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知道师兄的事……是真的吗,赫连。”
“本尊怎会还敢骗你。”赫连眼巴巴的看着眼前人,“本尊是特意来告诉你的。”
祝引楼尽量避开和对方眼神对视,“那上尊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赫连斩钉截铁,“但是,本尊不想看见他。”
柳岸被点到名,也是没好脸色的扯了扯嘴角,祝引楼一扭头看他,他又无缝衔接出一张温和的脸来。
赫连看得都想吐了。
“闻郎是我的夫君,我不能这样隔应他。”祝引楼为难道。
赫连心里发酸,阴阳一道说:“难道他现在的心情还比师兄的安危重要吗?”
“但是……”
“没事的夫人。”柳岸轻轻握住祝引楼的手,“既然尊上说是来报信的,我相信他不会为难夫人,也不会为难我的,让他借一步说话也可以。”
祝引楼还是很为难,“闻郎……”
“现在师兄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柳岸轻轻拍了拍祝引楼的后脑勺,“不要多想。”
祝引楼缓缓点了下头,“好。”
这一次又给柳岸借题发挥的机会了,赫连气得牙痒痒,心想柳岸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莲花,把祝引楼哄得一愣一愣的。
柳岸自觉的走到远处后,赫连就更贴近了祝引楼一步,看起来有些愚钝笑道:“引楼,我们许久不见了。”
“你不是来说这个的吧。”祝引楼后退了两步。
“哦,对,师兄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祝引楼说,“也去过邙海了。”
赫连立马紧张了起来,“那白积雨有没有对你不敬?”
“……这个不重要。”祝引楼被对方炙热的眼神逼得有些不自然,“他想要我去开天河。”
“嗯,他想倒引天河水。”
“为何?”
赫连逐渐一本正经起来,“天河中游接壤缰州处的水底沉着糸罗水都遗址,他想重振亡国。”
“那我……”
“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他兴国事关多方,这天水一遭截流倒引,后果想必你比本尊还清楚。”赫连想抓住对方的肩膀却落了空,“引楼,哪也不要去知道吗,不要被白积雨再抓到把柄。”
祝引楼自然明白这些,“我知道了。”
“你现在在这太危险了,跟本尊回诸天吧,本尊一定会将师兄救出来的,哪怕不惜动用诸天之手。”
“我在这很好,不劳上尊操心了,另外,他拿师兄要挟的只是我,这并未涉及诸天利益,上尊不必为我……私权滥用。”
“怎么就没涉及诸天利益了,他要整那一出,到最后还不是诸天收拾烂摊子,你不过是他试步的第一颗棋子而已。”
祝引楼还是摇了摇头,“只要他还没有公然对外宣战,那这之间就是我与他的事,上尊不必捡小丢大。”
“可是再怎么说,惊蛰也是本尊的师兄啊。”赫连急道,“本尊知道他还活着时的高兴也不比你少一分半点。”
宋完青的死一直是赫连的心结,他一直将此事归结为祝引楼和他断绝情分的最直接原因。
如今宋完青既然会活着,那或许就意味着,他和祝引楼或许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所以他既想解了心结,也想再争取一次。
“上尊有这份心就够了,可师兄已经扣上了那么多年的叛境骂名,若让上尊和诸天出手,未必有些重权偏私了。”
赫连当然也得承认对方说的没错,诸天是他的,但不只是他的,他没有权利动用兵力去对付一场还没有利弊划分清楚的战争。
“算了,那本尊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这天上地下,能和本尊一较高下的,都已经在他手里了,他还能取本尊的项上人头不成。”
但祝引楼把驼狮虺的事说出来后,赫连也犹豫了一下,“取长补短,打不过就能靠驼狮虺避,他倒是会养东西。”
“话说在前,还是要提醒上尊一句,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真不劳烦上尊操心了,另外,辛苦上尊走这一趟了。”祝引楼客气道,客气得像两人好似什么平生泛泛之交一样。
赫连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但那霎那间他又突然领悟了什么,于是眉头一锁,像柳岸那样无缝衔接出了一副伤心状的表情,委屈不已说:
“原来在引楼心里,本尊就是一个送口信的,算了,也不怪你不准本尊为你解一忧半愁的,原来在引楼心里,本尊如此没用。”
祝引楼多少钱有点无力辩解的,毕竟向来居高自傲的赫连突然搞这一出就够令人费解了。
“我只是希望上尊不要轻举妄动而插手此事。”祝引楼无奈解释。
赫连看起来更伤心了,“你是不是觉得本尊还不如那白积雨厉害?”
“上尊厉不厉害还需要我去评定吗?”祝引楼越来越琢磨不透对方了。
“那你说他养了驼狮虺,不就是说本尊还不敌那几条蛟吗。”
“我只是说那东西能将人事物瞬间移形换位,上尊若是鲁莽前往恐怕要吃亏。”
“那引楼为何要这么说,本尊都要以为引楼还会关心本尊了,原来是本尊多想了。”
“这不是关不关心的范畴,而是我们已经划清界限了,我不需要上尊为我为师兄去冒险。”
赫连脸上的落寞之情更加刻意了,“说的也是,毕竟旧不抵新的,在引楼心里,他柳闻郎更能替本尊去冒这一趟险吧。”
“赫连……”祝引楼真有些扛不住了,“你是被夺舍了吗。”
偷师学艺尝到了甜头,赫连不得不暗叹这一套果然对祝引楼有用,祝引楼能这么心平气和跟他说话属实难得了,不难怪柳岸能把祝引楼治得服服帖帖的。
“夺舍?你也觉得本尊不像从前了吗。”赫连抬手想触碰对方的脸,但到半空中还是放了下来。
祝引楼语塞,“我没这么说。”
“或许吧,毕竟引楼身边有了更厉害的人,自然瞧不上本尊这种俗人了,到头来本尊只是自导自演空欢喜。”
祝引楼多少还真有点被唬住了,他不得不怀疑起赫连的精神状态来,“赫连,你要不回去找江道医看看吧。”
“不用,不用刻意假装同情本尊。”赫连沮丧的背过身,“你走吧,这一趟是本尊打扰了。”
祝引楼犹犹豫豫的还是哦了一声,“那上尊自便吧。”
听到祝引楼毫不留情就要走的脚步声,赫连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闷出低泣声:“本尊真的不如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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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坦白
“上尊如何,不应由我来评定,结果自在人心。”赫连说完,没有继续理会对方就走了。
柳岸见祝引楼过来了,除了问起宋完青的事也没有多问什么。
次日,两人便离开了葬月潭前往邙海地源。
没想到白积雨竟然能把驼狮虺这种庞然大物养在地源岛底,这样一来,连人带岛的在这邙海上想去哪就能去哪,神出鬼没得有些令人恐惧。
但毕竟是在水上,这算是到了祝引楼的对口领域,他通过风向和水流等要素,一步步摸索出了白积雨所在的落脚点方位。
当两人找到那座紫黑色的巨大移动岛屿时,已经夜里一更天了,黑灯瞎火的,这倒也是个上岛的好时机。
照着地图走,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那条暗道,虽也有几只飞怪在看守,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顺利潜入。
但这暗道实在逼仄得有些可怜,两人只能一前一后的曲着腿爬进去,看构造应该是给飞兽类通行专用的道口,正常人根本无法在里面伸展双手或者站立。
“前面要拐弯了。”
“嗯。”祝引楼紧跟其后,“委屈闻郎陪我这一路了。”
“说什么委屈话。”柳岸谨慎的探着前方动静,“夫人就算是要跳天河,我也情愿一同下去。”
“跳了天河水就不能轮回再世了。”祝引楼说。
“还有这种说法?”
祝引楼想了想,“我以前曾听师父这么说过,既然他没有得轮回,那便是真的吧。”
“那如果两个人都跳了天河,岂不是就没有来生再世了?”柳岸问。
“当世能在一起就足够了,倒也不必追求来世重逢,我们若事事执意千百轮回,岂不是对苍生百姓太不公平了。”
柳岸佝偻着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祝引楼也跟着停下了动作。
见过赫连后,柳岸就隐隐觉得越来越难以静下心去,他根本不能忽视自己就是赫连这件事,尽管他没有考证,但他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比起面对自己的出身问题,让他同样感到不安的,就是还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祝引楼。
“夫人,我。”柳岸慢慢转回身,“我有些话,不知道怎么说。”
祝引楼微拧眉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柳岸干脆坐了下来,又让对方坐到他的腿上,他斟酌了一会儿,“如果说,我不是我,我是别人,夫人会怎么看待我。”
“闻郎怎么会是别人?”
“我是说如果。”
“可闻郎不就活生生在我眼前吗,怎么叫算别人?”
柳岸握着对方的手,如鲠在喉让他不知如何说才好,“就是……我既然是他人断骨所成,自然就,兴许……”
“闻郎的意思是?”祝引楼隐隐约约能听懂,但是又不能完全透悟对方的意思。
柳岸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委屈问:“夫人爱我吗。”
祝引楼明显怔了一下,才扭捏确定道:“爱,爱的。”
“那如果,我只是别人的一部分,夫人还,还心爱我吗。”
往日里的柳岸极少会向祝引楼表现出不自信的一面,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久而久之,祝引楼一直以为他们都是深信对方相爱持衡的,不料柳岸今天竟然会问出这种话。
但祝引楼向来也是一个含蓄、爱在心口难开的人,所以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给足柳岸安全感。
“可闻郎就是闻郎自己啊。”祝引楼说着亲了对方脸颊一口,“怎么都好,我也心爱你。”
对方这么一说,柳岸反而觉得更难受。
祝引楼实在感到不妙,从邙海回来后,柳岸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如常,看似平和的情绪下实则起伏不定,情况看起来要比祝引楼要糟糕得多。
“是不是……赫连来了,同你说了什么。”祝引楼想不到其他原因,只能大胆往这方面猜测了。
听到赫连的名字,柳岸的脸色果然有了微妙的变化,“倒没有……”
祝引楼明察到对方的变化,一口咬定道:“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不,不是。”柳岸别扭的避开对方的视线。
“真不是?”
“……”柳岸面色铁青,“还是先赶路吧,师兄还在……”
“不行。”祝引楼捧正对方的脸,“师兄的安危固然重要,可闻郎于我也同样重要,说清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和赫连有关系。”
“不算有。”
“说明白。”
柳岸垂下头,弱弱道:“有一点。”
“先和我说明白。”祝引楼学着平时柳岸哄他的样子,“好吗。”
柳岸当真是伤心上脸了,反而将头埋进了对方胸怀里,悲切问:“夫人心中,可还有赫连一寸之地?”
这问题简直问得祝引楼措手不及,过去柳岸看在眼里是一句没提过,现在突然这么问,祝引楼更担心对方了。
“没有。”祝引楼笃定说,“结发为夫妻,我不是有闻郎了吗。”
柳岸听闻,没有立马回话,而是将自己闷在对方怀里好一会儿后,才下定决心说出真相道:“如果,赫连就是我,我就是……赫连呢。”
“啊?”祝引楼怀疑自己听错了,“闻郎在说……什么?”
柳岸从对方怀中起来,仍旧不敢直视对方。
“闻郎为什么,这么说。”祝引楼也跟着感到了有些别扭。
柳岸抓着自己的左臂,忧凄且难堪道:“父亲前几日方才告诉我说,我是赫连断臂的肱骨……肉生所成。”
气氛在这一刻降到冰点。
相当长的几秒钟沉默过去后,祝引楼才鼓起勇气开口问:“此话……当真?”
“……十有八九。”柳岸沮丧得头都快垂到地上了一般,“我也没有考证,但……”
但这副相貌都摆在这了,很难不令人信服。
祝引楼总算是能理解柳岸为什么这么惴惴不安了,因为他自己也感到了手足无措,“就算是这样,闻郎也能归结于是……赫连么?”
柳岸脸上写尽了无可奈何,“这个,我也不知怎么划分。”
“可相貌归相貌,闻郎也是特立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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