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徐然也觉得在把这些人关起来有些不道德了,可自己没办法救这些人,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死。
“我去请李药师来看看。”徐然说完便往宫中赶去,吩咐了马束腾出后院来,将这些安置进去,好生照看着,切勿引起恐慌。
徐然刚刚进宫门便听说皇帝身体不适,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去问诊了,徐然不想无功而返,只能先告知太医院的留守人员,等李药师回来后,告诉李药师自己来找过他。
可是太医院的人现如今除了李药师,里面全部换成皇帝的人,当即将此事禀告给了皇帝内官。
夜里皇帝喝着太医院煎好的药,听着内官说着今日徐然进宫想要见李药师的事,当即借着身体不适为由,下令所有太医不得离开皇宫,全天等在太医院,以备不时之需。
徐然终究没有能等来李药师,但等来了长公主。
“怎么了?”宁晋溪来时便看见徐然坐在月光下,皎白的月色打在徐然的白金的衣袍上,让周围浮现出一道柔光,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谁家的小仙童下凡了。
“沈医师查出来了是什么毒,但是她解不了,李药师现在被困在宫里也出不来。”徐然说这话的有些委屈,新皇刚刚登基不久,如果自己强行带走李药师,势必会被言官弹劾。
可是这城南酒坊的人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死,退不得,进又难。
宁晋溪闻言,也陪着徐然坐在月光下,扶过徐然的头,让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可以试着依靠本宫。”
徐然闻言,当即将自己还未靠稳的头抬起来,愣愣地望着宁晋溪,是啊,自己怎么忘记了,宁晋溪可是长公主殿下。
声音有些柔柔地小声喊道:“姐姐。”撒着娇,希望宁晋溪可以将李药师从皇宫里带出来。
从在南蛮时梦见宁晋溪浑身是血的模样,徐然便一直强迫自己成长,一直到大将军,徐然都不曾求助过宁晋溪,一直都在自己一个扛着,便是为了自己能成为宁晋溪的依靠。
如今宁晋溪告诉她,自己也可以试着依靠她。
徐然在月下紧紧地抱着宁晋溪,久久都未曾放手。
————
李药师连夜从宫中赶了出来,直奔中都卫而来,只是他的到来依旧没有带来好消息,这些人他也救不了,这毒太诡异了,他自己也从未见过。
只能开些药方,延缓些时日。
徐然深知靠自己是没办法救这些人。
————
翌日,朝堂上,徐然将城南酒坊一事在大殿内禀明了皇帝,希望皇帝可以召集天下的能人异士救助这些人。
“也有大将军做不到事吗?”皇帝嘴角带着笑问着话。
徐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皇帝,便知晓皇帝是故意的,为了城南酒坊的人只能复地做小道:“是,臣只是一个臣子,当然不是无所不能的。”
皇帝听出了徐然的服软,心里有些愉悦,点了站在大殿最后面的季子路来处理此事后便下了朝。
下朝后,季子路便跟在徐然身后,“大将军,待会下官是跟着大将军一起回中都卫?还是先去城南酒坊?”
看似在询问,实则在挑衅,谁不知道她徐然将城南酒坊的人全部都收到了中都卫里了,如今季子路的话,仿佛是提醒徐然自己的不自量力一般。
好在徐然并未在意季子路的言语冒犯,或许是觉得比起两百条人命还说,自己受点冒犯算不得什么。
“回中都卫。”说完便上了自己停在宫里的马车,当然她没有带着季子路一起走。
宫中自己可以马车一路畅行,是先皇留下的恩典,岂是他季子路可以消受的。季子路恨恨地望着徐然的豪华大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往宫外驶去。
季子路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有朝一日也要像徐然这般做一代权臣。
想也只是在心中想着,腿也依旧顺着大臣们的步伐,一起往宫外走去。
———— 徐然先一步回到中都卫,她的直觉是皇帝与这次城南酒坊的事脱不干系,季子路只是皇帝的一步棋子,目的就是为了打压自己。
季子路来时,徐然已经派人去接了,中都卫也不是人想进便能进的地方。
皇榜已经张贴出去了,希望真的有人可以破解此毒吧。
季子路一来中都卫,那些原本让人将那些已经腐烂的尸体运出去好好安葬了,徐然看着季子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有心整治他。
正好瞧见王满,刚刚出去巡逻了才回来,招手让其过来,“你带着季大人去看看昨夜的尸体,切记要让他好好看看。”
徐然站在屋檐下,看着季子路跟在王满后,跟着王满有说有笑的,不得不说季子路比起那些只会装清高的谋士不同,刚刚敲打一番,现在他更会装作与所有人都友善。
不过多久,季子路从停尸房里跑出来,对着屋檐的水沟便吐了起来,徐然离得已经算远了,可依旧觉得有些反胃,随即进了后院,找到李药师,帮着一起整理药材。
“这些药只能延缓他们发作的时间,要想治好她们,只能找到是谁下的毒。”李药师将所有的药都放入锅内,在对着徐然说道。
“老夫从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毒。”李药师师承名医,当破解南蛮蛊毒的人,如今也对此毒束手无策。
“啊..”一声惊呼传来,徐然与李药师也是一惊,赶紧往声音方向看去,沈如月不小心将一壶药打翻在地。
徐然看了眼沈如月的手“没烫吧,太累便去休息一会,你别累坏了。”医师本来就有些不够。要时刻关注着城南酒坊的人身体状况。
“我没事。”沈如月只是一直在想下毒的人,如果这毒真的是她下的,那她一定是在中都城内,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在找她。
“我想出去走走。”沈如月帮着徐然一起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接着说道。
“也好,出去透透气。”徐然看出了沈如月的心不在焉,可没心思去细想,只当是沈如月没办法破此毒的挫败感,自己之前也有。
“需要我派两个人跟着你吗?”徐然送沈如月到门口问道,沈如月的状态有些让人担心。
“不...不用。”沈如月有些恍惚的神情,听到徐然要两个人跟着自己便清醒了不少。
自己这出去是找那下毒的罪魁祸首,想找到,但是又不想被徐然知道,死了这么多,定然是难逃死罪的。
“好吧,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徐然嘱咐道。
沈如月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徐然便转身回去了。
转头便遇上了季子路从后院出来,“看过了,如何?”徐然见季子路已经没有刚才的惊慌和害怕,便问道。
“大将军此事做得极好,下官自叹不如。”季子路适时的捧了捧徐然。
“哪里,还是需要季大人一起共度难关。”徐然也配合着打着官腔。
等到一番互相吹捧过后,季子路便告辞了,说回去想对策。
徐然望着季子路远去的背影,如果这毒真的皇帝下的,那这两百来人便有救了,踩着自己肩膀上位便上位吧,总比这两百人白白死了好,更何况还有那么小的孩子。
只是徐然想错了,当夜又死了人,甚至比以往的多了一倍,一时间中都卫后院里住着的城南酒坊的人,人心惶惶的,纷纷走到门口想要个说法。
第102章
沈如月出了中都卫便不知往何处走了, 中都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可想找一个一直躲着自己的人,谈何容易, 无奈只能先寻了一处人多的热闹街市走走。
不知为何沈如月总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她可以在这里找她想找的人, 她的师姐陇秋。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衣女子, 沈如月连忙跟上去,只是到了一个小巷里突然没看见人了, 看着幽深的小巷,沈如月来不及多想。
这次不找到陇秋, 那城南酒坊的那两百人岂不是只能等死。
此时的沈如月还不知道城南酒坊的人又死了不少, 现如今已经不足两百人了。
“你出来, 我知道你在,你给我出来,陇秋。”沈如月走到尽头都没有见陇秋的影子,抬头看着上面光滑的墙体,也不见有人, 一时间有些急了。
巷子正上方的屋顶,坐着一个人女子, 身姿卓越,只是脸有些冷,看起来不好靠近,正是新皇身边的医女。
听着下面的人, 有些着急的喊声, 依旧不为所动, 只是听到沈如月想要爬墙上来的声音,侧头看下去。
果然沈如月笨拙的双手撑着墙, 一点点地往上挪着,陇秋看着沈如月如同笨燕的身姿,微微叹了口气。
本来就是来见她,罢了,省得这人到时候摔下去,还得自己救。
陇秋借着力从屋顶缓缓下落,顺带把沈如月从墙上扒拉下来,护在怀里。
沈如月双脚着地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推开陇秋,转身远离两步,这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比起以往更加清冷绝尘。
“看够了?”陇秋的声音像是含着冰一般,一下把沈如月从回忆拉回现实里。
“把解药给我。”沈如月冲着陇秋张开手。
“什么解药?”陇秋一脸疑问地问道。
沈如月皱着眉头,忍住想翻白眼的心。“你别装了,那么诡异的毒,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制出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厉害”陇秋依旧不承认毒是她下的。
沈如月有些急了,解药晚上一会拿到,城南酒坊的人便会多死一个,顾不得什么礼法了,直接上前要开始搜自己师姐的身。
刚刚抚上沈如月的衣襟。就被陇秋锁住双手抵到墙上,“师妹,这么久不见,连世俗礼法都不顾了吗?”
沈如月没心情跟陇秋扯这些礼法,用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想踢陇秋一脚,又被陇秋格挡住了。
“这些年没见,你都不问问师姐我在外过得怎么样?”陇秋把沈如月的腿放好后又开口道。
沈如月见挣扎不开,瞪着陇秋:“你都能有闲心给人下毒了,你还能过得不好,我看你就是过得太滋润了。”
“我过得滋不滋润,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陇秋说着便要靠近沈如月。
沈如月自然不会让陇秋这么轻易得逞,更加用力的挣扎,见沈如月如此反抗,陇秋也就放开了沈如月,只是沈如月的手腕上留下来一道红痕,估计几日都不会消。
沈如月揉着自己的手腕,“你快把解药给我。”
陇秋后退了一步道,“没有解药,此毒无解。”
沈如月闻言,便想将陇秋抓住,等带回中都卫再逼问她,谁知道陇秋就像知道她下一刻想干嘛一样。
当沈如月靠近自己的那一刻,陇秋便一脚用力蹬起,借着力几步跳上了屋顶,“师妹,你是抓不住我的,就跟当年一样。”
说完陇秋便顺着屋顶走了,不是真的怕沈如月抓住自己,而是不想挣扎中伤到沈如月。
沈如月抬头看着陇秋离开的方向,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没过一会又笑了,当年师傅让自己将陇秋带回去受罚,自己故意半路偷偷将人放走。 从师门出来后,沈如月就一直在找陇秋,直到今日才终于见到,看起来过得还很好的样子,自己也不用担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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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然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攥着拳头,刚刚安抚好城南酒坊的人,现在真的没有办法能救这些人了,原本以为季子路的到来能让事情有转机。
谁知道刚来转了一圈,又走了,什么都做。
徐然真的不想放这些人回去等死,她想救,却无能为力。
“徐然。”沈如月回来时,便看徐然整个人像泄了气一般,忍不住叫来一声徐然的名字。
这名字很久没人叫过了,之前外人都叫自己徐卓,那是哥哥的名字,后来自己成了大将军后,大家都叫自己大将军。
“回来了。”声音里也是充满了倦意。
“此毒无解,放他们回去吧。”沈如月已经知道这些人在自己出去的时候又死了许多,加上陇秋已经说了没有解药。
“嗯,我知道了。”徐然捂住头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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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晋溪赶到时,徐然已经将人好好放回去了,也告知城南酒坊的人,这毒朝廷也没有办法治。
其中性情粗暴的人直接对着徐然破口大骂,“当初带我们来的时候,怎么说的,说一定会抓住凶手,现在告诉我们,没得治了,让我们回去。”
更难听的话都一一接受,直到不知道是谁往徐然身上丢了一颗鸡蛋,接着是烂菜叶,好在马束反应快,将徐然护在身后。 徐然处于一个极度自责的状态,根本没有心情去闪躲,任由城南酒坊的人朝自己丢东西,辱骂自己。
不知过来多久,马束终于将城南酒坊的送走了,徐然接过沈如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污迹。
一言不发的走了。
直到宁晋溪来时,徐然眼里才有了一丝丝的光亮,宁晋溪看着徐然如此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心疼道:“怎么不知道躲躲。”
伸手帮徐然把头上的叶子碎片摘下,让徐然的头靠在腹部,也不嫌弃徐然此时的脏乱的头发,轻轻地抚着。
“让他们发泄一下也好,谁不惧怕死亡呢。”徐然叹息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嗯。”宁晋溪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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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城南酒坊的人都死了,此事被镇压了下来,整个中都城除了少数人知道真相外,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城南酒坊搬迁。
本就是新皇做得局,徐然原本以为新皇是为了让季子路上位,就连宁晋溪都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城南酒坊两百多人全部死非命,这才让宁晋溪警觉起来。
她不认为新皇是如此狠毒之人,此事另有蹊跷,派出去的暗卫也没能带回任何消息。一时间也陷入了僵局。
新皇等到城南酒坊的人都死光了后,终于召见徐然了。
“大将军,何不解释一下,城南酒坊的人为何几日之内都死绝了?”新皇坐在重合殿的龙椅上,神情有些质问也有些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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