着的蕾丝腿环,顺势被韩嘉榆取下。
“怎么?”男人问。
时冬暖头也不敢抬,小声说:“我系不上。”
“系在哪里?”
时冬暖手指隔着前裙,指向大腿上方, “这里。”
韩嘉榆没说话。
窗外传来校园学生嬉闹的说笑。
却丝毫掩不过男人喉结滚动的声音。
“一定要系?”
“嗯。”时冬暖还是没抬头, “虽然绑在这里裙子挡着看不见,但,还是要还原角色……”
“我帮你?”
时冬暖一咬牙,再次点头, “嗯。”
紧接着,他的视野就猛然抬高。
男人隔着礼装的体温渗透上他赤着的手臂皮肤。
时冬暖一怔,直到定睛,才发现自己被韩嘉榆环腰抱起,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而他因为失衡,双手本能地搭上对方的肩膀。
拉近的距离,暧昧的姿势,像是在晚宴上共舞的情人。
“腿,”韩嘉榆的手指点了点他夹紧的膝盖, “打开。”
一声蛊惑的命令。
饶是自制的时冬暖,都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靠。
这也太……
瑟瑟缩缩,时冬暖还是打开了膝盖。
韩嘉榆的腰身就这么卡了进来。
腰腹的肌肉像是高温的碳火。
沿着时冬暖裙摆的纱料烧上来,要将他吞没。
韩嘉榆的鼻尖离他仅咫尺距离。
只要任意一方偏离丝毫,二人的嘴唇都可能要贴在一块。
时冬暖感觉自己溺水般窒息。
却又因这窒息,感到心脏前所未有的鲜活跳动。
“别……”时冬暖的理智勉强让他推了推韩嘉榆的胸口, “这里是教室……”
“嗬。”韩嘉榆轻笑一声,刮着他耳朵似的,撩得他发抖, “不然呢?”
时冬暖反应过来,面红耳赤。
对啊!不然呢!
教室,就是教室啊!不然呢!
在时冬暖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时,韩嘉榆的大手已经捏上了他的腿。
粗而修长的指节箍着他膝上的位置,另一手将腿环扣上,指尖灵活地系上勾带。
初始位置挑得不算好,肉感不够,撑不起腿环,纤薄的布料要往下滑。
韩嘉榆手指一顿,随后,勾着那薄薄的蕾丝往上拉。
直到腿肉逐渐充盈白色的绑条,被勒得溢出边缘,与指腹紧密接触。
“唔。”
时冬暖不疼,却莫名绷紧身体,抬了抬大腿。
令韩嘉榆眸色更深。
韩嘉榆抬眸看上来,与他对视。
眼神压抑着狠劲,像盘悬着瞄准猎物的鹰隼。
时冬暖感觉自己快要被吃掉了。
他紧张地咬紧下唇,却见韩嘉榆抬手上来,捏着他的下巴,把下唇揉出来。
“不许咬嘴唇。”
时冬暖只能听话,他生怕自己做错一步,被对方揪住由头。
他深深叹一口气,想调整呼吸。
结果韩嘉榆又警告:
“不许喘息。”
“唔。”时冬暖喉间溢出一声哭腔。
“不许呻-吟。”
欺负人!
时冬暖紧张得直抖,艰难控制自己的五官。
面无表情呢?面无表情总可以吧!
结果,韩嘉榆又开口:
“时冬暖,别太勾人了。”
面无表情也不行吗!
时冬暖欲哭无泪。
他艰涩开口, “都系完了,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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