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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尚声的泪腺再次绷不住了，他抬手捂着眼睛，哭得不成样子。
“说喜欢我很难吗？为什么不肯承认。”
他能感觉的肩膀上的浴巾被浸湿了，从一点然后蔓延扩散到一大片。
他的肩膀在抖，他听到宵行云的沙哑的声音也在发颤发抖：“......对不起。”
叶尚声仰头靠在他的肩上，俩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俩人都在消化，在冷静。
屋外是拖鞋来来往往的趿拉声，叶尚声觉得唇角发干。应该是眼泪流多了，缺水。喉咙发出很长的一段气音，叶尚声放下手，盯着天花板，良久他道：“不要说对不起，求你，说爱我吧。”
他能感觉到宵行云箍在他身上的力气在变大。十年情谊晦涩，未经生死两茫茫，却也成了那句不疯魔不成活。
屋内只剩彼此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终于，他听到了。
宵行云像要把他揉进怀中，头紧紧抵在他的肩颈处。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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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个封。
妇女节快乐！！！
第22章
哭多了容易缺氧，这会儿叶尚声只觉头晕脑胀。
宵行云抱他的力道渐渐松去，手臂往下，十指相触扣在一起。
手指抚弄着湿润的脸颊，当他不再刻意去掩饰自己对叶尚声的感情，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般的无所适从又如饥似渴。
宵行云把人的肩膀转过来,酸涩灌进嗓子。他一手托着叶尚声的面庞，额头抵上对方的额头：“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眼泪不止，叶尚声扑入宵行云的怀中。薰衣草的清香隐隐透着酒味。
宵行云回抱住。他们像冰天雪地里茕茕踽踽多年的人，此刻间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似要把漫漫长夜间独自度过的寒冷全部驱走。
彼此都陌生，彼此又熟悉。
躲不掉了，也藏不住了，就让以后的事情放到以后说吧。
紧贴的胸膛砰砰作响，心脏仿佛要跳出来，揉在一起。
宵行云再不隐忍，抬手抚了抚叶尚声的毛绒绒的头发。他没有那么贪心，以前想着只要能再相遇就好了，他就远远看一眼，不会惊扰。
做个无声无息的路人。
“你怎么会喜欢我呢？”他说着将手掌插进叶尚声柔顺的黑发中，加深了这个拥抱。
我这般虚伪，对你又这般不好，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宵行云的衣服也洇湿大片，叶尚声没回答，反问道：“你又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那么糟糕，你那么好，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俩人又哭又笑，彼此都觉得荒唐，感概缘分的妙不可言。叶尚声的嗓音闷在怀抱中：“宵行云，今天是双十一。”
“嗯。”鼻音加重了这个字，宵行云的嗓子有点哑。
叶尚声总算止住了哭泣：“光棍节来着。但是我向你表了白，也知晓了你的心意，我们就算在一起了。”
那个在密室里渴望能够无限延长的拥抱在今晚得到了延续。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毕竟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这句话戳中了宵行云的伤处，本来已经愈合的痂突然就爆裂开来，汩汩地流出鲜血。他比谁都害怕分别那天的到来，却也担心叶尚声会受到伤害。
“嗯，”宵行云沉溺在这个拥抱中，此刻他的小朋友说什么他都顺着：“那你能抬头看看你的男朋友吗叶尚声同学？”
叶尚声一会没出声，后面摇了摇头表示抗拒：“哭得太难看了。”
宵行云捋他的发丝，指腹摩挲他的耳垂。叶尚声的耳垂很薄，很快就能揉烫，摩出一抹血色。
叶尚声在喘气，肩膀高低起伏，再这么下去他得把自己闷死。
“可是我想看看我的男朋友。”宵行云轻轻拍着人的后背，帮人把气捋直捋顺。
挣扎一番，叶尚声缓缓抬头，先是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然后是红红的鼻尖，最后是哭到发红发干的唇。
叶尚声还在抽气：“是不是特......别难看？太丢人了......”
宵行云露出温柔的笑，五指把他压湿在额头的碎发往后拂。
“不难看，就是看起来怪可怜的。”宵行云有意逗他。
叶尚声鸵鸟似地又把头埋了回头：“宵行云，你怎么那么烦......烦啊。”
宵行云蓦地念起当初在停车厂的场景，这人也是这么哭着，说他烦。
交握的五指再次收紧，其实有点疼，但这份疼让眼下变得更加真实。宵行云握回去：“烦你还喜欢我？”
怀里的人又不吭声。正当宵行云不抱期待时，毛绒绒的脑袋动了动：“就是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
宵行云心头一动，唇瓣触上叶尚声的头发：“我也特别喜欢你。”
他牵着人坐在床沿，起身往浴室去打湿毛巾。
出来时叶尚声一瞬不瞬地看他。
这回轮到他蹲下来了，声音放得很轻，怕吓到心尖上的人：“闭眼睛。”
叶尚声乖乖阖上眼皮。热气腾腾的毛巾捂在眼周，酸胀感褪去大半。宵行云帮他把脸擦干净，把毛巾放好。
出来时他盛了杯温水递给叶尚声，又把他身上的外套紧了紧：“冷就先盖上被子，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叶尚声乖乖点头，浴室的门咔擦关上，踩在棉花上的虚空感才一点点褪去，实感慢慢回升。
温水润湿了干燥的唇，喉咙和肺腑。
叶尚声握着杯子的五指泛白，他和宵行云表白了。他真的和宵行云表白了。他们在一起了。
简直像......做梦一样。以至于宵行云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叶尚声还出神地看着他。
宵行云觉得好笑，扬手又揉了揉他的脑袋：“一直看我做什么？”
叶尚声实话实说：“怕我在做梦。”
他能感觉到宵行云僵了下，但转瞬即逝。宵行云捏他的脸，忍笑道：“疼不疼？”
叶尚声摇头，“不疼。”
宵行云都没舍得使劲，把人拉起来柔和道：“走了，泡温泉。”
叶尚声任他牵着，走廊上没什么人。现在刚过九点半，估摸着大家都还在泡温泉。
俩人选了个小池。秋末的夜晚凉意阵阵，昏白的灯光下温泉上方雾气腾腾。叶尚声先进去，宵行云买了两杯热牛奶过来。
周围是人工绿化，温泉壁上的假石磨得平滑。
叶尚声接过牛奶仰了一口，是甜牛奶。他喜欢甜食。
宵行云在他隔壁坐下，第一级石阶的热水刚好浸到胸膛的位置。他把牛奶放到隔壁的石台上。默默地握住了水下那只手。
树影婆娑，今晚夜色真的很美。夜空宛若盖上了一层黑色的鹅绒幕布，亿万光年外远远近近的恒星在无休止地燃烧散发着光热。
六月到十二月，是观测夏季大三角很好的时机。岚城又靠近赤道，因此这会子往上看，能看到三颗又高又亮的星星。
细想来，叶尚声重生后还与宵行云经历了好些非常美好的回忆。甚至比他真正的少年时期还要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叶尚声问。
宵行云盯着广袤天穹上的星钻，水下的手用力收紧了些：“没有很特别分到底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吧。”
他不紧不慢道，但字字说得真诚：“如果你是女生，我也会喜欢你。所以我只是喜欢你，与男生女生关系不大。”
心动一旦被撩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以前听到朋友们说情话，特别是国外的朋友说的那些露骨的情话，总觉得肉麻。
他没谈过恋爱，那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何至于此。
眼下终于轮到自己了，才发掘这情话就是一汪温柔泉，将人泡得骨头发酥发软，没了脾气。
他忽然想起几年前看到的一本书，书上写着这样一段话：我想和你做尽艳情之事，目中无人至随处拥吻。阴天看海，雨天□□，永远年轻，永远侠骨柔情。
二人同时朝彼此看过来。他看见宵行云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遭，自己亦如此。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桥下撞见两位男生接吻的画面。
他视线落在宵行云的唇，忽然间那唇动了，低沉蛊惑的声音在氤氲雾气中钻入耳膜：“我能亲你吗......声声。”
明明是问句，但说出来确是陈述语气。叶尚声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下一秒，温热的鼻息靠近，一双湿漉漉的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软弱的唇瓣试探般啄了啄下唇，很轻很痒，而后宵行云小心翼翼嘬着他的下唇。他能感觉到唇瓣在一点点润湿，水下的双手慢慢蜷缩攥成了拳。
叶尚声闭了眼，安安静静享受着这个吻。
一场温泉浴，芳心荡漾。
止于极致温柔的一个吻，宵行云没有深入。他偏开头，用指腹摩挲着湿润的唇瓣。
温泉的热气模糊了眼眶，再睁眼时只觉彼此皆是含情脉脉，目成心许。
宵行云唇角带着笑看他，然后又啄了一下他的唇瓣。他手上的力道非常小，说捧着都觉得过了。宵行云几乎没使力气，眼前的人比宝贝还要宝贝，他生怕弄疼了弄坏了。
叶尚声主动勾了宵行云的脖子，俩人的距离迅速拉拢。桥下二人探舌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于是叶尚声不由自主地伸了舌，勾了勾宵行云的唇缝。
宵行云先是一愣，而后迅速掌握主动权。他五指扣住叶尚声的发丝，稍稍用力，唇齿间仅有的一点间隙便消失了。
就任凭这份爱意在这份虚幻中放纵吧。
灼烫的气息交缠在一起，舌头撬开齿关，宵行云尝到了一丝牛奶的甜味。叶尚声双目失焦，昏暗的白色灯光倒进了一方夜色当中，然后晕开，如蓝色墨水在水里扩散。
彼此吸吮，耳边能听到清晰的水声。
这个吻持续整整一分多钟，结束后叶尚声攀在宵行云光裸湿滑的肩膀上，胸口微微起伏，脸上浮着淡淡的羞红，像暮色将泯未泯时的粉霞。
宵行云真的很喜欢摸他的头发，手感很好，看起来很乖。
“喝点水吧。”
宵行云拿过身旁放着的牛奶给他，叶尚声一饮而尽。接吻过后是会口渴的吗？
宵行云笑着看他喝完，看着那泛着水光的唇沾上了一滴白，他没忍住，又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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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做尽艳情之事，目中无人至随处拥吻。阴天看海，雨天□□，永远年轻，永远侠骨柔情。
——出自王小波
第23章
叶尚声抿了抿唇，食指抵住唇瓣。和宵行云接吻好像还挺舒服的，酥酥麻麻的触感鞭挞着四肢，让人没了力气，化成软绵绵的汁水。
爱意盛大燎原，叶尚声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要和宵行云一直亲下去，亲到地老天荒。
宵行云的手沉下水里，抓住了叶尚声的手。俩人相视一笑，重新靠在假石上共赏月色。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叶尚声问。他掰开宵行云的五指，用左手捏他的指尖。
宵行云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后面给的答案也很含蓄：“你给我念书那天吧，也有可能更早。但那天是心动的开端。”
“念书那天？”叶尚声重复他说的。没记错的话他只给宵行云念过两次书，当然是指重生后。
最近一次应该是他喝醉那次。窗外下着大雨，屋内开着一盏暖色的灯。至于念的是什么，印象中应该是一本日记。
再往上就是修自行车那次，他们把车子放在修理的老师傅那后就到老城区去了，期间二人不约而同进了一家书店。
那天在录音亭的对话他还记得，他们一起念了余秀华的诗。
！
叶尚声猛地反应过来：“书店那次你拿的是哪本书？”
宵行云只是笑笑，没有回应。
“但你还是，有我一喊就心颤的名字。”叶尚声自言自语道。
所以那天宵行云是在拐弯抹角透露心意？他竟然都没发现！
“所以就是在书店的时候喽？”叶尚声扭头看宵行云，后者却没看他。
“是不是？”
见人不答，叶尚声“啧”了一声。
“宵行云，你又吊我胃口。”水下捏人的力道重了些，宵行云仗着自己手指长，反手把叶尚声的两只手腕抓在一起。
“没吊你胃口。都不是。”
“都不是？还有哪次？”这可把叶尚声难住了，难不成中间他还醉了一次酒把事情忘了个精光。
宵行云松开他的手腕，像后者般捏人的指尖，到最后捏变成了揉。
“你呢？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叶尚声的思绪混在一起，“一见钟情？”
但这是他重生后的，好像怎么说都不太对。
想了想他又道：“反正比我们在老巷里的第一次见面还要早。”
叶尚声差点把自己绕晕过去，好像说早也不对。怎么陷入时间悖论了呢？
“比第一次见还早？我们在更早之前还见过吗？”
宵行云视线落在叶尚声的脸上，他又想接吻了。叶尚声的脸在温泉的作用下透着红，唇瓣润泽，看起来很软。
叶尚声也在同一时间看过来，他咽了咽口水，喉结轻微滚动。人想接吻的时候会吞口水。叶尚声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也有过这种感觉。
高二开学当天，他想吓唬宵行云来着，后来却翻车了。搞得气氛变得很微妙，他原以为是尴尬所致，现在回想起竟是因为他当时想吻宵行云。
血色一点一点从脖子根漫上来。
不过他怎么记得当时两个人都咽了口水。难道宵行云在那之前就已经对他有意思了？
这样的时刻好像还有很多，无数细枝末节顷刻间在脑中炸开。有一回他送宵行云离开，一个着急没站稳，被宵行云抱住。余光他瞥见那人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遭。
还有上次在湖边散步，他差点撞到电线杆时宵行云一把把他拉了过去，余光里他又瞥见了似曾相识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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