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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沉默了一下，说道：“高濑会首领曾经在法国生活过很长时间，饮食上受到影响也很正常。”
“那他老人家牙口还挺好的。”天谷晃感叹道。
他将摔在地面上的太宰治拉起来，说：“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待会要聚一聚吗？”
即使刚刚做出了那样血腥的事情，现在的天谷晃望向太宰治的目光却依然温柔而真挚，碧绿色的瞳孔之中盛装着对方的倒影。
——一直都没有变过，在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天谷晃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好啊。”太宰治听到自己答应了下来。
两人走出高濑会的地盘，沿着甬路慢慢往前走。脱离了那片混乱的地带之后，他们就汇入了夜晚的街道之中，没有行人知道这两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为港口黑.手党工作。
“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耶，很多饭馆应该都打烊了。”天谷晃看了眼手表，露出了有些烦恼的表情，“阿治有推荐的店铺吗？”
“有倒是有，”太宰治斜睨了他一眼，“只是不适合你这样的小鬼去。”
这个回答立刻激起了青春期少年的逆反之心。
天谷晃叫道：“什么店？我要去！”
太宰治扶额，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对方的软磨硬泡，带着他到了自己偶然间发现的一家隐蔽性相当好的酒吧。
“L-U-P-I-N？”天谷晃一字一句地拼出了招牌上的英文字体。
太宰治则是推开了门，门上挂着的风铃随着他的推动而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酒吧很小，只有一个高高的吧台，隐约有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之中流淌。
太宰治坐上了位置，对着吧台后的老板轻松地问道：“请问有洗洁精吗？来一杯给我吧。”
“没有这种东西。”酒吧老板的声音很淡定。
虽然规则上普遍不允许未成年饮酒，但是在横滨这座城市里，非市区内的酒吧也都很少循规蹈矩。但洗洁精这样的东西的确并不在酒吧的菜单上。
“我想要一杯……”天谷晃的目光扫过整个名单，最终谨慎地选择了一种合适的饮品，“长岛冰茶？”
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仅有的了解也只是两三类烈酒。
“你确定要喝这个？”太宰治抬眼问道。
“虽然跟阿治来酒吧的确很新奇，但是我就想喝点茶水嘛。”天谷晃说道。
太宰治：“噗。”
“这个茶怎么了吗？”天谷晃有些迟疑。
“没什么，你点吧。”太宰治轻咳了一声，压下自己弯起的嘴角，转头对老板说道，“我要一杯加冰的伏特加。”
酒水很快就被放在了桌面上，酒液之中悬浮着球形的冰块。
“森先生告诉我说，如果完美地完成这项任务，我就可以升任准干部。”天谷晃说道，他的面上洋溢着显而易见的愉快。
“你很喜欢在暗杀部队的生活？”太宰治问道。
“这个问题……”天谷晃思索着，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感觉在哪里工作都差不多，一定要说的话，还是以前做家政的工作更有趣。”
“我还以为你会说自己更擅长黑.手党的工作。”太宰治将一个寿司吞进了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今天就算是我也被吓了一跳呢。”
在熟悉的人面前，太宰治也并不总是冷漠和倦怠，恶作剧和玩笑也是时常会有的东西。
“自己的得力手下竟然更喜欢做家政保洁，森先生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会哭的。”
想象了一番那个场景，天谷晃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森先生那样的中年男人哭起来应该挺恐怖的，希望我不要见到。”
“如果能够成为准干部，最好的事就是工资肯定会更丰厚。”天谷晃轻快地说道，“我想挣很多很多的钱。”
“然后呢？”
“之后……”天谷晃的脸蛋发红，只觉得眼前一片重影，他大着舌头说道，“是秘密啦！我不会告诉阿治的！”
“哦？”太宰治被激起了好奇心，“告诉我吧，我不会对其他人说的。”
然而，天谷晃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目光迷离，在酒吧的灯光之下碧色的眼睛波光粼粼，就像是午后微风的湖面。
太宰治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然而少年却是往前一倾，“咚”地一下，额头就砸在了吧台的柜面上。
在他的手边，那杯长岛冰茶已然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冰块。
本来还在等着回答的太宰治脸色一变：“……不会吧？”
竟然是一杯倒的体质吗？
“快起来，酒吧要打烊了。”太宰治晃了晃对方的肩膀。
天谷晃的头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呼吸均匀，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喂，我可没有抱男人的习惯。”太宰治冷冷地说道。
他试着往后撤，如果直接站起来的话，对方就会失去依靠直接倒在地面上。
——算了，如果是弟弟的话，倒是可以排除在原则的范围之外。
太宰治最终没有抽身，而是费力地将对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少年的额头靠在他的脖颈，被半扶半抱着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他们此刻互相依靠着的样子，倒是看起来分外像一对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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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咖喱饭
如同预料之中的那样，在高濑会完全覆灭之后，天谷晃就得到了森鸥外的召见，准干部的位置则是在这场会面之中板上钉钉。
因为已经得到了这样的地位，原本存在于港.黑成员之中心照不宣的统一黑色着装也可以并不遵守——或者说，在转入暗杀部队不久之后，天谷晃就没有再穿那种黑漆漆的装束。
毕竟，光学隐身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知道他当天的衣服，只要专门小心的话就可以保持整洁，一切都可以按照心意来。以前在拷问部队，则是单纯因为衣服很容易沾血，黑色会更耐脏。
在升任准干部之后，天谷晃就可以调用大部分暗杀部队成员以及同属于武斗派的部分底层成员。在夜晚这种黑.手党最为活跃的时刻，他也被分发了一些镇压港.黑所管辖地区混乱的任务。
又是一个夜晚，在将所有的敌人全部都解决掉之后，任务也顺利完成。
在这一点上，他展现出了与性格并不相同的习惯。因为异能力的特性，天谷晃并不喜欢经常调用自己的部下，而是习惯靠自己来解决问题，除此以外的文书工作则是全部都交代给下属。
巷子里地面上倒下的一个个人类基本都完全失去了意识和行动能力，而任务描述之中需要击杀的目标也都处理完毕，后续就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处理了。
天谷晃给自己的下属和后勤部的人打了电话。
“是笹田吗？任务已经解决了，你们不需要再加班过来了。”天谷晃说道，他低头对着这里的场景“咔嚓咔嚓”拍了几l张照片，“任务成果的照片还有相关材料我会发到你的邮箱，拜托帮我写完提交到系统上。”
电话另一边，原本正想要带属下出发的笹田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知道了。”
虽然有一个会将所有的危险任务全部包揽的上司是很幸福没错，但是每次都是这样的话，他是会为拿着高额的薪资却干着这样写文书的工作而感到良心不安的。
“后勤部队已经过去处理了。”他对电话另一头的少年说道。
这个中年男人推了推自己鼻梁上厚厚的黑框眼镜，挥手解散了刚刚纠集起来的队伍。
因为上司每一次的行踪都很神秘而迅速，总是在他们到达现场之前就消失，所以即使是暗杀部队也只有相当少的人曾经真正见到过凶名在外的“杀人幽灵”的真容。
也很少有人能想到，已经成为准干部的“杀人幽灵”实际上只有十五岁。笹田自己在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也相当惊讶，难以置信对方有着那样堪称无害而漂亮的外貌。
他的孩子也就只有这个年纪，还只是在上中学，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繁重的课业而已。
小巷之内，天谷晃并不知道自己部下内心里脑补的一系列内容和情绪。
他只是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回了兜里，沿着路往外走，就看到了港.黑以相当高的效率赶来的后勤部队。
他们的工作就是处理港口黑手党一系列任务的收尾工作，包括而不限于搬运尸体，清理街道上留下的血迹以及对港.黑合作伙伴进行服务等等内容。
身旁的人鱼贯从天谷晃的身边走过，他们都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他一样鱼贯而有序地进入到现场进行工作。
因为异能力一直都处于发动的状态，所以这些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也相当正常。
天谷晃思索着待会要吃的夜宵，然而这些黑西装之中出现的一个熟悉的人影却让他微微顿住了脚步。
——那人有着一头砖红色的头发，此刻正与另外一个底层成员一起将尸体塞入到裹尸袋之中进行搬运。
望着他们的工作，天谷晃用左手握拳打在了自己摊开的右手掌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最近总是会在超市打折的时候偶遇对方，答案已经相当明显了，毕竟港.黑附近实惠便民的大型超市就那么相当有限的两家，不遇到才是奇怪的事。
没有想到会有人和他一样这么勤俭节约，精打细算。天谷晃觉得自己遇到了知己。
另一边，织田作之助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成为了某个人单方面认为的“知己”。他只是像平常一样做着自己已经习以为常的工作。
只是，属于前杀手的直觉让他却隐约觉得环境之中有着某种异样感，但是环顾周围，却又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他和同事们一起将尸体和清扫工具都装进了后勤部队的货车上。今天他并不是当值的司机，所以在完成现场清理工作之后就可以直接离开这里。
注视着车辆离开这里，织田作之助便迈步走向了外面光亮的大道。兜里的手机隐约在震动，他低头回复了一条信息。
现在的时间并不算是太晚，夜晚七点半已经属于后勤部队较早的下班时间了，很多饭店都正处在营业的时候。
附近就有商业街，织田作之助常吃的一家店就在这边。
路边还有沿街朝外的店面，不算拥挤的人群之中，正在排队买着章鱼小丸子的少年看起来相当显眼。
总有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很出挑，能够被一眼捕捉到。而那有着石青色头发的少年就是这样。他的身形有着独属于少年的纤细，五官同样相当精巧，就像是被放在橱窗里细心雕琢的娃娃。
织田作之助望过去，认出了这个常常曾碰面的熟人，而正接过食物的少年也似有所感地回过头，两人的目光交接。
出于礼貌的考虑，织田作之助挪开了目光，却见对方反而逆着人流往自己这边走来。
“又见面了。”天谷晃的语气愉快，相当自来熟地开口说，“上次在那家超市的时候我就想问你的名字了，但是因为促销面包太紧俏了，完全来不及搭话。我是天谷晃，要来一个章鱼小丸子吗？”
对方的态度很热情，但是向来比较习惯沉默和安静的织田作之助却并不习惯这样与人对话。他迟疑了一秒，最终却只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织田作之助。”
不知是否看出了他略有些回避的态度，少年继续说道：“这家店的五折券我蹲了好久才抢到，不枉我特意跑到这边来吃。”
织田作之助抬眼看了一下店铺的招牌，说道：“我记得之前超市活动的时候，抽奖内容似乎就是这家章鱼小丸子店的打折券。”
“没错，”天谷晃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我就是这样抢到的。”他用一根没有用过的签子叉起来一个丸子伸手递给对方。
这一次，织田作之助并没有拒绝，而是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食物。
虽然他的职业曾经是一个几l乎从未有败绩的杀手，但现在却也早已经在试着学习作为一个普通人来生活。在这样的日常生活之中，面对遇到的熟人，他也不会像是当初作为杀手那样时刻提起警惕之心，更何况眼前的食物从做出来以后就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
“味道怎么样？”天谷晃问。
“作为这家的招牌来说，做得很好吃，外壳酥脆而内部嫩滑，用料也很实在。”织田作之助给出了一个正面评价。
闻言，天谷晃忍不住弯起了眉眼，露出了骄傲的表情：“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感觉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待会的晚饭都不好挑选了。”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咖喱店，我可以把它推荐给你。”
闻言，天谷晃眼前一亮：“哪家？带我去试试？”
织田作之助答应了下来。
咖喱店的店面不大不小，此刻正是营业时间，里面有许多食客。织田作之助走到柜台前，而餐厅老板见到他就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织田又来了吗？还是像之前一样，一份超级特辣咖喱对吧？”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
“哇，这家的招牌就是超辣味道咖喱饭吗？”天谷晃望着旁边的菜单，好奇地问道。
“没错，我每次来都会点这个。”织田作之助回答。
“那我也要来一份。”天谷晃顿时说。
“确定要这个味道的吗？”老板确认了一遍，得到了少年的肯定。
织田作之助找到自己惯常的位置坐下，而少年则是坐在了他旁边的座位，热气腾腾的咖喱饭很快就被端了上来，鼻尖都能够嗅闻到它们特有的辛辣芳香。
“我要开动了。”天谷晃说道。他拿起勺子，吃下了一口浸润着麻辣汤汁的软糯米饭。
“怎么样？”织田作之助问道。
天谷晃的表情就是他问题最好的回答。
少年的脸庞仿佛都被点亮了，那双眼睛就像是有星星闪闪地往外冒出来，连带原本有些苍白的面颊也变得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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