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处都找遍了,哪里都找不到万万。”女人不断抽泣着,断断续续的气息把音节冲得支离破碎。
“您先别慌,报警了吗?万万失踪不需要 24 小时时限的。”傅铭皱紧眉头,赶紧往驾驶座的车门跑去。
“报警了……陶警官说您今天不在派出所,可是万万平时最喜欢您了,别的警官他都会害怕得躲起来,您快过来帮帮我吧!”女人咽了咽口水,好ᴶˢᴳ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把请求表达清楚。
“您等着我,我现在就赶到您家去,别着急啊!多多配合赶过去的同事们。”
秦展沉就站在傅铭身边,听到消息的一刹那,他的不安感瞬间爬满全身。
凶手是在万万家门口完成抛尸的,万万虽然患有自闭症,无法准确为警方提供线索,但他也算是一个目击证人。
现在证人忽然失踪,很难不让人往糟糕的方向想。
找到万万是当务之急,芭蕾舞团肯定是去不了了,傅铭立马启动车子,一拐弯迅速并进车流之中,赶紧往阳光街道的方向赶回去。
他们顾不上留意车窗外的环境,只顾奔向那位绝望的母亲。
其实在两人走出门后,方欣就一直躲在窗口的窗帘后面偷偷观察他们。
两个男人相互交谈的场景深深刺痛着方欣的神经,她紧张地拽着窗帘麻布,手心都被闷得发汗。
“叮叮叮——”图片在耳边炸裂的声音,吓得方欣几乎惊叫出了声音。
她宛如惊弓之鸟,随便什么动静都能让她把魂丢了。
“喂。”方欣压低了声音。
她接起这通电话时,还下意识地抬头张望,这种做贼心虚的情绪顺利侵蚀她的全身。
“他们来找过我很多次,但这一次很奇怪,他们看了林杰之前的作品,还问了很多关于舞鞋的问题。”方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慌张。
她一手捧着手机,另一只手弓成半月型挡在唇边,生怕走漏了什么风声。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僵硬,词语一个一个从喉咙里蹦出来,连接成不怀好意充满杀气的音调。
硕大的空间里,只有方欣在角落中佝偻着背,仔细听着那头的指示。
一连串声音罢,方欣深吸一口气。
“对……他们给我看了那几个人的照片,但我都按照你说的,咬死了说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听到我这么说,马上就走了。”她赶紧回答。
那冰冷生硬的声音再次响起,除了方欣以外,没人能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露……露馅了?”忽然之间,方欣瞳孔一缩。
她被这句劈头而下的话震惊得呆愣在原地,宕机的大脑艰难地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可是支离破碎的片段根本拼凑出来任何有用的线索。
“没人告诉过你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你不该知道他们死于五年前的。如果你知道他们是谁,只能证明你在撒谎。”虽说声音经过一定程度的变声处理,但还是能听出些愤怒的意味。
“怎么办啊!”方欣几近崩溃。
撒谎的人往往都是脆弱的,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觉得是天快要塌了。
“我会把他们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出去,接下来怎么做,安全过了今天再说。”
通话就这么戛然而止,听筒里的“滴滴”声被拖得老长,冗余的声音仿佛要把时空都揉搓进这迷离的境地。
最后方欣那举着手机的手臂无力甩下,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一瞬间仿佛天旋地转。
幸好她面前放了把椅子,让她顺势撑住了身体,椅子腿“嘶——”一声在地面摩擦,除了不知所措地喘气以外,方欣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与此同时,傅铭驾车在道路上快速飞驰,三十分钟后抵达了阳光街道万万的家。
时间紧迫,傅铭随意把车子往马路边一停,就跑进了万万家的四合院里。
隔着窗子看到师父,陶小余赶紧推开门奔跑着迎上去。
“师父,万万妈妈一直在家里等你,万万爸爸和同事们都开车出去找了。”
“知道了。”傅铭甩下一句话,立马小跑进客厅。
秦展沉紧随其后,陶小余还觉得诧异至极:“沉哥怎么也在……”
可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跟在最后小跑进客厅。
“傅警官你可算来了,快帮帮我吧!”刚看到傅铭,万万妈妈就赶快小跑了上去。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万万走丢的?”傅铭的声音利落干脆。
“平时我下班的回来他都在家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万万妈妈着急得火烧眉毛。
“邻居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中午。”
……
第26章 画里藏着秘密
在傅铭询问万万妈妈具体情况的同时,秦展沉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寻找线索。
他先是双手环抱着,在客厅里迅速走动一圈,抬头环视目光所及的每一个角落。
“万万的房间在哪?”短暂搜寻无果后,秦展沉微微转头问身边的陶小余道。
“最里面那间房间。”陶小余立马伸手指了过去。
傅铭正忙着,没空管秦展沉现在忙活着什么,便任凭他在房子里随处走动。
秦展沉快步走去,刚推开万万的房间门,眼前的情景就让他狠一愣。
万万房间的窗户打开着,倒灌进来的晚风吹拂桌面胡乱摆放的层层画纸,还有不少画纸已经被吹到了地上。
秦展沉紧皱眉头,好奇地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几张散落的画纸。
上面的水彩画非常抽象,笔触却又有自成一派的章法。画中的线条不太流畅,拼凑出的各种图案,怪异中让人略带熟悉感。
他的色彩搭配也并非胡来,渐变、交错、留白……每一个色块都恰到好处。
秦展沉隐约能感受到,万万是想要通过画表达什么。
“你发现什么了?”身后忽然传来傅铭的声音。
傅铭想让万万妈妈带他到房间看看有没有线索,没想到秦展沉已经比他提前想到了这一步。
“他一直都很喜欢画画吗?”秦展沉直接转头问。
“是的,他很喜欢在纸上乱写乱画。”万万的母亲赶紧回答。
“这可不是乱写乱画。”秦展沉立刻摇了摇头。
他把手上正拿着的画纸递了过去,顺手指了指上面的涂鸦:“中间黑色的色块是一张桌子,旁边三个米白色有高有低的矩形是你们一家人,整张画的构图和色调与你们家的饭厅很像——他是想把一家人之间的温馨瞬间记录下来。”
万万妈低头看着手上的画纸,惊讶地微张嘴巴,眼皮也在错愕中情不自禁地撑大。
在秦展沉说出这些话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要读懂这些抽象的图案,还以为它们只是一堆画了就扔的废纸。
“你还可以看到,最高的米白色块和剩下两个形态不一样。其余两个只是一个竖直的矩形,而最高的色块画成了竖直与歪斜叠加起来的样子。”秦展沉接着说。
“他把人活动时的形态拆解,画在了同一个画面上。这种抽象派的画法,在毕加索后期的画作上频道出现。我想他是心疼父亲工作太忙,总是没吃好饭就被工作电话叫回事务所去。”他快速解释完了这副画的含义。
万万母亲的泪水早已经滑落脸颊,她是在懊悔自己没什么没有早点读懂孩子,又被画里的真挚情感深深感动。
她的孩子是个不幸的自闭症患儿,又如同千万个普通孩子一样,有一颗充满爱的纯洁内心。
与此同时。她对万万的思念和焦急担忧也变得更甚了。
“现在也顾不上这些画了,我的孩子到底在哪?快帮我找找他……”万万母亲的哽咽让人心碎。
“他最近画的画是哪些?”秦展沉想到了什么,声音顿了顿赶紧问道。
既然万万喜欢用画传达心境,没准读懂这些画的言下之意,就能找到线索。
“是这些。”万万母亲慌忙点头,把秦展沉领到了万万的书桌前。
他的桌上铺满了抽象的画作,秦展沉随手扒拉几下,发现最底下的两张画作,色调与别的画明显不同。
别的画都是以明艳的颜色作为主色调,黄色与橙色这种温暖的色彩用得最多。而这两幅画的色调都是暗色的。
第一张画中有雾蓝色的天空,深灰色四不像的色块,暗绿色的背景。
而当展沉将下一幅画缓缓抽出来,仿佛浓稠血液一般的暗红背影,着实让展沉心头一紧。
当画纸彻底从最底下抽出——
“这是……水井边的天鹅……”他的心咯噔一下,手一下紧紧捏住了画沿。
那张背景全红的画纸上,唯独有一只高昂起头的天鹅,站在一个灰色的柱状色块上。
秦展沉赶紧扯过这张画,迈开迅速的步伐小跑到傅铭面前,将画举到了胸口前面。
“万万看到他了。”他激动的声音差点没压住。
“这只天鹅就是凶手,万万没有看到他的脸,却看到了他天鹅一样的身姿!”秦展沉用气声与傅铭说话,生怕家属听到这惊悚的消息。
【糟了,这不会是要灭口?】傅铭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万万妈妈,你和家属们继续在阳光街道找找,我去帮您到外头找找去。别着急,万万说不定待会就回来找您了。”秦展沉知道傅铭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一收画纸就偏头对万万母亲喊一句。
“好,谢谢傅警官!求求您了……”万万妈ᴶˢᴳ妈猛地点头,看着傅铭和秦展沉快步走出房门去。
两人的步调一致,眼神都是坚定而犀利的,走向车去的脚步越来越快。
“我们现在要去哪?”陶小余还在状况外。
“先去舞蹈团。”傅铭和秦展沉几乎异口同声。
这两人应该是第一次如此默契地想到一块儿去。
陶小余错愕地看着两位,动作全然不敢怠慢,直接跳到了傅铭的车后座去。
“这一路上我们也都注意一下两侧,千万别漏了万万的身影。”傅铭最后交代一句,赶紧启动车子行驶在柏油路上。
秦展沉坐在副驾驶座上,时刻注意着右边的人行道,陶小余则趴在左侧窗边,打起十二分精神。
傅铭着急得额角冒满虚汗,万万很有可能是看到了凶手。这个变态的杀人狂魔才不会管目击者是否有辨别能力,任何可能的障碍他都要铲除。
现在万万突然失踪,很可能已经深陷生命危险当中。
为了陶小余和秦展沉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傅铭的车速不算快。
“师父!左边!”陶小余忽然尖叫了一声。
她这天天在街道上【盯贼】的眼神,这次是真帮上大忙了。
傅铭赶紧急刹车停在路边,赶紧往左边的人行街看去。
只见自己的正对面有一家黄底红字招牌显眼的糖水铺,前来购买糖水消暑解渴的顾客络绎不绝,而透过人来人往的缝隙,傅铭看到门口小桌子边上,坐着一个灰衣服的少年。
少年身材高大,看起来年龄也不算小了。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埋下头去,两眼放光地盯着手中的糖水细心品尝。
“我天!万万!”傅铭赶紧拉开安全带,一甩驾驶座的门就快步跑向糖水店里的男孩。
“怎么是她?”与此同时秦展沉也低吟了一句,从副驾驶一跃而下。
“哎——”陶小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穿过马路的车水马龙。
她赶紧缓过神来,帮傅铭拔掉车钥匙锁好车,跟着走过马路。
傅铭快速穿行在车流中,刚踏上人行道就一个箭步冲到男孩身边,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忽然出现的身影吓得男孩双手抱头,原本捧在手中塑料碗重重摔在桌面上,大半碗糖水倒了满桌子。
坐在万万对面的裴箐心脏一紧,精致的妆容盖不过惊色,直接尖叫了一声:“你谁啊!”
“万万!你怎么跑这来了,你知道你妈妈找你找得多心碎吗?”傅铭根本顾不上另一边的裴箐,气急败坏地对万万低吼。
他原本不想对万万这么凶的。
可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傅铭一面强压着自己慌乱四处找人,一面强装镇定地安慰亲属。在如释重负的这一刻,傅铭所有压抑的情绪本能地往外崩。
等他反应过来时,说出去的那些激动言语已经收不回来了。
万万显然被傅铭的怒火吓坏了,他把自己蜷缩在椅子上,一边发抖一边呜呜呜地呢喃着:“铭哥……铭哥……”
“我问你谁啊!”裴箐见不得万万被【欺负】,“啪”一下拍桌起立,用力将情绪失控的傅铭推开。
“裴箐!”秦展沉刚好赶到,在误会没有升级之前,一步向前挡在了傅铭和裴箐之间。
“哟?你俩认识?”傅铭双手叉腰苦笑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
“你先和我过来。”秦展沉阴沉着脸,一下把将裴箐拽到了旁边,好让两个正气头上的人分开。
“你怎么在这?”他赶紧问。
“前面就是少年宫了,我是来找你的。”裴箐往侧边抬了抬脖子。
沿着这条街往前走百来米就能到少年宫,站在糖水铺还能看到楼顶的少年宫招牌。
“这个自闭症男孩怎么和你在一起?”秦展沉继续严肃道。
“他有自闭症啊,怪不得我怎么问他问题,他都不和我说话。”裴箐好像抓不住重点似的。
“裴箐,你得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秦展沉无奈地叹一口气,他不想和裴箐浪费时间。
“你这么着急干嘛?”裴箐对于秦展沉的不耐烦很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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