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说:“我又没和他结婚,我和他也没有血缘关系,他凭什么干涉我的人生自由?”
关向舟一语道破:“那是你摊上了。”
许尧自认倒霉:“没什么好聊的,我先走了。”
“不是我,他也会给你找另外的人。”关向舟问他:“不想一劳永逸地解决吗?”
许尧对他们这些有钱人,尤其是肆意践踏他人尊严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他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极度冰冷,犹如无机质,让关向舟想起谈判桌上的楚恒冬,也是这样六亲不认。
“说。”
关向舟有种错觉,他的气势矮了许尧半个头。
操。
关向舟说:“试探他。”
许尧的话很少:“怎么做。”
关向舟同样人狠话不多:“上床。”
许尧轻轻挑了下眉毛。
关向舟后背冒冷汗:“借位。”
许尧挑起的眉毛落回去:“哦。”他转身,兴趣不大。
“你真的不想试他吗?”关向舟在他身后提醒:“杨森告诉你了吧,卫轻尘是楚恒冬的心理医生,也是他的爱人。”
“他到底有多爱卫轻尘,能否因为死去的卫轻尘而舍弃你,你不想知道吗?”
“……”早就知道了,许尧心想。
楚二爱卫三,爱的要死不活。
他想起那天晚上,杨森在电话里抽烟,惆怅得像他磕的cp已经be了,事实上,的确如此。
杨森娓娓道来:“卫三少爷去世那天,楚老板在外地谈判,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回去,见了他最后一面。那时候两人在病房里,其他人都出去了,老板亲自送走了他。”
他亲手送走了此生挚爱,送他奔赴黄泉。
就像那首词怎么说来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许尧不想做伤春悲秋的人,他甩甩脑袋,把这些想法抛诸脑后。
其实也会想象,如果是他,亲手送走了楚恒冬,那一定——
爽死。
许尧笑了下:“不想知道。”
关向舟惊愕于他的淡定:“你不生气么,你喜欢的人,他心心念念着别人。”
“卫三不是别人。”许尧情绪稳定:“卫三是他的皇后。我就是个路人,路过,再见。”
在杨森告诉他的那天晚上,不是没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砸到那幅油画时,莫名其妙地停了手,然后跑进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
再也没有睡过自己的卧室,把楚恒冬和苏跃滚过的床单烧成灰烬,每天晚上宁肯睡沙发,睡不着就爬起来看剧。
想象被撕成两半的人是楚恒冬,他就高兴得睡不着觉——反正也睡不着。
医生说他的胃炎前边还得加三字定语:神经性。
一受刺激,就会发作。
那就不去想了,尘归尘,土归土,终究是要散场子的。
心死了,人就活了。
许尧憎恨恋爱脑,仅此而已。
楚恒冬可以随随便便就和苏跃上床,许尧不会因为一句试探的诱惑,就和陌生人逢场作戏。
对待感情,任何时候,他都比楚恒冬认真。
因为他不是楚恒冬,他不会灵活选择,他只认死理。
关向舟遗憾:“你确实有吸引他的地方,但你太不懂事了。”
“我懂不懂事,轮不到你来下评语,你不是老师,也不是我爹。”
许尧头也没回,大步离开。
关向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他一把拽住许尧,将他翻了个面。
许尧猝不及防,被关向舟按回墙上。
后背撞墙,一阵阵发疼。
门打开了,关向舟按住他的脑袋,低头亲了下去。
许尧怔住,瞳孔微微放大,他伸手。
拳头还带着凛冽的风,将关向舟一拳揍了个四脚朝天。
楚恒冬挡在许尧面前,脸黑赛锅底,如临大敌般,满眼仇视,瞪着他。
关向舟坐起来,还挺潇洒的样子,屈指抹掉嘴角血丝,笑眯眯得像只阴谋得逞的老狐狸。
许尧觉得那个笑容很眼熟,像卓奕扬。
“我和他处对象,我亲他很正常,你激动什么?”关向舟轻描淡写地问。
楚恒冬说不上来,他回头望向许尧。
许尧抬头,也看着他。
楚恒冬动了动嘴唇:“你…”
许尧一巴掌甩他脸上,震得自己五根指头发麻,他冷着脸转身就走。
恰好与进来的卓奕扬撞了个脸对脸。
许尧说:“管好你哥。”他头也不回离开。
卓奕扬神色复杂,望向坐在地上、略显失态的关向舟,他笑了下,笑容有一丝微妙的苍白:“你也喜欢他啊。”
关向舟从地上站起来,瞪着被打懵了的楚恒冬,抬起下巴:“这你得问他。”
卓奕扬一下就明白了,比猛猫护食还凶狠,照着楚恒冬另外半张脸,一拳头下去:“有钱就能随便玩弄人啊?活该你这辈子都没半个真心朋友!!!”
楚恒冬猝然惊醒似的,拔腿追了出去:“许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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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楚恒冬问许尧,是不是杨森跟他说了什么,否则他怎么知道关向舟就是卓奕扬的野哥。
许尧没有回答,他也顾不上回答。
忍了一路的强烈不适,从腹部升腾而起,瞬间弥漫四肢百骸。
许尧手脚都是软的,他冲进卫生间,拼着最后一丝理智锁上门,两条胳膊撑住流理台,吐得昏天黑地。
吐干了胃液,许尧捂住肚子,靠墙跌坐,用力呼吸。
楚恒冬焦急拍门:“许尧!许尧!你怎么了?”
许尧不想回答,他恨不得这傻逼赶紧去死,他颤巍巍地爬起来,开水龙头,用温水洗脸。
也许,他该去医院复查了。
许尧额头滚下豆大的冷汗珠子,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强迫自己冷静。
而楚恒冬已经把门砸开了,可怜的门锁,没有坚持到十分钟。
楚恒冬拦腰抱住他,亲吻许尧鬓间冷汗:“对不起。”
“……哪里错了。”许尧哑声问。
楚恒冬快心梗了:“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我全都改。”
许尧说:“那你能把我当成卫轻尘吗?”
楚恒冬永远都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糊弄,他抱着许尧,双臂愈发收紧,喃喃低语:“你和他,不一样。”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许尧还是听见了。
许尧冷静道:“你先出去,我洗把脸。”
楚恒冬缓缓放开他,许尧没有倒下去,他才退出卫生间。
许尧把门关了,低头洗脸,热水滚过眼睛,把泪水也一并带走,当他再次抬起头,就是不会失态的许工程师了。
“聊聊吧。”楚恒冬说。
许尧也正有此意:“坐。”
楚恒冬去厨房熬汤,然后他发现垃圾桶里全是方便面袋子和方便米饭盒,还有自热火锅,随意地扔在灶台上,没人收拾。
“…懒。”楚恒冬看不下去了,亲自动手,把厨房收拾干净。
他盛着红枣银耳雪梨汤出来,递给许尧:“尝尝,没放糖。”
许尧把汤碗放下,望向楚恒冬:“别给我介绍对象。”
楚恒冬低头,捏着勺子,在汤里一圈一圈地转,热气快速地散出来。
他问:“为什么,你不想要钱吗,关向舟很有钱。”
许尧说了句特别俗气的话:“我要靠自己努力赚钱。”
楚恒冬眼前一亮,看起来他比许尧还松口气:“好。”
“所以我和你也不想有牵连了,我不需要金主。”许尧图穷匕见。
楚恒冬的笑意僵在脸上,眼神迅速降到零度以下,他说:“不行。”
“……”许尧可能已经习惯他这么回答了,他无所谓道:“随便你。”
楚恒冬起身:“我收拾家里,你先休息。”
许尧进卧室。
楚恒冬开动扫地机器人,把碗筷收拾进洗碗机,又整理了发烂发臭的冰箱,忍着一身的不适,提上满满仨口袋垃圾,去楼下扔掉。
许尧抱了枕头和被子,扔到沙发上,脱了鞋子钻进去。
投影仪在放丧尸片,嗷呜嗷呜,怪吓人的,偏偏许尧津津有味。
楚恒冬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把这个一片狼藉的家收拾干净。
他回来一瞅,熬的那晚红枣银耳雪梨汤,许尧一口也没动。
楚恒冬端起来,自己喝了口,他蹲到许尧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然后亲他的嘴,把汤汤水水硬塞进去。
许尧没怎么抗拒,大概知道抗拒也没用,张开嘴就把汤喝了。
楚恒冬喂一口,亲三分钟,再喂一口,再亲三分钟。
循环往复,一小碗汤,硬生生喝了半小时。
到最后,楚恒冬不得不去卫生间里解决。
许尧张嘴打了个哈欠,舌尖舔了舔唇角糖渍。
楚恒冬满脸是水,苦笑连连:“你别诱惑我了。”
许尧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么忍不住,就去瓢,不是你老本行吗。”
楚恒冬现在和他一样粗俗了:“放屁。”
许尧轻轻叹气。
楚恒冬虽然非常自我,活在自己世界里,但他隐约能感觉到,今天晚上他犯了大错误。
许尧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大吵大闹,这种状态,反而更叫人心生忐忑。
他问许尧:“怎么不去卧室睡。”
许尧说:“睡不着。”
楚恒冬走过去。
许尧伸长胳膊,从抽屉里取出褪黑素胶囊,他都没喝水,直接拍嘴巴里,硬生生咽下去了。
“这什么?”楚恒冬拿过来,看标签:“褪黑素。”
许尧夺回来:“助眠的。”
楚恒冬一边百度褪黑素,一边提醒他:“药别乱吃。”
许尧盯着他,眯了眯眼睛:“问你个事。”
楚恒冬抬头:“什么。”
许尧说:“关向舟亲我的时候,你进来打他干嘛,他不是你给我介绍的金主吗。”
楚恒冬愣住,半晌,他低头,把手机放下去,陷入沉思。
沉默令人尴尬。
许尧抓起遥控板,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烦躁地继续看剧。
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进去,心不在焉,总觉心思不在密集紧凑的电视情节里。
像有条丝线,牵着他的情绪和楚恒冬,让他一门心思都被他牵绊。
许尧讨厌这样的自己,他想离开,但楚恒冬不让。
楚恒冬可能非得把他气死,才肯罢休。
楚恒冬说话了,许尧没听清,因为电视声音太大。
他拿走他手里攥着的遥控器,把音量调低,怼到许尧面前说,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说:“那家伙不是好人,搞骨科,换一个。”
许尧沉默,楚恒冬深深地注视他。
许尧收回视线,淡漠地说:“你知道金主什么意思,不谈感情,只谈钱,他搞不搞骨科跟我没关系,我只要钱。”
“钱我可以给你。”楚恒冬争辩。
许尧笑了下:“我说我喜欢你,你说我逾矩了,你这门生意我实在做不了,我不要你的钱。”
楚恒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问许尧:“能让我想想吗?”
许尧眼也没抬,淡淡地问:“想什么。”
楚恒冬迟疑:“想想,你的感情。”
他不说还好,一说许尧就怒了:”你当你自己金饽饽是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知道你性格多恶劣吗?把自己当汤姆苏以为是个人都爱你?”
“你考虑个屁,不用你考虑,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回答,我想不想和你在一块儿,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许尧恶狠狠瞪著他:“滚。”
楚恒冬这辈子没被人当面这么羞辱过,说不愤怒肯定是假,哪怕这个羞辱他的人,是他百般纵容的许尧。
楚恒冬阴鸷地注视他:“喜欢你,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连钱都不要了。”
许尧真想哭,哭有什么用,屁用没用。
他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
楚恒冬不是不在乎他,就凭他三番两次救他,就知道了。
只是楚恒冬心里,早就装满了卫轻尘,许尧拼死拼活也别想挤进去,他连替身都不配当。
至于得到楚恒冬的喜欢,那更是天方夜谭。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在纠结个什么劲。
许尧咬住下唇。
楚恒冬沉默,他在许尧旁边坐下来,抽了柔软的湿巾擦他默默流出的泪水,他的玩笑也开得勉强:“这么爱哭,阿姨看见了,会伤心。”
“这么爱卫轻尘?”许尧问他。
其实楚恒冬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他,他很诚实,也很坦然:“如果轻尘没有死,我们俩,不会认识。”
因为他身边,有那一个知心之人就够了。
楚恒冬从不贪多。
“他死的时候,你有多伤心?”许尧追问:“想殉情吗?”
楚恒冬稍加思索:“有一瞬间,想过,不过家族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我在墓园边守了七天,就去巴黎参加重要会议了。”
“经常梦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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