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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长宁(古代架空)——圣人皆孩之

时间:2024-05-18 08:37:16  作者:圣人皆孩之
  “陛下?”
  “咳!”
  地上炸开一滩暗色的血渍,像是墨画上的枯枝开花。
  “陛下!”
  顾长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扶到了榻上,床边是墨岩和太医,菱生站在墨岩身后,怀里还是抱着那只狗。
  他刚要开口,就觉得胸口有些闷疼,像是有什么比言语先一步涌了上来——“咳...”
  血沫顺着这咳嗽沾在了手帕上。
  “太医说您这是悲痛伤神所致,万万不可再忧心了。”墨岩端了一杯雪松茶递过来,轻轻顺了顺他的背。
  一旁的太医也附和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顾长宁看着这咳出来的血迹,脑海里竟闪过一瞬的轻松,他巴不得就这么吐血而亡,也好在黄泉路上替楚晏探探路。
  “红参...送去了吗?”他擦了擦嘴边,漱了口,饮下一口茶。
  “还没呢,属下这就去。”
  “不必,我亲自去吧。”
  他不顾墨岩和太医的阻拦,强撑着起来,顺手还摸了摸那只叫做阿宁的灰犬,跟第一次见面时的警惕截然相反,现在的阿宁很听话,也不会抗拒他的触碰,甚至还会往他的手心蹭一蹭。
  “挺乖的,养着吧。”他冲一脸期待的菱生说。
  外头的雪已然停了,但雪后的晴天格外刺眼,目之所及全都覆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雪被,连街角的小摊顶上,也有未化完全的雪痕。
  徐府离得有些远,他在马车上险些睡着了,等到车驾轻轻一顿,他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他从马车上下来,家丁一如既往没有拦他,让他和提着红参的墨岩一起迈步进去。
  徐锦逢却像是恭候多时了一般,立在庭院里,见他来了,脸色稍稍黯淡了些。
  “你莫要跟他置气,”徐锦逢没来由地提起了这么一句,随后领着他到了卧房门前,“他在等你。”
  顾长宁心下一紧,喘息一下就悬在了喉中。
  房内的楚晏依然坐在那窗边,目光淡泊地望着远处,余光瞥见了他们几人进来,才慢悠悠地转过来。见到是他也不惊讶,只如同那无波古井,深邃又空洞。
  顾长宁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是他与原本以为已是生死相隔的楚晏的第一次见面,他在梦中幻想过很多次要是再见到楚晏该说些什么,但此刻他的脑子却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的脑海里已经疯狂地在喊面前之人的名字,但现实里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要不是强忍着,恐怕先动的是眼中的泪匣。
  “许久不见...如今该称您一声「陛下」了吧?”楚晏咳了几声,一边的红蕊立刻起身将窗合上了些。
  “楚晏...不要这样叫我好不好?”
  这样生疏的问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拼杀半生,怎么会是想听最爱之人这般称呼他呢?他只恨不得回到过去,将从前不肯信楚晏的那个自己狠狠捅上几刀。
  他迎着楚晏淡然的眼神走近椅前,心跳声有如鼓点:“楚晏...从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信你...是我混账,我只求你能原谅我,只要你能原谅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看,你的手不方便,这里面是一副菱生找匠人做的义肢,你戴上试试,习惯了就能写字了,肯定写得跟从前一样好...还有——”他说着,也不顾房中其他人还在,扑通一声跪在了椅边,从袖中拿出那个一直随身带着的锦匣。
  又巴巴地摘下腰间那块修好的同心佩,往楚晏身边挪了挪,泪中带笑地递到他手里,带着哭腔道:“这个...我也修好了,我亲自修的,没让别人动一分一毫!它还是你的,楚晏...我只把他给你,求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哪怕就让我在暗处远远地看着你,我也知足了...”
  房间里莫名响起一阵风声,吹得人心慌。
  楚晏摇摇头,眼神看起来既不屑又嘲弄,“我怎么能原谅你呢?”
  这一句话说出口,楚晏的神色又变得哀恸,连声音也跟着颤起来,“你欺我疑我,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我之间已然隔着数条人命的鸿沟,你叫我如何原谅你?!”
  “楚晏...”顾长宁这一声唤得凄凉苦涩。
  楚晏无力地抬起那只空余三指的右手,与他悲凉地四目相对。
  “这个...我也不需要,我要你时时刻刻都记着,我欠你的,已然还清了...”那锦盒被楚晏奋力扔出好远,滚落在门边。
  紧接着他又在顾长宁惊诧的目光里,举起那枚玉佩,“「不求共白首,但求两心同」这是你从前送我这玉佩时说的话,如今也好,你所求...皆不可得。”
  他说完,悲痛地喘息几声,松开了手心里那枚同心佩,玉石骤然落地,金玉碎开的声音让人仿佛心弦一断。
  顾长宁望着满地的碎玉,只觉得眼前发白。
  “楚晏...你是不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你的毒其实未解,所以才要狠了心赶我走?你明明心里还有我...菱生都告诉我了,过去你送我的那些画,你都还留着...是不是?”他伸手抓着楚晏的衣角,攥进逐渐出汗的手心。
  楚晏别过脸,猛咳了一阵,又冲一边的红蕊道:“去把那些画拿来。”
  红蕊愣在原地,门边的墨岩也一动不动,都还没揣摩明白是什么意思,紧接着楚晏却少见地朝她吼了一声:“还不快去!”
  这一声像是拼尽了气力似的,吓得她立刻动起来,从柜顶上把那些装着画卷的匣子统统都拿了下来。
  顾长宁不明白这时候拿这些画过来是为了什么,只死死抓着楚晏的手,“楚晏...你别动气...你先休息,你不想见我,我出去就是了。”
  “都烧了...”
  “公子...”就连红蕊听了这话,也都惊愕得瞪大了眼。
  楚晏不再看过来,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红蕊看了一眼一旁的徐锦逢,拿不定主意,但楚晏又出声斩钉截铁地说了一遍:“去烧了,一幅都不许留。”
  红蕊深吸了一口气,去外头准备了炭盆,不顾墨岩的阻拦,将怀中的画全都丢了进去,雪地里瞬间腾起一炉焰火。
  “楚晏,求你,不要烧好不好!都给我,我会好好留着的...”
  他伏在楚晏膝边,苦苦恳求,玉佩碎了,这些画已经是楚晏爱过他的唯一证明,但楚晏偏偏要
  “顾长宁,”听到楚晏叫他的名字,他整个人都一僵,“你说过的,这些都是无用之物。你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我为何不行?”
  他如鲠在喉,眼泪映着外头的火光就掉了下来,“楚晏...是我不对,我当时是因为那茶——”
  “不必多说,你的事,楚源都给我解释过了。可是,顾长宁,你当时有信过我的解释吗?要是你信了我的解释,那庆平、袁冼,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楚晏的话给棋局落上了收官之子,他们之间的诀别已成定局。
  楚晏紧闭的双眼也溢出两行泪,滑落脸边,语气哀恸又决绝:“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的每一个字都沾了血腥味,直到那股血腥味从嘴角唇边溢出来,才发现不是幻想,而是实实在在又吐了一回血。
  木门轻响,是徐锦逢奔出去找太医了。
  “楚晏!楚晏我求你,别动怒,我已经见过袁毅了...我向他道歉了,楚晏,你不要不理我,我真的错了...这将近两年里我已然在弥补战时的过错了,如今两国通商,再也不会有开战之日,「海清河晏,永世长宁」,他们没做到的我们一起来做好不好?”
  顾长宁用自己的衣摆给楚晏拭去嘴边的血渍,低泣着乞求道,但后者只骤然抓紧了他的手,弓身一颤——又一口鲜血吐在了衣上。
 
 
第四十四章 「雪满头」(完结)
  “你叫什么名字?”
  角落里的孩子蹲坐在地上,直到楚晏发现他的时候还在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
  楚晏抱着从长兄那里拿的一盆玉竹,垂下脑袋看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孩子。
  “我在宫里没见过你,你是哪位大臣的孩子吗?”
  那小不点却只哭,也不回话。
  楚晏抱着盆景坐在他身侧坐下,给他递了一条手帕,“这样哭下去,等会儿一吹风脸上可疼了。”
  那孩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墨色眸子里闪着的泪光,好像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还凝滞了片刻,然后迅速地低下了脑袋,接过帕子使劲擦掉眼泪。
  但还是不肯言语。
  楚晏拨弄了一下竹叶,陪着他坐在台阶上,又听着他哭了好一会儿。
  最后五六岁的孩童把帕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道了一声:“谢谢,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
  楚晏听到他开口,眼睛一下被雪光映亮了,“我叫楚晏,你叫什么?”
  “顾长宁...”他的声音也着脑袋一起低下去,“我叫顾长宁。”
  “啊...从梧国来的顾长宁?我听嬷嬷说起过你,但好像你一直住在宫外?”
  五六岁的孩童看着宫墙下的积雪,“嗯,跟我母妃一起住,今天也是跟着母妃进宫赴宴的,但...我刚刚听见宫人们在背后悄悄议论我跟母妃的坏话。”
  他刚又气又沮丧地说完,一抹翠色就填满了眼前的荒白——楚晏把那株玉竹递到了他面前。
  “这种玉竹最是坚韧,哪怕是冬日暴雪,也不会压断竹身,送给你,那些流言就跟雪一样,天晴的时候总会化的,不要放在心上。”
  楚晏的笑意从竹叶之间透过来,诚挚地看着他。
  顾长宁还没有要收下这盆竹子的意思,下一刻直接被楚晏塞进了手里。
  “下次进宫了不要听那些话,来找我玩吧?”
  ——
  “喂,你怎么总是从窗边出现!每次都吓我一跳。”十四岁的楚晏从书案前抬起头,看着窗台上坐着的顾长宁,胡闹地挥了挥沾着墨汁的毛笔。
  顾长宁边躲边退,两手抱紧了窗木,“别别别,再打要掉下去了!”
  “我就该把窗户都锁死,看你以后走不走门。”楚晏放下笔,斜眼看着顾长宁从窗户跳进来。
  后者还懒洋洋地伸了个腰,“走门要撞见你宫里的嬷嬷嘛,她们总说你在温书,不让我来见你。”
  说完又凑到书案前,满脸期待地盯着楚晏,“所以不要关窗嘛,关窗了我就不能来见你了。”
  “好啊,但你凑近点——”楚晏点头自然地应下,又抬起手指勾了勾,顾长宁立马像只咬勾的鱼一样巴巴地把脸凑上去。
  楚晏举起笔就往撒娇似的顾长宁脸上涂了一笔,“别动,我先给你画个王八!”
  “不动不动,让你画,你画画那么好看,就算画王八也不会差到哪去。”
  顾长宁是一早就看穿了楚晏的陷阱,但还是心甘情愿地把脸伸到了羊毫笔上,任由墨迹在他脸上胡乱涂鸦。
  “就会拍马屁!”
  “哪有,给我画得威武一点。”
  楚晏被他逗得嗤笑一声,拂开他的头发,认真地落了几笔,“好啊,我尽力。你要是喜欢,等你生辰,我画一幅送你。”
  “好,一言为定!”顾长宁说完,楚晏笑嘻嘻地举起了镜子。
  顾长宁望着镜子自己画着儿童画的脸张大了嘴,“不是!怎么真就画了一个圈啊!”
  ——
  楚晏因为咳意从睡梦中惊醒,红蕊连忙拿着陶盂过来,眼睁睁看着楚晏又吐了一口血。
  太医说,经过上次的呕血,楚晏已经是枯骨之余,原本可能还有半年,但现在恐怕就连这个冬日都撑不过。
  他说过不想见顾长宁,所以后者不顾风雨,只每日在徐府外站着,远远地望着楚晏的卧房,再也不在楚晏跟前露面。
  这个冬天本多晴日,大约是暖冬,没有前年那般彻骨,偶尔的落雪也只是添了几分带着寒意的景致。
  一连着十几天都是晴日,但这样的天气并不见得暖和,透明的阳光洒在身上,像是一件轻盈的羽衣,虚无缥缈,又无微不至。
  但姜都的冬天总归是冬天,雪总会来。那是顾长宁生辰的前一日,阴云像是海浪一般逐渐侵入窗外四四方方的天幕,随后那些被揉碎了的白云就被洒了下来。
  顾长宁披着狐裘立在门外,任由那雪落在头发和两肩。
  他望见楚晏的卧房少见地开了门,红蕊肿着眼,搬着那藤椅出来,放在了庭院那棵桂花树下。
  然后出来的是费劲抬着炭炉的录延,和被宫人推出来的楚源。
  最后是抱着楚晏的徐锦逢。
  徐锦逢的手像是没有用力似的,轻轻一搂,就把楚晏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
  他看得有些心酸,脚挪动了一步,想起楚晏的话,又退了回去。
  视线的那一头,徐锦逢把楚晏轻轻放在了树前的藤椅上。
  “让我一个人看看雪吧...”楚晏冲他无力地笑了笑。
  于是徐锦逢带着万般不舍转身,跟其他人一起退到了屋檐下,把楚晏一个人留在了雪里。
  大概是楚晏自己的意思,连藤椅的朝向都不对着顾长宁,这样哪怕是坐起来,也看不见他半分。
  雪越下越大,一部分落在炭盆里转瞬即逝,一部分落在楚晏的发间,久而久之,也如老翁白头。
  顾长宁冻得发僵的脸上划落两行热泪,有些刺痛,嗓子里却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弯身,双膝磕进雪里,凉意逐渐侵蚀上来,宛如过往的回忆沁上了心间。
  他听见过往的每一个自己在喊楚晏的名字,也看见过往的每一个自己陪在了楚晏的身边,却唯一不是现在的这个自己。
  两年前那个冬末他已经看着楚晏在他面前“死”了一次,又到底因为他做了什么,上天要他再眼睁睁看着楚晏死一次,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无力。
  徐锦逢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侧,那把竹伞撑开了一片没有雪的天。
  “他肯见我了吗?”
  开口说了话之后,顾长宁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是带着悔恨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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