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萧笙淡淡的看她,过了半晌才说:“你也真是迟钝,陆之禾,他是陆之妤的弟弟,亲的。”
“陆之妤?那个跟你爸……的人?”张媛媛震惊,愣了好久后,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他旁边,自顾自说话,“陆之妤,陆之禾……”
她捂着嘴往后躺,“我的天,什么啊,好大的一盆狗血。”
“所以以后不要乱说了,玩笑都不要开。”纪萧笙很平静,似乎这类事情已经引不起他的分毫情绪,“我确实可以当他是朋友,毕竟他姐姐的事与他无关,可是,Lulu,他越界了……”
张媛媛靠在沙发上,手扶着额头,“明白,你不喜欢别人不请自来,不喜欢别人插手你的私生活,不喜欢有人一直跟着你黏着你,试图控制你的一切。”
纪萧笙跟她笑,“你除外。”
张媛媛呵呵两声,“放屁。”
她将苹果核丢进垃圾桶,抽了一张纸擦手,顺势站起来看后院的雪景。
这个酒店的房间有点中式庭院的风格,她看着外面冒着热气的温泉,问:“你泡温泉了吗?”
“没那个兴致。”纪萧笙用餐刀切面包,又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点餐。
张媛媛听到他对电话说什么烤三文鱼之类的,听的她直摇头,“你别害我。”
纪萧笙挂了电话,挑眉,“你不吃你爸妈今晚来我梦里找我,问我为什么要虐待你怎么办?”
“就不吃,我爸妈在你梦里走的时候请务必把你也带走。”
“那行,我等会也不去聚会了……”
张媛媛投降,走过去坐下,陪笑,“我吃,我吃,您快去换衣服吧。”
纪萧笙真就看她吃了一半才去洗手间换衣服,听见张媛媛在外面喊:“你记得穿那件拉夫领的衬衣,品牌寄目录给我时我就觉得是你的风格。”
他走出来,无奈,“你怎么这么操心呢?”
他穿很简单的黑色衬衣和宽裤,衬衣前襟一排小扣子的设计很出彩,不浮夸却又显的精致,他身形修长,衣服质感总是极好,大步走路,没表情时很容易让人有种宗教的肃穆神秘之感。
张媛媛看着他笑,“这件衬衫我看你穿好看,也送了我男朋友一件,他看到你穿估计回去就得扔了。”
“你以后可以让他选自己喜欢的。”
“算了吧,我目前还不打算跟他分手。”
纪萧笙低头给司机打电话,“你们千万别分,我盼着参加你的婚礼呢。”他抬头,“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走,还有,你等会最好别又喝醉。”
第45章 少年
聚会是在本田先生的家里。他请了许多人,乐团的乐手们,知名的画家,独立音乐人,歌剧院的,芭蕾舞团的,最近正炙手可热的制作人……各路艺术家能来的应该都到场了。
纪萧笙与本田先生一家寒暄完,又被一个相熟的制作人朋友拉到一边,"还没祝贺你呢,你写的配乐我几乎全听了,都太精彩了。"
纪萧笙靠在落地窗上,漫不经心的笑,"你这是一定让我夸你的热单是不是,真是哪里都能听到。”
"什么啊,我那是前辈的曲子好,我偷懒采样了,不说这个,你还搞流行吗?"
"不搞了。"
朋友一脸可惜,"前几年都联系不到你,偶尔听到你的消息都是在谁谁谁的演奏会上,你干什么去了?都说你结婚了。"
纪萧笙带着笑意嗯了一声,"孩子都挺大了。"
"真的假的,你会结婚?我不信。"
"其实我是生病了,长期在医院住着呢。"
朋友大惊失色,"什么病?很严重吗?"问完了才看到纪萧笙似笑非笑的表情,拍了下脑门,"你逗我呢?好啊你,真吓死我了。"
纪萧笙貌似遗憾的拍他的手臂,"你怎么还这么好骗啊。"
服务生托着餐盘在他身边走了好几次,问他要不要酒,纪萧笙都拒绝了。
朋友很关切的说:“我记得你以前很能喝酒的。”
纪萧笙摊手,“年纪大了,没办法。”
“去你的,我看你比以前更加迷人了。”他凑近一些,挤眉弄眼,很美式的夸张,神秘兮兮,“好多人在打听你呢。”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纪萧笙没顺他的意回头,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神秘又沉默寡言的东方美人,可太引人遐想了。”
纪萧笙渐渐有些不专心,眼神望向落地窗外的庭院,突然亮了一下,说:“下雪了。”
“是啊,圣诞都快到了,对了,你现在常住哪里?”
纪萧笙望着窗外答:"曼城,有时间过来玩。"
这时,一群年轻人欢呼着奔向庭院,不知谁把外面的灯打开了,黄色的光晕打到每个人身上,灯下雪花飞舞,有两个年轻男孩在雪中大笑着旋转,跳跃,姿态轻盈。
所有人都在看他们,雪下在他们身上都仿佛变得温柔起来,他们张开手臂的时候,真像是拥有翅膀,自由到让人心生向往。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可以飞翔的人,更不欠缺美。
纪萧笙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了一段视频,发给了许君乐。
“那个男孩,芭蕾舞团首席,我看过他的独舞,美极了。”朋友在他身边说道。
“嗯,确实很美。”纪萧笙表示赞同,碰到这种美景让人忍不住想和人分享。
他盯着手机没收到回复,看了下时间才发现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那小孩应该都睡着了,他又调出中文输入法,打了晚安两个字,发送。
纪萧笙收起手机,室内室外粗略扫了一眼没看到张媛媛,也不知她又疯成什么样了。
他走到厨房,本田太太正在厨房忙碌,见他进来有些紧张,用很日式的英文问他需要什么。
他友善的朝她笑了笑,说是讨一杯水喝,然后指了指水壶,本田太太似乎很认生,做了个手势,说了声请,就匆匆离开了厨房。
他自己走过去倒了一杯水,身后传来一阵英文的打闹声,刚才在雪花里跳舞的男孩走进来,他笑着虚虚的往同伴身上踢了一脚。抬起眼时,纪萧笙看着他竟有些发愣,这男孩的眼睛是琥珀色,在灯光下看着像是流淌着蜂蜜一样……
真是像他,那小孩,明明眼里,嘴角,脸上都是洋溢着甜蜜的长相,却偏偏总是很不开心。
很瘦,也睡不好,纪萧笙无法想象,他独自一人是怎样在这世间长大的呢?只这样稍微想一想都觉得担心起来。
“能帮我倒杯水吗?先生。”
纪萧笙回过神来,才发现男孩已经走到他旁边,正在对着他说话,他笑了笑,“当然。”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那男孩很大胆的直勾勾的盯着他,说:“您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亚洲人。”
纪萧笙礼貌的道谢,晃了晃水杯,“您的水。”
“谢谢。”男孩接过水时,手指故意往纪萧笙的指尖蹭了蹭。
纪萧笙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拿起水杯,转身将剩下的水全部倒进了水池里,又打开水龙头洗了杯子……
"您请便。"纪萧笙将擦手的厨房纸丢进垃圾桶,抬起腿往外走。
"您刚才不是在看我吗?"那男孩语速有些急切,对着他的背影问道。
纪萧笙停住脚步,放在门框上的右手敲了敲,转过身,"是的,我刚才在看您,您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他是绅士的,也是疏离的,"您在雪中的舞蹈也很美,能亲眼欣赏到这样的美是我的荣幸。"
男孩仪态挺拔,卷曲的栗色头发看起来很柔软,纪萧笙从小在欧洲长大,在英国上男校,他见过很多这种美少年,人见人爱,他们的美消逝的很快,仿佛下一秒就消失在风里,折断在时间里,令人可惜。
也只到可惜而已,只是纪萧笙如今有了非常记挂的少年,看见谁都要绕无数个圈,千方百计的联想到他……
男孩咬了下唇,有种很迷人的脆弱感,他说:“您不喜欢我吗?”
真是眼花了,哪里像呢?许君乐那小孩骄傲的很,绝无可能会问出这样的话。
纪萧笙低下头笑了,摇了摇头说:“我很欣赏您,您值得所有人的喜爱。”
“很高兴认识您,祝您晚安。”
纪萧笙走出门,张媛媛靠在墙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啧啧几声,“说真的,老纪,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你还以为你又醉死在哪里了,今天没喝酒?”
张媛媛站起身,将头发拢了拢,“刚才蹲在外面跟我男朋友打电话来着,就觉得,这么美的雪景,自己一个人看太可惜了。”
纪萧笙走到更衣间将自己的大衣穿上,又找到张媛媛的,走过去帮她披上,“我是不是不该让你来的,应该放你去欧洲找你男朋友。”
“他巡演中呢,哪来的时间陪我。"她说着撇了撇嘴,"我跟他啊,在一起会吵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不在一起才会觉得想念,也或许只是我一个人想,谁知道呢?”
纪萧笙拿着围巾,张媛媛很默契的转身,他帮她把围巾带好,"不要吵架,我希望你能跟你爱的人在一起,别总担心我。"
第46章 颈椎病
周六的早晨,许君乐睡了个天昏地暗,等醒过来都已经十点多了,他坐起身,觉得后脑勺隐隐的痛,还有些发晕,想吐。
这个症状他很熟悉了,他有颈椎病。
他重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再醒来时都下午了,脑袋依旧闷闷的,他起床摸到厨房喝水,动了动脖子,居然连着肩膀一片都是痛的。
以前也出现过头晕目眩的情况,特别是考试周,但怎么也没今天这么严重。
他烧了热水,最后趴在床上用毛巾热敷,脖子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感觉好一点了,闭上眼又快睡着时被枕边的手机吵醒,他摸过手机,看到来电人有些惊喜,忙接起来。
“雨婷姐,你不忙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汪雨婷很爽朗的笑,“周末了,来喊你吃饭呢,过来吗?”
许君乐缓缓起身将毛巾丢进脸盆里,苦着脸,有些撒娇的语气,“我头疼。”
果然引来一阵关切,许君乐擅于此道,“你怎么搞的,怎么头疼了?”
“老毛病了,颈椎病。”
“让你平常读书时多起身活动,小小年纪就落个这病我看你老了怎么办?这种情况你平常就得注意,也不能受凉,最近天气冷出门要把围巾戴上……”
许君乐眼看她停不下来了,急忙打断,“你在店里吗?我去找你玩。”
“下次吧,你别吹了风。”她说完顿了一下,“还是来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给你按一下。”
许君乐半信半疑,“你不是学的剪头发?还会这个?”
汪雨婷不跟他废话,“来的时候戴围巾帽子,打车来,我等你。”
许君乐还想说话,那边电话就挂了,他叹了一口气,趴在床上踢着腿啊了半天,才艰难的起床。
随便洗漱了一下,出门才发现走路也疼,烦躁。
他实在不想拖着这个肩膀同人挤地铁,但一想起打车费,还是认命的往地铁站走了。
汪雨婷年纪比许君乐大很多,再加上一个宋优悠,都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
她是最近才来的京城,如今在一家理发店上班。
许君乐到达理发店时,一眼看到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望着某处发呆,她看起来清减了些,恢复了生产前的模样。
许君乐想要悄悄进去吓她一下,谁知这门一推就有响声,汪雨婷听到声音已经转过头,看着他笑起来,招了招手,轻声说:“快过来。”
他在她身边坐下,正想说话,汪雨婷就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指了指洗头区,小声说:“我们店长和他爱人。”
许君乐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一个像是孕晚期的孕妇躺在躺椅上,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士站在旁边拿着喷头为他洗头,两人温声细语的正说些什么,只见那位男士冲一下水就低下头亲一亲那位孕妇的脸,温馨又甜蜜。
汪雨婷撑着下巴说:“原来真有这样的感情啊,我怀孕时都是自己洗头发的,超累。”
许君乐望着那对夫妇听到汪雨婷的话难过起来,“小宝现在怎么样呢?”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很疼吗?”
许君乐点头,用手指了指后脑勺,“这一片到肩膀,疼死我了。”
汪雨婷揉了揉他的头发,站起来,“好了,躺下,我帮你按一按。”
她手还没碰到许君乐的皮肤,这小孩就夸张的嘶了一声,汪雨婷拍他的脑袋,“你少夸张,忘了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嘶…你轻点,真的痛。”许君乐抱着脑袋,疼到冒汗,咬着牙说:“最近在想要不要退学。”
汪雨婷听到她的话无奈,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厌学啊,你自己说,从小学到现在,你说了多少次不想读了,想退学。”
许君乐痛到一层接一层的冒汗,说不了话。
她继续像是疏通一样按着他的肩膀,过了一会才说,“你知道我和小宝他爸闹到这种地步,就是因为他有很好的家庭和学历,跟我分了回来还可以选择读书还是去好的地方工作,还能找律师争夺我孩子的抚养权……”
“我呢,没有任何退路,还眼睁睁的看我的孩子离开我,没有一点办法,我一个人根本留不住他,那可是我丢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可我必须得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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