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局部暴雨(近代现代)——Econgee

时间:2024-05-14 07:52:27  作者:Econgee
  最后三个字被压得很低,如气一般钻入奚玉汝的耳中。
  “虽然这本来也不是个秘密,但他以前一直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所以也没什么人提及。直到一年多之前,黎大少才横空出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在各大晚宴。”
  “有人猜测是二少爷太不成器,所以黎家准备培养他做下一任家主了,也有人说……”
  黎奉没有再继续吃,他身体坐直了一些,垂首将饭菜中的辣椒一个一个往外挑,适时地接话道:“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蓝安平耸了耸肩,“说是黎大少不甘心放弃家产,所以成年了就出来争了呗。”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很危险,不光是他,还有他的家庭社会关系。我们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所以没必要以身饲虎,而且要是真的想要实现阶层跨越,也没必要选他直接一步登天。”
  辣椒挑完之后,奚玉汝将筷子整齐地摆在餐盘的旁边。
  他沉默了大概了一分钟的时间没说话。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他回忆起了从前和黎奉发生过的所有,最后落在了两人见的最后一面。按照蓝安平所说的时间推算,在那之后不久,黎奉就以黎大少的身份出现在了大众视野前。
  他还记得那晚上黎奉问他:你想不想要钱。
  他应当是给出了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的。
  事实上,奚玉汝不愿意成为一个自作多情的人,但他觉得依照黎奉的性格,确实会做出花钱买朋友这样的事。
  只是黎奉当时不说,奚玉汝也并不知道那次的离开是为了这个。
  如果那时……
  奚玉汝一顿,算了,不谈如果。
  -
  蓝安平还有别的事情,吃完饭之后两人就分开了。
  奚玉汝决定去学校的湖旁逛一逛消消食,便绕到食堂后面的小道抄近路,哪知刚从小道钻出,就发现了花坛旁边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头发半长,正盯着花坛的某一处发呆,听到他走动的声音才慢慢地看过来。
  两人站的位置具有一定的高度差,对视上时,像是黎奉在背着光俯视他。
  冷漠的、锋利的、坚硬的,既熟悉而又陌生的黎奉。
  奚玉汝很少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很不巧现在就是那样的时刻。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挤出了一个非常俗套的开头。
  “好久不见。”
  黎奉颔首,唇边的线条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冲着奚玉汝招了招手。
  奚玉汝走到他身边之后,黎奉才说:“你应该早点说这句话。”
  所有久别重逢的故事都是以“好久不见”作为开头,他与奚玉汝也不应该成为那个例外,但因为率先失约的不是黎奉,因此这句话应当由奚玉汝来说。
  而将这一切俗套的流程走完后,他的原谅才能真正的原谅。
  黎奉握住奚玉汝的手臂,微凉的指尖钻进了T恤的袖口,轻抚着肌肉线条流畅的大臂,馥郁的香雪兰香气被他释放出,覆盖住了蓝安平留下的橘子果香,但奚玉汝没有发现这一点。
  然后黎奉说:“奚玉汝,你家门锁坏了,我试了三个月都没打开。”
  没有谴责、没有质问、没有疑惑,黎奉的声音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奚玉汝垂在身侧的手倏地颤了一下。
  他不认为自己离开D州有错、不认为卖掉父母留下的老房子有错,也不认为人奔向更好的生活与糟糕狼狈的过往割席是一种错,但听到黎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很难不产生近似于愧疚、心酸、痛苦的情绪。
  黎奉、黎奉。
  在D州小屋门口等了几个月的黎奉、与他阔别了一年多之久的黎奉。
  他将黎奉给揽进了怀里,一只手放在了微曲蓬松的长发上轻轻揉动。
  “下次不会了。”他说,“我很会修锁,我保证以后我的门锁你都能打开。”
  黎奉便顺势伸手圈住奚玉汝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处,香雪兰味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腺体中散出,如有实质般与主人一起将这个Beta紧密地裹住。
  被精心照料过的花本来就再难以忍受外面的风吹雨打,不负责任的主人要想再看见花开,就应当加倍地偿还那段错失的时光。
  于是黎奉很理直气壮地说:“你现在给我买个冰淇淋。”
  “好。”奚玉汝失笑,这样的黎奉根本和蓝安平所说的不一样,明明就是很好哄。
  他用手指将黎奉缠在一起的头发细致地分开,承诺道:“不光现在,以后我都给你买。”
  -
  彻底和好不到五天,奚玉汝就决定收回和蓝安平交谈时脑中所想的那句话。
  现在的黎奉确实比高中时要难搞很多。
  他的手机再也没能成功地打开免打扰模式,两人原先空白的聊天对话框出现了很多通话记录,大多是在晚上入睡前。
  他需得将自己独自参加比赛、独自来到A州、独自度过大学第一学年时发生过的所有事,分成N等分,在每一个夜晚当作睡前故事讲与给黎奉听,虽然奚玉汝觉得那些日子并不算有趣。
  黎奉通常并不会给太多的回应,但他也总会不厌其烦地问:“那你是不是很开心?”
  刚开始他会很客观地告诉对方自己的情绪,但后来他发现这不是黎奉最想要的回答,黎奉最想要的是一个看起来和问题毫无关联的假设——假设那个时候他们在一起。
  这让奚玉汝觉得自己像是小说故事里、重要角色人生中的童年恶霸,随随便便地背弃承诺、随随便便地违背誓言,然后狠狠地伤害了此角色的心。
  奚玉汝通常不做假设、不谈如果,但在反复多次地哄黎奉后也不免开始设想,如果那时他再多等半个月、如果那时黎奉早回来半个月,现在会是怎么样。
  可这个世间确实没如果。
  大概是在九月中旬的时候,奚玉汝与黎奉平淡的生活迎来了一些小的波澜。
  事情很小,奚玉汝也莫名其妙记了很多年。
  约莫是在晚上八点多钟,奚玉汝甫一打开实验数据表,就听到了手机的专属来电铃声,点下接听后,他熟稔地用肩膀夹在了耳边,手在数据表上填着数据。
  “我的大少爷,你又怎么了?”
  “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距离你养成的每晚十点吃个冰淇淋习惯,还有一个多小时。”
  “然后一个多小时之前,我们刚刚一起吃完了饭。”
  “如果你真的想吃馄饨的话,周末我可以给你去做,但是不保证做得比尚恩中学门口卖的好吃。”
  不过电话那边传来的却不是奚玉汝习以为常的、黎奉的回答,而是一阵很夸张的笑声。
  奚玉汝将电话拉远了一些,让自己的耳朵免遭荼毒,又顺手合上了实验表。锋利的纸张边缘擦过了他的指腹,留下了一道不太明显的泛白的痕迹。
  等那人笑完之后,他才放到耳边沉声问:“你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段间距,大家觉得和之前的比起来,哪种看起来舒服些?
 
 
第14章 Chapter3 一场车祸
  “我想要……”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而后又扯着嗓子嚎叫了起来。“什么我想要什么,你把我当作绑匪了?”
  “我这么性感有磁性的声音,你把我当绑匪?你有没有搞错啊!”
  奚玉汝没有心情和他争辩什么绑匪不绑匪的问题。
  黎奉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不是什么随便的人都可以去触碰他的东西的,但他又实在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黎奉还有什么朋友。
  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一边将实验服脱下,一边快步朝外走。
  但语气还是没有展露出端倪,“感谢你的拾金不昧,所以我该到哪里去找你要手机?”
  电话那头的人倒吸了一口气,毫不遮掩地骂道:“他爹的,神经病身边果然都是神经病。”
  “不是绑匪、 不是捡到手机、也不是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人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抓狂,“西江医院,你快点到这里来,黎奉那个神经病要死了,病危通知书都下了。”
  病危通知书。
  奚玉汝的脑中嗡地一声响,眼前的景象晃荡了一下,脑中模模糊糊地闪过十多年前的某一幕,真实而又虚幻。
  将微微颤抖的手握紧成拳,他立刻朝着西江医院而去。
  联邦首州大学附近有很多家医院,西江是最远的那一个,跨江大桥又高又长,完全行驶过需要花费十分钟的时间。
  计程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顶上铅色的云终于不堪重负,哗地一声落下了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车厢上,发出闷闷的响声,玻璃窗很快就挂满了雨珠。从这个角度去看西江,仿佛像是怎么也看不到底的深海,随时都会翻涌出吞噬人的狂浪。
  奚玉汝在这很短的时间中,回想起了第二次见到黎奉的场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满身满背都是伤,发着高烧站在大雨滂沱中,最后昏倒在了他的眼前。
  受伤是真的,娇生惯养或许是假的。
  因为住狭小老旧的房子、吃几毛钱一斤的蔬菜、和另一个人睡不到一米五的窄床、在转不过身的浴室里用热得快烧的水洗澡……这些黎奉都没有展示过不满,他适应得很快,没有一分屈尊降贵的傲慢。
  而在他又受伤、甚至被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让去医院看守的竟然不是黎奉的家人,而是他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
  蓝安平说过的“私生子”三个字,如有实体底重重压在他的脑神经上。
  那样漂亮的一张脸、那样性格的一个人,理应拥有很多很多的爱才对,不做任何前提、不因任何利益。
  但现在黎奉却一丁点也没有得到,因此就想让奚玉汝对他再好一些、再好一些。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雨还未停,甚至有比方才更大的嫌疑。
  奚玉汝不多在意,冒着雨跑进了医院当中,然而走进空调大开的医院大厅,才恍然记起自己不知道人现在在哪里,刚想掏出手机询问,发现那人已经给他发了一个病房号。
  他顺着找过去,却在病房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两年前在阿卡斯大教堂买了一盆香雪兰的Alpha。
  那人与他对视几眼,而后开始扯着嗓子大喊,“你就是奚玉汝?!”甚至还原地蹦跳了两下。“不是,你和黎奉怎么认识的啊?你们俩,我草,你们居然认识?你为什么和他认识啊?”
  整个走廊都在回荡他的声音。
  “黎恩。”黎奉的声音从病房中传出,很是细微,但这么一点声音也让黎恩的嗓门压了下来。
  黎恩?黎奉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因为当年玫瑰墙下的事儿,奚玉汝可以说对黎恩一点好感也没有,何况现在黎奉伤情未知,他是一点和对方寒暄的心情也没有,打算直接推门进去。
  但手在触碰到门把之前,被黎恩拉住了。
  黎恩神神在在地凑到他的身边,压低着声音说:“你离黎奉远点,他是个神经病。”
  奚玉汝扬唇对他露出了一个不阴不阳的笑,好心地提醒道:“你刚刚也骂我是神经病。”而后抽出自己的手进了病房。
  要死了、要下病危通知书了。
  这是黎恩在电话中对他形容的黎奉,然而事实上,黎奉穿着病号服半靠在病床上,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之外,没有一分油尽灯枯、命不久矣该有的模样。只是右手打上了石膏。
  奚玉汝觉得自己勉强算作是松了一口气,混乱糟糕的回忆也不再出现在眼前。
  “黎恩说你要死了。”他抹了一把脸,走到病床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打了石膏的手。
  黎奉颔首,“嗯,他想我死。”
  奚玉汝觉得在这里和黎奉讨论死不死的真的没意义,对于不必要的事情,没有必要做任何假设。
  “疼吗?”他拉了个椅子坐到病床旁,用指尖轻轻地敲了下坚硬的石膏,实在不敢用力。
  黎奉没有回答是或否,只是挪了一下身体,将自己的头放在了奚玉汝的肩膀上。
  答非所问地说:“黎恩在我上石膏的时候偷拿了我的手机。”
  微凉的呼吸打在颈侧,配合着微曲长发蹭动时产生的轻微痒意,很容易诱使人进入到某种不健康的幻想氛围中。
  可黎奉的亲近是一种假象和错觉,实际上它们并不代表什么、也不包含什么,如果有人会在这样的互动当中多想,那么通常这个人便会掉入自己给自己预先设立的陷阱,再难起身。
  所以奚玉汝只得逼迫自己去习惯。
  他也早已习惯。
  “是,他是很讨厌。”
  他说着,习惯性底将手放在黎奉的头发上轻抚,不料摸到了一些尖锐刺手的东西,挑选出来,才发现是玻璃的碎渣。
  “你……”
  他想问,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一家医院,他直觉这件事情或许和黎家有关,如果黎奉不愿意谈自己的家事,那他多问就是一种冒犯。
  黎奉微微抬头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几乎没有停顿地解释道:“被车撞了。”表情和语气都好像很无所谓。
  奚玉汝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在D州贫民区的时候,他可以因为一句羞辱的话就为梁嘉实找回场子,因为那轻松、简单、毫无负担。然而现在在A州,即使黎奉被车撞了、撞裂了右手手骨,他也只能是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叹息,因为这个沉重、艰难、需要付出很多的代价。
  奚玉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将指头插入到黎奉的发间,细致地梳理着,没由来地说了一句从前从来不会说的话。
  他说:“黎奉,要是我也像你们一样有钱就好了。”
  钱权不分家,从来都是有足够的钱就能有足够的权。
  但奚玉汝出生在联邦最落后的州、最贫穷的区,他什么也没有。一副堪比高等Alpha的身体,其实也没有办法为在意的人遮风挡雨。
  黎奉沉默了一段时间,或许很久、或许只有一会儿。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