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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书昼点点头，语气里听不出一点紧张的感觉：“放心吧校长，我们肯定会顺利完成任务的，别担心。”
维奈笑了笑，最后将视线转到格里戈尔身上。
格里戈尔在面对维奈时，情绪明显变得平和了很多，他抬起头，透过宽大帽檐的缝隙和维奈对视。
维奈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就见格里戈尔突然低下了头，然后像是发誓似的喊了出来：“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校长！”
维奈顿了一下，随即呼出一口气，抬手在格里戈尔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朋友们说，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格里戈尔看了看维奈，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跟霍恩说话的方书昼，抿着嘴点了点头。
跟维奈告别后，几人就跟着弗罗泽上了路，他们的第一站就在城中心的圣堂，那地方方书昼还算是熟悉，一边走一边跟别人聊天，直到进了圣堂里面才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去参加贝内德克节庆祝的缘故，圣堂里面没什么人，他们走了半天，路上连一个修士或是修女也没遇到。
这样安静的环境会让人觉得格外的压抑，方书昼乖乖跟在弗罗泽身后，只能听见他们几个人的脚步声。
方书昼正自己默默分辨这些脚步声的归属时，弗罗泽突然说话了。
“最近过得好吗，方？”
方书昼点点头：“还不错，这不是马上又要出去玩了吗，很充实。”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弗罗泽先生，怎么今天圣堂里没什么人啊，难道今天是什么休息日？”
“这倒也不是。”弗罗泽摇了摇头，“只是今天有贵客要来，圣堂里只留下了我一个人而已。”
“贵客？”
弗罗泽“嗯”了一声：“我就是要带你们去见他。”
他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我本来还想再安慰几句让你们别紧张，不过我看了看，好像没什么需要我提前打预防针的人。”
方书昼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正要再问，就见弗罗泽停在了一道紧闭着的大门面前，他抬起手，轻轻往前一推。
厚重的大门随着弗罗泽的动作徐徐打开，方书昼顺着还未完全打开的门缝往里看，只能音乐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向你们介绍一下。”弗罗泽率先走进去，“这是人族的皇帝，仁慈之王蒂尔南。”
第74章
在场的几人里, 除了身份高贵的教皇弗罗泽，也就只有方书昼一个人类，可惜他是东方人, 见到蒂尔南后也就是惊叹了一下，算不得尊敬。
好在蒂尔南并不是那种古板的老头, 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简直和任何一个普通的人类老者没什么两样。
“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蒂尔南。”被称作“仁慈之王”的老人看起来很精神, 背挺得很直，不知道是不是室内光线的原因，他的嘴唇有些发白，不过并不影响他的气势。
弗罗泽往前走了几步, 走到了蒂尔南身边跟他并肩立着, 小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
两位身份高贵的老者说话声音不算大, 但方书昼的耳力向来不错, 所以能够清楚地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弗罗泽：“怎么样, 今天觉得身体好些了吗？”
蒂尔南“嗯”了一声：“多亏了你,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像重新回到了二十岁。”
上位者的生活故事一向是各个种族都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哪怕是他族的统治者，也丝毫不会减少民众议论的兴趣，而在各个种族的帝王故事中，人族教皇弗罗泽和人族皇帝蒂尔南的友情是流传最广，也是版本最多的一个。
幼年的人族皇帝遇见亦师亦友的年轻教皇, 哪怕两人之间相差二十岁, 大家也只会惋惜人类的寿命至多不过一百来岁。
两人说了没几句, 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还站在房间门口的几个小朋友身上。
蒂尔南咳嗽了一声, 道：“我知道你们就要踏上一条艰难的道路, 你们为了人族，为了这片大陆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所有人铭记，我衷心地祝福你们，不过在祝福之后，我会为你们提供一些重要的线索。”
英雄桑德的传说在这片大陆上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但是大家只知道在格奥尔格斯山上留着英雄桑德的宝物，至于这东西是什么、是不是真的存在，则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
在世间仅存的几本珍贵典籍中，记载了一些传说中没有的东西。
“想要得到英雄桑德的宝物，首先需要集齐九大种族的信物，之后爬上格奥尔格斯山顶，由鸦族的使者带领才能最终找到宝物的封存地。”蒂尔南的眼神扫了一圈众人，然后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上的指环。
这枚指环很朴素，没有任何装饰，甚至没有一点花纹，但是所有了解人族历史的人都能认出，这枚指环珍贵无比，世间只此一枚，是人类皇帝权力的象征。
蒂尔南动作缓慢地将这枚指环从手上取下来，然后将它放在掌心，语气很是郑重：“每一个信物都是独一无二的，且意义重大，所以你们收集信物的道路也许并不会非常顺利。”
他的眼神看向方书昼：“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东方来的孩子，如果是你的请求，说不定能得到谅解。”
黑发黑眸的东方救世主的预言在上位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蒂尔南想，就算对此再怎么持怀疑态度的人，应该也不会拒绝得不留一点余地。
当指环被交到方书昼手中时，蒂尔南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圆环状的信物还有一部分勾在人类皇帝的手上，蒂尔南盯着方书昼的眼睛，语气严肃：“你会完成你的使命，对吗？”
方书昼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当沉甸甸的指环落进手心的时候，方书昼才终于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来，好像他手上拿的不是象征着人类最高权力的指环，而是一座足以将人类历史化为粉末的大山。
方书昼呼出一口气，蒂尔南已经背对他们站到窗边去了。
天色此时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大概是大家都去广场上参加节日庆祝晚会的缘故，圣堂周围一丝光亮也没有，这就更显得安静。
“接下来你们可以先去精灵国度，就当是讨个好兆头吧，精灵女王也许会给你们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几人被弗罗泽带着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蒂尔南仍旧站在窗前没动，方书昼跟在弗罗泽身后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突然听见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方书昼扭过头去看，只能看见空无一人的走廊和紧紧关闭的大门。
“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霍恩换了个姿势，单手把布莱克夹在了身侧，怎么看也不能说是一个舒服的姿势，不过对小黑龙来说似乎完全没什么影响。
布莱克早在他们刚进入圣堂没多久的时候就已经靠在霍恩怀里睡着了，这只小黑龙的睡眠质量已经变得越来越好了，现在睡觉时就算是有人拿着喇叭在他耳边大喊也完全没问题。
方书昼摇了摇头：“没有，你听到咳嗽声了吗？”
“咳嗽声？”霍恩微微皱起眉头，“是从身后传来的吗？”
方书昼“嗯”了一声，正准备继续说什么，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我听到了。”
是一直趴在他肩膀上动也没动一下的波尔。
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方书昼说话是需要极大勇气的，波尔费劲地把一句话说完，整个人都缩进了方书昼的衣领里，好半天才像是又缓过来，继续道：“是刚才那个人族皇帝的咳嗽声。”
看来自己没有听错，方书昼点了点头，对波尔的话表示肯定。
不过，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人族皇帝身体抱恙的消息，难不成是最近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方书昼有些不确定，跟弗罗泽询问了几句。
弗罗泽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蒂尔南确实一直在隐瞒他身体日渐衰落的事，不过既然你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弗罗泽叹了口气，“方，你今天见到蒂尔南，你觉得他今年多大了？”
方书昼想起刚才蒂尔南和弗罗泽站在一起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一百岁？”
这个回答把弗罗泽逗得有些想笑，他摇了摇头：“那是我的年龄，蒂尔南比我小二十岁。”
“您已经一百岁了？”
听着方书昼的惊呼，弗罗泽点了点头：“我的确是人族中少有的长寿者，一直到现在仍旧身体康健，我看着蒂尔南长大，既像是他的父亲，也像是他的兄长，这种心情很微妙。”
皇族的血统向来是最优秀的，要是按照正常来看，“仁慈之王”的身体本不该那么快衰败的。
“他是个很好的皇帝，在他的统治期间，人族城镇发展到了一个空前繁荣的地步，只是这样的政绩，需要由人的身体去换。”弗罗泽一向带笑的脸变得有些沉，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等到你们顺利回来，等到一切事情都顺利解决，我会劝劝我这位敬业的老朋友，八十岁了，也该歇歇了。”
方书昼的肩膀被拍了两下，弗罗泽道：“令人羡慕的年轻人们，今晚就在我这老家伙的地方睡一觉吧，我会为你们祷告，祝你们有一场顺利的旅途。”
第75章
第二天天色才刚刚亮起, 几人就已经收拾妥当站在了圣堂门口。
因为蒂尔南身份特殊不好出来送行，所以只有弗罗泽一个人跟他们告别。
“昨天蒂尔南说让你们先去找精灵女王，还记得吗？”弗罗泽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不过眼睛很亮，这会儿眼神在站在他面前的一众年轻人身上扫了一圈, 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方书昼身上。
方书昼点点头，手里拿着弗罗泽不久前亲手递到他手里的地图。
这是一份详细绘制着整片大陆地形以及势力分布的羊皮地图，不仅在他们要去的地方进行了重点标记, 还贴心地给他们规划出了最合适的路线，在方书昼刚刚拿到手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有的地方墨迹还未完全晾干，一看就是弗罗泽连夜为他们亲手绘制的。
“除了精灵族, 你们也可以考虑先到巫师族去。”弗罗泽想了想, “最起码有维奈和艾尔德斯的支持, 他们一定不会太过为难你们。”
再三向弗罗泽表示了感谢后, 几个年轻人总算是踏上了旅途。
在离城门口还有几百米距离的时候, 方书昼突然觉得身后变得吵闹起来, 他回过头去看, 只见大批大批的民众都聚集在了一起，是不是就传来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那地方方书昼也不陌生，是他之前也跟人比赛过的决斗场。
也不知道又是谁要跟人比赛，方书昼耸了耸肩，没怎么在意那边的事, 脚步不停地一路出了城门。
巫师族和精灵族的聚居地都在森林里, 只是根据地图上的记载, 两者的王城相距甚远,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方书昼站在城门口, 拿着地图研究了半天，地图倒是看懂了，但是放下地图再去看眼前的路，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走，他清了清嗓子把地图塞到了霍恩手里，做出一副征求大家意见的纠结样子：“你们看看这个，大家觉得先去哪边好。”
霍恩只是扫了一眼地图，就将它递到了格里戈尔手里，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先去巫师族那里吧，毕竟是弗罗泽先生推荐的地方。”
格里戈尔也拿着地图看了半天：“可是精灵族离我们更近吧？”
霍恩沉着地“嗯”了一声：“但是想要拿到信物，去巫师族肯定会比去精灵族更顺利，弗罗泽先生也说了，有着维奈校长和艾尔德斯老师的面子在，他们肯定不会为难我们的。”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通，方书昼点了点头，做出了决定：“那就先去巫师族那里吧。”
维奈一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用魔法石驱动的马车，就停在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几人按照维奈的嘱咐很快就找到了那两辆马车。
这马车的外表看起来就跟任何租来的马车一样，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有的租借价格高些的马车好看，不过好在内里的容量很大，即便巴迪把他那比他还要大的行李放进去，里面看起来也还能再坐两三个人。
霍恩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绷着一张脸，就那么往方书昼旁边一站，就已经把他的态度表达得明明白白了。
偏偏巴迪是个看不懂人脸色的，他踮着脚尖往放了他行李的马车厢里看了一眼，就一脸笑容地开始邀请方书昼：“方，你跟我一起坐这个车吧，我带了好多好吃的，肯定有你喜欢的，咱们可以在路上一起吃！”
方书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霍恩就冷着脸替他拒绝了：“不行，他要和我坐一辆马车。”
巴迪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不过他也没纠结太久，很快就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我怕我们三个坐一起的话会有点挤，而且这样的话格里戈尔一个人会不会太孤独了呀？”
霍恩：“？”
他冷笑一声：“没事，你跟他一起他就不孤独了。”
巴迪反抗失败，就这么被霍恩安排跟格里戈尔坐到了一辆马车上，还被托付了一只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的小黑龙。
要从他们这里赶去巫师族王城所在的森林，即使是把马车的速度调到最快，也得半夜才能到达，而且马车是不能进入森林的，等他们下了车走到巫师族王城，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方书昼刚开始还有些兴奋，一会儿看看马车外的风景，一会儿跟霍恩分享自己的感想，可这路上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方书昼只觉得自己把这一辈子的话都要说完了，也没见着一点森林的影子。
霍恩看他有些蔫，想了想，主动跟他搭话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先去巫师族吗？”
方书昼“嗯？”了一声：“不是因为你觉得去那里会比去精灵族更顺利吗？”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霍恩舔了舔嘴唇，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那里离我们银龙族的一个小型聚居地很近，我想着从那里离开之后可以带你去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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