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和楚恒冬独处,可没了安洋,没人帮忙照看他,让他请护工吧,和陌生人独处他能尴尬到死。
安洋提行李出门,许尧终于有动静了,冲过去按住他:“你别走。”
两个人拉拉扯扯,安洋说:“多大人了,别跟小孩似的。我还要忙呢,你有事儿再跟我打电话呗。”
楚恒冬走过去,帮安洋把行李从许尧手中夺回来,塞他怀里:“走。”
安洋拖上行李箱就跑,许尧大喊:“安洋!”
安洋跑得更快了,一眨眼不见人影。
病房里,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许尧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转身爬回床里,抓起被子钻进去,蒙着脑袋生闷气。
楚恒冬叫了医生,护士在准备液体。
他回到许尧旁边坐下,对着被子里那一团道歉:“我错了。”
许尧怒骂:“你都结婚了你还出来打野食,世界上没有比你更渣的人了。”
楚恒冬赔笑:“是,是。”
不过,他还是得解释:“我没结婚,订婚取消了。”
许尧掀开被子,好奇占据了上风:“为什么?”
楚恒冬深深地注视他,那眼神给许尧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上身后仰:“问你话呢。”
“因为目的达到了,以后,都不需要结婚了。”楚恒冬笑了下。
许尧感觉他脸色有点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楚恒冬其实是吓着了,安洋问他咋了的那会儿,他那张本来就白的脸,已经是面无血色的惨白了,现在还缓了些。
“什么目的?”许尧追问。
楚恒冬看着他,毫无隐瞒地坦白:“干掉名义上的哥哥,家族继承人就只能是我。”
“啊……”许尧张了张嘴:“哦。”
护士过来输液,镇痛消炎的。
许尧伸左手,手背上有留置针。
楚恒冬紧紧地盯着,生怕出什么差池似的。
幸好首都大医院的护士心理素质过硬,假装没被家属虎视眈眈地盯着,把液体给许尧接上了。
楚恒冬起身,跟着护士出去,找主治医生问了许尧的情况。
楚恒冬出去那会儿,许尧已经想跑了,恨不得像安洋一样,收拾好行李,拖上就跑路。
可手上扎液体,手术排班就在下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这时候跑路,跟送命有什么两样?
许尧坐起来,两眼一黑,又摔回床里。
这一下摔疼了,捂着胸口憋屈地呜呜呜。
楚恒冬回来就听见许尧在呜呜呜,立刻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许尧不想搭理他,转身面朝墙壁。
于是楚恒冬走过去,许尧又转回来。
两人这么来回几圈,楚恒冬没觉得累,许尧先头晕了:“你爬。”
楚恒冬理直气壮:“我走了,没人照顾你。”
许尧哽住,无语泪凝噎:“你少管我,我跟你没关系。”
楚恒冬说:“那我们结婚。”
许尧:“……”
他无语了:“结婚是能轻易说出来的话吗?你对待感情就不能认真一点?”
楚恒冬说:“我是认真的。”
“你是说结婚,还是说感情?”
“都是。”
许尧当然不会相信,冷冷地咧了下嘴角,有一丝嘲哂意味。
他瞅着楚恒冬上下打量半天,摆了摆右手:“哦。”
眼不见心烦,他决定玩手机。
楚恒冬问:“你的新手机呢。”
许尧眼皮也没抬一下:“卖了。”
楚恒冬皱眉:“为什么。”
许尧坦荡得可怕,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治病,没钱。”
楚恒冬戳破:“你没卖。”
许尧回头看他。
楚恒冬说:“你邮寄到别墅了,杨森收到了快递,我的东西,你都送回来了。”
“……”许尧嗤笑:“你知道你还问我。”
楚恒冬就想和他说话,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卓奕扬给你发的语音,不是那样。”
“不是哪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什么?我还用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楚恒冬深呼吸,保持镇定,他发现自己在许尧面前,真的非常容易情绪失控。
许尧又是个一急就上头的暴脾气,他要也是个暴脾气,他俩这家就得散了。
“你愿不愿意听我说完。”楚恒冬眼也不错地凝视他。
现在门窗都关着,门还锁死了,楚恒冬就守在床边。
许尧扪心自问,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屁快放。”许尧冷脸。
楚恒冬道:“那天我和关向舟聊天,他是轻尘的朋友,他们俩最先认识,他知道很多事。”
“哦,对,就我被蒙在鼓里,我活该。”
“……”楚恒冬就知道他又生气了:“我没有骗你,只是你不会听,你也不想知道轻尘有关的事吧。”
“我想啊,”许尧死鸭子嘴硬,“我就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原本本的知道,我怎么不想啊?”
楚恒冬笑了下:“那以后,我慢慢和你说。”
我们分开的这十年间,所有发生的事情,所有辗转的岁月,所有不可告人的秘闻,我都想告诉你。
许尧瘪嘴:“哼,接着编。”
楚恒冬好脾气地继续道:“我说不爱你,我的意思是,在高中的时候,我只是对你有好感,我记得你,但不是…你知道,人年少的时候,哪里懂得什么叫爱。”
“爱不仅是一种感情,”楚恒冬说,“也是责任和义务。”
“那时候还小,我和妈妈在国内,为了躲避勃艮第家族的寻找,辗转到丰城落脚。”楚恒冬娓娓道来。
“我不清楚以后会面对什么,因为小时候经历过绑架,所以一直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我本来也不想上学,妈妈坚持让我接触同龄人,她说不然我会憋出毛病。”
“那时候,我去看过心理医生,确诊了自闭症。”
许尧说:“真的?”
楚恒冬看着他:“嗯。”
许尧咬着的牙松了松,他没说话。
“告诉你一个秘密。”
许尧竖起耳朵:“什么?”
楚恒冬弯身凑近他,在他耳旁轻轻呵气:“那时候我就有欲望过剩的毛病,有天晚上,我想起你,然后自.慰了。”
“…………………………”
许尧抓起枕头砸他脸上:“你个混账王八蛋老流氓!!!”
“我故意不交作业,以为你会像对张小邱那样,结对帮带我。”楚恒冬不无遗憾:“结果你没有。”
“你名花有主了。”许尧冷眼:“薛雅莉守着你,严防死守,谁敢觊觎你啊。”
楚恒冬生气:“那你为什么,在我救你之后,没有认出我?”
许尧震惊:“那谁知道我好好的女神变成了带把的?那时候我性取向还是正常的好吗,我要知道你就是楚恒冬,我道心当场破碎!”
楚恒冬:“…………”
“还有,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许尧一激动,就咳嗽,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恒冬连忙上手,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拍背揉胸。
许尧咳红了眼睛,惨兮兮地觑着他:“还有,你说你爱卫轻尘。你爱他,你的心里装不下别人,然后你转头找人泄欲,你觉得合适吗?”
“轻尘走了,不回来了,能找到和他三分相似的人,就已经是万幸。”楚恒冬狡辩:“何况,我也不能憋死。”
许尧瞪他:“你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楚恒冬思来想去:“生理需求,我承认。”
“你说我和卫轻尘不一样,那你和我上床?!”
“是不一样。”楚恒冬并不否认:“完全不一样。我和你上床,只是因为我想和你上床。”
“苏跃呢,因为他像卫轻尘???”
“嗯。”
“离谱!”许尧愤怒:“你就特么离谱,你王八蛋!”
楚恒冬好言好语地哄:“我是王八蛋,对不起。”
许尧哽咽:“你把我气死了,我也死了,我去找卫轻尘说清楚,你就是个渣男。”
楚恒冬着急:“死这种话不能乱说,呸呸。”
许尧抹泪,楚恒冬伸手,掌心擦拭他面颊:“你怎么老爱哭。”
“因为我废物。”许尧说:“我就爱哭,怎么你了?你不爱看你别看啊!”
楚恒冬对他的胡搅蛮缠毫无招架之力,哭笑不得,弯身将他抱住,柔声细语地哄:“好好好,我爱看。”
许尧踹他:“妈的你还是不是人,就想看我哭?!”
“……”合着我怎么说都不对是吧。
楚恒冬亲他眼睛,尝到了泪水的咸涩,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里也发酸。
“我就问你。”许尧始终纠结这个点:“你爱卫轻尘,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你就不能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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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
两人都吵到这份上了,不把话说开,大家心里都梗着刺。
“曾经,或许是,”楚恒冬不会骗他,“那么你介意我曾经和别人有关系吗?”
“介意,为什么不介意!”许尧大声道:“你不会介意吗?!”
“……我会。”楚恒冬无法否认:“我会把那个人杀了。”
许尧瞪圆眼睛:“你就不能说点不犯法的?”
楚恒冬苦笑,无奈地说:“可我的确这么想。但我更在乎的是,现在你能好好的,让我陪着你。”
许尧嫌弃:“别在我面前装深情。你记得你自己说过什么,让我别逾矩。”
“那是我猪油蒙了心。”楚恒冬承认得坦荡:“我的错。”
许尧哽住,他这几句话跟一拳打棉花上没区别。
吵来吵去,楚恒冬神态自若,反观他自己气个半死。
“我也不爱你。”许尧决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楚恒冬呼吸微滞,心脏停拍一瞬,他慢慢地开口:“没事,慢慢来。”
“你怎么不发火啊,楚恒冬,你不是还要杀人吗?”许尧挑衅。
楚恒冬淡定地削苹果:“我冲自己媳妇发什么火。”
许尧哽住:“吗的你也不嫌害臊。”
楚恒冬无辜:“我实话实说。”
“滚,楚二唯爱卫三,我踏马嗑死,你找他去吧。”许尧瞪他。
楚恒冬歪头:“嗑到底什么意思?”
他把苹果放开水里烫热,拿牙签送到许尧嘴边。
许尧刚好和他吵架,吵得喉咙发干,嘴里正渴,张嘴把苹果吞了,简直嚼几下,咽进肚子里,接着和他吵:“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
楚恒冬已经搅昏了:“是什么。”
“楚二唯爱卫三。”许尧说:“杨森说的。”
楚恒冬轻轻挑眉:“哦……杨森说的。”
他反手给杨森打了电话:“今年绩效扣光。”
瑞士礼仪学院高等专科优秀毕业生杨森惨叫。
楚恒冬把电话挂了,手机关机,低头削苹果:“你接着说。”
许尧咬牙切齿:“你爱他。”
楚恒冬轻声说:“这不代表我不能爱你。我和轻尘,都已经是过去的事。”
许尧冷哼。
楚恒冬无奈:“你就说,这个年代,谈个对象,有几个能没有前任?”
许尧摆手:“别跟我扯这些。我在乎的不是这个,是你从一开始就跟我说了,让我别、逾、矩。”
最后三个字得到了许工的特别强调。
楚恒冬认错态度非常积极:“我这不是学个词就乱用吗。”
许尧眼角余光扫过他:“呵呵。”
狡辩也没用,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挖的坑,也只能自己埋。
楚恒冬把苹果切瓣儿,全烫热乎了,一瓣一瓣地给他喂。
许尧一边嚼苹果一边转眼珠子,寻思再想个什么办法,和楚恒冬扯皮,这事儿说不清楚,他非得扯,真是说不清。
“你下周就要手术了。”楚恒冬说:“少生气,多休息。”
许尧愤怒:“我看到你就生气。”
楚恒冬满脸无辜:“我错了。”
许尧真想给他两拳,奈何手脚无力,躺在病床上思考人生。
晚上许尧突然肚子疼,楚恒冬在旁边的床上睡觉。
许尧觉得自己不需要他,于是咬着下唇,硬生生地憋着。
然而这疼实在太深入骨髓了,腹部就像在抽筋一样,疼得他整张脸惨白,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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