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意我?”
塑料粤语,拖拉机牌低音炮。
安逸承认自己屁都听不懂。
但是他想笑。
可惜不能笑,他就只能抬眼看着面前这个死命装逼的男生,真诚道:“什么?”
红毛闻言,邪魅一扯嘴角:“小家伙,欲擒故纵。”
这两句用的普通话,直接给安逸整懵了,懵的同时,还有那么点想吐。
安逸脚趾扣地,手指翻飞。
【哥!】
【救命!】
【傅今!】
【贺!锦!西!!!】
但面上还是毫无波澜,极力保持声线平稳:“抱歉,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红毛轻蔑一笑,抬头抹了把头发,仰头展示他的下颌线:“这么愿意老子传答案,不是看上老子了?”
安逸:“?”
他真瓜住了。
面前的红毛貌似对他这幅样子很是满意,瞧着安逸素□□致的脸,直直就伸了手去。
结果就是飞来一脚,差点给红毛手踢飞。
跑过来的傅今气儿还没喘匀,眉眼漆黑,直接站在了安逸面前,气得脑子发蒙:“你他妈想死直说。”
红毛捂着手臂:“……”
“傅今?”
他有点错愕:“你今儿咋来了?”
傅今懒得搭理他,山似的堵着红毛看向安逸的目光,阴森道:“别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
“——否则你就等着老子给你剃个秃头。”
红毛:“……”
他不敢跟傅今硬碰硬是一回事,他宝贝自己的红毛更是一回事。
于是他从善如流地退回窗边,还朝傅今点头示意。
安逸松口气,觉得真挺魔幻。
傅今落坐在安逸前面,安逸捡了支笔戳了戳傅今的后背:“你干什么去了,来这么晚?”
傅今几百年没考过试了,人虽说一直扎根最后一考场,但压根不知道在哪儿,今天走到一半想起来又火急火燎跑回十班去看,偏偏十三中啥也没有就地皮大,几栋教学楼有仇似的安排得很远,要不是傅今运动有点天赋在,估计打铃了他还在奔波的路上。
但这是不可能说的,于是安逸只听到他哥淡定地回了一句:“睡过头了。”
就很可信。
静了半晌,安逸又问:“那个,红毛,谁啊。”
傅今“歘”就转过来了:“你问他干什么?”
哟,这脸臭的。
安逸瞥他一眼,装模作样小心翼翼道:“为了……能够,指名道姓地,嘲笑他?”
傅今差点给整笑了,倒也没真瞒着,只说那群人是大脑发育滞后的傻逼,智商可能停留在小学,中二病且热衷于扮演小说里的各种病态男主。
整体杀伤力不大,但恶心人一绝。
据傅今说那红毛是彩虹兄弟的头头,叫向鹤,名儿还气得挺文艺,奈何人不太行——可能比较像翔。
还有两分钟就该考试了,监考老师还没来,傅今大大方方地转过身跟安逸说话:“你离那小子远点。”
“他跟你这种好学生不是一路人。”
安逸:“……”
你不觉得你现在这种人设说这话很不对劲吗。
但他没吱声,点头聊表同意。
默了一秒,他突然问了一句:“向鹤……是gay?”
傅今结结实实一怔。
随即脸色瞬间黑掉,开口声音森冷:“他跟你说什么了?”
安逸一惊,瞅他哥这马上要站起来打人的架势,连忙找补:“没没,他就是问我喜不喜欢他。”
傅今脸色更黑了。
安逸:“……”
他硬着头皮还想说两句,就听傅今拉开椅子声势浩大地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他死了。”
一时间,整个教室的视线都往傅今这儿集中起来,最后一个考场名不虚传,看见傅今要杀人的臭脸,竟然还有几个人不怕事大地起哄:“喔喔喔——”
搞笑的是,起哄的人里甚至包括了窗边的彩虹兄弟们。
直到傅今面色不善地转头看向了窗边。
彩虹兄弟们面面相觑,彼此的眼里都是迷茫。
趁傅今还在自己身边,安逸连忙伸手去拽傅今的衣角。
“哥,算了。”
傅今没动。
安逸继续劝道:“你好歹让我安心考完,然后离开这个考场。”
这话傅今算是听进去了,他最后再看了眼向鹤,瞧见那头红毛颤颤巍巍伸俩手指比了个“跪下”的姿势,才顺着安逸的力道坐下。
安逸终于松了口气,然后一巴掌扇傅今背上。
妈的什么牌子的炸弹,吓死人。
傅今被拍了一巴掌,不痛不痒,回头来冲安逸道:“离他远点。”
“最好绕着走。”
正好老师踏着铃声捏着卷子一路小跑过来,安逸匆匆“嗯”了一声,直接上手把傅今的脖子转了回去。
这一堂语文考试,监考老师个子不高,气势远比不上最后一个考场的金刚们,自己一个人走形式似的叨叨着规矩分卷子,动作慢得出奇,好在安逸也不急,五分钟后拿到卷子在一室骚动里安然无恙地答完了题。
他做题比较投入,倒是不怎么受环境影响,也没抬头看一眼傅今,以至于这会儿他一抬头,发现傅今已经趴着睡着了,笔还挺执着地捏手上呢。
安逸:“……”
哦豁。
眼看着周围几个人鼠头鼠脑地就开始朝安逸递眼色,并且发出声音并不小的“呲呲”声,估计是最后一考场的接头信号吧。
监考老师坐在讲台上老神在在地玩手机,全然不管下面的动静。
安逸抬头,就撞上了周围热烈视线们中的一个。
随后那条视线的主人激动万分道:“安神!传个答案!”
安逸:“……”
拒绝不了,但傅今睡着。
于是安逸毫不犹豫地选择一脚把傅今踹醒。
果不其然,傅今瘫着张脸爬起来的时候,周围对安逸答案的觊觎瞬间消失。
安逸颇觉好笑,真的,傅今在这儿是有点子用的。
傅今被踹醒了估计也知道安逸是被这些金刚骚扰得不行,最后半个小时硬是撑着没睡,无聊得满卷子画圈。
好不容易最后铃声一打,傅今第一个站起来,雷厉风行拿了安逸的卷子塞监考老师面前,拽着人就离开了那块是非之地。
看起来心情不咋地。
一出教学楼傅今就松开了安逸,步伐也小了些,带着人往校外走,状似不经意地问:“还有几堂要考?”
安逸一整个大震惊:“不是,你不知道考几门?”
都高一下了,这都能不知道?
当初选科的时候用脚选的吗?
青市和钰市都是直辖市,全够上了新高考的步伐,虽然有了更多的选择,但俩人其实都选的全理。
也就是六门课程,语数外物化生。
这怎么能不知道?
傅今理所当然摊手:“我记得上学期十几门课。”
安逸:“……”
“高一上没分科,肯定多啊。”
“不是,你分科的时候不是自己填的?”
傅今想了想:“不知道。”
“估计是胡辣子帮填的。”
人胡辣子十班班长,擅长理科。
安逸直接扶额具象化。
受不了了。
傅今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依然信步走在去楼梯间小饭馆的路上。
最后安逸还是告诉了傅今,表示他还要陪着自己考五门,并且小小地表示了一下希望傅今自己能多写点。
傅今不置可否,但是接下来的数学考试,安逸抬头的时候,正看见傅今对着卷子冥思苦想,心下顿觉安慰。
真好,动不动得了笔另说,好歹他哥愿意看一眼卷子了。
简直是飞跃式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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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睡醒家人们下午安哈哈哈哈嘿嘿;-)
第12章 老街
考试的第一天算是平稳度过,第二天就比较悲伤了。
第一堂考英语,教室太吵了。
尤其是,越放听力那群人越激动,操着一口发音奇怪的英文跟着广播乱读,声儿不齐也就算了,关键是声儿很大啊!
那安逸还听毛啊?
听得清楚个鬼啊?
安逸几乎快把俩耳朵捏起来了,但是广播的声音混在一群人的起哄里,简直犹如潮水里的一朵浪花。
安逸都快放弃了,正打算直接照着选项和问题倒推,就听他前面那人狠狠拍了下桌子,厉声道:“闭嘴!”
豁,比监考老师发话管用多了。
终于听清广播里那个常年嗓子卡痰的男播音的话时,安逸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天籁之音。
讲台上的监考老师长舒口气,暗戳戳朝傅今比了个大拇哥。
傅今:“……”
算了,既然都安静了,那他勉为其难听听这俩洋鬼在说什么吧。
结果没听两句,就被嗓子卡痰的男播音劝退。
都什么玩意儿?能不能找个没肺结核的人念?
他不信邪,偏头看了一眼安逸,瞧见安逸下笔如有神的模样,顿觉心灵震颤。
牛,太牛了,痰里找词啊这是。
这前后俩人,目前都觉得对方挺牛的。
一个能震慑一屋金刚。
一个能听清痰里的词。
周五上午英语和物理考完,下午考完化学生物的时候才四点出头,傅今早逃得没了踪迹,安逸一个人慢吞吞往301走。
十三中的题出得很简单,安逸这次考试基本没怎么卡壳,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深觉可能还是得从三中那边要点卷子过来。
于是他坐在301,慎重地打开了以前的班级小群,没老师的那种。
安逸措辞老半天,最后只发过去一句。
【大家有空吗?】
附带一个“猫猫冒头”的表情包。
群聊瞬间炸开。
【我靠我靠】
【我是不是幻视了!?】
【天呐!】
先是好一阵惊呼,随后才有一个头像顶着秋千的人回复【有空,怎么了?】
安逸忙打字。
【想问一下能不能发几套三中的题给我。】
【这边题型没三中好。】
那人特善解人意,表示完全没问题,甚至说以后每一次月考的题都会给同步到群文件里,感动得安逸不知道说什么。
小群,群里的人昵称都没改,安逸上学期没加几个人,这会儿压根不知道那个秋千头像的人是谁,于是他表达谢意的方法就是赶紧加上了那人的微信,发了个红包过去。
那边人一点没推辞,收下后还给安逸发了个比心的表情包。
可可爱爱。
估计是个女孩子,连昵称都叫“心仪”。
安逸没问她名字,怎么说呢,好歹当过一学期同学,没加微信可以理解,记不住名字就有点太那啥了。
总之后续就是,安逸心情颇好地戴着耳机刷完了三中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卷子,光荣熬夜到了凌晨四点。
晚饭都没吃那种。
安逸一看时间,都饿过劲了,简单洗漱过后躺床上就秒睡。
一觉睡到下午一点,这会儿是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
安逸一边觉得自己有大病,一边往嘴里塞了几颗糖,拾掇拾掇出门觅食。
他挺想找家奶茶店的,在街边买了个卷饼后转悠了两圈,结果一整条街转完都没发现奶茶店,不信邪的他走了老半天,惊讶发现这街尾巴的巷口那边貌似还有条街。
安逸嘴里叼了块饼,猫着腰从巷子里转过去,眼前瞬间豁然开朗。
天,还真有条街。
窄窄的,灰灰的,地上都不是水泥,地上铺的石板,两边的楼房最高没超过三楼,石板上青苔不少,毛茸茸绿油油的,路两边净是老式木门,门口摆着长条板凳,每家每户都这样,还特有情调地种了好多草——其实是花,但是这个季节吧,也不怪安逸给人认成草。
地上铺的石板有些凹凸不平,门口的长条板凳上几乎都坐着些老人,手里举着个比安逸脸大的碗,边吃边跟对面屋子的老人扯着嗓子聊天。
其实今天天气并不好,钰市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太阳,但安逸在这个小小窄窄的街道,莫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一种属于人世间的,拥挤的感觉,质朴的温暖。
安逸啃着饼,在街上慢慢挪步子,发现这街挪过那几步貌似还宽阔了些,刚才拥挤的房屋渐渐松散开来,甚至有了些自建的小楼房,带前后院那种。
再挪几步,安逸总算看见了田地。
来这儿这么久了,终于看见了周文志口中的田地。
不是那么方正,但界限分明,中间留着可以过人的小道,里边的蔬菜五花八门,有几块地被翻得很新,还没来得及种下新苗。
安逸挪得更慢了。
他没见过原生态的农村,一时有点新鲜,何况,他在这里看见了傅今朋友圈里的内容。
就没注意到脚下奔来了一个特热情的家伙。
那家伙不小了,光四条腿站着能到安逸大腿中段,偏还爱往人身上扑。
安逸手里捏的饼加料丰富,香味在它鼻子里简直是巨大诱惑。
安逸一时不察,被扑得一个趄趔,差点摔倒,手里的东西自然而然掉地上了。
安逸好不容易稳住,低头一看,好家伙,一条无比正宗的中华田园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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