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上京的人现下和我们也没什么干系。”
“以后都在封地了,我还是想把精力都花在封地,大办一场。”
庄冬卿察觉到了话里的重点,试探问道:“你……不会把流程都想好了吧?”
得到回答:“流程都是固定的,关键还是请的人,排场和用度。”
“……”
庄冬卿不说话,岑砚捏了捏他手,“不喜欢吗?”
“不,也,也不是。”
思索片刻,庄冬卿艰难问道,“一定要大办吗?”
岑砚不答,反而垂目道,“我想。”
“在一起的时候没人知道……”
“你生了安安也没人庆祝……”
“转眼安安也大了,除了册封和婚宴,别的错过了也只能错过了,也没有第二个孩子的。”
这是庄冬卿他们那一族的体质决定的。
能生,但都是单个,生完和正常男子就没啥差别了。
庄冬卿:“……”
数的这么细,让庄冬卿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捂得很严实。
但他能瞧出来,岑砚是愿意显露他们关系的,而且……很愿意。
岑砚抬头,眼神让庄冬卿无法对视,又道,“你加冠的冠礼也没有……”
“办!”庄冬卿一咬牙,阻止了岑砚接下来的话,“你办吧!”
早办晚办,迟早有这么一遭,办办办,之前都依他的意思,对外他是王府门客,等关系过了明路,肯定要依一回岑砚,也得让他高兴高兴的。
说完,果见岑砚喜笑颜开,抱着他道:“卿卿真好。”
“……”
人就是这样被甜言蜜语腐朽的。
但是,真的好顺耳哦。
庄冬卿想了想,本着不能吃亏的念头,要求道:“再夸我两句。”
岑砚笑,凑他耳边又说了两句。
说完便被庄冬卿瞪了,“不要这种!”
哪有夸到床上去的!
岑砚乐不可支。
庄冬卿后知后觉,对方就是故意的。
庄冬卿脾气来了,要走,岑砚不让,拉拉扯扯……还是扯到了床上去。
*
李央确实也开始发力了。
在与岑砚商谈的几日后,将私兵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四皇子那边立即利用了这个消息,宣称八皇子豢养的私兵,然后将盛武帝昏迷一事也和丹药扯上了关系,造反的名头变成了名正言顺的清君侧。
如此杭州看似还是一片的风平浪静,但是却暗暗的将冯公公架了起来。
依照八皇子李德的性格,私兵一事已经不太容易放过了,眼下又走漏了消息,怎么看,冯公公也搭不上李德的那艘船了。
冯公公焦虑,却也无奈,面上还是谁都不得罪,私下却试探了两次岑砚的口风。
岑砚自然只说且看,多的一句没有。
十日后,四皇子的兵马到了上京周边,战事一触即发。
半个月时间不到,仗打得有来有回,有输有赢。
但上京周边的流民增多,据说因着打仗,很多富人要么跑到京城内,要么直接举家迁徙,到外地找亲戚去了。
一月后,四皇子的兵马逼到了城门。
而岑砚,在这种乱局中,也终于拿到了谋算已久的丹药。
从宫里流出来的。
正是盛武帝服食的第二种。
不容易,若非趁乱,是万万拿不到的。
拿到便将丹药给了赵叔。
重金属中毒的知识在这个年代应当无人知晓,想着这点,庄冬卿主动也加入了研究。
赵叔管药材的部分,庄冬卿用还记得的反应,看看重金属有哪些。
忙活了一个多周,终于写出了一份解药单子,按药方服下,再加以针灸,盛武帝应当还是能醒过来的。
而忙完,外间局势又变了一变,四皇子已经落了下风。
再两天,得到线报,岑砚看过道:“李仁要输了。”
“看来老天都在帮李央。”
庄冬卿闻言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可不是么,男主啊,天命所归。
又三日,上京传来四皇子李仁被活捉的消息。
岑砚想都不用想,“肯定直接杀了。”
转头请了李央到府,不知道两个人聊了些什么,反正就庄冬卿的感受,两三句就谈妥了,再往后,郝三徐四开始日日操练亲兵,岑砚一日的大半时间也都在兵营里度过。
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庄冬卿哄着岑安安,觉着他们在杭州住不久了。
果然,李仁身亡,和八皇子被立为太子的消息是一道传来的。
当是时,已至金秋时节。
正好尝过了满是蟹黄的大闸蟹,府里开始收拾东西,他们要动身了。
“什么名头呢?”
庄冬卿问。
正在擦剑的岑砚道:“李仁不是已经说得很完善了吗?”
“豢养私兵,把持朝政,毒害陛下,样样都让人看不过去。”
庄冬卿:“……”
倒是没想到李仁还有这个用处。
确实,借口都是现成的。
岑砚放下帕子:“至于发兵理由,不是和我来上京的时候一样吗?”
长剑入鞘,寒光内敛。
岑砚朗声道:
“清君侧,除佞幸。”
第108章 挽弓
师出有名。
但还得有个值得信任的人发起。
李央是很好的人选, 但,还不够。
岑砚不出头。
那自然而然的,最后的人选, 没有比冯公公再好的。
他是内侍, 又是盛武帝跟前, 多年伺候的太监总管,经年来,几乎他透露出来的意思,便是盛武帝本人的意思。
“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岑砚谋划的时候, 也不禁感慨一句。
庄冬卿在边上听着, 大部分的时候都听不懂, 行军布阵什么的, 从什么关隘入,停留几日, 兵马几何,粮草需要多少,柳七郝三徐四说得头头是道, 岑砚听着, 时不时抓几个要点,赵爷也会来说带的伤药药酒药丸如何,就他一个, 纯在边上当摆设,听天书。
但这句, 他倒是可以搭话。
庄冬卿:“或许,以后他会将朝堂打理得很好呢, 成为一个仁君……”
“仁君……”岑砚想了想, 摇头笑笑道, “或许吧,这样是最好的。”
不等庄冬卿问,将话说全道,“他不行的话,剩下的小皇子不少,宗族的人也多,总是会有合适的人上去。”
庄冬卿想了下,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
岑砚确实没有全力帮李央,如他所说,两个人不过各取所需,自己的事,还是得靠自己,这条路李央还有一段要自己一个人走的,故而说服冯公公此事,岑砚全都交给了李央。
按照岑砚的原话,若是李央这点都办不好,也不必跟他一道上京了。
回去了日后定也保不住皇位。
还不若他们回去后,等盛武帝醒来抉择。
庄冬卿开始还有些担忧,但李央办得很好,成了的消息传回来很快,岑砚听了,首次肯定李央,点头道了句:“不错。”
有了冯公公的加入,在原本出师说辞的基础上,又加了好几条。
比如,盛武帝昏迷前,没有立太子的意思。
盛武帝一直属意的是四皇子。
三皇子一案正在调查中,并未完全肯定是四皇子所为,在盛武帝尚未苏醒前,八皇子哪怕成了太子,也并没有资格处死皇子,加之为盛武帝寻求毒丹,杀父弑兄,天理不容。
檄文写得慷慨激昂,庄冬卿看完都信了大半。
但书成,岑砚并没有第一时间昭告天下,而是等上京城内,召回冯公公的令旨,也就是当今太子李德的旨意到了,才公布,举兵回京。
中间这段时间统共就做了两件事,一是练兵,二是征用杭州苏州的兵马一齐清君侧。
杭州这边相对容易。
因为总督已经被拿下了,若是将领不想被扣上豢养私兵的名头问罪,便只有跟着王府一道,显然,他们也选择了这条路。
苏州原本就中立,岑砚和李央很是坐船来回跑了好几趟,才说动地方。
至此,手下能调动的兵马便有了十万数之巨。
加之背靠江南水乡,向来是富庶之地,查完了私盐问题,兵饷粮草让当地的巨贾将功补过,除去已经捉拿抄家了、与八皇子牵扯过深的几户,其余巨富皆是慷慨解囊,充沛了后方粮草药材。
本来岑砚想自己办,但这事李央出了头,岑砚便将筹粮的事交给了他,办得也格外好。
等太子令至,要强行召回冯公公。
岑砚带着人杀了宣旨内侍,以及其随行的若干禁卫。
李央与冯公公的檄文其后发布,清君侧的口号被正式喊出。
同时王府也收整完毕,阿嬷牵着岑安安,庄冬卿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几个月的地方,转身一齐上了马车。
他们会随军。
若是不能随时见到,岑砚没办法把他们安心放在别处。
之前柳七也提过,先行将他与岑安送回封地一事,岑砚好似很纠结,也来问过庄冬卿。
庄冬卿瞧了出来岑砚的不愿意。
“一起吧。”
“成了自然最好。”
“若是有什么意外,一家人总是在一起的。”
庄冬卿当时这样道。
柳七听得有些动容,岑砚将手伸了过来,庄冬卿微笑握住,他知道,其实对方也是这样想的。
成了大家都好,不成,他和岑安也躲不到哪里去的。
清晨誓师后,兵马陆续上船,回京。
计划中,为了尽可能地节省时间,一大半的路程走水路,临近上京了,驻扎的兵马八皇子有能力调动了,那个时候走水路风险就太高,再行改走陆路。
前几日,如岑砚所料,他们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一来他们公布得突然,几乎口号和檄文发出的同时,兵马就跟着上路了,上京城里来不及有所应对。
二来,地方官都知道是神仙打架,是皇子之间的争夺,局势未明之前,都不愿轻易站队,若是上京没有发出旨意,只装糊涂,不知道这支军队是干嘛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行了,才不会引火烧身,更遑论拼死阻拦了。
“公公确定此人可靠?”
营帐内,岑砚问冯公公。
冯公公信誓旦旦,“我的人,自是信得过。”
他已经不为八皇子所容,宫里他明面上的势力肯定也已被清理了一波,尚在暗处积蓄蛰伏的那些,若是此时再不配合于他,等来日,也只有被八皇子清算的份儿。
岑砚点头,将赵爷和庄冬卿研究出来的解毒方子递了过去,“公公请过目。”
“这是?”
“解丹毒的方子。”
冯公公接过,手轻轻颤抖。
岑砚:“公公瞧一下,里面的药材,嘱托的人可否弄到手,可有不方便寻得的?现在还可以拿给赵爷,想办法替换药材,若是这单子送了出去,就再不能够改动了。”
冯公公激动问岑砚:“可有万全的解毒把握?”
岑砚摇了摇头,冯公公眼底的光亮又黯了下去。
岑砚:“陛下的身体情况如何,公公比我更清楚,哪怕没有服食仙丹……”
冯公公红了眼眶,点头拭泪,“这个咱家心里清楚。”
清楚,那就不用说太多了。
药方看过没什么问题,岑砚让人送了出去。
等他们逼近上京,八皇子必然会亲自坐镇,等李德离了宫,对宫内的掌控力下降,那么冯公公的亲信就有机会偷偷给盛武帝解毒,让盛武帝苏醒了。
冯公公走的时候,回头瞧了在帐中的庄冬卿一眼,庄冬卿不自在地小幅度动了动身体。
冯公公来的时候,他就想走了,岑砚按着不让,他只得坐下来听了全程。
期间冯公公若有似无的,一直在瞧他。
果然,冯公公出声问道:“王爷,庄少爷他是……”
近来一起随军,王府上下对庄冬卿的态度并没有对外遮掩过,粗神经如李央都能后知后觉,更不用说向来眼光毒辣的冯公公了。
留下庄冬卿,岑砚就是故意的,此刻被问起,刚好顺水推舟答道:“是我定西王府,日后的王妃。”
庄冬卿:“……”
冯公公:“……”
四目相对,庄冬卿局促,冯公公有点懵。
“王爷您和庄少爷……”
被岑砚接过了话头,“届时向陛下请封的时候,还望公公美言。”
“哦,哦哦,自然自然。”
冯公公极快调整好了表情,开口夸了庄冬卿好几句,夸得庄冬卿都听得脸红,冯公公还能言笑晏晏地恭喜他们喜结连理,白首同心。
庄冬卿尬得不行,岑砚却很受用,真诚地感谢冯公公,被冯公公瞧出些什么,又说了好一通好话,人走的时候,岑砚的嘴角都没放下来。
等两个人独处,庄冬卿脚趾扣地:“是不是太高调了?”
岑砚却正经,“就是要这个效果,若是私下里流传,指不定怎么想,还是当面说清楚些好,免得日后犯了我的忌讳。”
等入了宫,请封的时候,冯公公必定也会调教好迎接庄冬卿的宫人,庄冬卿受封的时候会舒服很多。
本着这个态度,等军队靠近了上京,满营就没有不知道两个人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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