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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冰凉凉带着草药香气的药膏敷在疼得发烫的眼睛上，一下子缓解了巴迪的不适，让他忍不住晃了晃脚。
比起一些不配合的病人来说，巴迪就显得听话很多了，他也不乱动，乖乖坐在方书昼的椅子上，两手交叉搭在小肚子上，只有垂在空中的双脚会时不时地小幅度晃动几下。
等上完药从方书昼的椅子上跳下来后，巴迪就已经完全高兴起来了，他站在一边看方书昼整理桌子上的纱布，激动得绕着他转圈：“你的这个药膏好厉害啊方，我的眼睛一下子就不疼了！”
方书昼“嗯”了一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的话，巴迪也不觉得没意思，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终于，方书昼收好了最后一卷纱布，巴迪见状立马问道：“我们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方书昼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这话，然后突然转过身，看向了一直站在一边往这边看的霍恩：“你在看什么？”
霍恩看起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听见方书昼的问话，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吃饭吗？”
“真的吗霍恩？”巴迪跳了两下，“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霍恩点点头，看着巴迪缠着纱布的眼睛，真心地给出祝福：“祝你早日康复。”
方书昼：“……”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觉得有点奇怪。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尴尬，方书昼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汤里，但是估计在场的三个人里，除了他，另外两人都没有这种感觉。
想到这里，方书昼不禁陷入沉思，那这样是不是就证明，他才是他们三个人当中更奇怪的那个人？
“你是说矮人族成年以后会变成熊？”
“不是变成熊啦，是变得跟熊一样……唔，不过也差不多吧，所以没成年的时候我是可以哭的哦！”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方书昼：“……”
这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吧？
为了不加入巴迪和霍恩的对话，方书昼埋头苦吃，毫不意外地吃多了，最终只能在去往新教室的路上走路消食。
而就在三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功夫，又有新的传言流传了出来。
这节课很特殊，大概是因为是所有班在一起上课的缘故，在去往魔法实战课教室的路上，人显得格外多，这似乎是方书昼第一次在学校里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
他生怕有人不注意碰到巴迪，一路护着巴迪往里走，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这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跟他打招呼，而像是在谈话过程中随口说出来的。
方书昼把注意力分出一部分来去听周围陌生同学的谈话，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疑惑起来。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东方来的转学生今天早上和霍恩坐在一起吃饭了，好像表情看着不怎么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旁边矮人巴迪的脸上还缠着绷带。”
“我刚刚听说今天早上转学生和霍恩一起吃早饭，完了吃着吃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打起来了，矮人巴迪想劝架结果被误伤了。”
“听说今天早上转学生和霍恩在餐厅一起把矮人巴迪打了一顿！”
……
方书昼：“……？”
怎么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理解，合在一起就让人听不懂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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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霍恩显然也听见了这些话，他耳朵微微动了动，探过头来想要跟方书昼小声讨论：“他们真的发现咱们俩打架了？”
巴迪被夹在两人中间，闻言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你们俩什么时候打架了？！”
方书昼：“......？”
不是，咱们俩打没打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霍恩抿着唇，低着头陷入沉思。
他当然清楚他们两个今天早上相处和睦，但是经过上次木雕小龙的事后，他一下子变得有些过于敏感了起来，生怕已经有人发现了在方书昼来学校的那一天，他在学校门口故意使坏阻拦的事。
方书昼叹了口气，时刻要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手下护着巴迪以免他被其他人撞到，也懒得再跟霍恩解释，于是随口敷衍道：“可能是被看见了吧，以后咱们俩小心一点，别再被发现就行了。”
霍恩心头一跳，仔细观察着方书昼的表情，看他面色如常才慢慢收回视线，但眉头依然紧锁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转学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是在敷衍我，还是已经认出我来了？
方书昼没他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也根本猜不到霍恩已经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
这会儿他抬起头，远远看见一个很是眼熟的高台，他眯了眯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是决斗场吗？”
巴迪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看都没看那边一眼，嘴里含着一块糖果，含含糊糊道：“不，那是我们的魔法实战课教室。”
方书昼“哦”了一声，心里对这个魔法实战课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方书昼同学，这里！”
克莱拉远远看见他们，高举起手来跟他们打招呼。
方书昼点点头算是回应，继续保持着原本的速度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在经过一个班级的队伍时，突然脚步微顿，偏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几米之外，瘦高的男生一下子移开目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书昼收回视线，表情没什么变化，倒是一旁的霍恩突然侧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又看我做什么？”方书昼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冲着霍恩眨了眨眼睛。
霍恩摇摇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出声的巴迪打断了。
“你为什么要眨左边的眼睛？”
方书昼“啊？”了一声，有点没理解他的意思。
巴迪鼓了鼓嘴，继续道：“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现在左眼看不见，是个独眼龙！”
方书昼：“……？”
不是，你小子也太敏感了吧？
方书昼轻轻拍了拍巴迪的脑袋，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家伙别给我得寸进尺啊我告诉你。”
巴迪“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紧抓着方书昼的袖子，拉着他走快了一点。
一直到三人走远了，站在原地的瘦高男孩才终于抬起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慢慢呼出了一口浊气。
“威利，你决定好等会儿要挑战谁了吗？”
身后有同学在叫他的名字，威利将注意力收回来，扭头回答那人的问题：“想好了，我早就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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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走近了，方书昼才彻底看清他们的魔法实战课教室是什么样子。
比起之前在大街上见到的决斗场，这座高台显然要更加高级，方书昼只是站在高台结界的附近，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力量。
“方书昼同学，你终于来了！”
除了亨德里克和他的跟班，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对方书昼很热情，挨个凑过来跟他们打招呼，顺便关心一下传言中无辜负伤的巴迪。
方书昼耐心地回应，看巴迪快要拿不下被同学们投喂的慰问零食，还顺手帮他拿了一部分。
巴迪抱着满怀的美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根本顾不上其他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挨个品尝起来。
“方，这个好好吃，你也快来尝尝！”
方书昼摆摆手拒绝了巴迪的邀请，还顺手把兜里的最后一块糖扔进了他手里。
巴迪舔舔嘴唇，看着面前的一大堆零食“嘿嘿”傻笑起来。
“对了方书昼同学，你知道今天上课的流程吗？”
克莱拉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又跑过来问他。
原本魔法实战课的上课流程方书昼是知道的，他之前问过巴迪，当时说是要学生使用魔法两两对战进行比赛，以此来检测学习成果，但是看克莱拉现在问这话的意思，这节课的规则好像跟他原本知道的不太一样。
方书昼侧头看了一眼安静站在一边的霍恩，都没开口问他，就从他有些茫然的表情里知道了答案。
于是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有什么特殊的规则吗？”
克莱拉点点头，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霍恩一眼，笑了一下：“霍恩不关注这些也是正常的，毕竟是第一名霍恩嘛。”
她耸了耸肩，继续说道：“确实有一个新的规则，不过也不算特殊。是班级等级低的学生可以向班级等级高的学生主动发起挑战，对方不能拒绝，但要是反过来，班级等级高的学生向班级等级低的学生主动发起挑战，对方是可以拒绝的。”
这倒也很合理，方书昼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这个规则的意思。
“哦，对了，还有几点没那么重要的内容……”
克莱拉这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人给打断了。
“方书昼，我要向你发出挑战。”
方书昼听见熟悉的声音，扭过头，瘦高的男孩站在自己身后，眼睛飞快眨着，似乎是有些紧张。
可是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吗？
还没等方书昼问出口，就听克莱拉在他身后幽幽补完了刚才没说完的话：“……这节课可以自由选择对手，从每一个学生踏入教室范围开始，就默认他愿意接受他人的挑战，等到所有人学生差不多都结束比赛，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老师才会出现进行指导。”
方书昼以前在宗门里的时候就天天跟人打擂台，但这样有规矩又像是没规矩一样的正经擂台赛，他确实没遇上过。
原本还觉得这规则没什么意思，这下倒是真的来了点兴趣。
方书昼把手搭在剑鞘上，微微一笑：“好啊，乐意奉陪。”
随着他话音刚落，两道金光分别落在他和威利身上，方书昼眼前黑了一瞬，下一秒，他们就出现在了高台顶上。
“已经有人开始发起挑战了？”
台下的学生注意到高台上的动静，立马变得嘈杂了起来。
“是谁上去了？”
“我看看，好像是那个东方来的转学生……快来，真是那个转学生！”
方书昼眼神扫了一眼台下，对着威利笑了一声：“又见面了，威利。”
威利低着头，声音很小地“嗯”了一声。
他似乎是极为不适应现在这样被众人围观的场面，整个人有些颤抖，手抖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魔杖来。
方书昼：“？”
他顿了一下，恍惚间想起了之前收拾维奈校长给他准备的入学礼物时，好像是有这么一根类似的东西的。
威利呼出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书昼，小声道：“拿出你的魔杖吧，方书昼。”
方书昼：“……”
他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我要是说我忘带了，咱们还能继续比吗？”
“忘带了？”威利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没有魔杖怎么施展魔法，这种话说出来谁会相信？你自己相信吗！”
方书昼点点头，一脸真诚：“我信啊，我是真的忘带了。”
威利顿了一下，看向别在他腰间的那把佩剑，抿了抿唇，道：“拔出你的佩剑吧，你的剑术不是很好吗？”
“哦，那倒也不用。”方书昼摇摇头，“如果魔杖的作用仅仅是为了施展魔法的话，那我没有也可以，因为我……”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威利打断了。
威利盯着他大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吗？”
方书昼：“……我哪有这个意思啊？”
不是，怎么今天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这么敏感啊？
威利不再和他多说，举起魔杖，开始吟唱起来。
早就练习过无数次的咒语流畅地从他口中淌出来，空中渐渐卷起一个水做的漩涡来。
“居然能凝聚水龙卷，好厉害，这个人是哪个班的？”
“好像是B班的那个，你听说过的，咱们这一届里唯一一个平民家的孩子。”
威利听不见台下人对他的讨论，将魔杖猛地向下一挥，水龙卷一下子朝着方书昼转了过来。
方书昼“哇”了一声，一抬手，一道缠着绿色藤蔓的土墙拔地而起。
“居然能一下子使出两种魔法！怪不得他们都说转学生是魔法学院第一人！”
飞速转过来的水龙卷一下子撞在土墙上，把土墙撞得摇摇欲坠，但哪怕它晃得再厉害，也依然□□在那里。
一直到土墙把水龙卷中的水完全吸收，留下最后一点漩涡变成气体散在空中后，那道土墙才轰然倒地，湿润的泥土散落四周，在高台上铺成了一大摊。
方书昼抿抿嘴唇，有些慌张，露出一个干笑来：“这之后还要我打扫卫生吗？”
刚才的水龙卷已经抽干了威利体内一大半的魔力，此时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看着落在地上的藤蔓还在努力地把散得到处都是的泥土一点一点拨在一起，慢慢变成形成了一个小土堆。
威利：“……”
他整个人突然崩溃了起来，嘴唇颤抖着，抬起头去看方书昼。
方书昼背对着太阳，身后是刺眼的金光，但脸被藏在了阴影中，威利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
威利的眼泪流下来，从刚才的交手中，他已经彻底看清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他低着头，手上使不出力，魔杖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道轻轻的“吧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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