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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他嘴硬心软(近代现代)——卡了能莎

时间:2024-05-14 08:16:45  作者:卡了能莎
  周望川明白了他的意思,示意他伸出手腕。病人照做后,周望川给他两只手都搭了脉,又详细询问了几个问题,病人忐忑地回答了。
  “行,我大概知道了。”周望川把之前开的药方划去,重新写了药方,“这几种药会便宜很多,但效果没有之前那几种好,吃得时间会久一些,但坚持吃也会痊愈的。”
  “人的经验判断总比不上机器,等你有空了还是补一个CT吧。”
  周望川说着,把新的诊疗单递给他:“缴费后去药房取药吧。”
  病人感激地接过单子:“谢谢、谢谢医生!”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周望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后放柔声音道:“宝贝,怎么了?”
  “来接我。”
  “好。”周望川立刻道,“是昨晚订外卖的那个地址吗?K市深蓝酒店对吗?”
  电话那头,商暮听到他的回答,悬在半空的心很轻地放下了一半:“嗯,飞机,八点。”
  “好。”周望川看了一眼腕表,“我订……”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护士的声音:“周医生,十三床的术前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手术将于二十分钟后开始 。”
  周望川对护士做了个OK的手势,又对电话那头道:“我订机票,等我。”
  商暮沉默了一下,突然冷笑了一声,烦躁地道:“算了,救苦救难的大医生,别管我的死活了。”
  “别来了。”他冷冷地说,“我找别人。”
  电话被重重地挂断了。
  周望川惊愕地望着手机屏幕,立刻又拨了回去,却只有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7章 
  到了下午五点,商暮已经在昏暗的房间里呆了一个下午。
  他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背靠着床沿,沉默地盯着虚无的黑暗。几个小时过去,地砖的凉意蔓延至全身,他在黑暗中细细地发着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眼睛刺痛,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又被指尖拂去。
  他脱下沾上了血迹的衣服和裤子,从行李箱里拿出干净的换上。又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刷手上干涸的血迹。
  玫瑰花刺在他的手心和指腹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扎痕,他却像感受不到痛似的,面无表情地擦洗着干涸的血迹。血痂被洗掉,又涌出新的血来,他继续用冷水冲刷着,直到伤口泛白。
  门铃响了。
  商暮没有去管,仍细细地冲洗伤口,指腹的皮肤已经发皱。
  门铃第二次响起的时候,他冷静又理智地想,可能是工作组的人员。Cliff有把柄在他手上,短期内应该不敢来找茬。
  门铃第三次响起,他关上了水龙头,在帕子上擦干净手上的水珠。粗糙的毛巾从伤口掠过,激起火辣辣的刺痛。
  他不打算开门。他现在非常疲惫,疲惫且漠然,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与任何人做任何的交流。
  门铃声持续地响着,门外的人似乎非常着急,又敲起了门。
  商暮往床上一躺,用枕头捂住耳朵,烦躁地等待着门外的人离去。
  可天不遂人愿。
  敲门声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他头顶,尖细的门铃声在房间里盘旋不止,商暮忍无可忍地丢开枕头,大步过去,猛地拉开门:“一直敲什——”
  他看清了门口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是周望川,外面应该是下起了小雨,他的头发被雨淋得有些湿润。见商暮好好地站在这里,周望川眼里的焦急褪去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稳地问:“为什么不开门?”
  商暮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说:“你来做什么?”
  这句话一出,情绪复活了,更多的话接二连三地涌了出来:“你不是在做手术吗?怎么有空管我的死活?”
  商暮喘息了几口气,口不择言地继续道:“周大医生心系天下,扶危济困,怎么不趁着坐飞机的两个小时多做两台手术?时间浪费在坐飞机上,多可惜啊!”
  周望川缓缓地皱起眉,上前一步,反手扣上了门。
  商暮冷笑了一下,又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反正我都要走了,你来这一趟也是白来。”他说着,就要去拎旁边的行李箱。
  周望川却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腰身。
  “……唔!”商暮顿时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咔嚓一下,浑身的气都漏光了,只剩下从腰身蔓延至全身的酥麻感。他又惊又怒地瞪着周望川。
  腰被按住,商暮完全不能动弹,只能被周望川推着往后走。小腿肚抵到床沿,肩膀又被轻轻一推,他整个人天旋地转,躺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中。
  随即,炙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嘴唇相贴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传递过来,填满了商暮空虚的肉与骨。他先是愣住,然后放开了所有抵抗,闭上眼睛接纳这个带着三分怜惜三分怒气,与四分无奈的吻。
  一吻结束后,周望川在上方俯视着他,指尖抚了抚他的唇瓣:“继续说。”
  商暮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我没吃饭,饿了。”
  等酒店送饭来的间隙,周望川扫干净地上的碎瓷片,蔫儿不拉几的玫瑰花被插入矿泉水瓶中,又恢复了生机。
  商暮靠在床头看他忙碌,头顶的吊顶发出昏黄温暖的光,他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下午的时候他坐在黑暗中,四周死寂,他想到了死亡,永生和鞭笞。而现在,他想到了菜肴,饮料和家里的床褥。
  卫生间的门开了,周望川洗完头发,拿毛巾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来,目光落在开着的行李箱上。厚重的黄铜玫瑰面具正躺在里面,他的脚步一顿。
  商暮注意到他的目光,随口道:“那是拍摄道具。”
  扯淡,周望川心道。还挺会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商暮又说:“我自己设计的。”
  “嗯,挺漂亮。”周望川说。
  门铃响了,酒店服务员送来饭菜,还有一小瓶医用酒精,一盒创可贴,几支棉签。
  周望川在床边坐下,示意商暮伸手。他先用棉签沾了酒精,小心地为伤口消毒,然后又贴上创可贴。伤口太多,一只手贴了四五张创可贴。
  周望川已经看到了玫瑰花刺上的血迹,他并没有问商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地上的那些碎瓷片。商暮此时看似平静,但他知道,就像一团看似稳定的气体,轻轻一点,就会爆炸。
  他只是道:“酒店做的不好吃,先将就吃些,晚上回家给你做。”
  离开酒店时,天空仍飘着濛濛细雨,商暮不耐烦遮雨,三两步走到前面,过了人行道。
  周望川撑着伞,又拎着行李箱,落在了后面,等下一个绿灯。
  已经过了街的商暮用余光瞥了一眼,放慢了脚步,假意欣赏着街边橱窗里的玩具车。
  “想要?”
  “不要。”商暮抱怨,“你能不能走快点,赶不上飞机怎么办。”
  周望川收起了伞,面无表情地轻踩了他一脚。
  商暮不敢置信地望着对方:“你踩我的鞋?!”
  他向来有洁癖,走路轻盈又富有技巧,走在被雨沾湿的街道上,鞋子也没沾上一滴污水。而此时,雪白雪白的板鞋上有了一个脚印。
  周望川又踩了他一脚。
  商暮瞪大眼睛,张着嘴正要说话,周望川却又掏出一张纸巾,半蹲下去给他擦干净了。
  “第一脚,你挂我电话,还关机让我联系不上。第二脚,不按时吃饭,饿着自己。”周望川把纸团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好了,我消气了,走吧。”
  商暮:“……”
  他看着从伞沿滴下的雨水,问:“你是会为我撑伞,还是会陪我淋雨?”
  周望川望着他,在来往的人流中,他们似乎静止了。
  在一起六年,双方对彼此都太过熟悉。商暮不是在问淋雨或撑伞,他是在问——
  你知道我那低劣的、变态的、奇怪的爱好,你是会规劝我变好,还是会陪我一起堕落。
  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无数次,从来都没有结果。
  可商暮执着地望着周望川,寻求一个答案。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身上,周望川道:“看雨的大小。现在这样的雨,你想不撑伞,也是可以的。”
  商暮失望移开目光。
  半个小时后,在轰鸣声中,飞机追上了落日。
  商暮终于还是问出来了:“你为什么会来?”
  周望川偏头看他:“我为什么不来?我答应了你,就会做到。而在你刚刚问出口时,我已经答应了你。”
  “你不是要做手术吗?”
  “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是下午一点钟,你的飞机是晚上八点。”周望川耐心地说,“手术需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我坐飞机来K市需要两个小时,再加上去机场的时间、到你住的酒店的时间,算下来,我是能接到你的。”
  商暮沉默了一下,问:“如果手术时间不止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呢?如果是六个小时呢?如果去K市的飞机延误了呢?”
  周望川说:“那些都没有发生。”
  商暮却又烦躁起来:“回答我!”他执拗又坚持,抓着衣角的手神经质地缩紧,固执地追寻着一个答案。
  “如果手术时间是六个小时。”周望川思索了一下,道,“我会先如实告诉你,如果你能接受,我会为你改签机票,在手术结束后立即赶过去。”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会先安抚你,宽慰你。在不影响手术质量的前提下,我会与同科室的医生换班。”
  周望川顿了顿,握住商暮的手,轻声道:“事情会千变万化,但我们是情侣,可以交流,交流总是能解决问题的,可以应付无数种突发状况。下次不许再关手机,知道么?”
  “唔。”商暮抽回手,转头看向窗外。他的心像是被蜗牛触角轻轻碰了碰,又酸又软。
  他冷哼道:“谁信你,满口谎话,刚认识那个寒假,就把我骗回家见父母。”
  周望川:“……”
  他不知第多少次无奈解释:“没骗你。”
  那年除夕,他怕商暮一个人跨年孤独,便邀请人一起回家。正说着等会儿一起联机打游戏,开门进入客厅,黑暗的客厅突然砰的一下变亮了,满屋彩条稀里哗啦淋了门口的人一身。
  而他那早上才发消息说不回来过年的顽童父母满面笑容地喊道:“Surprise——”
  当时商暮那个眼神,周望川现在还记得——像无辜儿童被拐进大山旮旯、被告知要割一辈子稻谷的眼神。
  一提起这个,周望川忍不住扶额叹息:“宝贝,真没骗你,完全是炸胡。”
  商暮报之以一贯的冷笑:“骗鬼呢。”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周望川没了声音,商暮转头去看,才发现他靠着椅背睡着了,眉眼间略有疲惫。
  商暮怔了怔,轻轻握住他的手。
  做手术需要精神高度集中,而后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怎么可能不累。可他忍不住,忍不住一次次地去试探、去挑战,一次次地用蛮不讲理换来无底线纵容,来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一次,两次,三次,十次。
  到多少次的时候,对方会彻底疲惫?
  他不知道。
  商暮望向窗外,平流层中,潮水般的云层滚滚而来,镀着落日的金光。潮水涌入他的眼睛,又缓缓流出。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第8章 
  六年前的那个除夕夜,在校医院值班室里,商暮答应了和周望川一起回家过年。
  两人先是去了柳林,在四喜经常出没的地方放了一个软和的小窝,添了猫粮和罐头,又一起往学校外走去。
  路上,周望川问:“你以前习惯怎么过年?和朋友一起么?”
  商暮说:“差不多吧。”
  其实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好好过年,唯一的印象是他五岁那年,母亲给他戴上一顶圣诞红帽,拉着他去楼顶看烟花,他嘴里含着香甜的巧克力,空气中的硫磺味给人莫名的温馨感。自母亲身亡后,他就再也没有过一个好年。
  走在前面的周望川停下脚步等他,笑道:“走快点,你不冷么?本来就穿得少。”
  商暮慢吞吞地停下脚步,他其实已经后悔答应一起过年了。他们似乎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特别是……他在校医院说了那些话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敏感了起来。
  周望川又道:“前两年我有几个朋友过年回不了家的,我也带他们去我家了,打了一晚上扑克牌。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他看出了商暮的犹豫,便开解道。
  商暮果然点了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晚上你想做些什么?”周望川问,“咱俩人也打不起来牌,你喜欢打游戏么?或者看电影?你要是想喝酒,我也能陪你喝两杯。”
  商暮笑道:“医生竟然也会喝酒吗?我还以为学长会说,喝酒有害身体健康呢。”
  周望川也笑:“并不是喝酒有害身体健康,而是任何事情过了量,都会对健康有害。”
  气氛融洽自得,两人说说笑笑着到了周望川家门口。
  可随着门一打开,两人结结实实地惊呆在了原地。
  “Surprise——”
  早上才说过不回来过年的父母,竟然出现在了家里,操控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开关,五颜六色的彩条稀里哗啦地淋了门口的人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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