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一步一步挪到了阁楼的入口处,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刚想顺着楼梯往上走,被宁晋溪拦住了。
又是点了那个黑脸大汉让其在前面开路,他身手在这群人里面算是佼佼者,其他人则在原地坐好,以免小斯回来一个人都没有后,打乱计划。
今天也提前知晓北一会去参加古师爷的宴席,这才寻了个时间差来探查这阁楼的秘密,或许这就是北郡如此诡异的原因也不一定。
徐然手上的血还在流,甚至顺着指尖有往下滴的迹象,被宁晋溪用手帕按住了,“够了。”宁晋溪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生气,她不喜欢徐然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许是听出来宁晋溪语气的中怒意,乖顺得将手帕按在自己的伤口处,血腥味已经够了,她已经听到越来越厚重的呼吸声,像是在努力压抑自己一般。
三人越往上走,越是能闻见隆重的血腥味和恶臭臭,这院子里的焚香都掩盖不住的味道了。也越靠近上面,越是能听清那厚重呼吸声,像是什么庞然大物的呼吸声。
在要靠近阁楼的入口时,“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击门的声音。透过微弱的火光,徐然看清了眼前是一道厚重的铁门,铁门上一道小窗户。
门里那东西不停地撞击着铁门,好似像破门而出一般,饶是如此厚重的铁门都微微发颤。
刚准备打开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便听见身后传来北一的声音。
“还请诸位下来一叙。”北一这样站在楼下,看着上面的三人,徐然的手赫然已经在小窗户的把手上了,只要轻轻地一拉便可以看见里面,只是这黑灯瞎火的着实看不太清。
徐然将那黑脸大汉推到楼梯口,假意他先下,顺势打开窗户,宁晋溪也心有灵犀地往里一照,徐然顿时血色全退,猛地管上来窗户,拉着宁晋溪便往下走。
里面的东西还能称为人吗?
北一看见徐然这毫无血色的脸,便知晓这人定是看见了里面的东西,顿时起了杀心,只是看清了长公主与此人牵着的手。
未曾听闻长公主有过爱人,除了大将军,又见此人除了脸和气质与大将军不同之外,身形与大将军徐然无意,这难道是长公主的菀菀类卿?
不管如何,看见两人牵着的手,北一暂时放下了杀徐然的心。
“参见右相。”北一适时地给宁晋溪行了一礼。
“免礼。”
“北大人,何不解释一下,为何管控城门,只进不出。”宁晋溪看自己身份被识破,也不在伪装,而是开门见山地问北一为何只让进不让出。
北一以为宁晋溪会直接问起楼上阁楼的事,没想到长公主不按常理出牌,他不敢确定长公主看见没有,若是也看见了,那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宁晋溪没有问阁楼上的东西,因为哪怕她没有看见里面到底是什么,可她能感受到徐然牵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等下到楼梯口时,宁晋溪才看清徐然血色全无的脸,徐然是谁?当初在战场上杀敌最多的将军,更何况击杀了南蛮第一猛将蒲煞。
见了那么多生死的徐然还能吓成这样,宁晋溪怕问了会惹得北一狗急跳墙。
第124章
等一行人从北郡府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宁晋溪坐在马车,反复在脑子过刚刚北一说得话,怀疑北境的人混了进来, 北郡城里面有奸细。
真是笑话,自古以来谁家的临近的城池里面没有几个别国细作, 就连皇城里面都有, 只是定期排查,这么大动作就为了几个细作, 这宁晋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再者北一的态度过于模棱两可了,让宁晋溪有些摸不到头脑。
“阁楼上到底是什么?”宁晋溪等到马车驶去一段距离后才问。
“人形怪物。”徐然只能这么形容。
她一打开那个窗户, 最先看见得便是一双嗜血的眼睛, 嘴里全是尖牙, 还在撕扯着生肉,这徐然从未见过的场面,那是肢体横飞的战场都没有那一幕给人的冲击大。
“会不会北一就是为了养这个怪物,大肆收敛粮食,为了笼络人心”徐然见宁晋溪半天没有回应, 赶紧又借着说,她生怕宁晋溪去想象。
“不会, 这可能是别人拿捏他的把柄,那怪物可能并非怪物,而是他至亲至爱之人。”宁晋溪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只是想简单地喂养一个这种怪物满足北一某种变态的癖好的话,应该藏在暗牢里面, 而不是阁楼上。
每天北郡府来来往往这么些人, 不可能不会察觉阁楼上有东西, 唯一能说得通的,便是阁楼上所谓的怪物是北一的软肋, 让北一舍不得丢进暗无天日的暗牢里。
“是皇帝。”徐然这才反应过来,先是婴儿丢失案引出的这桩私粮旧案,不都是张恭来所谓的通风报信,这一切都是皇帝的阴谋。
“静观其变,真相应该离我们不远了。”宁晋溪有些疲倦地靠在徐然肩上,这段时间真是事赶事,而且这次她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了,虚虚地望了徐然一眼,这里离北境近,到时候杀出一条血路,让徐然去北境与她父母团聚。
“嗯。”徐然见宁晋溪如此疲惫,只好忍下想问接下来怎么办的话。
这里的百姓个个生活富足,全靠北一每年私自减少上交的粮食,恐怕这些百姓全都以北一马首是瞻,朝廷来的人说得话根本不会听。
北一真是好手段。
————
季子路赶了几天路,终是到了北郡,刚来便听说了只准进不准出的门禁,心想皇帝这次来真的了,长公主这次恐怕插翅难逃了。
季子路换下一身泥浆的衣衫,带着自己当初的四个跟班去了北郡府。
北一看见季子路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一个衣袖里的手动也不动,便知晓此人的身份了,皇帝身边的近臣,已然是残缺的身体,还是服侍在皇帝左右。
“皇帝密令,北郡府协助密抓逆臣宁晋溪。”
季子路说完皇帝的密令后,赶紧上前解释了一二,他吃不准这个北一会不会听话,毕竟这个北一是徐然一手提拔起来的,徐然跟宁晋溪的关系密切,保不准北一跟长公主有联系。
“皇家秘辛,切勿向外透露半点。”
借着季子路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符玉,原本以为是北一会拿出另一半,结果却是一旁站着的古师爷。
季子路看着眼前这人其貌不扬,要不是手里拿着另一半,季子路都要以为这人靠近自己是想巴结自己。
这不是皇帝那颜控该选的人啊,应当真的是有点真本事。
古师爷,越过北一将季子路请进内院。
一进去就被这烟雾缭绕的场景所震惊,这又不是寺庙,插这么多的香干嘛?
“这是为了给当初被前郡守迫害的人所点。”古师爷看出了季子路的疑问,给他解释道。
古师爷也有些看不起这手脚不便的季子路,只给他了这香的表面用途,其真正的用途是为了掩盖血腥味。
季子路当然也听说过这里出现过饿到吃人的现象,便不再多问。
“皇上,让我将长公主秘密带回中都城,还请古大人,多多帮忙啊。”季子路说话比之以往更加的谦和了。
“好说,好说,不出三日,定当让季大人将人带回去。”古师爷对自己一手布下的局很是看好。
季子路在北郡府的后院住下了,他现在只能先躲在北郡府里,不能出去招摇过市,以免被长公主的眼线看见,打草惊蛇。
只是低估了长公主的谋略了。
“你确定看见一个手脚不便的男子跟着商队入了城?”宁晋溪听着黑脸大汉在城门口蹲守带回来的消息。
季子路?
他来这里,看样子皇帝真是对自己恨之入骨了,半刻都等不及了,是想暗杀还是按个罪名给自己?
季子路来的事,宁晋溪没有隐瞒徐然,这次她们被限制在此处,一半的错都在于宁晋溪高看了自己,低看了皇帝。
“季子路来这里那便坐实了,此事是皇帝所为。可是他也没多久活头了,害了你谁来守这江山。”徐然不解,当初二皇子登基便知晓是英年早逝之人,为何对唯一能守住晋国疆土的宁晋溪赶尽杀绝。
莫不是皇帝有了什么能根治他体弱多病的体质的药了?
“或许,他觉得自己能活到皇子长大的时候。”宁晋溪对宁言不愿多加猜测,反正此人与年少的那个哥哥早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宁晋溪不知道的是,这个人一直都是,从来没有变,只是不再伪装罢了。
————
翌日,北一来宴请宁晋溪去北郡府赴宴。
大家都知道这是鸿门宴,但是不去便找不到突破口,或者这就是真正的交锋开始。
依旧是选在晚上,宁晋溪带着徐然和所有的随从前去赴宴。
不过留了两人在外面接应。
宁晋溪与徐然刚刚进去,便看见已经落座的季子路,季子路也看着宁晋溪和徐然,不过徐然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面容。
季子路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这人未免太像徐然了,不可能,徐然已经死了,当初是皇上身边的医女亲自验的尸,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忽然季子路想到了一个人,花颜,这人可能是花颜。
果真是皇家,菀菀类卿,只要不看见脸,便可以将此人看做是徐然,还是长公主聪明。
“参加右相。”几人站起来行礼,个个都是标准礼节。
“免礼吧。”宁晋溪带着徐然落坐,看着在北一身边的古师爷,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又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摆在宁晋溪身边的吃食是一口未动,只是听着小曲,看了一眼外间的圆月。
“北大人,打算何时让城里的人出去?”宁晋溪再次提到这个话题,总得有人打破沉静的水面吧,至少此刻需要。
“右相稍安勿躁,季大人便是来接您回中都城的。”古师爷挠这手臂说道。
看来是想活捉了。
宁晋溪轻笑一声:“那就得看各位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北大人,一生的忠义便要毁于眼前了。”徐然看着北一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当初为了全城百姓,可以将自己的命都抛掷脑后的人,如今看不清眼前的局势吗?徐然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那就试试看。”古师爷站起来双手拍了几下,便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一群黑衣人。
果真是鸿门宴,徐然拔剑,牵着宁晋溪,动作一气呵成。只是身后的随从们却不同了,拿剑的手开始颤抖,浑身开始无力。
徐然脑海里散过三个字,软骨散。
“是软骨散,别用劲,躲就好。”徐然赶紧对着自己身后的人说。
徐然不受软骨散的毒素,因为她体内有蛊虫,百毒不侵。
“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打起来可就刀尖无眼了,右相要是受点什么伤,断胳膊断腿的,那多痛苦。”古师爷说话的时候依旧在挠自己的手臂和大腿。
宁晋溪看着眼前这个人的动作,再加上徐然所说的软骨散,宁晋溪终于能将古师爷跟多年前那个被自己废手脚的人联系在一起。
北慕嵩,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冲出一条血路来。”徐然最先发起攻击,招招致命,一剑封喉,可终究只有一个人,还要兼顾这么多人。
慢慢地体力开始不支起来,许是整个大厅里的血腥味过于浓重,阁楼上的怪物有些发狂起来,又是粗重的喘息声,而后是撞击铁门的声音。
徐然见如此下去,万不可能逃出去。
拉着宁晋溪便往阁楼上跑,身后的追兵也跟着往上跑去,北一被季子路早早地拉远处看着,此时看着徐然往阁楼上跑,心中竟然不是阻止,而是期望着徐然能打开来。
徐然一剑斩断了铁链,将门打开,里面的景象看不太清,阁楼上的小窗,只能照进一点月光,只看见里面爬着一个人,好像是人吧。
就在身后追兵愣神之际,徐然一剑甩出去,“哐”的一声,斩断了一根铁链,徐然赶紧往一边躲去,追着自己的人,躲闪不及被拉了进去,便听见一声惨叫声传来。
楼梯上的人,顿时不敢轻举妄动,徐然这才得以拉着宁晋溪喘息片刻,等里面传来咀嚼的声音,楼梯上的人,更是不敢。
徐然捡起地上的剑,她看得真切,里面只有一根铁链了,只要斩断,那个怪物就会冲出来,拦着这里的人。这样自己就可以拉着宁晋溪,从侧面的窗户逃走。 徐然本想深呼一口气平静一下,只是闻到这个臭味,她就受不了。
宁晋溪看见了徐然手里紧紧握着的铁剑,她明白徐然想干嘛。扯了扯徐然的手,借着月光,徐然看清了宁晋溪脸上的肯定。
“哐。”徐然将手里的剑丢上铁链处,铁链也应声断裂,吓得那些追兵连忙往后跑。
第125章
人怎么跑得过发疯的野兽。
徐然破开一旁的木板, 从楼梯一侧跳下来,听见楼道里面的传出的惨叫声,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剑。 “走。”徐然大喊一声。
这里不能在待, 等那怪物把那些人解决了就轮到了自己这些人。只是想走也没有这么容易,外面等着的人更加多, 看着外面的黑衣人, 徐然弯腰捡起一把剑递给了宁晋溪。
“跟紧我。”
徐然又撕下一节布条将自己的手与剑绑在一起。
带着宁晋溪和为数不多能动弹的随从冲了院子里面,她必须趁现在杀出有一条血路, 至少要把宁晋溪送出去。
只是她低估了那个怪物的能力了,楼梯的那些根本就拦不住他, 直接冲进了院子里面, 无差别地啃噬人。
“这是什么东西?”季子路站在不远处, 看着突然出来的人形外物,躲在了自己带来的四个随从身后。
古师爷看了眼北一,北一只是冷漠地看着,古师爷冷笑一声,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腰间, 北一看见他的东西,不动声色地往一旁移动了一点, 脚下踩着一块略微突出来得砖。
“这下好了,不用担心这些人困不住她了。”古师爷许是有什么底牌在手里,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有把握。
古师爷又看着在人群里杀红了眼的徐然,此人当真是徐然吗?不管是不是, 今日都必须死在这里。
86/93 首页 上一页 84 85 86 87 88 8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