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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亮的是会客厅头顶吊灯。
江琼玖目光在室内梭巡一圈，抬起头来，果然瞧见缠在吊灯上耀眼的金红色。
“下来。”他伸出手。
金泽鼓了鼓脸颊, 不高兴地拍尾巴。他本想给江琼玖一个惊喜，但还没找到出场的好机会，就被江琼玖发现踪迹。
吊灯摇摇晃晃, 看起来岌岌可危。
“不下来就回去。”江琼玖转身往卧室走。
【就来就来！】金泽爬到吊灯底部, 尾巴挂着一个灯柱，把自己荡到江琼玖背上，【阿玖阿玖，我来找你啦！高不高兴？意不意外？】
金泽把自己当大金链子挂在江琼玖脖子上，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指甲把外套勾出丝，他转动身体，用尾巴挡住勾丝的地方。
江琼玖掐着他脖子将他拎起来, 皱眉嫌弃的丢桌上，“什么味儿？你路上遇到了什么？”
金泽怀疑龙生地嗅嗅尾巴，然后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他连忙抖动身体, 消耗龙元使用清洁术, 等身体干干净净颜色都闪亮了几个度, 这才瞪圆湿漉漉的双眼看着江琼玖，里面满是无辜不解, 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什么什么味儿？除了龙味没有别的味儿？龙才没有撞到大黑鱼, 也没有把大黑鱼丢散架流臭油。】
江琼玖摘下平光镜，微眯着眼睛盯紧金泽, 那梭巡的目光，仿佛在思考从哪根骨头开始拆比较好。
金泽缩着脖子嘀咕：【阿衍说那里是大夏的领海，我好心送迷路的大黑鱼回家。一路上都有用真龙力场保护他们，是他们自己胆子太小晕过去。最后摔散架也不怪我，明明是铁做的，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容易坏……不对，阿玖又不是暴君阿青，我为什么要害怕？】
金泽说着说着，眼珠一转，往桌上一躺，四抓朝天嘤嘤嘤。
【阿玖你竟然嫌弃我，我不远万里来找你，累的尾巴都抽搐了，你都不对我笑一笑。龙好难过，不给亲亲就不起来。】
金泽在桌上打滚，尾巴甩来甩去，还试图用爪子捂住眼睛装哭，但小爪子没并拢，通过大大的缝隙能清晰地看到漂亮眼睛里的狡黠。
“装可怜就装得像一点。”江琼玖戳了戳金泽的鼻子。
他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嘴角也严肃地抿成直线，但没有镜片遮挡的双眼深处却有着温暖笑意。
【龙知道人类喜欢矜持。你不亲龙，龙亲你也可以。】金泽趁机抱住江琼玖的手指，在指尖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阿玖阿玖，笑一笑啊！】
柔顺温软的毛绒绒尾巴缠上
来，在掌心扫来扫去，小金龙湿漉漉的眼睛里充满光，脸上的笑容比太阳还灿烂，仿佛连龙角都飞扬起来。
感染力实在太强了。
很难有人面对这样的笑容还能绷住脸。
江琼玖也忍不住微微弯了唇角，眉梢眼角都逐渐柔软。
【阿玖你应该多笑笑，很好看呢！唔，他们说外甥似舅，但你笑起来为什么没有阿衍那样的小酒窝？你也长一个好不好？】金泽直起身子，试图用小爪子在江琼玖脸上戳一个小窝窝出来。
江琼玖瞬间收敛笑意，一手沿着金泽脊背从头顶捋到尾巴，再从尾巴捋到头顶。
龙炸毛了。
“丑。”江琼玖冲炸毛的龙皱眉摇摇头，把金泽从手上撕下来。
【啊啊啊啊！跟你说过只能顺着摸，逆着摸当然会炸毛！明明是你弄乱了我毛，你还说我丑！就算是道侣也不能说我丑！】
金泽气得跳脚，他把脖子上的小袋子摘了往地上一摔，冲着滚出来的黑色大珍珠又扑又咬。
【气死龙了！不送你珍珠了！龙自己玩！】
江琼玖看着撒泼打滚的龙又笑了起来，这次微微上翘的嘴角没被金泽瞧见。
他拍了一小段视频发给福叔，把金泽关在会客厅。
服务生推着晚餐送进来，菜色自然珍惜昂贵，包括烧烤用的原料。
江琼玖等厨师把小烤炉调好温度，设置自动翻转，拒绝有人边上帮忙，挥手请他们出去。由于烧烤上的半成品，厨师特意交代每种食材大概需要多少分钟达到最佳口感。
会客厅的门响起细碎声音。
江琼玖看了眼努力表现争取留下来的厨师。
他什么也没说，厨师却打了个哆嗦，快速结束解说，告辞离开的脚步比进来时还快了两倍。
会客厅的门终于扭开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来。
金泽抽抽鼻子用力嗅，闻到香喷喷的烧烤味。
“禁止流口水。”江琼玖凉凉地开口道。
金泽前爪踩着大布林般的黑珍珠，用尾巴扫扫下巴，吸溜：【我才没有流口水，哼！】
龙还在生气，还不快来哄龙！
“炸毛好了？”江琼玖微微挑了下眉。
金泽滚着珍珠出来，扭头不看江琼玖，抖了抖身子，顺滑的鬃毛像火焰跳动，他偷偷侧头用余光看江琼玖。
【你不会自己看吗？】
“过来。”江琼玖勾勾手指。
金泽动了动，又停下，【你招呼小狗呢，我才不过去。】
江琼玖轻咳一声，松开领带，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再不来烧烤要糊了。”
金泽踩着珍珠歪头想了想，觉得还是里子比面子重要，于是抱着珍珠几个蹦跳跃上了桌子。
【父亲说过，强大的龙需要包容道侣的缺点，但我跟你和解不等于你刚才做得对……】
比拇指粗不了多少的小不点人立而起，尾巴垂在桌沿也不摇晃，身体拉直，抬高下巴跟人平视对话，珍珠被他抱在怀里显得格外大。
江琼玖伸手拉了拉透明的细长龙须，赶在龙炸毛前松手，留下一团能把金泽包起来的功德。
金泽炸毛炸到一半就被功德糊了一脸，他围着桌子跑了三圈，才停下来将珍珠塞进江琼玖手里，前爪叉腰。
【我才不是因为功德才原谅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对龙动手动脚只是不懂得怎么表达喜欢。人类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用欺负的手段博取喜欢的人关注。但这是不对的，你已经不是幼崽，我也不是幼崽，我们要用成年……呜呜……】
金泽的长篇大论被刚晾到可以入口的烧烤堵回去。
江琼玖一点也不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富二代出身霸总，烤肉看起来跟专业厨师一样动作如行云流水，还兼顾着给金泽投喂。
一口接一口。
金泽找不到继续说话的机会，脑子逐渐也被香喷喷的烧烤占据，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趴在几乎有排球大的功德球上，一心一意吃东西。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不管他吃得多快，刚吞下的下一秒嘴边永远有食物在等着往里塞。
金泽第一次觉得吃东西也跟修炼一样累和烦。
【我……】
【龙不……】
【慢慢点……】
“都说了慢点！龙不吃……菜……叶……子……”
金泽气得说人话，说出口发现不对劲，声音越来越弱，但塞进嘴里的生叶子太难吃了，他还是坚持把整句话说完。
作为人龙混血，金泽的语言通识学得还行，当然会说人类的各种语言。只是以前退化严重，发音器官也跟着退化，全靠直接用意识入侵其他生物脑海交流。上次修炼蜕变发育，说话的能力就回来了。
金泽说人话并没有改变必须吃青菜的命运。
菜叶子刚咽下去，一口更讨厌的西兰花塞进来。
“啊啊啊！你听不懂龙语还听不懂人话？”金泽像马戏团里的小猴子，暴躁地踩着功德当球滚，还当着江琼玖的面，将嘴里的西兰花吐出来。
龙涎草在饭桌上生长开花结果，很快完成它的一生。
橙红的果实已经有指头大，表皮饱满光泽，看起来很健康。
江琼玖面无表情地看着龙涎果。
金泽感到有点凉，他不踩功德球滚了，抱紧自己的尾巴，撅着脖子说：“不吃青菜！”
江琼玖的目光移到金泽身上。
金泽慢慢缩成团，眼睛湿漉漉的，仿佛下一秒会哭出来，说：“不吃青菜。”
江琼玖嘴角不太明显地抽搐了下，他视线飘忽了一秒，很快又定睛，继续盯着金泽，戳着洋葱颗粒的叉子停在半空没动。
洋葱比西兰花还难吃！
金泽蜷缩得更紧，圆润得快能跟放在一旁碟子里的大珍珠媲美，他把嘴埋在尾巴下，只露出半只眼睛，瓮声瓮气地说：“这是人话，你听得懂。”
“咳。”江琼玖清清嗓子，放下叉子，把烧烤炉关了，思考了一下才说：“应该不是我幻听，你在说话，是标准大夏语。”
江琼玖屈指轻敲着桌面，斟酌着怎么跟龙交流。
假装听不懂龙语，没事撸几下龙，打几个龙结，欺负得小家伙哇哇叫，有一点点上瘾。小混蛋还是太年轻了，为几口吃的就暴露自己的身份，唔，龙好像从没隐藏过身份。
混沌钟作为严厉的长辈，肯定不能让这个擅长得寸进尺的小混蛋知道他是混沌钟，免得以后失去威严，跑出去闯祸净找他擦屁股。
江琼玖大脑飞速运转，嘴中却质疑：“理论上来说，蜥蜴不能说话。”
第066章 龙的四舍五入
“我是龙！是真龙！五爪真龙！真龙族的龙神太子！才不是什么变异黄金蜥蜴、异色守宫！”
金泽抬起头，放连珠炮一般大声说，“你别装！我知道你知道我是龙！你房间里还放着《真龙养护日志》！你要是不知道我是龙为什么会用加热的方法帮我快速发育？！还有你的功德每次都来的恰到好处！我还怀疑你听得懂龙语！故意欺负龙的大骗子！”
气势很足，但声音嫩嫩的，透着股幼稚味。
还真是个小孩子。
只有小孩子才会不给大人留面子，什么都非得分个清清楚楚。一千岁了，该学着圆滑，不要太过追根究底。
江琼玖罕见地被噎住，但成熟的大人表情没有失控，甚至连眼神都不曾泛起波澜。
他摘下龙涎果拿在手上搓了搓，这才看着金泽，说：“我知道你不是普通蜥蜴，当你长出角时，我才确认你是龙。欺负人的一直是你，要我数数你弄坏了我多少衣服？你会说人话，也能听懂人话，为什么却不听话？”
“没，没啊，我，我很乖。”金泽声音虚了。
“如果你乖，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临海。”江琼玖面无表情。
“我太想你了嘛，你不在，家里的温度低得我想要冬眠。”金泽嘤嘤嘤，滚到江琼玖手边撒娇，还想要缠上去，却发现自己打结了，“阿玖阿玖，好疼好疼，我打结了，救命救命……”
江琼玖收起龙涎果，擦擦手帮金泽打开龙结，语气毫无起伏地问：“正常的龙也会跟你一样经常打结？”
什么意思？
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正常的龙？！
金泽毫不迟疑地拉整个真龙族下水，他点头说：“当，当然。龙的身体太长了，又不像没爪子的蛇那样笨拙。太灵活就是容易打结。所有龙都喜欢打结。我们还会比赛谁打结打得又快又好，冠军奖品是龙鳞养护套装。”
比赛打结？
天帝宫就在龙神域隔壁，你们这种对颜色亮度有极端
追求的龙族成年后最怕的就是打结，因为容易掉鳞片。有本事你把这话当着龙神再说一遍，看他不揭了你的龙鳞。
江琼玖认为自己需要去复习一下《演员的职业素养》再跟金泽进行语言交流，否则容易笑场。
“你一定年年拿冠军。”江琼玖说。
金泽正忙着用爪子梳理尾巴毛，听到这话，他抱着尾巴僵住，睁大湿漉漉的眼睛瞪着江琼玖。
金泽试图从江琼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
他没找到破绽，确认江琼玖是认真的，并且很认真地等待他的回答。
金泽扁了扁嘴，忍辱负重地点头：“嗯。”
金泽承认了，但又觉得不甘心，补充道：“也不是每年，大概十年才拿一次。”
“是因为十年才举办一次？”江琼玖又问。
金泽大眼睛里快冒泪花了，他因为容易打结被笑话了很多年，好不容易苦练打架技术，才打得没有生物敢笑他，现在却被一次又一次戳痛脚。
——阿玖是道侣，未来的道侣，阿爹说‘龙要大度，要体谅道侣，尤其不能欺负人’！
金泽决定忍了，哼哼唧唧道：“选美，打结大赛三年举办一届。”
所以他绝对不是真龙一族尾巴最容易打结的龙！
“我以为像你这样打结得如此完美，能够团成漂亮的球，一定能次次拿冠军。”江琼玖帮金泽顺毛，声音虽然平静，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有着笑意。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金泽哼哼。
“你说什么？”江琼玖装听不懂。
金泽眼珠一转，转移话题：“龙吃肉，不吃青菜，喂青菜是虐待龙。”
“荤素搭配才能营养健康。”
江琼玖装了一碟子食物放在金泽跟前，里面有肉，也有金泽讨厌的生菜、西兰花、洋葱粒。明明这些只是配菜，他自己都不吃。
“这里是人间，龙也要遵守人类的规矩。”
“我吃饱了。”金泽抱着功德滚下餐桌。
江琼玖没有把他捉回来，只在他靠近大门时提醒：“作为偷渡的龙，不能被人发现，并且不要暴露你能说人话的秘密，会带来危险。”
“龙现在是世界最强！”金泽吸溜着功德，翘起尾巴得意炫耀。
“会给你身边的人带来危险，比如我。”江琼玖说：“你想跟全世界为敌？”
金泽翘着的尾巴慢慢垂下，飘扬的鬃毛都变得蔫耷耷。
他确实做不到跟世界为敌，只能放弃出门圈新地盘的计划。
江琼玖不喜欢蔫耷耷的小龙，他上前将金泽托在臂弯里，一手从龙的头顶沿着脊背撸到尾巴，“回家等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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