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峋该不会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奇怪癖好吧,比如喜欢搞囚.禁paly什么的,他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有的男人一结婚,立马不装了暴露本性的事情。
姜渔抓着行李箱的手掌里浸出了薄薄一层汗,心里直发憷。
毕竟对象性情大变这种事情,他之前已经遇到过三回了,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倒霉体质,招来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变态。
他现在没有选择,只能倒回去,可想着自己走了好远才走到大门口,脚都走疼了,又得重新走回去,又委屈得啪嗒啪嗒掉眼泪。
门口的保镖见状,叹了口气,打电话给管家。
于是没多久,姜渔就见到刚才还对自己说不在家的司机,开来了车库里的一辆宾利。
副驾驶上的管家摇下车窗,毕恭毕敬地对他说:“小夫人,先生说他会在今晚回来,让您在家等他。”
*
明亮灯光下,男人手里拿着一张斑驳泛黄的照片。
合照上,只有十几岁的小孩,一双眼睛比现在还要圆润,脸颊微带了些肉感,很是可爱。
只是那乌黑清透的眼睛里,透着一眼就能看出的局促、不安、小心翼翼,像一只胆子很小,因为没有被人好好对待,而时刻都保持着警惕的小动物。
合照底部,印着【乐心福利院20xx年x月x日合影】一行字。
闻峋指尖从小孩的脸颊上抚过,眼睫敛着,瞳孔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还没开始查,就有人给他送来了这张照片。
被拆开的信封上,寄件人处写着毫不遮掩的两个大字:褚弈。
闻峋当然记得这个名字,这不仅是褚家金尊玉贵的独子,更是姜渔的第一任男朋友。
看来少年的确很是招人喜欢,明明早已经分了手,那些男人一个个地却都还对他念念不忘。否则,也不至于这么火急火燎地,将他的爱人对他撒谎的证据送至他面前。
而这所福利院的名字,他同样印象深刻。
他的兄长,他性情淡漠,对世间种种不公几乎可以称得上漠不关心的同胞哥哥,在搬去香山小筑的第一个月,动用家里的关系,让政界高层亲自下场,对这所地段偏远,毫不起眼的孤儿院进行了清查。
哥哥体弱,常年卧病在床,与政界人士交流不多,所以这之中,甚至大部分是靠了他的帮忙。
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如幼猫般胆怯柔软的少年,爱上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恩人也对少年的美丽一见倾心,二人顺理成章在一起。
俗套,却很合理。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他,原来他在不知道的时候,有了一个小嫂嫂?
就算不告诉他,为什么要骗他?
闻峋抓着照片的手指一寸寸收紧,将那张脆弱的薄纸攥出折痕。
他想起香山小筑里,那片戒备森严,闻淙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后山。
在他数次与之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座广阔幽静的笼子里,是否藏着一条漂亮的小鱼儿呢?
他与兄长血脉相连,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兄长心里在想什么,他怎会不清楚。
同样,闻淙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这种了解无法用话语言明,那是一种刻在双胞胎骨血里的默契。
兄长知道只要他见到姜渔,就一定会喜欢。
兄长也知道,他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向势在必得。
就算是兄嫂也不例外。
第48章 “你口中叫的,到底是谁的名字?”
48
姜渔打算跑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一种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呆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就像是常年在猎食者的鹰眼下生存的小兔子,一有风吹草动,都会警惕地竖起两只长长的耳朵,然后立刻从一个窝挪到另一个窝。
正门走不通,他就试图走后门,趾高气昂行不通,他就包着两汪眼泪,可怜兮兮地对看守的保镖卖惨,捞起袖子,把自己手腕上留下的印子露出来给人看,说闻峋对他一点也不好,总是欺负他,他已经和闻峋分手了,现在就要回娘家。
膀大腰圆的保镖看了一眼那白腻腻的手腕,纤瘦细嫩,跟出水的莲藕似的,只是上面印着交错的指痕,像是被男人很用力地摁过,漂亮又可怜,有一种凌.虐的美感。
也不知道在床上用了多凶的手段。
保镖咽了咽喉咙,艰难地移开视线,目视前方,梗着脖子道:“小夫人,您还是把袖子放下来吧,再看下去,先生怕是会挖了我们的眼睛。”
姜渔睁大眼睛,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浮现出惊恐。
他怎么不知道闻峋还有这么残忍的一面。
闻峋该不会真是一直以来都在他面前,藏起了自己的本性吧?
姜渔在温暖的春风中打了个哆嗦。
他颤着眼睫,软着声音求道:“那你能不能放我出去?我、我朋友还有事要找我。”
然而回答他的依旧是一句恭敬却无情的:“抱歉,小夫人,这是先生的命令。”
哀求无果,强闯也不可能闯得过,姜渔只得放弃这条路。
庄园很大,大得一眼望不到边,有的地方繁花似锦,有的地方林木浓密,倒也有好些隐蔽处。
姜渔便在里面到处乱逛,试图找到一些隐秘的出口,譬如不起眼的角落坏掉的栅栏,方便仆从进出的小门之类的,反正只要他不出去,在庄园里随便做什么也不会有人管他。
可他的计划再次宣告失败。
整个庄园规整森严得像个铁桶,连个狗洞都找不着,最边缘的栅栏快有两人高,上面干净得一丝灰尘都没有,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检查擦拭着。
姜渔走了快一天,还没走到整个庄园的一半,脚疼得像是要断掉,就这样,也只找到了一颗靠近围墙,枝桠伸到了墙外的大树。
看上去,只要能爬到树上,就能到墙外面去。
姜渔在树下摩拳擦掌,然而还没开始爬,手掌刚抓着树干一用力,就被粗糙的树皮磨破了手,疼得直掉眼泪。
就这么到处磨蹭到了晚上,尽管心里再不情愿,姜渔还是只能坐上管家派人开来的车,被接回别墅里。
然而吃过晚饭,闻峋还没有回来。
姜渔独自坐在偌大的别墅里,心里愈发惴惴不安,问管家:“他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声音淡淡:“先生说今晚会回。”
姜渔瞅一眼管家脸上八风不动的神色,警觉地睁着一双圆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管家面不改色:“小夫人,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姜渔被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踩着雪白的小猫拖鞋,蹬蹬蹬地跑上楼去了。
他洗过澡,穿上柔软的睡衣。
平时在家,姜渔都习惯只套一件大T恤,两条白花花的长腿露在外面,有意无意地勾人眼睛。
可今晚,他却穿了一件毛茸茸的连体睡衣,睡衣做成了小老虎的造型,头顶两只圆圆的耳朵,屁股后面垂着根带虎纹的尾巴,把身体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里面,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能带给他更多安全感似的。
睡觉时,他也没有去平时和闻峋一起睡的主卧,而是去了三楼的一间客房,进门后把门反锁了,甚至还费力地从房间里拖了一个小柜子和一张书桌抵在门口,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可半夜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姜渔忽然感觉有人在掐他的脸。
男人宽大的虎口卡住他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掐在他脸颊两边,正好将他整张脸托住。
对方力气很大,手掌烫热,粗糙的指腹磨得皮肤很不舒服,姜渔没一会儿就被弄醒了。
他掀开眼皮,看见眼前的场景,霎时吓清醒了。
小夜灯的光线很暗,姜渔并不能完全看清闻峋的脸,却能察觉到那脸上冷得像冰,又烈得像火的神色,狭长眼瞳盯着他,眼白处泛着可怖的猩红。
从在一起到现在,哪怕是上次看见徐晏树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时,姜渔也没从闻峋脸上看到过这样可怖的神色。
他吓得后背发凉,说话都卡顿:“你、你怎么进来的?”
闻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语句间仿佛含着冰:“姜渔,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姜渔一愣,心脏重重一跳,脸上却仍维持着那副懵懂的模样:“你在说什么呀,什么装什么?”
他嘴巴不太高兴似的微微撅起来,抬腿踢了男人一脚:“下去,我还在和你吵架呢,不许上我的床。”
少年容色姝丽,一双杏眼乌黑清透,像圆溜溜的玛瑙石,无论用什么姿态望着人时都是极好看的,唇色更是比常人更艳,如含苞待放的红樱,这样摆出一副娇态时,只让人忍不住想将其衔在齿间细细品尝。
闻峋曾无数次见过姜渔这副模样,每一次都会为止心动。
可现在,他望着少年一副熟练的撒娇模样,心中只觉得一阵刺痛。
闻峋下颌线紧绷,牙根咬得发疼,捏住少年的五指都在微微颤抖:“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
夜色静寂,室内安静得能听见夜风擦过林梢的声音。
姜渔眼睫颤了颤,嘴唇微动。
正当闻峋以为他终于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少年只是像从前一般,熟练地在眼眶里聚集起一汪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老虎爪子,细白指节从袖口探出来,软软地去推他的手:“...你捏得我好痛。”
这样大的力气,很快就在少年白皙皮肤上留下了指痕,通红一片,很是可怜。
可闻峋却没有办法收力的意思,他看着姜渔因为疼痛而微微揪起来的眉眼,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他松开了捏住姜渔的手,起身,摁开卧室灯。
明亮的灯光一瞬间冲破黑暗,姜渔下意识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突然袭来的刺眼光线,就听什么东西哗啦一声被摔在他面前。
闻峋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睨着他,声音冷硬如铁:“解释吧。“
姜渔眼皮一跳,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才看清闻峋扔到他跟前的是什么。
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合影中的他青涩稚嫩,还没长开的五官看上去比现在圆润许多,但无可置疑地,一眼就能看出是他本人。
薄薄一张纸片,如同平地落下的一声惊雷,将姜渔砸了个头晕目眩。
他愣愣地拾起来,照片底部【乐心福利院】几个大字钢针般扎进眼眸。
姜渔眼珠子仿佛停滞住了般,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照片,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怎么办...闻峋知道了...怎么办...闻淙身边的老管家不是说他过去的痕迹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吗?为什么还会被发现?
然而他天真地被人养在温室里,总以为闻淙给他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保护,即使在闻淙死后,却不知事情但凡发生了,无论怎样费尽心思掩盖,终究会留下痕迹,从前那些痕迹没被发现,只是因为那些人都找错了方向。
短暂的晕眩后,姜渔压下呼吸,尽力平复着心跳。
这张照片只能说明他在乐心福利院里呆过,并不能证明他和闻淙之间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泪盈盈的眼睛,示弱一般望着站在床前的高大男人:“我之前是在乐心福利院待过,只是那时候...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少年没说几句哈,眼睫又低垂下去,一副提及灰暗身世,不愿诉说的可怜模样。
可下一刻,闻峋字句清晰,毫不留情地掀开了他最后一层遮羞布:“你是指从被卖给权贵的路上逃出来,被闻淙所救,从此一直待在香山小筑,做他的娈.宠一事吗?”
姜渔的瞳孔猝然缩紧!
他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闻峋,口中梦呓似的喃喃:“你在说...什么?”
闻峋五指攥紧,能听出来压抑的气息:“你好好看看,剩下那几张纸是什么。”
姜渔神思恍惚地低下头,这才注意到距离他手边远一点的地方,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张白纸,只是因为重量太轻了,被摔下来的时候飞到了床边上,他才没有看见。
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当他拿起这几张纸,看清上面的内容,他和闻峋之间的窗户纸将彻底被捅破,他的一切伪装都将如碎掉的面具般,一片片剥落,不复存在。
姜渔看着那几张白纸,眼底浮现出害怕与抗拒,他撑着身子向后退了退,掩耳盗铃般摇着头:“不要,我不要看。”
可闻峋却容不得他不看,他亲手拾起那几张打印纸,摔到姜渔眼皮子底下,另一只手扣住少年纤细的后颈,逼着他看清了上面的字体。
那是一份资产转让书,上面清楚地写明了闻淙转让给他的房产、黄金等资产,末页有闻淙的亲笔签名。
闻峋手骨捏得喀擦作响,声音阴沉如水:“看清楚了吗?”
如同骤然被一柄重锤击中,姜渔呆愣愣地坐在原地,浑身僵硬,血液仿佛都冻结成冰。
半晌,他抬眼,对上男人森寒可怖的一张脸,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你、你为什么会、去查...”少年眼底浮现出恐惧,唇瓣苍白颤抖,词不成句。
闻峋唇角扯起一个冷笑。
姜渔一向很能演,他几乎不知道姜渔是又在耍什么手段,还是真的忘了昨天发生了什么。
他五指扣住姜渔,修长指节一寸寸收紧:“你好好想想,昨晚从订婚宴上回来,你口中叫的到底是谁的名字?”
姜渔怔然。
谁的名字...他只记得他昨天晚上头很晕,回来的路上一直和闻峋在亲,后来闻峋不知怎的就不亲他了,还逼着他打针...
管家说,他昨天是在宴会上意外中了催.情的药物。
难道...难道他在药物作用下,晕晕乎乎地把闻峋当成了闻淙?叫错了人?
姜渔望着男人,身体渐渐发起抖来。
之前,他虽然也在男朋友面前露出过马脚,但至少没暴露出他心里的那个人是闻淙,可就算是这样,那些男人知道后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弄他,像是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
而现在,闻峋不仅知道了自己是替代品,还知道了替代品是自己的亲生哥哥,查出了他全部的过往,他就像是被扒光了外层的保护壳,赤.裸.裸地暴露在闻峋跟前,一览无遗。
巨大的恐惧与冲击下,姜渔已经做不到再像往常那样,冷静地想出保全自己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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